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玄阳城,太尉府。

    白欲起此时再无闲情逸致品茶赏花,看着被公孙弑带回来的一脸不乐意的嬴风,坚毅而布满风霜的脸颊紧紧的绷着。

    “胡闹!”白欲起吹着胡子喊出了一句。“你以为你是谁?领着几十个穷兵崽子,就敢去打太子的脸?你以为太子跟孟、吕两家的小东西一样好欺负?是秦国疯了,还是你疯了?啊?”

    嬴风有些似笑非笑的看着白欲起瞪圆了的眼睛,说道:“怎么,孟云、吕尚打得,太子就打不得,难不成您不是孟、吕两家的人,却是太子的人?”

    “混账!!”白欲起猛然拍响身前大案,茶杯笔墨的事物皆被震落在地,整个大堂似乎都跟着震了那么一下子。

    自入伍之初便追随在白欲起左右的公孙弑,这些年来极少见过白欲起生这般大的气。于是今天,他很难得的没有伙着白欲起唱黑脸儿,而是赶忙躬身抢着说道:“将军息怒,公子年纪尚轻,说话不知深浅。”

    嬴风颇有些意外的看着这个往日里如同黑面神一般的公孙弑,心想以前都是白欲起老神在在的笑着,这家伙板着一张臭脸吼来吼去的,今天怎么就反过来了?

    想了想后,嬴风说道:“你为什么叫公孙弑将我带回来?如果他不来,现在那屋子里的人应该全在廷尉府才对!”

    白欲起略微平息了一下,口气却依旧气愤无比:“还敢问我为什么?我要是不叫公孙弑去,那个屋子里恐怕至少要填上十几条人命!”

    嬴风极其不屑的哼了声,没有说话。

    “怎么?不信?”白欲起挑起眉头问道,语调又拔高了不少:“别告诉我你没有感觉到!太子手下的那名剑客,名叫春水,是近年来我大申王朝西北四国里最出色的剑客,无数名家都败在他的手里,且这些人在落败之后皆被断手断脚,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保有完整的身躯。”

    想起那名将自己一剑逼退,浑身杀气凛凛的剑客,嬴风的眉头也微微皱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白欲起接着说道:“还有你那群下属的士卒,你有没有为他们想过?今天就算你折了十几条人命,将吕尚、孟云还有太子都抓进了廷尉府,那又如何?明天他们就会大摇大摆的走出来,你手下的命,谁来负责?”

    嬴风身躯微微一震,表情中再无倔强或不服,有些不知所措的避开了白欲起咄咄的眼神。

    白欲起重重的哼了一声,说道:“你以为他们跟你一样,纯粹是看不爽权贵行事?天真!他们之所以跟着你,是因为他们毫无背景,在这玄阳军里不会有任何出人头地的机会,恰巧那天我以秦国太尉的身份去见你,恰巧他们又不知道你只是一个朝不保夕的过气的公子,也恰巧你这个公子跟他们一样,讨厌权贵!如此多的恰巧才会换来那么多的追随!你折进去十几条人命之后,你以为还会有谁敢追随于你?!”

    嬴风再次微微震了震,没有说话。

    一旁的公孙弑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又要说些什么。

    白欲起抬起手猛然阻止道:“公孙弑你给我闭嘴!什么都别说!他已经十六岁了,威公在他这个年纪连敌国的君主都不敢小觑。他呢?他有什么资格让人替他辩解!”

    看着白欲起怒不可遏的脸,公孙弑只好低下头,紧紧的抿住了嘴。

    “你这几年来,跟孟云、吕尚过不去,不管是为了示弱而保命,还是就因为心里看他们不惯,这都无所谓,因为他们本来就是无所谓的人。可太子不同!你与太子争斗,这会让你叔叔觉得你有抢权的意思你懂不懂?六年前你府里那场大火,你都忘了?”

    嬴风看了看欲言又止的公孙弑,又看了看一脸怒容丝毫不减的白欲起,一句话不说转身走出了太尉府的大堂。

    看着嬴风离去,公孙弑再也忍不住,低声说道:“将军,公子他心中有气。”

    白欲起哼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他直到今天,都不信我。总是以这种玩笑的口吻试探我到底是谁的人。”

    公孙弑眉头紧紧皱起,急声说道:“将军!玩笑有时候是可以被当真的,公子是我们唯一的希望,还是不要把他逼得太紧了,依属下来看,至少公子的性格与威公有七八分的相似,这还是很值得咱们欣喜的事儿!”

    “不是我逼他,实在是没有时间了,六年了,要是再过一个六年,恐怕这秦国上下就没人记得威公是何人了。”白欲起扭过头去,眼神似乎飘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

    离开太尉府,嬴风有些悻悻的回到了玄阳军大营。

    走进营房,营房门口站着满满的数十个人,嬴风有些意外的问道:“大家怎么不回去睡觉?都伫在这干什么!”

    看见嬴风回来,铁牛大大的舒了一口气,说道:“弟兄们担心百夫长啊!您回来就好。”

    看着周围数十个人头,嬴风心里不禁有些后怕,心想白欲起是对的,若是方才真的与太子刀兵相向,怕是此刻站在这里的,就要少了很多人了。

    “你们,后不后悔跟着我?以后啊,怕是要跟太子杠上了。现在想走的话,还来得及,我不拦着。”

    嬴风有些疲惫的说完话,周围的数十个人竟然没有一个挪动过半步,就连一向胆小如鼠的裘全,此时也没有过任何要离开的意思。

    裘全叹了口气,拍了拍嬴风的肩膀:“您别说傻话了,这几十个人,还有我,已经上了你的贼船了,这时候再想下去,哪个百夫长肯要我们?哈哈!”

    铁牛也大笑着接过了话茬:“就是就是!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总比浑浑噩噩老死要好,不然将来我的崽子问我这一辈子都做过什么,我总不能告诉他,你爹爹我给权贵舔了一辈子屁股吧?”铁牛又重重的拍了拍裘全的肩膀,大声问道:“你说是不是啊,裘什长?”

    裘全龇牙咧嘴的挪开铁牛的大手掌,点了点头说道:“是啊百夫长,你就不要想太多了。想我裘全,自己几斤几两我还是知道的,如今我能做上什长的位子,全仗百夫长提拔了,咱拼了,不就是条小命吗,天天点头哈腰的活着,也没什么大意思。”

    嬴风有些意外的看了看裘全,实在看不出裘全居然还有说出这番话的能耐。

    就在嬴风感觉力量重新回到身体里的时候,铁牛又开口说出了一句话,将嬴风从头到尾打了个透心凉。

    刑天说:“对了百夫长,忘了告诉你个事,咱们这一校的校尉换人了,就在今晚刚刚换了。”

    “谁?”

    “叫春水,就是方才揽月楼里,太子手下的那名剑客。”

    “谁??!”

    “……”

    “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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