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峰的“修罗地狱”武馆煅炼人的方法太可怕了,以致显得这个“修罗地狱”象一个深不可测的吞噬英雄的龙潭虎穴。被这龙潭虎穴吞没的英雄不计其数。

    当然,无论“龙潭”有多深,人之所以被淹死不是因为他掉进了水里,而是因为他没有从水里爬出来。

    从“修罗地狱”这个龙潭虎穴爬出来的人,绝对不是省油的灯。这些神眷之子在未来抗倭战场上幸存下来的慨率将大大增加。

    刘云峰的荡寇营选民兵标准是:只招山村朴实的农民作为兵勇,只要黑大粗壮的,见了领有敬畏之意的乡野之人,目不识丁的乡巴佬最好。一句话概括就是──老实健壮的乡下人。荡寇营专门招这些人作兵勇,原因无他,乡下人听话,易于管理。这就是刘云峰不太喜欢徐凤仪的理由,按他选兵勇的标准,徐凤仪是不合格的。他认为有几种人要不得,城乡的油滑之徒要不得,老兵油子要不得,见惯官府的城里人要不得,脸孔白白细皮嫩肉的要不得,读书人要不得。

    而徐凤仪是读书人,又是细皮嫩肉的小白脸。刘云峰对徐凤仪完全没有信心,把一个怪脾气有主见的读书人训练成一个合格的兵勇,难度很高,不咎于把桀獒不驯的老虎调教成一条听话的狗,成本太大了。

    党忠贞对徐凤仪这些最近加入荡寇营的民兵进行集训,第一课就是负重跑步。每个民兵背负一个六十斤重的沙包跑步,带上一天的干粮,在一天之内围绕刘家集外城走几个来回,跑完一百里路程为止。整个过程都有全副武装的监管人员在路上监督,确保进行集训的民兵无法偷懒,直止跑完一个全程马拉松为止。

    徐凤仪与韩秀一起参加集训,并排上路。韩秀不知在哪里杀了一个人回来,左腿有点跛,显然是与人经过一场搏斗留下的后患症。刘云峰本来安排他休息几天再参加集训。不过哪小子很倔强,硬是带伤参加训练。

    起初,徐凤仪扛着沙包围绕刘家集外城跑第一轮的时候,常可支撑。但跑第二个来回时,就显得力不从心了,累得气喘吁吁,跑跑停停,不时放下沙包休息。

    “我的大少爷哟!你没事吧!怎么样,是不是该打退堂鼓回家了。”韩秀看到徐凤仪在路旁皱眉喘息,不免有点担心,关切把向徐凤仪问道。

    “嗯……嗯……我没事,只是有点累,有点感慨罢啦!”徐凤仪自幼娇生惯养,这种苦头他确实吃不消。他觉得自己的体力已透支到极限,再也捱不下去了。

    “我的大少爷,我看这里不错,你就搭个棚子住下来吧!路上又有很多叫花子跟你作伴,到处乱糟糟的,并不寂寞哪!”韩秀望徐凤仪大声嘲笑道:“喂,你在这里安家,肯定比城里好。哈哈,你就留下来吧,成为这里的地主,也没有什么不好。我先闪,再见!”韩秀说完,呼赫呼赫地喘着粗气走了。

    徐凤仪不得不承认他太脆弱了,别人看起来也很累,为什么人家能跑他不能跑呢?他惊讶韩秀的毅力和意志,跛着脚,喘着粗气,依然能跑。而他倒好,一下就坐在地上了。大家体质上也许有些差别,但这种差别其实可以忽略不计,而关键是自己意志薄弱,撑不下去。徐凤仪卷起左腕衣袖,看着臂上“誓报父仇”的刺青,不免给自己打气几句:“我要顶住,最苦最累也要顶住。算了,不想了,咱也要跟上他们!别人行,我也行,我是一条龙,而不是一条虫,顶硬上,冲!”徐凤仪忽然大喝一声,又把放在地上的沙包扛在肩上,大步往前行去。他边走边吟诗唱歌,按以往他做苦力活的时候,吟诗唱歌可以转移注意力,忘掉痛苦,缓解疲劳。

    “修读圣贤誓心头,独许君家定九州;谁知际遇偏不偶,恃才负气反招仇。少年胸怀报国志,逐倭安民平海寇;立功封侯非我愿,功成归卧故山丘。”

    徐凤仪唱着歌,走了片刻之后,渐渐赶上韩秀他们。

    韩秀向徐凤仪招手叫道:“大少爷,欢迎你回来,好男儿不要轻易言弃,咬咬牙,眼前的困难就过去了。”

