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有的人会犹豫不决,会屈从于上级的意志。但这并不包括孟万林在内,他是个有理想的人,而刘永灼的到来,则给了他一个难得的机会。

    即便范博超如何表现出他的立场与态度,都无法动摇孟万林的信念,也索xing这个时候的中国,国有企业还是必须以技术为根本,没有出现过多的官僚主义作风。

    和上司闹矛盾的技术人员也不会被怎么样,这就是体制所带来的特sè,范博超只是公司的代理经营者,但他无权随意惩处任何一名公司的雇员。

    孟万林依旧苦口婆心:“这种讲义,我们过去就已经编过了,这些年一直都在用呢。”

    “编过了也可以再完善一下嘛!你看你也是个很有能力的先进员工嘛,应当在工作之余想着给厂里再发挥一点余热,这样未来厂里要照顾你,也能服众了嘛。”范博超开始敲打孟万林了。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你如果不听我的话,那么退休之后,厂里可就不照顾你了。

    按照国企的管理原则,zhèng fu不能对公司的内部管理进行过多干涉,同理,国企的ceo也无权随意处置公司的雇员,尤其是技术人员。不过范博超却可以在孟万林的生活待遇上动手脚,毕竟他掌握着赏罚之责权。

    “那……那我就照范总说的做。”孟万林无奈地回答道,他已经在这里做了好多年了,后半辈子还得指望厂子养活他,他的确不敢得罪范博超。

    打发走孟万林,范博超心头的气就更大了。他在长沙重机颇有一些积威。所以孟万林在他面前显得战战兢兢的,不敢和他硬顶。

    但范博超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孟万林对于他的做法是非常不满的,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从孟万林推广开,范博超能够想象得到,目前长沙重机整个企业里对这件事持腹诽态度的应当不在少数。工人们都有一些非常朴素的观念,那就是企业间是应当互相交流技术的。

    在从前,长沙重机经常会接待一些从外企业来参观学习的同行,有时候也会自己组团到同行那里去学习人家的先进经验,这都是非常自然的事情。

    现在范博超因为个人的恩怨就把人家的一个大公司的总经理都堵在门外,这件事无论如何都是不太光明正大的。

    对方可是兴华社社长的大公子啊!兴华社啊!

    自己是国企,固然不怕对方针对。可是得罪了这么一家全国前三的大型集团。长沙重工以后能有好果子吃?

    反观那个叫刘永灼的年轻总经理,为了求见一位工程师,居然可以舍下身段,在公司门口守了三天,刘备的三顾茅庐。也不过就是这个样子?

    在赞赏刘永灼的作风的同时,工人们难免不会想到自己企业的老总。大家都深信,即便是为了企业发展的问题,范博超也是不可能如此屈尊的,别说蹲守三天,就是平时接见职工时,职工让他多等了一分钟,他都会恼火的。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丢。把范博超和刘永灼放在一起,还真是没法比了。

    范博超能够想象得出,刘永灼所以在门外蹲守,恰恰就是为了要恶心他,让他在公司里的形象受到影响。如果说此前范博超阻止刘永灼进厂是一种打压的话,刘永灼现在的做法。就完全是绝地反击了。

    偏偏范博超对于这样的反击,还没有什么好的应对手段。

    “范总,我觉得,我们不该这么软弱的。”秘在对范博超察言观sè之后,开始提出意见了。员工的意见也是必须照顾的,要不然范博超的老总位置可就坐不稳了。

    长沙重工可是国有企业,背后的可是军方,那些大佬绝对不会放一个办事不力的白痴在这个位置上的。而范博超也知道,很多人都盯着他的位置,要不是他在经营上确实有一套,不然早就卷铺盖滚蛋了。

    “我们怎么就软弱了?”范博超很不甘心,无论如何,他肯定不愿意承认自己软弱的。

    秘给他细细分析:“刘永灼这样做,完全是为了做给咱们的职工看。这样下去,对于范总您的声誉,是会造成严重影响的,万一被有心人利用可就不妙了。我认为,我们必须让刘永灼尽快地结束目前这种不合规矩的做法。”

    “你,如何让他结束?”

    “我觉得,我们可以安排一个人去和他谈一谈,让他不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没用的!”范博超打断了秘的话,“你不了解这个刘永灼,他看起来一脸玩闹的样子,心里的坏水多着呢。他既然选择了这样一种方式来向我挑衅,自然就不会因为我们说了一两句话而改变初衷。咱们一旦派人去和他谈判,他肯定就要漫天要价了,咱们不去碰这个钉子。”

    秘继续说:“实在不行,就让jing察把他们赶走。辖区jing局那边,我认识他们的区jing长,叫几个人过来干涉一下,应当是没问题的。不管怎么说,长沙是咱们的地盘,刘家能耐再大,也不敢跟我们在这里对着干?”

