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冲出的人,是名身着火红色皮甲的中年汉子,原是隶属于欧野风辖下虎卫军中的督卫。在城里被打散后,就一直跟着南方军团的人。或许是想要在大主子面前抢功还或许是有点别的什么想法,所以他的冲击势头最猛也最快。

    手中的短斧在前冲的过程中,紧握斧柄,左手顺势向后急拽,猛一力,咔嚓一声,擎在掌中的短斧赫然变成了长有六尺的长斧,斧柄环环相扣,像是蛇骨一样,很是怪异,每一节铁环似乎都可以伸直,可软可硬,端的是怪异绝伦。

    如此沉重的铁鞭斧,竞然抖得笔直如枪,这份惊世的斗能,足以臻至一流高手的境界。

    紧跟着就是第二个、第三个……

    红甲汉子前冲的极快,但有人比他更快,而且更是先下手为强。冲出远在三丈便抖手刺破雨幕,射出数枚看不清形体的甩手箭样的东西。刺破雨幕的声音“呲呲”直响,未近身,但怪异的呼啸声足以吓破普通人的胆子。

    青年人形如鬼魅,幻化出了十数条人影,向后急退,收剑入鞘。

    蚁多咬死象,他还没托大到单个对付这么多人,而且也应付不了众多高手围攻。

    “帝加鲁特,你这狗杂种是可耻的懦夫。”他退势加快,“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和你作英雄式的决斗,我将要不论时地,不择手段,干方百计杀掉你们这些走狗,明枪暗箭齐施,见一个杀一个,直到你的人死绝为止,我等这一天到来。”

    不远处,青年人一干随从早已撤剑相候。

    帝加鲁特出一声信号,阴止已冲出的十一个人再进。

    “混蛋,你到底想干什么?”帝加鲁特怒叫:“你他娘说话没头没脑的,在此地打埋伏,摆明了是要吃掉我们,还冒出头来装好人,把我们当傻瓜吗?妈的,说,你到底有何阴谋?”“我还是那句话,想给你们一条活路。”青年人见没有人再逼进,不退了:“如果不听,试图突围或者反抗,阁下等人一定死,绝对没有例外。”

    “哼,你把咱们当成三流混混了,我帝加鲁特麾下的南方军团都是千里挑一的战士,还没有向敌人乞命的习惯,阁下,咱们不死不休……”

    “你不要在嘴皮上逞能,这是真正的懦夫的作为,也不要替别人拿主意,明说吧,我们的目的是你帝加鲁特,其他的人可以放他们一条生路。给你考虑的时间,答应条件,可以立即放你身边的人离开。否则,就不要说任何理由,我给你机会,可以挥剑和我公平地拼死。咱们这些提剑拿枪的人本身就没有几个是好货,杀人放火不需要理由,你要杀我,我也要杀你,就这么简单,任何理由与借口,也改变不了你死我活的情势。”

    帝加鲁特回头看了看身边的众人,眼光又延后落在了那几百名残余的军士身上,只要现一人的目光或者神色有异,都会影响直接判断,看了半晌,心里有了计较。嘴角一撇,灰眉掀了两掀,傲然的看着青年人,狂态四露,“本座隶属南方军团,官居副军团长,爵位更是贵为二等伯爵,能是你说拿就拿得了的吗?要战便战,用糊弄小孩子的把戏来对本座施用,哼,该说你是无知呢还是愚蠢呢?”

    “放你娘的狗屁!屁的二等伯爵,这当口了,还提什么身份?不错,你可以把我看作一个三流混混,在此之前也不认识你大名鼎鼎的副军团长大人,但今天,决定权在我。如阁下反抗,我就有权和你生死一决。你阁下最好像个人样,保持英雄气概,公平地和我决算,不要把身边的人拖入你我的是非中,枉送他们的性命,任何人站在你的一边,就得面对我的冷酷无情搏杀。”

