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杭州,已是处处花团锦簇了。白居易诗有云:“忆江南,最忆是杭州……”这里曾经是故宋的京师,那一处处雕栏仿佛在向来到这里的游人们述说他的繁华。

    这样繁华的所在,自然少不了达官显贵,才子佳人。因为是大运河南边的起始端,所以南北的客商也有不少。城中大的宅子也是一片一片的,平头百姓自然是住不起这样的房子的。

    就在城中某一处大宅子内,屋中堂上坐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虽然穿的是一般缙绅才穿的绸缎,但那模样却是半点不像缙绅的,到像是江湖上的黑老大。

    此时他正在训斥一个跪在他眼前的男子。那跪的男子穿的却是青衣小帽,一个下人打扮。

    “钟老五,我看你是昏了头,什么买卖接着不好,也不看看做的是谁?**的有几个脑袋够砍的!你可查到那人是受了谁的支使?我告诉你,若是查不出来,你这团头便不要干了,还是到运河上做力巴的了,他妈的没脑子的混猪。”

    旁边有个类似师爷一样的人劝阻道:“堂主,还是不要骂了,这也不怪钟老五,他就是个没脑子的人,刚干上这团头,有些机密的事情他也不知道,哪里知道要劫的货是咱们一家子的。那个老五,你也是,做这行的也是有些年头了,怎么也不打听清楚了就愣头愣脑的去做,亏得王头知道了,如若不然我看你这回便是自己往那陷阱里跳了。”说着向那叫钟老五的使了使眼色。

    那跪在地上的钟老五也算是个伶俐人,虽然也是七尺高的汉子,长得也是个刚猛的样子,但察言观色的本事一点不差。见到那师爷一样的人物给他递眼色,便立马跟着哭诉道:“堂主,您老人家饶命啊,我钟老五是猪油蒙了心,是被那些混蛋崽子坑着了,您放心,回头我一定给您找着那上家。还请您看在这么多年我在运河上扛活的表现,放了小的这一回吧,小的敢保证,绝对没有下次,若是有,那您老就用我这颗头当夜壶。”

    “哼,还不快滚,若是查不出来,你自己知道怎么办!”

    那叫钟老五的仿佛得了特赦似的,赶紧磕着头爬出了这屋子。

    “老爷,这事透着蹊跷,虽说这钟老五有些发昏,但也说明那支使这事的上家和那陈家有怨恨,不然不能做出这样的事。”这类似师爷的人此时却用上老爷这样的称呼了,这是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才这样叫的。

    “说的也是,不过我就奇怪了,又是哪个不开眼的敢做出这样的事?难道不是这江南地界的,是外省的?也不至于啊,他老陈做的生意也就是这南北直隶几省的买卖啊。难道得罪了北边的,也不对啊,那边的老冯和这老陈也是拜过把子的,妈的平时都能穿一条裤子,两个人还合伙做着一些生意呢。难道是官面上的人?也说不准,算起来许是这老陈平日不太张扬吧,嗨,不管了,让他老陈自己伤脑筋吧,把这消息和老陈说一下,也算是让他蒙了咱们一个人情,以后在北边河段上出了什么事,老陈也好帮着解决。”

    “老爷,您到是大方,这样的消息说告诉了就告诉了。”

    “哦,不然怎的,你道这老陈是吃素的,我告诉你,早晚这事老陈会知道,别看这几个堂口各自分管一段。要知道就连总舵主在老陈那生意里都有份子。”

    “老爷,说个事,你可知道最近同泰商行卖了什么新东西没有?”

    “你问这个干什么?这同泰卖什么东西我又怎么会知道?行了行了,别绕弯子了,直说。”

    “他们新卖的是一种琉璃制品,但看上去却有些像水晶,通体通透,这样的器皿一到了市面上便被那些大户人家抢购一空。还有啊,他们还卖一种大块的琉璃,平板状的,也是透明的,说是可以架在窗户上,这样就不用纸糊了,到了白天,屋里头也光亮许多,那些个有钱人都争着把自家的窗户换了。”

    “哦,真有此事,我怎么不知道,阿超这个混蛋,这样的事也不告诉我一声。”

    “嘿嘿,老爷,怨不得阿超,那东西一拿出来不到一个时辰便被抢光了,阿超许是看都未曾看到的。”

    “这老陈家到底是有些能耐的啊,连这样的东西都能整出来,该不是从外洋进的吧?”