    范博超还是摇着头:“刘永灼他们也没犯法,jing察能拿他们怎么样?联邦一直都在谈依法治国,如果没有一点事情出来,让jing察直接介入是不现实的。而且刘永灼是什么身份,如果jing察敢动他一根毫毛,他是真敢闹到议会去的,到时候事情就更加麻烦了。”

    秘神秘地一笑:“范总,想要搞出事情来,还不是挺容易的?我马上安排几个人,中午到小吃店去吃饭,然后挤兑一下那个华扬来的胖子,争取让他忍不住和我们的人发生冲突,这样一来。jing察就有理由介入了。我估计,像那种胖人。体力肯定不行,咱们的人是吃不了亏的。”

    秘果然是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命门:我动不了你刘大公子,我可以动你的手下嘛。

    “嗯,这倒是一个办法。”范博超眼前一亮,如果真的能够让华扬的人和长沙的人发生冲突,那么jing察就有理由来清理外地人员了。到时候让jing察用闷罐子车把刘永灼的手下都遣送走,看他一个人在这还能得瑟起来不。

    “这样,你去安排一下。jing局那边也要事先打好招呼,做到召之即来。至于和华扬方面的冲突。注意不要搞得太厉害。尤其是不能出人身伤害,否则,后面的戏不好收场了。”范博超不是脑残,他还很清醒提,知道底线在哪。

    “范总。您放心,我马上就安排几个人去办,保证把事情办得妥妥贴贴的。”秘自信地说着,能够帮老总解决一件大事情,秘觉得脸上很有光彩。

    到了中午吃饭时分,几名青工打扮的人晃晃走进了公司对面马路上的小吃店,为首的一人冲着老板娘大声喊道:“老板,拌面一份,多放葱。不要放酱油!”

    说罢,他一屁股坐在一位腰围足有五尺多的大胖子的对面,和他同样的几个人,也纷纷坐下,把大胖子围在垓心。

    整个过程非常老套,就是故意找茬。佯装发怒,一拥而上,混混闹事的经典套路,在这里上演着。

    对方又只是一个穿着常服的胖子,人长得挺和气,面对一群凶恶的流氓,下场可知……

    凄惨的惨叫声起伏连绵,不过哭喊的是那群混混,这胖子以前可是练家子,战争年代还在远东和苏联打过仗,几个毛头小混混哪能是他的对手?

    一通喧哗过后,小吃店又恢复了此前的宁静。

    刘永灼得到消息,带着司机赶过来的时候,发现胖子正稳稳地坐在桌边,全神贯注地啃着一个酱肘子。店里的顾客早就已经吓得跑出去了,却又没有跑远,只是站在外面观望。

    在不大的店堂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名穿着印有“长沙重机”字样工作服的小年轻,不过,从他们那长得歪瓜裂枣的面相看,应当没一只是好鸟。

    “胖子,以一敌五,神勇不减当年啊。”刘永灼向胖子翘起一个大拇指。

    胖子微微一笑,眼睛却向店里的老板瞟了一眼。刘永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店老板神sè如常地在那埋头算账,那木质算盘打得劈啪乱响,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店里的异样。

    刘永灼转回头看着胖子,胖子用嘴对着地上躺着的那几位呶了呶,说道:“呐,他们搞错主场了。”

    这边一打起来,那边就有人给区jing局打电话了。jing察们其实已经预先得到了通知,正在所里整装待命,一接到电话,不到五分钟时间就赶到了现场。

    领头的是区jing长洪守应,他一走进小吃店,就吃了一惊:怎么事情和长沙重机的老总说的可不太一样啊!

    范博超和他的秘,在此前一天就和洪守应打好了招呼,说有这么一件事,到时候请区jing局协助一下。

    按对方的说法,他会安排五名身强力壮的青工到小吃店去找一个胖子挑衅,然后引发一场斗殴。

    对方更是表示,他会让手下人把握分寸,稍稍教训一下胖子即可,同时还会让一两个手下人“被”受伤,从而把脏水泼到胖子的身上。

    洪守应要做的,就是在接到电话之后及时出jing,这时候当然就是青工们已经把胖子制服之后的事情了。

    jing察到来的时候,估计刘永灼等人也应当到了。如果刘永灼不出手解救胖子,那么他就等于被当众打了耳光,颜面扫地。

    一旦他指使自己的手下人出手,那么必定是一场混战,jing察赶到的时候,正好各打五十大板。

    这可是天下刚刚平定之际,zhèng fu的威严不容侵犯,犯了事,甭管刘永灼他老爸是谁,照样得法办。

    长沙重机做事,当然不能像社会上的痞子那样不顾首尾。范博超他秘的这番设计,不偏不倚,既削了刘永灼的面子,让刘永灼不得不羞愧而走。同时又不给人留下把柄。

    把人打伤打残之类的事情,任他也是绝对不敢干的。为了公家的事情而去犯法,那个秘自认为还没有那么高的觉悟。

    长沙重机的两位高层托付这件事,洪守应是不便推辞的,长沙重机是长沙市的大企业,区jing局自然要为长沙重机服务。

    此外,长沙重机方面还特别点出了,对方是外地人,是来给长沙重机捣乱的,作为本地的派出所,胳膊肘也要向里拐。

    不过。那边也说了。洪守应作为一个jing察,在这件事里也不需要偏怛某一方,只要依法办事,就够刘永灼他们喝一壶了。

    可是,洪守应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店堂里只有三个华扬的人,而且看起来都轻松自在,不像是打过架的样子。

