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武夫走出赵檀房间的时候,那厮方才豪情万丈大声呼喊的家伙已是醉的不省人事了。

    带着不浓的醉意回到双人间,没有开灯,步伐也很轻,生怕将睡眠很浅的沐夏花给吵醒。在浴室冲了一把凉快的冷水澡,脑袋又清醒几分,坐在沙发就着光泽柔和的台灯在小本子上记些什么东西。

    带到上海的那本经济专著已经啃完,大多东西都停留在脑海里,无非用烂笔头将这些此时此刻记得分明的东西记录下来,省的当初万一想不起来没个备份之类的。虽然现在齐武夫也已经学会了具体的电脑操作流程,可相比这类高端产品,他更喜欢自己一笔一划写出来的字眼。看着足够亲切熟悉,不似电脑文档里头永远都是设置为什么字体就是什么模样的文字。

    直至深夜一点,齐武夫在阳台看了五分钟的风景,匆匆地钻进被窝里头睡去。仅仅用一只手环着沐夏花的腹部,让两个人的身躯靠得足够接近,将自己的温暖更多的给沐夏花。沐夏花潜意识的翻了个身搂住齐武夫的脖子,整个人都钻进齐武夫的胸怀里头,安静地呼吸,安静地继续睡着。

    齐武夫闭眼,片刻进入冗长而又短暂的睡梦里。

    雷打不动的在五点睁开双眼,没有鲤鱼打挺,轻轻移开被褥,松开沐夏花挽着他的手,将被子重新塞满沐夏花身边的每一个缝隙,洗漱过后径自揉了揉太阳穴,尔后走到阳台打开窗户的一小条缝隙,吹着彻骨的冷风,扎了一小时的马步。

    六点的时候,肚中干瘪,因为昨天夜里多少灌了不少啤酒,难受的紧,出了房间,去一楼的餐饮区点了三份培根煎蛋,横扫过后发现自个儿的肚皮还是没有给他足够满意的答复,又叫了四个三明治,便带回房间去了。

    已是最后一天待在上海了,折返北京的机票是明天下午三点十分,至于赵檀这个用些法子便能搞到机票的家伙自然不会发生与齐武夫沐夏花两人航班时间节点脱节的状况。

    再度坐在沙发上啃完三个三明治,齐武夫将剩余的一个放进微波炉里,等着沐夏花醒来还能吃到热的,翻阅着自己记录的小本子,温故知新,这句话不无道理,看着过去记录的东西,总能试着用现在的思绪窥探当时的想法与写下一句话的原由。

    有时候会发现自己某个细节错了,有时候则发觉现在的自己可能都想不到当时那么精辟的段子。是种很奇妙的感受,毕竟看自己过去的东西,如同长者看着自己培养出来的孩子,总是带着些许关怀与慈爱,又不免苛刻和严厉,在一次一次的观望下,再度成长。

    赵檀约莫是八点醒过来,敲了敲齐武夫的门打算叫上这个门一起去吃个早饭,却是得到一个已经吃好了的回答,悻悻然的一个人跑到下楼苦逼的吃了一份意大利面,填饱肚子回来的时候,沐夏花也已睡醒。

    洗脸刷牙吃完齐武夫热好的三明治后,沐夏花精神奕奕,因为昨晚睡的本来就早的缘故,而期间在半夜睁开眼的一次自己又是贴着齐武夫睡,温暖的滋味难掩于言表。

    最后一天,本是打算陪着黄青鸾在家里聊聊天听听小曲喝几杯小米酒得过且过算了的,沐夏花却是小声说着想要去复旦大学探个究竟。

    于是三人成群与黄青鸾打了声招呼,黄青鸾自是没有意见,一个人在庭院里练着太极催着几人快些去,别陪着他这个老不死的浪费宝贝光阴。

    打来出租车,齐武夫与沐夏花坐在后排,赵檀坐在副驾驶席径自点了根烟对着司机道:“大叔,复旦大学,看着开,别带我们绕路子,结钱的时候多给你一百就是了,你节约点油钱,我们也节约时间,你看成不?”

    司机是个一身衣服的中年眼镜男,饱经风霜的目光瞥了一眼赵檀,用相对沧桑的嗓音道:“挺爽快的小伙子,你摆这么一出,我就是想占小便宜也没占的意义了。”说完,启动车子,在道路上平稳穿行,开得不慢,却同样给人安全的感觉。

    赵檀没再接话,几经是与齐武夫一样的动作,对着窗户发呆,无非齐武夫拉下窗户肆意吹着冷风还一脸惬意,赵檀则是丢烟头的时候拉下窗户。最为有趣的是,这厮在丢烟头之前还琢磨了大老板天的,嘀咕着非要来一辆死暴发户开的车子他才将香烟头扔进去,果不其然的来了一辆很娇嫩的大宝马,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身旁是个年龄与大学生无疑的漂亮女孩,又是一出包养的好戏,看得赵檀各种不痛快。因为在等绿灯,赵檀与富二代的车子相隔很近,刻意敲了敲那胖子的窗户,碍于颜面和赵檀的主动,胖子孩子拉下的窗户,赵檀立马将还残留着余热的烟头对准胖子的裤裆就丢过去,然后坐回车里立马拉上窗户看着胖子对他一脸愤怒咆哮的模样摆着一脸你丫的怎么骂老子都听不见的神情。