    他这一番话,含有强烈的离间作用,也等于是威胁在场所有的人,必须远离帝加鲁特以策安全。

    所有的目光,全向帝加鲁特集中、注视,有些人的眼神非常复杂。

    人在危难中或者生死关头,有些人会失去理性,丢开一切因果理由,转而非难引起纠纷的人,认为这人是罪魁祸,强烈地希望这人出面,承担一切责任,解决恩恩怨怨以免累及他人。

    毫无疑问,生死关头,虽然没人说,但难保不会有人在心里萌生出什么别的想法来。如果自己等人抛尸荒野了,那……某个人无疑就被看成罪魁祸。

    “你们都是蠢猪。”退回的文军师已看出气氛不对,沉下脸大骂:“这是对面的杂碎最恶毒的借口,他在玩弄离间的阴谋诡计。从昨晚一直到现在,你们也看到了也经历到了,他们是手软的主吗?杀人如屠狗,不断残害咱们的人,事关我南方军团的尊严与帝国安危,不是个人之间的小过节,你们如果听信他挑拨离间,铁定会上当的,赶快抛开愚蠢的念头,准备应付袭击吧!咱们未必就没有一拼之力,如果再拖延下去,他们不久便会大举袭击了。到那时,我等更是脱身无路,各位当拼死一战。”

    总算这番话有相当大的安抚作用,有点心思的几位也对文军师的领导能力颇为信服,分析得颇有道理,不再用怪怪的眼光盯视长上帝加鲁特。拼死的决心也重新翻涌了出来。

    “你们好好列阵戒备,沉着地准备应付对面的攻击。”帝加鲁特拍拍文军师的肩膀,表示对文军师的支持心存感激,回头对着其余众人沉声吩咐道:“我和文军师负责缠住他,你们便可从容对付那些土鸡瓦狗了,能不能冲出去,全靠诸位自己的手段啦!祝各位好运!”

    不等其他众人有何表示,鹰目暴睁,滚圆带着无边的杀意,举手一挥,暴喝:“杀!”

    杀,杀,杀……

    杀气,杀意,杀人的手段,所有的一切构成了一幅血色画面。

    当真是人如潮涌,箭如飞蝗再加上漫天垂泄下来的雨水,场面是要多乱就有多乱,在此一时刻,人似乎都失去了最基本的人性,满脑子充斥的都是杀、杀、杀……

    没有理会身旁的绞杀成一团的敌我双方战士,帝加鲁特偕同文军师大踏步昂然向远处的青年人接近,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文军师也昂然出列,追随在帝加鲁特身后神色凛然。

    对面的青年人徐徐后退。退出百十步,雨幕中的树篱档住了视线,距离也是越拉越远。

    “长上,他们要引我们远离。”文军师与帝加鲁特并肩迈进,稍稍有些不安。

    “他知道双方混战时,他不可能死缠住我,我随时可以摆脱他,痛宰其他的杂碎余孽。”帝加鲁特认为是意料中事,没感到意外,“如果是我,我也会这样做。”

    “长上,属下希望能圆熟地配合您。”(手$机阅读“有把握吗?”

    “问题不大,毙敌或许不容易,但我有自信能缠住我的任何对手。”

    “也好,只要你能缠住其他人,这个小狗就交给我了,待突围出去后,我一定会给你相应军功。但有一点要千万记住,一旦抓住机会,立即突围脱身,不要管我,明白了吗?”

    “属下理会得!”眼下不是客气矫情的时候,所以文军师只是点头应承了一声:

    “属下会找到机会有效地牵制他,替您制造致命一击的好机,这小狗一日不死,咱们一日不好过。长上,属下当誓死追随。”

    “子修,你的忠心可嘉,但是……算了,今日之事就看天命吧!就算天掉下来,我也会先一步顶住它。子修,你放心,我会毙了他永除后患的。”

    前面三十步外,青年人不退了,撤剑而立,长身站在雨中,像是一名把关的天神,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

    身后丈余,左右各有两名同样年轻的人横剑屹立,不言不动,气势颇强。很适合即将与强敌生死一搏的人。

    “我总算有点佩服你了,我收回我的话,你不是懦夫。”青年人极有风度地欠身致意,“咱们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今天将是决定性的一天。”

    “阁下,看你的身手气度应该不是一般的小角色,能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吗?而且,昨夜你们杀了我不少人。”帝加鲁特并不急于扑上拼命,保持遇小敌暴躁,遇大敌冷静的性格,淡淡一笑暗中默默行功聚力。

    “我姓林,名字嘛……如果你今天不死,以后会知道的,至于昨晚……嘿嘿,是杀了不多,好像也不少。”青年人更为沉着,更为冷静。

    “能不能把你主要的目的见告?”

