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见岳肃指向那些汉子,刘四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回答为好。可以说,不管怎么回答,都是破绽百出。可也不能不回答,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他们都是来酒楼吃饭的。”

    “吃饭的!”岳肃大声喝道:“你们全把头给我抬起来!”

    一众汉子不敢不从,只得抬起头来。岳肃瞧了一眼,就笑道:“他们中午在你那吃饭,本部院走的时候,他们已然先一步离去。现在才刚到申时,怎么又跑到你家酒楼吃饭了?你说你们酒楼在此是为了生计糊口,那为什么别人进去吃饭,却被撵出来呢?”

    “怎么可能,来人吃饭,我们当然是热情欢迎的。至于说,他们为什么这个时候来我们酒楼,可能是外面天太热,他们也没什么事干,进来喝口茶,凉快凉快。”刘四绞尽脑汁,想出了这么一个借口。

    “热情欢迎?我看不对吧。本部院初登你们酒楼的时候,这帮人突然一同站起,这是什么意思呀?还有,本部院为了查探尔等的底细,又故意叫人乔装前去,结果却被赶了出来,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做生意糊口之道么?”说到此处,岳肃的声音猛地提高起来,大声喝道:“我看尔等在此开设酒楼,哪里是做什么生意,分明是聚众不轨,意图行刺本部院!你现在如实招认,供出主谋,本部院或可法外施恩,饶尔等一条性命。倘若不然,休怪本部院对尔等动刑了!来人啊!准备火链!”

    “是!”……

    一见岳肃要动真格的,这帮人全都傻了眼,尤其是听岳肃给他们扣上一个聚众不轨,意图行刺的大帽子,更是吓得心惊胆寒。这罪名实在太大,谁能背得起。

    刘四也是吓得直哆嗦,连忙说道:“大人,小民冤枉呀……”

    “冤枉?”岳肃冷哼一声,说道:“你哪里冤枉?你那酒楼,连个会做菜的厨子都没有,如此就敢开张,岂不是荒谬之极。本部院这衙门口,平时连个行人都少见,哪个生意人会在这里开酒楼。若说你不是心存不轨,倒是给本部院解释解释。若是你能解释的明白,让本部院说不出二话,那本部院就当尔等是冤枉,无罪开释。倘若解释不明白,那火链的滋味,就让你们挨个尝上一尝!”

    岳肃在审理案子的时候,所提的问题,那是个个一针见血,令人无可狡辩。刘四听了岳肃提出的问题,那是一个也解释不上来,其他那些汉子,都是粗人,更是不知该如何作答。不过那个王头,似乎还有点心眼,他眼珠一转,说道:“大人,小的们其实是奉命到此,暗中保护大人的。”

    当头目的就是和手下的莽夫不一样,有点智商,这个回答倒还算是滴水不漏。

    岳肃听罢,微微一笑,说道:“本部院这里,有上千人马保护,还差你们几个跳梁小丑。你既然说是奉命,那是奉谁的命呀?”

    “是……是知府宫大人。”王头如实说道。

    “哦……”岳肃点点头,说道:“宫乃森是让你们如何暗中保护本部院呀?”

    “这个……这个……是这样的,如见到什么闲杂人等,行踪可疑的,想要靠近巡抚衙门,就一律擒拿,以免惊扰大人。”王头吞吞吐吐,好不容易凑出对答之词。

    “我说怎么这条街上如此安静,连个过路的都见不到,原来是这么回事。这宫乃森会这么好心,专门抽人手出来保护我。不像。”岳肃在河南得罪了多少人,那些贪官污吏都畏他如虎,恨不得他现在就死了。怎么可能派人保护,这其中肯定另有文章。…,

    可对方这个答案,实在让他挑不出一点毛病。再行拷问,也是说不通的,但岳肃是什么人物,略一思量,便计上心来。说道:“宫乃森办事倒也稳妥,还知道派尔等前来暗中保护,以免有人惊扰本部院。不过巡抚衙门这么大,单凭你们几个,能看住正门这一条街,就已然不错,那后门和侧面怎么办呢?是不是在那几条街上,也有你们的人呀?”