    徐凤仪点点头,淡淡一笑,跟在韩秀这些人身后,悠悠晃晃向荡寇营辕门走去。

    第二天,徐凤仪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痛,骨头就象散了架一样。徐凤仪想挣扎起床,但始终爬不起来。党忠贞照例拿着皮鞭进来,看见徐凤仪还赖在床上哼哼唧唧不起来,当时不问情由对准徐凤仪的屁股就是一皮鞭,冷笑道:“猪头,好呀,还躺在床上吟诗哩,你要学武练功还是读书考状元?学武练功立即滚下床!读书考状元的话,我就不敢干涉大爷你的私事了,尽管睡到天黑。”

    徐凤仪脸色苍白如纸,咬牙挣扎起床,可惜力不从心。昨天过度透时体力,他的肌肉酸痛无比,一动就疼切心扉。

    党忠贞冷眼看着徐凤仪,一点通融的意思也没有。他铁青着脸,再次举起无情的皮鞭。

    韩秀他本不想管这种事情,他就算要管,也管不过来,也没资格管。他对徐凤仪被打的事十分同情,他觉得应该替徐凤仪说句好话。于是乎,他苦苦哀求党忠贞手下留情。他自觉与徐凤仪投缘,已经把徐凤仪当作自己的朋友。他不免向党忠贞解释一下,说徐凤仪出身富家,自少娇生惯养,吃不惯这种苦头,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云云。

    党忠贞当时看怪物似的看着韩秀,笑着说了一句:“好,你菩萨心肠!我怎么好拂了你的好意呢?哪你就替他吃一鞭吧!”说罢,他一鞭抽到韩秀的屁股,把裤子也扯破了。韩秀怪叫着,狼狈逃出营帐去了。

    就在徐凤仪闭目准备吃鞭子的时候。只见门口白影一闪,刘倚玉在几个侍卫簇拥下走了进来。刘倚玉伸手拨开那些围观的人,从容的走到党忠贞,不满地瞪了党忠贞一眼,并制止党忠贞打人。

    “小师妹,你贵人不踏贱地,你没事来这军营干什么?”党忠贞看见刘倚玉出现他面前,精神一振,连忙陪笑讨好。

    “我不来看看热闹,你还不把人家欺负死了。这位徐公子刚到荡寇营,不知规矩,你教训他两句就是了,怎可以打得这么狠?”刘倚玉看见徐凤仪的裤子都被党忠贞的皮鞭抽破了,不免好生怜惜,顿时对党忠贞怒目而视。

    “看在小师妹面上,我暂且饶恕他。”党忠贞静静的看着刘倚玉的脸,无可奈何收起鞭子,低头退出营帐。他心中也暗暗喜欢这个小师妹,只是不敢把感情表达出来而已。既然刘倚玉出头干涉,他不得不给刘倚玉一个面子,暂时放过徐凤仪。

    刘倚玉坐在徐凤仪床沿,安抚了徐凤仪半天,末了还叫家丁给徐凤仪端来酒菜,给徐凤仪增加营养,调理身子。

    党忠贞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气恼可想而知,他望着徐凤仪直吐口水,暗暗骂道:“好呀,小白脸。吃软饭来了,靠年轻讨女人欢心,占老子的便宜来了,跟我抢女人来了。哼,也不撒泡尿看看你那副不成才的德行,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收拾你。”党忠贞起初打徐凤仪时,本来是抱着那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情打人,目的是督促徐凤仪这些人刻苦训练。现在他变成因爱生恨,对徐凤仪嫉妒起来。

    等到刘倚玉走后,党忠贞再也无法忍耐住心中的怒火。他看着徐凤仪笑嘻嘻的目送刘倚玉离去,他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二话不说,冲上前来,当头给徐凤仪脸上轰了一拳,打得徐凤仪昏头转向,象只挣头鸭子一般傻了。他很气愤地向党忠贞质问:“你刚才不是答应刘小姐不再打人吗,你为什么又打我?”

