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自杀吗?”

    目睹了短暂而经典对话过程的张汉承低声问道,霍成功摇头:“不,我暗示了他…”

    什么,暗示什么,你为什么住口了?

    张汉承恨不得掐死杂鱼,是范德法特惊讶的开了口:“霍,真的让我意外,我没有想到你连心理学也如此精通。”

    霍成功无奈的耸耸肩,面对这个西方的老顽童,霍成功不由自主的模仿他的动作,好像,好像是一种对亲密长者才有的仰慕亲昵之情驱使他这么做的。

    吴媚看着眼里,她立即低声警告许约,杂鱼这样下去很危险。

    许约眼神古怪的看着她,吴媚一愣:“什么嘛,还不是为你。”

    许约咯咯的笑了起来,可范德法特连她也懒得看了,因为这个时候霍成功正在张汉承的逼迫下解释,他用行为暗示了约瑟夫,自己已经知道约瑟夫的意图,而加上之前一连串的挫败感,这可能会导致约瑟夫的自杀决心动摇。

    因为约瑟夫会有人类不可抑止的逆反心理出现,打败他的人看穿他的每一步,他会去抗争。

    “你刚刚一瞬间想了这么多?”张汉承看着这个妖孽。

    霍成功连忙摇头:“我只是感觉。”

    感觉这两个字仿佛成了他最好的借口,如果胡归庭在这里的话,一定又要大骂他简直是鬼扯了,偏偏这种借口无法反驳,张汉承和范德法特总觉得他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却也说不出什么来,只好自我解嘲为,人和人之间无法相比。

    一位中将,一位站于将阶门口的上校,对一只杂鱼嫉妒至极。

    就在这时,前方战报传来,约瑟夫被捕获。

    f星门区战役以此也画上了句号,霍成功不想再和两位大叔纠缠,他把注意力转向了另外一个战区,情报提示对方另外一支舰队也已为联邦军队包围。

    行动总指挥丁汝昌不多久就下达了两部回合的命令。

    这次亚细亚一方可谓大胜,全军为之沸腾。

    虽说耗资无数,但就如霍成功之前对张汉承陈述的理由一样,茫茫宇宙中海盗纵横无数年,无论亚细亚欧罗巴还是新罗马,三大人类联邦从未有过如此斩获。

    两艘战列舰,十三艘电子或侦察拦截战舰,以及舰上所有装备和近万名俘虏。

    这样的牌打出,不仅仅在国际上让亚细亚扬眉吐气,作为此次行动的促成者许崇志也将声名更盛,此消彼长,与之相反陈工卜之辈还要面临军部可能有的进一步威胁行为。

    比如查找泄密者行动。

    能知道欧罗巴外宾返程日期和具体线路的在整个亚细亚也不超过一千人,而这其中还要去掉国防机院的数百,许崇志自然不可能如此,河北诸位又岂能如此呢,目标直指秦陈两人。

    便是联邦的儿童现在都晓得谁最值得可疑。

    作为近阶段亚细亚这场风暴中心的首都,可是亚细亚的信息发源地,谁掌握即时通讯,谁掌握新闻媒体,谁就掌握话语权,戴振铎亲自操作此事,心思缜密的他出手加上国防河北和海军力量,空军部分力量,哪里还有任何人还手的余地呢。

    这些消息,霍成功都是在返航过程中,从被先摘了肩章的张自忠口中听说的。

    “那个家伙。”张自忠眉飞色舞的告诉自己的兄弟:“我从机甲里下来,那个家伙有这么高,可是我一拳,哈哈,就一拳。”

    他站了起来,精神抖擞的挥舞拳头:“我把他一拳就打昏了!”

    霍成功无奈的看着自己前世今生军旅生涯中最最看重的人,他不知道司令长官的命运会不会改变,但目前来看,恐怕他老人家的军旅生涯已经出现了麻烦了吧。

    他的眼神无奈,似乎在看一个孩子一样。

    可张自忠又不是田伯光,大大咧咧的他挥舞完了拳头回头就搂住了霍成功:“怎么样?我问你话呢。”

    “还行吧。”霍成功甩甩头敷衍道。

    张自忠先一怒后颓废,是了,这只杂鱼可是救了多少人命,还开创了什么霍的方式,最后还开炮击伤了库尔斯克号,杂鱼是导致战局完胜的真正关键人物,自己是什么?