    “这个……”

    “别这个那个,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不过你休怪本部院没有提醒你,等一下,本部院便派人将这周围所有开门的买卖店铺全部查封,将所有人全部抓来提审。要是查出你敢欺骗本部院,本部院就让你人头落地!”岳肃也发了狠,说完之后,轻笑一声,又道:“这周围连个过路的都少见,买卖店铺也不多,真不知道这帮人指什么吃饭。想来都和尔等一样吧?不少字”

    “大人英明。”听完岳肃的话,王头实在不敢抵赖,马上说道:“确如大人所料,周围的那几家店铺,都是宫大人安置下来,保护大人的。其中这条街另一端的杂货铺,以及衙门后街两侧把头的烧饼铺与米铺都是。”

    “你们这布置倒还真不错,占住了四个道口,不管是什么人经过,也逃不过你们的耳目了。”岳肃淡淡地说道。

    “多谢大人夸赞。”王头虽然也听得出岳肃语气不善,但也硬装糊涂。

    “童胄,他们的话你们也听到了,还不动手,带人把那三家店铺抄了,把人全都给我抓回来。不过要记住,不要带到正堂,押到后衙二堂,本部院要逐个提审。”

    “是!”……童胄、金蝉、殷柱等人立时会意,分头带人前去查抄王头所说的另外三家铺户。

    岳肃再次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王铁柱。”

    “很好。”

    岳肃向下扫了一圈,说道:“本部院再最后问你们所有人一句话,王铁柱所言,可否属实?若是属实,尔等就给我签字画押,要是不属实,现在马上揭发还来得及。一旦签字画押,被本部院查出其中有假……”

    “尔等来看!”岳肃的声音猛地提了起来,“狗头铡伺候!”

    “是!”一边的铁虬答应一声,带人将狗头铡抬到阶下。

    随后又听岳肃大声喝道:“取尚方宝剑!”

    “是!”

    今天因为上街吃饭,尚方宝剑被锁在后宅,阮傲月的房中。铁虬答应一声,连忙朝后宅跑去,向阮傲月要尚方宝剑。这把剑等同于岳肃的性命,如需取剑,只有两个人可以,那便是金蝉、铁虬,除二人外,阮傲月不会给第三人。

    铁虬将宝剑取来,交给岳肃,岳肃抱于怀中,冲着阶下众人说道:“本部院持尚方宝剑代天子巡守,见此剑如见当今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铁虬马上带同众衙役跪倒在地,山呼万岁,王铁柱等已跪下之人,见此情景,也都跟着大声呼喊。

    声音落定,岳肃再次说道:“尔等若敢欺瞒本部院,等同欺瞒当今万岁,属欺君之罪,定斩不饶。杨奕山,让他们签字画押!”

    “啊……”

    见了狗头铡被抬上,一众汉子里,已经有不少人心直突,现在再听了岳肃这句话,胆小的差点没吓得背过气去。好么,要是敢骗你,那就等同欺瞒皇上,要砍脑袋。怪不得叫岳剃头么,原来是这么回事。骗了他就是死罪。…,

    原本还有心存侥幸的,眼下要签字画押,那就是已经把脑袋交给给别人,另外三拨还得单独提审,一旦有人交了底,自己还不得跟着王铁柱一块死。

    想到这里,这班汉子里已经有人开始琢磨要不要签字画押。王铁柱和刘四倒还算痛快,哆哆嗦嗦地签字画押。余下又有三个跟着画押,当供状递到第六人的面前时,那小子把手伸出来,沾了印泥,却半天也不敢落下。

    他的内心似乎是在挣扎,犹豫了良久,突听这厮大声喊道:“大人,小的不画押!”

    对于一些小鱼小虾来说,有的时候,心理战就已经足够,被审的也不是一个人,这样难以取证,最是难办。要是被审的人多,难免有那心虚的,或是不愿受到牵连的。毕竟事实真相,大伙都是清楚的。

    见到有人心虚,表示不愿签字画押,岳肃心中暗自得意起来。脸上却面沉如水,威严地道:“凡不愿签字画押者,一律到左侧跪着。”

    那名不愿签字画押的汉子,连忙叩头谢恩,自行跪爬到左侧。其他的汉子们,也都是惜命的,见有人如此,那还等什么。赶紧跟着爬过去,这下倒好,除了原先五个之外,其余的人全都跑了。就连另外三个已经签字画押的汉子,好看这种情景,也是心头打乱,忍不住出声叫道:“大人……小的也不签了,求大人开恩,让小的也到左边跪着吧。”……说着,这三个家伙是不住地磕头。

    “你们三个想要反悔?”岳肃冷冷地问道。

    “是,大人。小的一时糊涂,就跟着签字画押了,还望大人开恩,饶过小人吧……”

    “饶过你们三个倒也无妨,不过你们得告诉本部院,为何不签字画押?是不是因为,王铁柱说了谎话,欺瞒本部院呀?”岳肃冷冷地问道。

    “这……”

    “是,就说是。不是,就说不是。如果说王铁柱没有欺瞒本部院,你们为什么害怕签字画押呢?”岳肃说完,死死盯着这三个家伙。

    “我们……”这三人彼此瞧了瞧对方,但始终每一个人再敢去看一边跪在的王铁柱。犹豫了片刻,三人似乎达成一致,最后几乎是一起说道:“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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