“这并不太好吧。”周皓露出一面犹豫,但并没有很坚决地拒绝。

    “妈,周大县长怎么会吃得惯我们家的饭菜呢,人家可是顿顿珍馐百味过日子的。”李晓琳并没有因为周皓要走而有所示弱。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李汉光奇怪平时一向乖巧的李晓琳总喜欢和周皓斗嘴,如此一二再,他也忍不住斥责道,“多嘴!”

    周皓没有搭理李晓琳,他看着李汉光惋惜地说道:“李叔我看我还是走了,改天吧。”

    “哎呀,周副县长你送来这么贵重的药,却连饭也不吃一个就走,这怎么可以呢。”王妙芬拉着周皓的手说道,“今天是老头的生日,你就留下吃顿便饭吧。”

    “喔?今天是李叔的生日?”周皓本来已经迈出了一步,又将步子收了回来说道,“那这一顿饭我不吃可不行了,那我就打搅一下李叔李婶了。”

    “太好了,太好了。汉光你还看什么,还不去把鸡给宰了,还愣在这里干什么。”王妙芬一面的笑容,眼角的鱼尾纹似乎也变淡了不少,“再多杀一只吧。”

    “宰鸡,让我来吧。”周皓一边挽起衣袖,一边将车匙交给郑笑爽说道,“到我车尾箱将礼物拿出来吧,就是红色的那一个礼品袋。”

    吉普车的后尾箱只有一个深红色的礼品袋,郑笑爽打开一眼,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两条中华烟,一瓶国酒,她约摸估算到这袋东西的价值,要有一千来块的价值。她再次在车内确认了一下,的确只有这么一个红色的礼品袋,看来今天周县是有备而来的,给李晓琳的父母分别来了一份贵重的礼物。

    当郑笑爽提着沉甸甸的礼品袋又回到李家的时候,厨房里面已经忙开了。盆子里面躺着两只已经被割喉放血了、只是还在垂死挣扎的鸡。李汉光将烧好的开水往盆里面倒,然后他就和周皓两个蹲着给鸡拔毛,虽然水还很烫,但周皓的手势似乎十分的纯熟,而且并不会怕烫。拔完鸡毛之后,周皓又拿过菜刀,将两只鸡开劏破肚,一切似乎是轻车熟路,这不是一个不会做饭的人能做出来的事。

    “太贵重了吧。”王妙芬不晓得那礼品袋里面装的烟酒的价格,但李晓琳又怎么会不清楚呢。

    郑笑爽发给李晓琳的短信,李晓琳刚出宿舍门就看到了,为此她又往宿舍跑了一趟,将一身的工作服换了下来,并稍稍打扮了。但她确实没想到周皓一出手便是两份厚礼,而更没想到的是周皓还留在她家吃饭,竟然还亲自动手下厨,她见厨房里面周皓正在忙着,就将郑笑爽拉到里屋里面,两个女孩子轻声细语地交谈起来。

    男人煮饭做菜的动作要比女人快得多,尤其是两个人男人同时下厨,没费上多久功夫,简单饭菜已经做好了。李汉光本来以为只是一家三口吃顿饭而已,没想到又多出了两个人,一只鸡的份量显然不够,又多宰了一只,幸好鸡是现成自养的,土鸡市面上叫卖的多,但并不完全是真材实料,对此李汉光对这顿普通的午餐还是有点自信心的。

    一大盆青菜、一个白切鸡、一个陈皮鸡,一张小圆桌上就摆了三个菜,周皓就坐在李汉光身边,茅台酒已经被周皓开封了,倒出来了五小杯。

    “李叔,我敬你一杯,祝你身体健康。”周皓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托着杯底说道。

    “好,好,谢谢。”李汉光不过五十多岁,一般的寿如东海、寿比南山的生日祝贺说话对于他来说还显得早着了,一句身体健康确实十分的贴切。

    领导在场,郑笑爽也就自然想起要当服务员添酒的角色,只是周皓似乎并不喜欢这一套,将她手上的酒瓶取过,先替李光汉添满,这才往自己的洒杯加酒。

    刚加完酒,李汉光又将酒杯举起来说道:“我也敬周副县长一杯,祝你步步高升。”

    “谢谢。”周皓并没有拒绝,但他以前就立过规矩,不让李汉光一顿喝超过三杯酒。

    “爸,注意身体。”李晓琳忍不住提醒道,这话她更像对着周皓而说的。

    “知道了,你懂什么。”李汉光没给女儿好面色看,这次他抢先一步拿过酒瓶加酒。

    “就两杯吧,再喝就不好了,下午还得回去。”周皓不敢往下说,生怕提到“车”字会引起李汉光、王妙芬的不愉快的回忆。

    “两杯太少了吧?”李光汉有点意犹没尽,淡淡的酱香在他嘴里面回味着,“晓琳,你来敬敬周副县长吧。”