    “不骗你,自始至终,我们的目的就是你,你这种人野心太大,没有容人之量,留在世间将是一大祸害,因此才决定现身相劝。”

    “阁下,何不平心静气谈谈?现下仍是帝国正统,你们林家军成不了气候的……”

    “阁下,没有什么好谈的了,二选一,要不是你丢弃剑投降,要不就凭手中剑,为自己赢得一条生路。但是我劝你还是不要再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为好,你的错误已造成许多人的枉死,无可挽回。你气傲天苍。我这种人就是你的眼中钉,今天你杀不死我,日后你也会用尽千方百计杀死我才甘心,所以,今天你我只许有一个人活。”

    “阁下,你我只是立场不同,根本没有仇恨可言。难道说,我要求交你这位朋友有福同享,也错了吗?”

    “你知我知,这是不可能的事。我把你引离那些人,其实另有用意。”

    “你的意思?”

    “我觉得,你的身手气度能有如此出色的成就,应该不是野心冲昏了头的人所能获致的凡境界。你之所以犯错,是急于获得名气权势所致。人孰无过?我也曾犯过错,所以我私心希望人应该获得改正错误的机会,你能够脱离腐朽的帝国走狗一走了之,另创基业不急于谋求权势吗?”

    “这个……”

    “我在莽莽红尘中闯荡了八年岁月,总觉得拼命争取权势而不择手段的人,会有意或无意地坑害了许多人。我听过你的风评,认为你的为人并不太坏,我愿意以晚辈的身分给你一次机会,不要利用祸国殃民的贪官国贼力量,树立你的威望,你能办得到吗?”青年人诚恳地说道,语气平和,没有强烈的责难,“我知道很难,你在军中甚有威望,权势也如日中天,生杀予夺傲视群伦,一万个出类拔萃的职业军人中,没有第二个人能有你今天的成就,要你放弃有如牵牛上树,难上加难。”

    “你要我放弃我的地位权势?你一定疯了。”帝加鲁特大叫大嚷:“你在林家军中白混了,活该,居然要我放弃可以任意动用数万乃至数十万金币,掌生杀大权横行天下的地位,你一定是疯了,要不就是嫉妒得狂。”

    “你听我说……”

    “不听,不听,你是个疯子,白痴。”帝加鲁特剑尖斜指,“你说得不错,你这种具有可怕身手的人,是我的眼中钉,今天我不能杀死你,日后一定要将你杀死水除后患,除非你能为我所用,永远乖顺地为我效忠……”

    “你这混蛋吃错了药满口呓语……”

    剑光如匹练,如雷电横空,挟风雷而至,进射的激光耀目生花,猛然进的剑气,在剑尖前三尺便具有彻骨裂肌的破坏力,剑势完全圈住了青年人。先下手为强,出其不意急袭志在必得。

    铮一声暴震,彻骨的剑气远进出丈外,两人身形斜震出八尺,双剑脱离后,方传出龙吟虎啸似的震鸣,势均力敌谁也没占便宜。

    青年人手中不是宝刃,但威力并不逊于顶级宝剑级别的刃器,仓促接招,帝加鲁特的顶级宝剑也没占上风。

    一声怒吼,帝加鲁特再次疯狂地扑上了,剑出狠招,漫天的雨滴也受到了剑势的牵引,化成了带有杀伤力的剑雨,一剑连一剑,一步赶一步,狂野的冲刺压力万钧,连绵不绝不限于出剑次数,每一剑都想在青年人身上刺一个血洞,真的形如疯狂,气吞河岳,骠悍绝伦。

    青年人暂采守势,来一剑接一剑,脚下轻灵地移位,挑、格、挡、拔,记记沉实。

    漫天的炫目剑影恍若满天雷电飞舞,震耳的金鸣令人闻之毛骨悚然,人影在八丈方圆的杂草湿泥中纵横交错盘旋,剑风劲气远在八丈外,仍有彻骨的威力。

    这才是真正的空前猛烈的龙争虎斗,险象横生,触目核心,铿锵金鸣愈来愈急骤,双方已臻以神御刃的境界,已经无法用招式攻守,反正抓住机会就无畏地切入行致命一击,封架的瞬间反击随之。

    视觉的作用不再重要,刃动完全出于反射性的反应。是剑与剑的缠斗,人反而成了附加物,不是人主宰用剑,而是剑主宰了人的活动。

    文军师与那两名年轻人,远在十几丈外惶急地移动,没有任何插手的机会,他们连实质的剑影也捕捉不住,怎能靠近插入?

    猛烈外迸的剑气,也逼得他们慌乱地闪退,立脚不牢似要被无形的劲道震飞,好不容易稳下马步,情势已经早就变易了。

    势均力敌,在双方精力耗损得差不多之前,谁也无法主宰全局,短期之间绝难分出胜负。插不上手,意识便逐渐转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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