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总是奇怪的动物,只要志同道合,两个陌路人的关系都能拉近很大一步,何况齐武夫齐凤年身子里本就流淌着老齐家的血,至于在边上一直看也没敢说话的齐甲六,对于齐武夫的感观则到一个无法言语的地步。说齐武夫能武他认了,可这偏文的一门活齐武夫都能把齐凤年给比下去了,虽说齐凤年象棋上没jing湛到国手的层面,可布局也算滴水不漏,却还总输到齐武夫以守为攻的好几手霸道的隐晦棋子摆位上。说实在的,就是他这个旁观的,都没能瞧出齐武夫那几手落子的意义,直至齐凤年实在忍不住,万不得已必须进攻的时候,才知道齐武夫好几手子是这番用意。谈不上肃然起敬,可看着齐武夫的眼神里头,没那么多的不服气。可能这算是大多年轻人的通病,但凡遇见差不多同龄阶段的人,总会有攀比的心境,哪方面强与自己,总是觉得对方别他的地方与自己差之千里,可等这些小心思都被彻底打破的时候,心中也能趋于释然,偏执的说,是一种情绪上的冰释前嫌,也更容易接受对方了。

    接下来的两局,齐武夫赢的还是没有悬念,只是多下了三十几手。齐凤年面sè如常,心里算得上惊涛骇浪。其实,他很难从自己的落子布局里找到弊端,每一子都深思熟虑,暗自演变好几手的落子程序,对他而言,心中从未萌生求和的念头,虽然杀的不够凶猛,可也算步步紧逼,诸多子已成定局,眼看就能把齐武夫杀个片甲不留,可基本哪块版面,但凡吃下齐武夫的一个子,都会被齐武夫反牵制的连环后手连吃好几个子,也因为自己进攻子布置的太多,根本防范不了齐武夫的进攻。于是好几个重要的子都被齐武夫吃下,几个还没过河的兵,近乎无能为力。而齐武夫那两个巧妙的折马象,也总像预料之中似的,阻止了他好几次进攻的趋势。

    弹指间一个上午便过去了。期间下了四盘棋,齐凤年都输的毫无悬念,心服口服。齐武夫点到即止,起身离座说是回赵檀那儿吃午饭了。齐凤年没强留,心里倒是希望索xing在他这儿吃完再下一个下午再说。虽说一直在输,可每一局齐凤年总能在齐武夫手底下多坚持好几手落子的时间,对于齐武夫的布局也了然于心。

    齐武夫没走多久,齐甲六便坐到方才齐武夫的石凳子上,因为坐了将近一整个上午,本应冰冷的石凳子也是带着些许余温的。齐凤年重新摆子,方才第一局的棋子都印刻在齐凤年的脑海里头,此刻试图重新一步一步演变回来,仔细瞧瞧齐武夫落子里的暗藏玄机。若是他知道齐武夫象棋的能耐比之如今出名的国手也过而不及,恐怕心中也会好受许多。如黄青鸾这厮,本就算隐藏在民间的高手,下象棋纯粹是自娱自乐,丝毫不为争名夺利,也因此才能趋于最纯粹的本心,下出最好的象棋,齐武夫如是,仅仅是跟着黄青鸾学会了静养身心罢了。无非是在这门能耐上头有点天赋,花了三年时间,每天下个两三局,最后有了自己的棋风走摆,讨巧赢了黄青鸾一局。

    “我说哥,你也别难受了,你象棋本来就不如你围棋厉害,输就输了嘛。”齐甲六虽见齐凤年一脸平静,可也知道再淡泊名利的人,心中也会有点儿争强好胜的心,这回输的挺惨,难免心生郁闷,还是需要开导一下的。

    齐凤年抬起头看了眼齐甲六,摇摇头,轻笑道:“郁闷有点儿,没你想的那么过。大哥下棋的能耐是真厉害,以前教我下棋的老师也不及他。对了,别忘了改口,碰见凤宇他们,也记得让他们改口,武夫在我们这辈分里,是大哥。”

    “知道的,知道的。”齐甲六很快回道,因为方才的小插曲,他对齐武夫的改观本就很大,此刻让他喊一声哥也算心服口服,至于他底下的那些弟弟妹妹,一个个都未涉尘世的,随便告诉他们齐武夫只是打小出去历练就成了,虽没什么兄弟姐妹的感情,可喊一声大哥,少不了几块肉。在他看来,老齐家的孩子都是很懂的温暖这个词语如何写的,不会做那些拉泡屎还让狗去踩了的磕碜事情。

    回到自个儿别院,赵檀和马海超又开始热锅子,一盆盆大白菜羊肉已经放在边上的小桌子上头,备了三碗酱料,筷子平整放在一起,一副等着齐武夫回来就开动的模样。本就在还未踏入院子的时候就闻到淡淡的香气,此刻瞧在眼里,齐武夫又哪能忍受得住,几个大步就走进屋子坐下来率先往锅里头涮起羊肉来。

    “一上午都干什么去了,前面逮了个下人说你是去齐凤年那屋了,联络兄弟感情还是怎的?”赵檀一边往锅里头放点大白菜去去羊肉的腥,一边说道。

    齐武夫手里头涮着,回道:“下象棋,这不是好久没玩了,凤年下的不错,就对了几局。”

    “输了赢了?要是赢了这东北响当当的半个国士,那哥们你不就成堂堂正正的无双国士了。”赵檀笑道,只是多半还是玩笑xing质,他倒是不太清楚齐武夫的棋艺如何,一来没机会亲眼瞧见,二来也没人跟他提及过齐武夫离开十一连那阵子还赢了黄青鸾一局。