    “我为什么要敬他!凭什么!”李晓琳每次看到周皓也是说不出好话来,她一面不屑的神色。

    周皓看着父母面上的尴尬也毫不示弱地说道:“你要敬我也不会喝下去的。”这间老屋,给周皓无比愉快的回忆,由小到大,他和姐姐也是经常斗嘴的,嘴上谁也不让谁,但事实上谁也让着谁。

    “哼。”李晓琳倒也不会中周皓的计,她内心纠结着,毕竟对方是怀着心意来家中的,今天又是父亲生日,确实不应该让对方再难堪下去。

    王妙芬将周皓与李晓琳的表情看在眼里,面上的尴尬很快就消去,取而代之是淡淡的快乐,这种情景对于她来说有着熟悉的感觉,就像一对儿女就在跟前一样,李汉光喜欢吃白切鸡,而自己因为不喜欢吃姜花的味道,周皓竟然下厨做出了陈皮鸡,实在有点不可思议,卖相虽然不怎么样,但味道确实不错。

    周皓没有再理会李汉光要拉他喝酒的做法,除了客气地夹菜扒饭之外,反而反过来劝说李汉光喝酒要适可而止。这次他留在李家吃饭,确实有点唐突,虽然是一团和气,但大家是过分的客气了,他带同郑笑爽过来就希望更方便大家将关系拉近。

    做饭煮菜男人下厨倒没什么问题,但在李家,洗碗这样的琐碎事王妙芬是坚决不让男人去碰的,因此吃完饭,周皓倒没主动去争活干,而是和李汉光拉起了家常。

    “父母多大了?”

    “爷爷、奶奶尚在不?”

    “家中多少兄弟姐妹?”

    ……

    周皓对于李汉光的几个简单问题都是给不出完整的答案来,只能是模糊去推搪过去了,但他知道李汉光只是装糊涂没有继续问下去,再继续下去难免会落下不老实的印象,对于以后再来李家打探也并非好事,因而他只难频频将话题转移到李家,转移到李晓琳身上。

    一顿午饭,不就是几个碗筷,三个女人也是洗完碗之后便在厨房交谈,但屋内李汉光与周皓的谈话她们其实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李晓琳听着父亲多次将自己儿时、少年时候的事拿出来当趣事来谈,早就有几分不高兴。等到她听到父亲提起她和麦家祥,她就再也忍不住,黑着面走进了屋内对着父亲说道:“爸,怎么将我的事都拿来和外人谈。”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什么谈的。”又扫了李汉光的兴致,他一面的不悦说道,“而且周副县长也不算是什么外人。”李汉光说的话其实都是经过在脑海中琢磨才说出来的,他专挑趣事且有利于李晓琳的形象的事才说的。

    局外人或者有这样的看法,但作为当事人,李晓琳和周皓也很清楚,李晓琳被拆散是怎么的一回事,她努红了面,既然无法说服父亲,只能由周皓那处着手了,她又气又恼地说道:“周大县长,饭也吃过了,茶也喝过了,请问你还要坐多久呢?”

    周皓倒没想到李晓琳会这么直接地开口送客,他只是又攸攸地喝了一口茶,这才慢吞吞地说道:“我刚和你爸谈得兴起呢,还不想走。不过刚刚听你爸说起你和麦公子的事,我也想八卦问一句,到底你和他怎么会分了的?”

    “你……你……”李晓琳涨红了面,半晌才说道,“还不是你搞的鬼。”

    过犹不及,周皓懂得把握玩笑的尺度,他拍了拍大腿,然后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说道:“李叔、李婶,我也是时候要走了,很高兴能在你家吃了一顿的便饭,我的家人都在首都,能在异乡认识到你们是我的荣幸……”

    “那就多来坐坐,就当成自己的家一样就可以了。”女人说话就是简单,想到什么就可以说什么,王妙芬憨厚地说道。

    “这个是一定的。”周皓边说边掏出手机说道,“我的号码你们记一下吧,有什么事直接找我就可以了。”

    看来走的是岳母战术,郑笑爽不得不佩服起来,想不到这个领导不仅搞工作有一手,甚至连追女孩子也是有手段的,直的路走不通,就来个曲线救国。她拉了拉李晓琳的衣袖,示意她看看两老的表情,李汉光神情专注正在小屏幕的黑白手机上面慢吞吞地打着字,对于他而言,要在手机上输入一个名字也并不是轻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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