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刘玉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指挥官,也不知道怎么就有了下命令的权利,但是唐亮在耳机中的爆炸般的声音使得所有人都呆滞了,这就好像你们家里几十年都很正常的电冰箱,突然有一天不制冷改制热了,而且还是微波炉的那种强度,这种事搁谁身上谁都得反应反应。因为对唐亮不够了解而陷入的沉默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刘玉及时的开口:“告诉我他具体的伤势?”
“……锁骨下方,左侧第一了肋骨上方,两处被金属刺入,创口深度约2至3厘米着这是目测……没有脏腑受创和动脉失血的现象……但是。外入物体留在体内,任何动作、肌肉运动,击打,几乎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导致外入物的进伸、对伤口的二次伤害还有很多,……让他停车!”
这下刘玉绝对的被吓到了,说真的他还以为杨俊兴是受到撞击或是别的什么内伤,如果知道是这么狠的情况,他早就爆发了:“杨俊兴!!!想死吗?!!停车!”说完刘玉整个人往前扑去,双脚一抬站在了卡车的边缘,双腿发力就从那里跳到驾驶座的车门处。
察哈尔已经观察了地面很久了,要不是车速是在太快他早就跳下去找那些“敌人”帮忙了。
张龙没有刘玉那么灵活的身手,不过他也不会闲着,双臂一涨轻机枪的枪托哐当一下就把驾驶仓后的一个玻璃给敲碎了,其实它早就被手雷爆炸声给震裂了。砸碎了玻璃的张龙发现自己下手太快了,这个窗口他根本钻不过去,四分之的他都钻不过去!然后他想伸手进去抓,但是又觉得这样不太合适,所以只能开口:“鸟啊~~!停车!我给你说,老老实实的啊,赶快给我停车,干什么演个习,你这样整啊。哎呀……哎呀衣服都红了!死哑巴你给治啊!!??”
而这时候刘玉也到车门边,习惯性掏出手枪的他却发现百试百爽的东西今天好像没什么意义。也只能开口:“停车,你看看自己的伤口,如果不是你脖子上的那些药,你现在已经痛晕了!!又不是真的打仗,停车,我们找那些人送你去医院!!?”
这两人的行动充分说明了他们的行动力有多么强,这是两个标准的实干家!!而杨俊兴一下子也有些反应不过来:“做咩也!!战术突袭啊?!!又不是拍电影,类点黑不黑想拴着绳子从直升机上跳下来啊……丢黑,有没有搞错啊?!我现在浑身是血,类越动我,我越是死得快啊。玉哥类不是有枪咩?类搞死我啊,还有这么麻烦啊!!……”
杨俊兴的话虽说是无赖但也不是没有道理,他身上插着两个金属管,不碰他已经是半边身子都通红了,要是再动他说不定真是送他去见阎王。
只要是能用动手解决的问题对刘玉和张龙来说都不是问题,有问题的就是杨俊兴这种打吧;不舍得。骂吧;没任何用的存在。
就在两人束手无策的时候,唐亮的针剂发射枪直接抵住了了杨俊兴的脖子上,开口:“镇定剂,瞬间全身麻醉,没有任何副作用,你醒的时候,我会给你准备好抑制疼痛的药物,这个是都有副作用的而且有上瘾的可能。我现在又没法给你植入无痛……”
唐亮这些话说出来都已经是在交代麻醉后的事情了,显然这一针他根本就没打算让杨俊兴躲过去!
“别!发癫啊,我黑司机来的嘛,……你把我弄晕会翻车的……”
“翻车就翻车呗?反正不是第一回了,快点的;死哑巴,晕他!!”
“翻车我不是死的更惨……到时候这些钢管会全都插进来,丢黑!!我就变成烤鸡翅啦……你点听我讲啊……我自己的伤我知道,不会有事情的……您把我送回去,我去医院,你得怎么办?那些衰人都不讲规矩了;刚刚还是土匪,一下子就变官差啦……,。,……类送我回去,还想在回来吗?……回不来菜胜咩办啊?!”这话一出口,全场安静了下来,没想到这时候最清醒的居然是受伤的人,菜胜看震住了全场,就接着说道:“大家都是兄弟来的吗,打了几场架,是不打不相识。我是没跟菜胜说过话,但大马捞和玉哥都为他弯腰了,那还能衰人咩!兄弟之兄弟如我之兄弟嘛。入香堂的时候就知道了的嘛……现在是兄弟有难啊!江湖救急,下马问前程。不尽心尽力帮助者是要三刀六洞的……这点小伤我扛得住的;一世人两兄弟!有今生没来世!!两肋插刀都没话说,这点又算咩也……现在那些衰人被自己的手雷炸坏了路,过不来。一定要趁着现在到树林里,然后你们弃掉车子,进树林里,这才能摆脱他们追击的嘛……这不是我想出来的,是玉哥想出来的吗,马捞的本子都有写的,我还以为黑情日记之类的,哪知道都是各个情况的应对战术,上面还写是玉哥在军官考沙盘的时候说过的。马捞你不黑基佬吧?这些都写下来。”
“你妈!!谁让看我记事本的……干死你!!”那个本子是张龙最大的秘密,是他师傅给他的,说只用一个用处,发现了重要的,自己觉得应该记住的东西,不管脑子是不是记住了都要在这个本子上写出来……
所以杨俊兴说偷看过本子张龙当然的暴怒了,要不是司机身上的伤,他非拆了这只烂鸟不可,不过说来也怪,那笔记本张龙放在异常隐秘的地方,怎么会被杨俊兴这个相识不久的人偷看到,难道自己的被子下面已经不是最隐蔽的地方啦,看来要换到床垫底下……
张龙又气有无奈,刘玉则是又无奈又感动,没想到这连话都说不清楚的人,居然懂得并信奉着那早就消失的道义:忠心义气……
片刻后,车终于停了。
大家纷纷下车,聚过来准备抬出杨俊兴,哪知道这个广东仔一把关上了车门,这时针剂的效果快退了,剧痛从伤处一**的袭向大脑,产生了强烈的眩晕感,他说道:“类得快走,进树林。我留下来帮类得挡那些衰人!!”
