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国,首都。

    勾践的屋舍非常简陋,屋檐早已破损不堪,满是斑驳的杂草。院落外也仅仅围着一层篱笆,残破的院门摇摇欲坠。堂堂的越王委身为奴,生活也是异常困顿。这两年的时间里,勾践一直对夫差卑躬屈膝,卧薪尝胆,只为他日东山再起。

    吱呀。

    房门被轻轻推开,勾践抬眼望去,发现进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少年,背后背着一柄长剑,年纪还有些青涩,眼神却很冰冷,嘴角是淡淡的微笑,显得洒脱不羁:“想不到曾经的越王也会沦落到这个地步,连个护卫都没有。”

    勾践还没说话,文种就已经站了起来,疑惑道:“你是谁?”

    那少年冷冷一笑:“我叫聂政,是一名刺客。这次来到这里,是主人让我替伍子胥杀掉你们。”

    文种一怔,正要说话,就看见那少年长剑出鞘,一道寒光闪现如绚烂的流光,瞬间抹过了他的喉间。血珠飞溅,文种的尸体顷刻间倒地。少年依旧神情冰冷,手持长剑,剑锋映照着一丝寒光。

    勾践长声叹息,道:“派你来的人给了多少报酬?”

    聂政没有说话,慢慢地走向勾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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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后,勾践被神秘刺杀的事情传到了越国。范蠡也得知了此事,禁不住打击,当场晕了过去。其他的越国武士都是一片低迷,唯有姬无定依旧镇定。当然这是废话,这事本来就是他干的,他不镇定谁镇定?

    西施显然也很难过,她很清楚勾践是越国的最后一丝希望。勾践一死,越国将会变成一盘散沙,彻底沦为吴国的领土。所谓的复国,已经是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幻想。而这次的美人计,也失去了意义。

    事情已经发生,众人也只能商量着以后该如何是好。

    范蠡的故国是楚国,对越国的彻底沦亡倒不是太悲哀。他所遗憾的是失去了理想的辅佐对象,这两年来的劳心劳力全都付诸东流。不过他也是个心胸豁达的人物,收拾收拾心情,就决定离开越国,另寻明主。

    范蠡一走,训练地的其他成员也作鸟兽散,纷纷作别各谋出路。勾践一死,他们也没了奔头,以致于眨眼间原本还算热闹的训练地瞬间就变得冷冷清清。

    西施独自站在屋舍的门口,看着远处昏黄的夕阳,沉默不语。

    郭嘉看见西施如此悲伤,不由叹道:“西施姑娘如此热爱故国,倒也算得上是个巾帼英雄。”

    姬无定走到西施身边,温柔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西施神情黯然:“我也不知道。”

    姬无定的嘴脸悄然暴露:“要不跟我回山庄吧?你也知道现在正值乱世,天下各地都随时可能会被战火吞噬。这世上唯一能让你生活安定的地方,应该也只有我们上道山庄……”

    西施微微一叹:“我在山庄生活了两年,骤然离开,心中也放不下。只是越国毕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眼见得故国沦丧,国人受难,我实在是于心不忍……”

    西施说着话,已是喉头哽咽,泪光涟涟。

    姬无定微微一颤,心里闪过一丝愧疚,偏过头,故作淡定:“看见你如此伤感,我也感同身受。只是越国已经积重难返,你还需保重自己。跟我回山庄吧,你留在越国只会更难过。”

    西施微微颔首,微叹道:“少主,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姬无定笑了笑,温柔道:“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都在所不辞。”

    西施眼中闪过一丝悲凉:“回庄前,我想回苎萝村看看。这是我唯一的心愿,因为那里是我唯一也是永远的故乡。而且我以后……恐怕再也不会回来。”

    姬无定毫不犹疑:“没问题!”

    少主有令,黑龙骑自然也没有废话,收拾行装就准备出行。西施反倒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任性,对大家连连道歉。郭嘉不禁心中感慨,心中对她的评价更高。吕布对西施也有些沉迷,却知道少主对她有意,不敢越礼。

    一路行来,姬无定也亲自感受到了越国的破败。十里无人烟,荒野露白骨的状况屡见不鲜。两年前越国首都沦陷,所有的领土都被吴国吞并。虽然由于勾践质身为奴,保留了越国的名号。但所有的越国百姓都被夫差所奴役,兴修土木,年年服役。越国义士不堪压迫,反抗不断,这片越国的故土也就终日沦于战火的深渊,无可自拔。

    只不过如今勾践已死,原本还存着希望的越国人终于丧失了最后的反抗意志,开始变得逆来顺受,成了真正的奴隶。

    诸暨苎萝村,西施的故乡。

    依然是那座苎萝山,那条浣沙溪,但一切都已变得熟悉而陌生。曾经的世外桃源早已物是人非,以前约好一同浣纱的女伴,生活了十几年的村庄,都消亡在战火中。美好的岁月只能在记忆里永恒,现实残酷而冰冷。

    西施看着早已破败的断井颓垣,不由得潸然泪下。扶着坍塌的墙壁,软软地滑倒在地,环抱双膝,无声地抽噎。

    姬无定立在西施身旁,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他微微一叹,没有说话。这种时候,任何好听的漂亮话都没有意义,这种刻骨的悲伤也只有西施自己才能承担。除了她自己,谁都没有介入的余地。

    郭嘉默默地站着,那九名黑龙骑也都始终保持着安静,即使是生性暴烈的吕布也没有喧哗。谁都不忍心打扰此刻的西施,她是那么的柔软而令人心碎。

    姬无定忽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声音很甜美,没有任何做作,听起来很舒服。

    姬无定转身一看,便看见一个白衣胜雪的少女,正从一座破败的屋舍中走出来。少女佩着一柄木质长剑,年纪约在十六七岁。生得是唇红齿白,容颜胜雪,正是豆蔻年华,青春烂漫的年纪。然而她却是神情淡漠,目光平静,竟有着和年龄不符的冰凉感。

    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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