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语说的好;打人莫打脸,骂人莫揭短,就是个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意思。

    可焦芳本就是个狠人,又是压抑已久…被这火爆的气氛一ji,哪里还控制得住情绪?打的就是你王济之的脸,想躲都不行!

    被打脸的王鏊当然很愤怒,老头的眼睛都红了。

    可没等他酝酿好情绪,对焦芳反chun相讥呢,忽然听到龙椅上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响声,他扭头一看,却见正德正一边拍着手,一边大呼小叫的给焦芳叫好呢。

    “好!焦大学士有气魄,加油,朕梃你!小三儿,老刘,你俩也拍拍手,给焦大学士鼓鼓劲!”正德还不是一个人,他这个拉拉队长还带了俩队员,就差没吹口哨了,不过,看他那兴高采烈的模样,估计离那一步也不远了。

    “………………”王鏊yu哭无泪,自己光专注于眼前的对手了,咋就忘了还有这个祸害呢?皇上没节操啊,黑哨什么的就算了,现在偏帮已经偏到这个程度,开始起哄了,这世间还有正义和公理吗?

    此消彼长,粉丝的作用是很大地,尤其是这种重量级的粉丝。得了正德的鼓舞,皇党更是气势如虹,一群人揪着王鏊穷追猛打起来。

    “人民离散,不见得吧?辽东巡抚巡视了一遍海疆…不但没有损失人口,回来时,反而有数千朝鲜子民追随,由此可见,开海乃是彰显我天朝上国威仪的良策,与当年永乐大帝派遣宝船出海的宗旨正是暗合,又岂有人民离散之说?”

    严嵩也出手了,他这个原本的翰林庶吉士虽然曾经败给过三公公…可实际上那只是意外,他也是有真才实学的,强词夺理的水平全然不在谢宏之下。

    “严惟中,你是什么身份,居然敢在这里大放厥词…你以为就凭你这番言辞…就能颠倒黑白,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吗?”有人看不过眼了,高声怒斥道。

    “原来是顾修撰,呵呵,本官是什么身份?吏部左shi郎严嵩,顾鼎臣,你不顾朝廷体统,当众斥骂上官,无人臣体…不怕王法无情吗?”严嵩傲然而立,轻蔑的看了一眼对方,言辞也是极尽蔑视之意。

    “你……………顾鼎臣既羞且恼,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他跟严嵩本是同科,不过他可是名列榜首的状元…跟严嵩这种勉强上榜的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而且,直到去年那场经筵,两人之间的差距也是越拄越大的。

    可在严嵩投靠了谢宏之后,一切就都改变了,他这个状元还在翰林院辛苦的积累资历的时候,严嵩却已经高升为吏部左shi郎了!

    吏部可是实际上的六部之首,而左shi郎的地位也仅仅在尚书之下…就算是受到了诸多压制…可这地位终究是摆在那里的,顾鼎臣每每想起…都是气愤难当,凭什么啊?自己可是状元!

    愤怒归愤怒,他文章做的好,可比起辩术,他还真就不及严嵩。在这方面,严嵩本就天赋异禀,再加上唐伯虎的熏陶…到如今,已经颇具后世的那个jiān相的雏形了,区区一个顾鼎臣,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在没有谢宏的历史上,顾鼎臣倒也曾在嘉靖朝登阁拜相,可跟严嵩这种实权jiān相比,他就差得太多了。如今的此消彼长之下,他更是一个照面就溃不成军了。

    说到底,文化人就是斗不过流氓,顾鼎臣对上严嵩是这样…王鏊对上焦芳也是这样。

    “好!严shi郎也是个好汉子,巾帼不让须眉,朕也ting你!”何况还有正德这个吹黑哨、拉偏架的,王鏊和顾鼎臣就算强ting着要反击,却也是被搅合得没了火气。

    当然,正德乱七八糟的叫好也打击了皇党的士气…被称为巾帼的严嵩就很是哭笑不得,皇上,拜托您,不会用词就不要掉文啊,顶聪明的一位皇帝,咋就不会辨识敌我呢?

    “如果快乐你就拍柚手,啪啪,如果幸福你就………………”好在喧闹的辩论声中,没人听见正德哼的歌,不然就算没人气死,也会有人笑死的,这一点,只要看两个太监的表情,就能猜想出来一二了。

    正德高兴啊,原来当皇帝也是很好玩的,只要拥有了足够的喽,哪里还用得着废什么心思?只要随便指挥两下,然后就可以看热闹了,嗯,嗯,这才像个皇帝嘛。

    被正德这一搅合,ji烈的场面却是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停顿,无论是哪一边的,都在苦笑,皇上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呐!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天下人都知道,皇上不着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别说现在没有对策,就,有,也没空搭理他,对士党来说,当前最重要的是解眼前的对手,窝里反从来都是威胁最大的。

    “开海终归是弊大于利,洪武初年,海上盗匪多如牛毛…倭寇气焰也颇为猖獗,施行海禁之策以后,海疆渐平,bo澜不起,这难道不是禁海之功吗?若是贸然开海,致使倭寇盗匪横行,到时岂不悔之晚矣?陛下,行此策还当慎之又慎啊!”