    张自忠郁闷的看看杂鱼,收声了。

    “长官。”

    “得了,搞不好到首都我要叫你长官了。”

    霍成功哭笑不得:“长官,你搞什么嘛。”

    “哼哼。”张自忠哼哼道:“我被将军骂跑,现在丁奉那兔崽子被他老子抓去,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听他骂丁汝昌将军的儿子为兔崽子,这不是骂海军总司令是只兔子吗,霍成功头大如斗,赶紧和他扯开,安慰他道:“许将军最欣赏你,他不会当真的。”

    “你真以为我为这事伤心啊。”张自忠不屑一顾,他对杂鱼透露了实情,他低声道:“我主要是在纳闷。”

    “纳闷什么。”

    “我总觉得这次事情太疯狂了,一点也不像哥萨克人的风格。”

    是啊,哥萨克人再凶狠,他们怎么敢同时得罪两个国家,若是亚细亚和欧罗巴联合出兵,那时新罗马也将不甘落后的,哥萨克海盗以盘散沙姿态想挑衅整个主流文明吗?

    “可能他们被次空间的魔王附体也说不定?”霍成功试探着问道。

    张自忠一愣,气的破口大骂:“杂鱼,别在老子面前装傻,我可不吃你这一套,说,我就不信你没想到。”

    霍成功死的心都有了,这一点他可是真没想到,一连串的奔波逃亡和战斗,他从头到尾几乎参与并拥有部分决定权,他哪里有脑子再来想这些呢,但张自忠这样一说他也觉得很对,可他没想到张自忠竟然找自己要答案。

    这世道疯了,霍成功想。

    幸亏,吴媚大步走来:“你们干什么?”

    吴媚皱起眉头喝斥了一句,却看也不看张自忠,而是一把拉起了霍成功:“跟我来。”

    “去,去哪儿?”

    吴媚才不回答,一句话不说就拖着他走,一直把他押到了范德法特和张汉承的面前,按着他坐下了,张汉承和范德法特相视一笑,将面前的光脑推来。

    “看看。”

    张汉承拍拍他的肩膀,然后站了起来去和跟出房间的张自忠说话,他顺便想悄悄打听下杂鱼在国防,和吴媚以及许约这种复杂三角无双恋的内幕。

    而霍成功已经为面前光脑上显示的,竟然是已有基隆号全体官兵联名的战报和致军部请功书而惊呆了。

    张汉承是说过他要这么干,但霍成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为张自忠拉进房间说些事情这短短半个小时之内,张汉承就把他说的做到了。

    上面还有范德法特龙飞凤舞的签名,以及欧罗巴全体来宾的名字。

    “长官。”霍成功看向范德法特。

    “霍,我认识你的时间并不长,但我这句话已经对你说了很多次了,这是你的荣耀,孩子。”

    这一刻的范德法特笑的很慈祥,一位军旅前辈对自己后辈发自内心的欣赏喜爱,他就好像一位父亲甘愿为自己的儿子舍弃一切,不惜一切一样。

    霍成功毫不怀疑,若是范德法特是亚细亚人,他对自己的感情甚至会比相对他内敛一些的许崇志表现的更热烈。

    吴媚她们走开了,将这片空间留给老少两代军人,他们都知道他们有话要说。

    是的,有话要说。

    “霍。”范德法特郑重其事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你的舞台不该只在国防,不该局限于机师,你的指挥天赋和对战局的判断应该得到加强,个人建议你不该成为一名骑士,你应该向着军团长去努力。”

    然后他说:“而你不符合年龄的成熟,让我放心我的行为不会是拔苗助长,所以导致了这一切,指挥官也同意我的看法。”

    他伸出了手来,重重的拍打霍成功的肩膀:“你的荣耀,好了我的话说完了,下面该你了。”

    “将军,谢谢您。”

    霍成功犹豫了下,他确实想了很多,就在一瞬间,这一刻他再没有在这位长者面前掩饰什么成熟,他眼中明显闪烁着成年人理智思考之光,但最终他还是摇头。

    “为什么呢。”

    “将军,您其实高估了我,我所展现一切只是巧合,你该知道,有时候。”霍成功想了想他打了个比方:“就好像两个人相处,开头的一瞬间很重要,如您和在下,假如在下给您的第一印象不好,那么后期的一系列行为,是不是也就不可能发生了呢。”

    “那我们已经成为海盗的俘虏了,不要说不存在的事情。”

    “不,将军,我的意思其实是。”霍成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道:“其实我是在说,造成我现在这样诡异地位的,是源于魏虎臣校长领导的国防的栽培,我属于国防。”

    “你属于你们联邦,你这种观点是错误的,我痛恨军旅中的派系,虽然他一直存在,你不该这样。”

    范德法特说着皱起了眉头,他声音有些大了。

    很多人悄悄看来,但霍成功也展现出了交流的平等姿态,霍成功声音也大了起来:“既然他存在,那么我就只能适应他,难道不是吗?”