    “我看不像,据我所知,外洋不曾把这种东西卖到咱们大明,而且还那么多。要知道那些番鬼可是净从我们大明买东西往回运的,咱们大明能从他们那里买来的也就是那红衣大炮一类的火器了,这东西他们还不随便卖。”

    “这样看来,咱们的问老陈要一些这样的东西了,毕竟都是熟人啊。把我这里也都换上你说的那种通明的琉璃。看来的叫唐三和那老陈说一声了。”

    “老爷,直接要是不是落了下乘。我的意思是借着这次的事情,让他们还了咱们的人情,咱们也做做这琉璃的生意。”

    “那样行吗,同泰在这杭州城里面已经做了这生意,若是我们再插一脚,老陈会怎么看?”

    “嗨,我们不在杭州城里做,这杭州府地方大了去了,便是卖到更远的福建也可以啊,那边我们也是有门路的啊。”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哎呀多亏了你啊。对对,赶快告诉唐三,让他出面和老陈说说这事,那小子嘴好,会说话,这事他办准成。”

    “老爷,我看不成,这事我觉得还得您亲自出马。谈生意嘛,您亲自去,最起码显得对老陈来说是尊重,若是让唐三来办,事情倒是可以,但身份倒是有些轻微,毕竟他就是在那边的一个帮手。”

    “也对,还是我亲自去一趟。这事还得等钟老五那兔崽子把屁股给我擦干净了我才能去,若不然空口说这样的话,好让老陈以为我是找借口上那里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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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说不说,你知不知道老子差点就因为这事掉脑袋!也是我瞎了眼,妈的怎么让你小子给蒙着了,若不是你那姐姐跟了我,我今天就打断你的狗腿。”钟老五此时正在骂着跪在他眼前的一个人,并且还拿脚踹着地上跪的那位。

    “姐夫,你饶了我吧,我也是那天在那和合生输得太多,一时蒙了头,便被人下了套。现下回头去找,那和合生的老板说根本不认识那下套的人,早就走了。”

    “你这混账东西,你找不到人,那要我怎么办,堂主可是问我要人的,**想害死老子不成。我今天先活刮了你,他妈的让老子栽了这么大跟头。”

    “老五,不要啊,阿义他是糊涂了,你看在我平日伺候你的份上,你就饶了阿义吧,我爹可就他一个独苗啊,我求求你了。”那钟老五刚揪住他那小舅子的衣领,这边他老婆便哭着喊着上来求情。

    那叫阿义的此时已经吓的嘴直哆嗦,不知如何是好。他知道他这姐夫可不是个善主,能混上团头,在平日里也是个刀口上混的人物,若不是这样的狠角色,又怎么能混到这个地位。

    此时在一边上看着的管家实在是看不下这一家人这样闹下去了,便凑到眼前说:“老爷,这样也不是办法,不如把阿义带到杨老爷那里去,这样也有个交代,不然,便是今天你真的活剐了阿义,也于事无补啊。”

    “是啊,是啊,老爷,你把阿义带到杨老爷那里去,倒时候是死是活,单凭杨老爷发落就是了,这样老爷也会把这事抖落干净。阿义,你哑巴了,快和你姐夫说话啊!”这做姐姐的赶忙上去应和,看到自己那不争气的弟弟此时像死猪一样,气得登时就给了他一个嘴巴子。

    这一巴掌打下去,那叫阿义的算是回过神来了,听到刚才的话,马上向他姐夫求起情来。这叫钟老五的觉得那管家说的也在理,便把他那倒霉的小舅子给放了下来。这样的一场闹剧总算收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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