    见形势不利,洪钟也顾不得被找后账什么的了,他那嘹亮的男高音再次回dàng在金銮殿上,完美的诠释了,在指鹿为马上面…士党丝毫也不逊sè。

    “笑话!洪武初年,盘踞在江南的张逆党羽甚众,多畏罪遁于海岛,其中也有勾结倭国匪类者,避才造成盗匪处处,倭寇嚣张。

    待得永乐年间,宝船出海,盗匪皆望风披靡,倭国更是胆寒束手,纵有一二顽抗者,又岂敢当得天兵雷霆一击?而后海疆方宁。”

    张彩冷哼道;“哼,现在洪御史却偏将此归结为海禁之功,岂不让天下人笑哉?只是闭上眼,梧住耳朵,就能使海疆自平,这等逻辑,洪大人你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莫不是你也出过海,见过传说中的鸵鸟,因此效法吗?”

    张彩是个帅哥,史书上是这样记载的;高冠鲜衣,貌白修伟,须眉蔚然,词辩泉涌。长得帅又有才华,所以入朝后也是为上下所退服,已致仕的礼部尚书马文升就对他颇多推崇。

    这人投靠谢宏的原因也比较特殊,张帅哥不光自己帅,而且还好渔sè,尤好人妻。因为这个毛病,他惹下了不少的麻烦,无奈托庇于老乡刘瑾,而后入了皇党阵营,目前已经堪称中坚元老了。

    尽管人品一般,毛病也不少,可他的才学却不是假的,一番话有理有据,声音不高却很通透,把声如洪钟的洪御史挤兑的够呛,一时竟是反驳无从。

    倒不是洪钟辩才太差,主要是他没搞明白,那鸵鸟是怎么个意思,要说呢?不常去候德坊,这见识就是不行啊。

    而且,洪钟一把年纪了,一派老态龙钟的模样,和玉树临风的张彩一对比,也是高下立分,全方位的败下阵来。

    “你这个jiān佞!一味阿谀媚上,全然违逆了圣人的教诲,又有何面目自称为圣人子弟?须知,华夏千年,青史悠悠,邪不胜正,前车可鉴,诸位,若是及时醒悟,尚为时未晚呐。”

    这个时候拼的就是气势,没理也得辩三分,杨廷和也顾不得思谋对策了,慨然出列,连骂人带威胁,算是做了一次全方位的攻击。

    “圣人云;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才是伦理纲常之道,如今圣天子在位,yu行富国强民之良策,我等臣子自当尽心辅佐,又怎么称得上是jiān佞?倒是杨大人你,对皇上施仁政横加阻挠,又是哪门子圣人之道呢?”

    儒家的道理,最大的优点就是似是而非,只要你有本事,怎么解释都是能圆的通的,以唐伯虎的才华,解说起来自是不会有任何障碍。

    “为人臣子之道,应懂得顺逆,圣意若是有了疏漏,我就应该拾缺补遗,直言劝谏方为正理,否则,若是天下事只需圣心独裁,又何需我等臣子?”

    在皇党之中,唐伯虎的品级并不显眼,可谁都知道他才是谢宏一党的幕后领袖,见到唐大才子,杨大才子也是分外眼红。

    “顺逆?依本官看来,杨大人只知逆,而不知顺,矫枉逐正,完全是为了反对而反对,借驳斥君上而邀名,其心可诛!何况,就算是圣意有偏差,杨大人又岂能保证…你主张的就是对的呢?”

    唐伯虎云淡风轻的话里,却是杀机四伏,即便以杨廷和之能,也不敢轻易接话。难道要说自己比皇上明见万里吗?毫无疑问,这是陷阱,要是惹起了正德的xing子,那就不好收场了。

    “唐大人说的有理!”

    “你们这些人徒具清名,实则不过是大言邀名之辈罢了。”

    杨廷和微微一滞,皇党避边却是响起了一片附和赞同之声,声势之大,几不亚于去岁那几次针对谢宏和正德的言潮。

    “胡说!唐寅你这jiān佞,玷污圣人之言,必遭恶报,不得好死。”

    “青史为鉴,jiān党之辈,皆是无根浮萍,断然不能长久士党这边当然不会示弱,一根根手指伸了出来,随之响起的是震耳yu聋的斥骂声。

    “伪君子!”

    “真小人!”

    从讲道理,变成了骂战,廷辩进入了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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