    那个传说中的胖子,嘴里还鼓鼓囊囊地在嚼着什么,手里油渍麻花地握着一个大猪肘子。

    而地上那几位可就惨了,趴在地上干瞪眼,连爬起来的勇气都没有。看那意思,应当是被人打惨了,生怕一站起来还会被踹倒。所以也就干脆在地上躺着了。

    这个季节倒也不算凉,躺在地上没有感冒的危险。

    “这是怎么回事?”洪守应黑着脸对着所有的人问道。

    胖子用猪肘子指了指地上一个青工,说道:“你问他,他最清楚。”

    洪守应倒是认识那位青工,因为打架、赌博之类的事情,那家伙已经是jing察局里的常客了。

    找了一张桌子坐下。然后用手指着那位青工喊道:“戴chun任,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还有,别躺着了,都起来。”

    看到挑衅的人是戴chun任,洪守应的心里老大不高兴,暗自埋怨对方不会办事,怎么能够让这样典型的小混混来挑事呢?

    就算你要找,麻烦您二位找个生面孔来嘛!

    不过,他也不想想,若非这种资深小混混,怎么会愿意替范博超干这种寻衅滋事的勾当?

    打起架来,拳脚无眼,万一伤着了谁,可不是闹着玩的。正经的工人谁愿意平白无故惹点这样的事情?

    工人又不是厂长的奴隶,哪能随便让你去当枪使的。

    如果换成其他的场合,洪守应恐怕直接就来了一句“怎么又是你”,而且马上就会给戴chun任定xing为主动挑衅。

    可是,这一回他知道戴chun任是在帮范博超办事的,这话就不便于说出来了。

    看到jing察来了,戴chun任一伙像是看到了救星,这一辈子,他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jing察是如此亲切的人。

    戴chun任以手撑地,挣扎着站起身来,走到洪守应的面前,说道:“洪jing长,那个胖子他打人。”

    “对,他打人!”其他几名痞子青工也都爬起来了,一边揉着身上的痛处,一边异口同声地指责着正在享用猪肘子的胖子。

    洪守应皱了皱眉:“不要吵,说原因,说经过!”

    “我们出来吃饭,然后……”戴chun任突然说不下去了,这个“然后”还真不好说,是啊,好端端的,人家干嘛要打自己呢?这场冲突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起的,他还真没法说出来。

    “然后他就骂我们!”一个痞子见气氛尴尬,连忙插话。

    “对,他骂我们是死胖子!啊不,骂我们长得太瘦!”另一个痞子也帮腔道,无奈天生肌肉发达,头脑简单,一张嘴就把自己骂那胖子的话给说出来了。

    洪守应听不下去了,他想起范博超托付自己的事,自然不能让这群猪一样的队友继续表演下去。

    他是知道前因后果的,按照原来的剧本,他来的时候,胖子应当已经被制服了,到时候他不用问什么缘因,直接把人带回所里就行。

    可是现在这群演员在场上出了漏子,让他预先准备好的台词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这位……先生,你也说说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洪守应把头转向胖子问道,他既然有意要拉偏手,事先就必须摆出一副文明执法的样子。

    他可还没有傻瓜到一上来就恨不得在脸上写着“我也是来搞你的!”

    胖子呵呵一笑,拿过身边一块抹布擦了擦手,然后变戏法似地拿出一个小录音机,直接就给按开了,里面传出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

    “嘿,大家看,这个胖子可真肥啊,还吃呢!”

    “我草,拿这胖子去熬油,够咱们全公司吃一个月呢!”

    “哎,胖子,问你话呢,你妈妈那什么喂的你,吃什么吃得这么胖?”

    “嗬!不理我,来来来,让我戳戳你的脸,看看是不是像沙发似的……”

    然后便是噼噼啪啪的一阵响动,大概也就是一分多钟,天地回归了宁静,录音机里偶尔发出一点咕叽咕叽的声音,那是胖子啃猪肘子的咀嚼声。

    “完了?”守应惊异地问道。

    “嗯,就这些。”胖子懒洋洋地说着。

    “洪jing长,总共1分35秒,五个人,全干倒了。”一名jing察把嘴凑到洪守应的耳边,小声地提醒道。潜在的意思很明显:对方是高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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