    他对着范德法特激动的道:“您看,请允许我直接称呼吧,许崇志,魏虎臣,程普,戴振铎,张自忠,田伯光,您看看我身边的这些人,他们每个人都是优秀杰出的,还有我麾下的163,而如果离开了他们,我怎么能保证我以后遇到的团队还会如此优秀呢。”

    范德法特想挖墙脚吗,张自忠恼火极了,他暂时忘记了刚刚听到的那个令他瞠目结舌的消息。

    可范德法特气势萎缩了下去,杂鱼说的对,既然有派系的存在,就只能选择一方依附,而团队的成长对一个年轻军人来说是很重要的,这也是忠诚和集体感的体现。

    小到朋友圈之间,大到国家党派之间,派系其实在文明中无处不在,但也正因为它们的存在才促进了人类的发展,若无竞争,人类恐怕还在刀耕火种。

    想到这些,范德法特有些觉得无趣的耸耸肩:“我应该换个角度去看你了,主要是你的面容太年轻,我不该再抱着教育者引导者的姿态。”

    说着他悻悻的喝了一口茶,随即他却提出了一个问题:“可若是这份材料上去的话。”

    “是的,卑职正要说,卑职决定放弃这份荣誉。”

    “再给一个理由。”

    “因为荣誉已在我心,赞美不过烟云,何况我也不想成为聚光灯下的宠儿,来得太早的太过的关注对我的未来并非是好事。”

    “指挥官,你输了。”

    范德法特抬起了头来,远处张汉承的团队已经听完了他们的交流,原来在之前范德法特就认为霍可能会拒绝,然后他竟然和张汉承打了个赌。

    结果显而易见,但霍成功目瞪口呆,玩我?

    “不要生气,其实我也输了,我只是更想了解你一些而已,该死的杂鱼。”范德法特狠狠的拥抱了霍成功,在一片掌声中,不过他低声道:“可这些我还是要送给你的。”

    “什么?”霍成功狼狈挣扎。

    “这些。”范德法特指着光脑,坏笑着道:“上报你们军部,如你所说许是一个高尚而伟大的人,他会做出对你未来的安排的,何况我们岂能隐瞒军报?杂鱼你刚刚的思想太自我了吧,哈哈哈。”

    他得意洋洋,又笑三声哈哈哈。

    霍成功哭笑不得,对哦,不管怎么说,整个过程还有光脑记录,自己竟然傻乎乎的和他说了那么深,这只老狐狸,霍成功郁闷的看着一天到晚就想摸自己底牌的范德法特。

    而张汉承也大笑起来:“霍成功。”

    “到。”

    “不必这么一板一眼的。”张汉承说话和当时的张自忠如出一辙,他对着霍成功笑道:“军部会给你什么荣誉我不知道,但我们已经一致决定,从此,这里,将随时为你敞开大门。”

    他指他的基隆号。

    赠予随时登舰和随意行走权利,是海军对于友军部队官兵的,一种小范围内的至高荣誉,也是不为官方记录但铭刻军人们心中的一种特殊荣誉。

    并且,从此以后,无论时间流逝人事变迁,对霍成功的开放都将成为基隆号后辈们必须执行的行为之一,就和他们出征时在指挥室内将一面船帆升起一样必须严格执行,直到两者之一不再。

    也就是说,随着这份决定,对霍的优待将成为基隆号的传统。

    年轻的孩子们不懂这些,可霍成功怎么能不懂,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联邦有史以来,无数战舰无数舰长,可下达过这样命令的人并不超过一百人。

    而那一百位被优待者,在海军和空军,以及联邦历史上无不大名鼎鼎,无不留笔汗青。

    因为罕见而可贵,因为难得,所以才无上。

    霍成功僵硬的站在那里,他表情如此可笑却无人发笑,但海军官兵上下心中大爽,杂鱼明显知道这种传统,我们的媚眼并没有抛给瞎子看,震撼到了吧,终于吓倒你了吧,奶奶的,这妖孽的小杂鱼真他妈的难搞定啊!

    若霍成功晓得,海军官兵们竟然因为自己的失态,就有了一种成就感,恐怕他激动的心要跳出胸腔落在地上还要跳个不停吧。

    但他还愣在那里。

    一直到终于有官兵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笑声传遍了整个舰内他才醒悟,激动的霍成功连忙对着张汉承致礼:“谢谢长官,卑职一定努力向上,以不负各位看重之情,不辱那些前辈之名。”

    张自忠开心的看着这一幕在自己的眼前发生,虽然他第一次不是主角,虽然他还没有得到这样的荣誉,可是他为他的兄弟发自内心的开心,而作为见证人,张自忠自己也悄悄握紧了拳头,总有一天,他要霍成功也为他感到骄傲。

    同样如此的,自然还有隆美尔,庞培,莫扎特等。

    还有戴安澜,蒋子恒。

    霍成功回顾左右的名将们,他们此时此刻正齐聚一堂,于是今夜,星光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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