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全家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陈政还不停的忽悠他老爹,甚至还说自己也能教那些学童,这样还可以让那些自家的佃户或是帮工更加的感激自己,即解决了将来的所谓人才问题又收买了人心。老陈听到这里已经被陈政忽悠的差不多了,想一想这些年自己能放心用的人也就管家陈禄和其他几个老伙计,剩下的重要的事是不敢交给他们的,都是靠银钱维持着,若真是到了什么关键时刻,这银钱可是不管用的。而这做生意,关键的时候可是太多了,这些年的风风雨雨,他是深有体会的,一个不小心,一笔大生意就会黄了,有的时候甚至会牵扯到诸如身价性命。

    想到这,老陈便觉得这孩子还真是出息了,竟然能讲的如此头头是道,刚开始他还没当回事呢。老天有眼啊,如此不如先让他自己去做,也算是一个历练,反正也不耽搁什么事。心里这样想着,老陈便答应了陈政的所谓的办学要求,但银钱是不准备出的,房子倒是有,剩下的便是要他自己操心了。

    陈政倒是没想着借说办学的事情遮掩晚上回来晚的事情,而是确确实实想办这学堂,他更多的是想把自己所知道的科学技术以及相关的知识传播出去。听到老陈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他的要求,开始还觉得奇怪。他原以为他那便宜老爹肯定是不会同意的,还会让他用心学什么四书五经,然后将来考取功名什么的,哪成想就这样就通过了,还给准备了房子,这简直是大力支持了。

    于是晚饭陈政只是大略的吃了一点,便跑回自己的屋子开始认真筹划这办学的事情了。房子有了,那么剩下的便是教材和先生了,教材肯定是不能教他平日里上私塾学的那些所谓的四书五经的,而是要教他整理好的数理化的,至于桌椅板凳,黑板文具这些东西,可是要自己费些银钱了,不过想到自己平日里的零花钱,已经那些还没有出手的首饰,他便没了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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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日私塾的沈先生还是在讲论语,间或讲一些《中庸》、《大学》和《孟子》,这便是四书了,至于五经,看来还要等一些时日才能讲,陈政已经知道现在所谓的科考便是从这四书五经里出题考人,其他的什么历史、地理、军事、科技、技艺是不在这考试的行列的,而且考试的形式也是固定的,便是所谓的八股文,这些学子们学来学去便是学怎样在那四书五经里抠出考试的题目,然后写上一篇定制好的文章。这种事情几百年下来早就让那些有心钻研考试的人考究明白,甚至有很多成文,只要背上那么几篇,在这江南要考一个童生抑或是秀才那是不难的,不过若要在考上所谓的举人便要费上很多工夫了,至于在往上考,那边有很大的难度了。这江南每年出的读书人都要比北边多,虽说朝廷每次科举都会让江南占有一个较大的比例,但是架不住人多,还是有很多人会落榜的。

    这三味书屋的沈先生便是考了若干次也没能考上的,便停留在秀才这一地步了。后来岁数渐渐的大了,眼看已经无望,便开了这私塾。

    这一个月来陈政虽说每天都按时到这私塾听课,但心思还是在他那要整理的知识上,至于这沈先生所讲的,却并没有用心的听,只是该背的背,该听的听,表现的中规中矩。那沈先生自从那次刻意刁难他之后便也没有再注意他,这样这一个月过的也算平静。

    但今日陈政便和以往不同了,以往心思没放到这里,今日因为没事情了,便也很认真的听起这沈先生讲课,而且还思考这沈先生给他们做的讲解。

    “先生,学生有一个问题不明白,想要请教先生?”陈政因为仔细思考了这沈先生讲的一些东西,觉得和他意识里的东西有些冲突,便想让这先生为他解释。

    “哦,说来听听,是什么不解?”

    “为政里第一句说是为政以德,敢问先生,治理一个国家靠道德来约束国民,这能行吗?”

    “如何不行?圣人云: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于国人交,止于信。这样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各人都做好自己的本分。这便是为政以德了。”这沈先生用《大学》里的话做了解释,还特意强调所谓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可是事实上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您刚才说的那样,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圣人那样约束自己啊,就算是圣人,也会犯下很多错误啊。比如如果君王犯了法,那该如何?”