这句话从如此状态的杨俊兴口中说出来,所有人都无语了,这个相识不久;平时好像也不是很显山漏水的广东仔,没想到在关键时刻居然如此的爷们,所行所为,让刘玉张龙都感到佩服。
张龙现在哪里还记得什么笔记本的事情,开口道:“少说这种废话,快点的来人,咱们进林子,给你治伤。”
“类锁(笨)啊,跟类们进林子会拖慢类的速度,那我搞这些还有咩意思啊?快走啊!这是演习得嘛,衰人们看到我这样不会不管的,走啦,难道这些都白费吗?”
“说啥呢,就这样我们走,把你留着喂虫子啊,那我还是人吗?都扯什么瘪犊子玩意,哈喇子来帮忙!”
“马捞,类黑不黑真锁啊?!这两个棍子插在这边,我动都动不了,类就算是抬我,伤口也会加重的,我是肯定不能在继续地嘛……类们赶快去救菜胜……到时候记得让他请我吃饭啊~!!”
张龙肯定是想带广东仔走,但他身上的伤势确实严重。他和察哈尔两人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一个去砸大树出气,一个则是烦躁的来回度步。
这时候的每一秒都是杨俊兴拼命换来的,绝不能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刘玉眼中闪出精芒开口道:“察哈尔、龙我们走,菜胜还在等着我们去救,不能再耽搁了。”
“那烂鸟怎么办,让他搁这等死啊?”
“敌人会找到他的,他们会救助他……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们必须做出决定”
“你的决定就是让为你流了一身血的人独自留下来等死吗。就算敌人找到他,救他,那他的荣誉呢,他是勇士,应该享受光荣……”察哈尔的声音要多不满有多不满,而且还带着淡淡的鄙夷。
“我的兄弟现在不知所踪!!我们能不能救回他直接关系着我们的未来,关系更多更多的荣誉,不是我的,你的,是很多人的……人总是要做出选择的,而有时候这些选择未必都是那么容易,但活着就必须不断取舍,我已经做出了选择,而且你们都知道;我没选错!!!!收拾起无为的情绪,准备出发!”
这段话刘玉说的斩钉截铁,铁血领袖所独有的威压慢慢的散发出来,所有的不满和抵触都只有消失这一条路可走。
张龙捋了捋自己头发转过身靠近刘玉声音不大的说道:“我知道你做得对,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那些人没来怎么办?万一没人发现他怎么办,他会死的……你兄弟会死的!!”
张龙的话让刘玉沉默了好长时间,狙击手抬头看向已经在照顾杨俊兴的唐亮:“你是医疗兵……你留下来照顾杨骏兴!!”
所有人傻了,就连即将昏迷的杨俊兴都开口:“癫啊!不用人留下,他们会来找到我的……”
才刚刚说了一句的广东仔突然就没了声音,因为在“冬”的一声,司机脖子上被注入麻醉剂,顷刻间就失去了直觉。
唐亮的表情恢复了那种初次见面时的木然,他的声音完全不像是活人说出的:“我留下来……杨俊兴会被敌人送往医院……而我则会被俘虏,你知道俘虏会面对什么吗?”
“我不知道。但是现在只有你留下最合适……你可以选择不服从”
“我服从”就像是答应了一件再正常不过的小事,唐亮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杨俊兴的身上,只不过这回的目光与其说是在看病人不如说是在看试验品。
张龙和察哈尔都纷纷低头不语,他们刚刚见识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冷血,什么是叫做真正的裁决者。
刘玉缓缓走过去,取下自己的通信器材放到杨俊兴的身旁,唐亮的身前,声音比以往要飘忽了很多,而且还有一丝不易觉察的愧疚:“这是可以直接联系到邵源的通话机,是我们几个人身上通信器材中首机……如果敌人真没找到你们,你们……可以去找敌人,也可以到有机战信号的地区,只要哟机站信号,这个首机就可以直接联系邵源,密码呼号和联络手法都在这个说明上,你注意看看。”说完刘玉就转身走远。
唐亮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特殊的反应,好像那些话不是跟自己说的一样,直到好一会后他突然停止了对杨俊兴的检查,头都没回的高喊道:“你被人抛弃过吗?刘玉!”
已经至少在十米开外的刘玉止住了脚步,他也没有回头,只是大声道:“出于自愿的,没有!”
“你会抛弃别人吗。刘玉?”
更为犀利的问题让狙击手重新开始了脚步,他回答的声音更大:“如果我可以选择,不会!”
“那你这次的选择正确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选择是正确的!”响亮的声音从刘玉的口中传出好远好远……接着他又用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见到的声音续道::“我们的一生。最终就是为了知道什么是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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