    胖子愤怒的翘着这辆出租车的窗户,中年司机有些无可奈何,感情这次接的客人是个神经病呐,于是在跳转绿灯之后,司机用比之胖子暴发户娴熟太多的车技轻松的将其甩远,尔后道:“小伙子,你刚才这让我多难做,如果他要真打了110,我这都吃不了兜着走。”

    “这年头,等警察到达案发现场了,哪里还能找到聪明的肇事者。”赵檀笑笑,无心做坏事还等着被捉的人,那是怕昧着良心,有心对坏人做坏事的人,若是还等着被捉,那就是傻叉了。

    赵檀一度本着对好人要加倍的好,对坏人要加倍的坏的理念活在当下,于是他那个圈子里大多不成气候的红色子弟当初都从在某方面被他教训过。这一点,即便齐武夫有时候觉得看不过眼,他也实在改不了,如同齐武夫执拗起来谁都阻止不了一样,一种习惯钻进了骨髓里,就像真真正正爱上一个人一样,无法自拔的。

    静安区到杨浦区,其中的距离说长不短,因为司机确实没有刻意绕远路走,于是约莫两个多小时,安然抵达复旦大学,赵檀果真多给了司机一百元,中年司机也没有碍于颜面或是其他琐碎的心思选择拒绝,收过钱说了声谢谢便与三个人说再见了。

    下了车,看着复旦的正门,又转过身看了一眼巨大的双子楼,这个上海将近百年的名校,带着些许过往的底蕴和如今学生满目,一种风尘仆仆又追溯过往的沉淀气氛。

    不等三人有所动作,一辆深黑色的宝马彪悍地停在复旦大学的正门门口,副驾驶席打开门的是个青春活泼的漂亮女孩,因为姿色在水准线之上,所以惹得赵檀连连冲着这个娘们眨眼,可越发细瞧,越发觉得眼熟,尔后又透过宝马看见车内那个大腹便便的胖子,才自言自语道:“感情不是被我丢烟屁股的倒霉暴发户吗?”

    沐夏花在一旁偷笑,齐武夫轻声道:“冤家路窄,我们先随便逛逛,你要不给人磕两个响头说声抱歉,要不继续耍流氓再丢几根烟屁股。”说着,齐武夫轻轻牵着沐夏花的小手走进正门,那个被包养的大学生至始至终都看着沐夏花这张让自己都有些自叹不如的脸庞,又时刻妄图齐武夫的目光哪怕有一秒能停在她的身上,而事实从头至尾齐武夫都没瞧过她一眼,牵着沐夏花走进大学的一条小径,渐渐没了影。

    赵檀则在听了齐武夫的建议后没有任何逻辑性的给自己接连点上三根烟,看着已经开门走出来的大胖子淡定自若,一根接着一根抽着,因为吸的份量略猛,有点犯头晕的意思,对着大腹便便的胖子笑道:“大叔,不好意思,刚才喝了点儿酒,思路不太清楚,我把你当我朋友了,我那朋友特别喜欢我拿烟屁股烫他的裤裆,所以,见谅个,大人不计小人过嘛?”

    中年胖子听着赵檀牛头不对马嘴的扯淡大怒,抡起手掌就要赏给赵檀一个大头耳光,毕竟自己那价位不低的西裤在赵檀方才一个刻意为之的扔香烟头下,立即破了一个大洞,终究是自己花钱买来的东西,哪有不心疼的道理。

    赵檀身子却在一个后撤下很轻巧地躲过中年胖子的那一巴掌,反之叼着三根烟向前两步,挪步抵着中年胖子的脚跟,提肩一顶,带着些许贴山靠的劲道便把中年胖子放倒在地。复旦大学门口的保安犹豫不决,赵檀方才的一手异常利索,自个儿茫然上前说不准被赵檀同样放倒就有些闹乌龙了。出于这些缘故,他还是选择报警来得好,径自拨起110。

    “多大的人了,整天就知道包养大学生,赚那么多钱,有钱买你的宝马,你不会捐一点儿给贫困山区的孩子买书买文具?就知道满足你裤裆下头的那个玩意吗?”赵檀将三根只剩三分之一的烟头丢在地上,也没提起再在这个胖子身上烫出个洞-眼的念头,好在有那么一些良知。只是看向那个一脸错愕已经跑上前扶起中年胖子的女大学生,嘀咕道,“名牌大学的大学生,将来出来有大好的事业等着你,干啥一定要糟践自己,就为一点零花钱?”

    “你脑子有病吗?他是我爸!”漂亮的女大学生一脸怒相,看着赵檀的目光犹如晴天霹雳,电光火石,顷刻之间便能将其烧成灰烬似的。毕竟之前在十字路口赵檀对她父亲的所作所为就够过分的了,此刻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赵檀一脸尴尬,苦笑不已,感情自己还闹了一出不大不小的乌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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