    “圣人如何会犯错,你小小年纪,便这样不尊先圣,真真是大逆不道,休要再提什么问题,还是先自省一下,竟敢怀疑圣人!”这沈先生一听陈政说什么圣人也会犯错,便不乐意了,马上把陈政归到大逆不道这样一个类型中,且口气已经不是刚开始时候的和气了,自然而然的多了许多严厉和教训的意思。

    陈政并没有想到他的一句话竟引的这沈先生如此的气愤,虽然这沈先生口气已经严厉了许多,但陈政并没有就此收了问题的打算,他那种认真的性格,使得他又继续问了下去:“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仅仅是规劝每个人不要犯错误,但要是一个人真犯了错误,那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一味的规劝吧,若是害了别人性命,或是抢了别人的财产,那就应该用刑法对他进行处罚,而且我觉得几乎没有人能保证自己在没有别人监督的情况下能不触犯律法,所以还是应该以法为政的,先生,你看弟子这样想对不对?”

    “一派胡言,你看看历朝历代凡是用严法的就没有几个长久的,暴秦因用严法,所以及至二世而亡。只有尧舜禹时候,天下才大治。你刚才就出口污蔑圣人,现在竟又说圣人说的是错的,我看你真真是大逆不道啊,不要再问了,也不要再讲了。圣人如何是你这样的顽劣不化的人能评价的,简直是叛经离道。真不知道你小小年纪,心里面怎会有这种想法。原认为你能静心求学,还真以为你改过自新了。哎,现在看来,却是这样的不堪,看来你是不能在我这里继续学下去了,还是叫你爹爹把你带走吧。”

    陈政前世生活的那个社会可是讲究学术自由的,说什么事情也不用顾及什么人,特别是他到了美国后,言论更是自由,即使针对政府的攻击,只要是说,也没有人会把你怎样。可在这个时空,却是不一样的,陈政哪里知道这些,对于像沈先生这样的理学门徒,公然说孔圣人或是怀疑孔圣人,那都是大逆不道的。

    陈政只是认为这是一次学术上的探讨,又哪里想到他的言论已经触及了沈先生的底线了,好在这时代也仅仅是这些自诩为圣人门生的理学儒生们会对陈政的那番言论进行攻击,换做别人,倒还没有那样的敏感。

    其他学生听到陈政问那沈先生问题的时候便已经开始仔细的听了,待到这沈先生大声的斥责陈政的时候,那些学生也都不敢做声,因为他们可从不曾看过这沈先生这样的生气,即使平日里他们玩闹被这沈先生撞见了,也不曾看到他这样的生气。一些书读的较好的已经从这师生二人的对话中寻到了一些由头,只是还不是很清晰罢了。都是十一、二岁的孩子,又会有几个人能对治理国家这样的事情感兴趣。

    陈政先是一愣,心说我没犯什么错误啊,我这不是很认真的在读书吗,难道提一点问题就不能在这里继续读下去了吗,这又是什么道理呢?但听到那沈先生口口声声说什么有辱圣人,大逆不道的话,才渐渐明白他刚才的那番见解在这个时候是不能说的,最起码在这三味书屋中是没有市场的。可也不至于不让我继续在这里读下去啊,孔圣人不是说过什么有教无类的吗,难道仅仅因为反对他的一些看法,就要就此划清界限?

    若是陈政前世是他爸爸那辈人,他自然会知道这不能随便说话的缘由,即便不是他爸爸那辈人,若是在国内待得时间长一些,便也自然会明白什么事情可以说,什么事情是不可以说的。但他偏偏在树立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的重要时间时在那个美国度过,自然受了那个社会的影响,对于说什么是无所谓的,学术上更是如此了。

    看到陈政愣在那里,那沈先生便更加的生气,便叫来了家里的两个小厮,示意把这陈政架出去。

    到这时候陈政若还是不明白怎么回事那他可就不是一个拥有二十多岁灵魂的人了,他知道这沈先生今天肯定是不会让他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便索性起身,说了声不用,便叫陈祥帮着他收拾东西。

    “既然先生不容我在这里学下去,那学生就此告辞。但学生临走时还是要说一句,这世间的众生都是一样的,即使圣人也要吃喝,所以圣人也是会犯错的。学生还是认为有明确的律法约束国民,国家才能正常的运转下去。而且事事都要有规章制度,没有人能逃脱这个制度,这样这个国家才能长治久安,不然,便是大乱,至于先生所说的上古尧舜禹汤,我等并未亲眼看见,也不曾有更多的证据,所以还要看现下。告辞。”

    “哼,越来越不成体统,圣人也是你随便侮辱的。这简直是大不敬,还不快把他俩赶走,怪不得从那贱业,根子上就有问题。”

    “走,阿翔,既然这里不留我们,自有我们去的地方。他不让我们学,我们还不稀罕呢。”

    陈政知道再在这里说下去的话,指不定这沈先生又会发什么疯,还是早走为妙,只是不知道回家后怎么向自己的那位便宜老爹解释,老爹可是一门心思的想让自己考上秀才举人的,也不知这秀才举人到底有怎样的好处在等待着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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