    “好小子,你敢跟我驳嘴,小灶没白开呀,你这小子很有潜质!让我把你打成钢铁战士。”又在徐凤仪额头上猛捣一下。

    徐凤仪的脑袋毫无悬念窿起一个肉包子。这回徐凤仪没敢说什么了,知趣地闭上嘴巴。

    过了一天,徐凤仪挣扎起来到修罗道场练功。党忠贞看见走进道场大门,立即对徐凤仪实行“真刀真枪”的拳打脚踢,打得徐凤仪满地乱爬。

    “求求你别打了!党大爷,放过我吧!”徐凤仪被党忠贞打痛了,只好叩头求饶,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党忠贞喝骂道:“站起来,软骨头,谁打你,老子是帮你练功。打人之前学会挨打,今天我不打你个臭死,明日你就可能被别人打死。不知道死活的东西,你真是不知好歹。”党忠贞左右开弓,打沙袋似的,乒乒乓乓在徐凤仪身上练拳。

    “呜呜……党大爷,您饶了我吧,呜呜……救命啊!”徐凤仪实在受不了,几乎萌生退出荡寇营的想法。

    韩秀又想帮徐凤仪一把,便不知天高地厚窜上前来,拉着党忠贞的手劝架道:“放过他……畜生,你这样打人会出人命的……啊!啊!”哪知党忠贞放过徐凤仪,倒在韩秀身上猛揍起来。

    “你吃熊心豹子胆,敢劝我?”党忠贞三拳两脚把韩秀打昏在地。

    徐凤仪吓呆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党忠贞不屑地瞪了徐凤仪一眼,大叫道:“看什么,你这个没吃过苦头的公子哥儿,你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吃干饭的纨绔子弟罢了。还想当民兵?怎样,现在还过得惯这种生活吧?”作几句,扬长去了。

    徐凤仪已哭不出来了。他向其他民兵求救道:“我想,再就这样下去,我这辈子可能便完了。看来我该走了,我向各位问一声,刘师傅知不知道党总管他这样打人?他就纵容党总管这样打人吗?”

    一个老成的民兵走上前来,叫人扶起韩秀,送到营房冶伤疗养。然后告诉徐凤仪说这是规矩,每个进入荡寇营的民兵都吃过党总管的拳脚,习惯了一点屁事也没有。新兵那有不挨打的,挨打了你就想办法,要么屈服,送钱,请吃饭。找出挨打的原因,以后少吃莫名其妙的拳头。要么跟党总管对打,打赢了别忘踩他一脚。像你这样被打回家的,只能说你这个兵不合格,脑子不好使。荡寇营民兵干什么的?讲好听点:保家卫国;不好听点:那就是杀人放火。

    刘倚玉听说徐凤仪又被党忠贞打了一顿,便拿着金疮药来看望徐凤仪。

    徐凤仪也不是个蠢材,他忽然有点明白自己莫名其妙吃拳头的原因了。他红着眼晴对刘倚玉大叩其头道:“刘小姐,请受小生一拜,小姐要是没有什么事,以后别来看我了,你再来看我,我只有死路一条而已。我在这里谢谢小姐的知遇之恩,请小姐给我一条生路。”

    刘倚玉闻言不禁一怔,她不知道徐凤仪演那一出,就试探着问道:“徐公子,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所以才这么慌张。嗯,这是什么事儿,请你说明白一点好吗?有什么事刘倚玉可以效劳嘛!徐公子,你尽管说就是了,我一定……”谁知道她话还没说完呢,就见徐凤仪白眼一翻,身子突然一晃,就软倒在地。

    刘倚玉大惊,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急忙上前扶住徐凤仪。旁边一个老成的民兵也上前帮忙,仔细的看了一下徐凤仪伤势,都是皮肉之伤,嘘了一口气,对刘倚玉说道:“没事,大慨是刚才党总管打他的头时,打得太狠了,他身体太弱,受不了,才眩晕倒地。没事的!休息一天就会好。”

    当时,刘倚玉叹息一声。就叫老民兵背起徐凤仪,送到荡寇营帐中。她把徐凤仪安置在床上躺下,也不嫌脏,让徐凤仪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小心亦亦替徐凤仪料理伤口。

    徐凤仪悠悠转醒,鼻子就闻到一股女孩子的体香味儿。觉自己的头枕在刘倚玉怀中,吓得脸色大变,颤巍巍的拦阻刘倚玉道:“哎哟,不要这样,让我自己来吧。”

    刘倚玉也不管他,只是固执地轻轻地把药抹在徐凤仪额头上的伤口处。她在做这些动作的时候,态度是那么的专注,眼神是那么的温柔。

    徐凤仪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红晕,一股异样的感觉在他心里慢慢升起。他的心中从来不曾有过这种触电一般的感觉。死就死吧!党忠贞拳头与刘倚玉给他的这一抹震慑人心温柔比较起来,简直如蚂蚁咬人一样微不足道。徐凤仪看着刘倚玉哪一双明亮美丽会眼晴,感觉到自己的春天来了,心中就不由一颤。在那一瞬间,徐凤仪心动了。我春天来了,我还有什么可惧?无论什么无情霹雳当头打来,他都坦然承受,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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