    齐武夫没想搭理赵檀,只是过了片刻还是回来了一句:“赢了,凤年下围棋的,我象棋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要不你打几手咏chun给我悄悄?这叫术业有专攻,强求不得。”

    “那感情你怎么啥都行,又会八极又会咏chun,前阵子又会劈挂,什么山西响马刀,什么贴山靠,书又看得多,会开车,连吃都这么能吃。说你不会泡妞吧,你又把嫂子这么个美若天仙的仙女养进了自个儿的屋子里头,哥们,我说你到底有什么是不会的?”赵檀本没那么多话说,可被齐武夫一句术业有专攻弄的开了窍,反问起来。

    齐武夫这回是真没搭理赵檀的嘴贫,也因为倒进锅的羊肉都熟透了,立马拿小勺子捞进碗里,沾了不少海鲜酱,就往嘴里头塞。滚热的水蒸气不停地往屋顶涌去,扑着齐武夫的面,一阵不知是凝结的水蒸气还是汗水在齐武夫的整个脸庞上头。而他依旧如常地狼吞虎咽,全然不怕刚捞出来的羊肉虾饺豆腐是烫或是不烫。通常动了动舌头,过了过嗓子眼,便下了肚子。

    “吃完饭我们出去逛逛呗,在这大宅院窝着那多没意思。”赵檀说道,嘴里头有点嚼碎的羊肉,所以话音有点含糊不清。

    齐武夫毋庸置疑,没有反驳,只是说道:“过两天我可能要去黑龙江一趟,我想了想,到时候你们就别跟着了,先在这儿修身养xing,等不久去找矿口子了,我再把你们叫上。”

    “嘿,感情你是让我们两个当二世祖享福,自己去当马前卒受罪啊。”赵檀调侃。

    齐武夫没说话,跟着轻笑一下不了了之。

    马海超把嘴里那些东西消化了,才开口道:“一会儿你们俩去吧,我这本书再一个下午就啃完了,不啃完它不省心。”

    “迟早把你给读成书呆子。”赵檀白了马海超一眼,语气略加狠毒,仿佛极其怨恨跟前的哥们竟然弃他与齐武夫而去。竟要选择一个人窝在屋子里头读书。可终究也只是说说,没再继续纠缠不善言辞的马海超,很快就把一场午饭的仗给打完了。

    赵檀换下睡衣,换成一套休闲装,在厕所里头照着镜子臭屁一阵,也算整装待发。

    马海超则收拾了一下,上楼躺在床铺上头看书了。

    齐武夫与赵檀问了问出大宅院的路,然后刚走出门,两辆宝马就已经有人开在正门口,最后在赵檀的极力要求下,又喊人把齐武夫那辆宝马750li开了回去,齐武夫则坐进赵檀的副驾驶席上。

    赵檀上了车,一踩油门,尾气横行,便窜出去了,全然不顾周遭都是小道,一个不小心就会撞个人仰马翻。

    好在对此齐武夫早已习惯,也知道赵檀开车的能耐,谈不上登峰造极,可驾驭这些个羊肠小道还是不在话下的,况且以老齐家的能耐,方圆几公里,几乎是没有人烟的地方,齐家虽然把这些个地皮都归为所有,却也没打算去造什么商业大楼什么的,毕竟只是为了买下来图一个纯粹的安静。总而言之,一切目的都是为了老齐家的静谧。

    “哥们,你认识回来的路不。”赵檀肆意开着,突然想到这个似乎有一些严重的原则xing问题,脑袋朝齐武夫那侧了侧,一脸认真,神sè凝重道。

    齐武夫点头,没再搭理赵檀的低级趣味,对他而言,就算不认识路,也完全可以打个电话给马海超,想法子让齐家的人回来接他们一下,毕竟到了东北,大致的地方和路线总该熟悉熟悉。齐武夫与马海超可以做到不踏出齐家半步依旧ri子过得滋润充实,赵檀却是不行,他要是没个夜总会酒吧让他没事去喝两口小酒,非把自己憋出毛病来。说到底都是遗产赵北虬的xing子,还是喜欢热闹,一个人闷下去,非有病来。至于成天对着齐武夫和马海超两个大老爷们,可能xing取向问题上也会发生病变。

    因为是漫无目的的驱车行驶,赵檀的车速毫无控制,约莫开了两三公里,才渐渐有人烟,有车辆,心底也是感慨齐家在辽宁的能耐,光是能把方圆几公里的低端全部放空,就已经不是常人敢做的事,事实上,做这件事纯粹是图个清闲。完全是钱太多没事干的人所为。但仔细想想,为了家里头的人,似乎这种钱也不如何冤枉。

    肆意穿行,因为挂着的是京字的车牌,在辽宁这儿没běi jing当地来得有威慑里,毕竟一个是地头蛇,一个是过江龙,总有一种地域xing的不同。

    赵檀几乎就是一路往热闹的车道上走,眺望远方,越是高楼大厦多有出没的地方,他越是感兴趣。一路彪行,时速大致保持在60公里以上,在市区里如此,算得上恐怖。好在赵檀车技过硬,没事故发生。

    而在下一个小拐弯的功夫,便有一辆径自停在路口的车子在那儿,因为先前转弯的右边有个巨大的电箱,完全挡去这辆车的影子,赵檀措手不及,即便紧急刹车,仍旧撞到了前头的那辆车的车尾,顿时扭曲变形,当然,赵檀这辆宝马也没好受到哪里。

    “cāo,老子的汗血宝马。”赵檀cāo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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