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已经从天边升起,牛头人已在收拾营地,准备祈祷仪式。这次祈祷,比往常晚了许多。

    看牛角吃肉喝汤,连皮带骨,把整整一锅毒螈都吃下去,牛魂祭司道:“你感觉如何?嗯,你不能走动,祈祷的时候,你躺到队伍中央,就在我身边。”

    “胸口好多了,身上也热得很!祭司,没关系,伤总会好的。可我,被大地抛弃了,我的乞求,毫无回应。它们,就在四周,可是不理会我。”牛角的沮丧,写在脸上。

    “别乱想,牛角,祖先说过,劫难之后有福缘!这是你的劫,刚升三阶,魔力和血脉结合还没稳定,你又透支魔力,伤了根本!现在是你的劫难,过去了就好了。祈祷之后,我再给你治疗一次。我的祝福术,今晚应该能再施法一次了!”

    月亮高高升起,美丽得夺魂摄魄,今夜月又圆。这是华汉在异界看到的第四次月圆,与前几次相比,今夜月亮特别大,也出奇漂亮,月环月影特别清晰。小兔子一直抬头望月,沉迷在月亮的清辉中。当战歌响起,嗜血**又起,突然神魂迷幻,生出飞到高空,把月亮整个吞下的狂想。

    从出生到死亡,只要活着,牛头人每夜都要祈祷、祭兽神。牛角躺在队伍中央,眼睛也望向天空。这仪式就像他的呼吸,就像他的手脚,已是万分熟悉,和他已融为一体。即使轮值,要在远处警戒,他的心魂,依然会和族人同时颤抖、一起共鸣。

    祈祷时,牛头人之间,仿佛有感应,心灵会相通。战斗时,也会如此,特别是遇到猛兽,危险来临,队员就是一个人,不需话语指挥。牛角一直搞不明白,为啥祭司让大家多说话,这么多年,大伙也适应唠叨多话的祭司,他,为部落操碎了心!

    牛角觉自己走神了,精神恍惚,这是怎么了,以前祈祷时从没生过这种事。突然泛起毛骨悚然的感觉,扭头看见旁边哈比瑞兽,身体直僵挺立,筋肉血管在皮下暴突蠕动,直勾勾盯着月亮,月光照耀下眼睛居然泛出红光,就像疯狂暴虐的野兽,择人欲噬。他见哈比兽伸出舌头,冲着月亮张开嘴巴,出细微的嘶嘶声,那一瞬间,身形小巧的哈比兽所散出的气息,居然让牛角有些寒颤抖。

    眨眨眼,再仔细看时,哈比兽眼里的光芒已隐,正静静趴伏在地面上,仿佛什么也没有生。一定是错觉,牛角心理想。可那毛骨悚然的感觉,只有面对凶残恐怖的巨兽时才有的,一定是心神不宁,心理错觉。

    怎会又有错觉了,今天是怎么了,是受伤引起的吗?牛角想起昨夜受伤昏迷后的情形,那时,他仿佛走进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四周是无边的森林,森林里迷雾重重,不见天日。不时出没些丑陋凶残的黑蜘蛛,还有好多满身鳞片,背生双翅,非常丑陋的生物,成群结队行进。他到处躲藏,走了很远,耳边隐约飘来呼喊,仿佛是祭司和族人在呼唤自己,刚想回应,恍然觉身边的古树,居然都是怪物,树身裂开张张巨口,来咬噬自己。拼命挣扎之时,一只模样古怪的巨鼠,冲过来狠狠抓在胸口部位,牛角在剧痛中醒来,才回到现实世界。

    更怪的是,现实中一切居然都记得,被治疗,族人的呼唤,自己只是不能言不能动,一切都很清楚。仿佛自己被分裂两个,有两段截然不同的记忆,混合在一起,又仿佛脑海里硬生生被塞进一段虚幻记忆,可它是那么真实!

    随着族人们心魂的虔诚呼唤,牛角感应到土元素正在四周积聚。牛角闭上眼睛,用心感应四周,依稀仿佛,土元素们争着抢着往一个方向移动。睁眼打量,正是旁边瑞兽静伏之处。此时,哈比瑞兽正呆呆望天,身上布满细密的汗水,在月光下闪着莹莹亮光,别的,没啥异常。

    哎,牛角叹息一声。醒来以后,他已现不妥,身体空荡荡的,蛮荒大地,似乎听不到自己的呼唤了。这躯体,似乎布满裂隙,土元素,已无法留存。那些土元素,大地的精灵,即使路过自己这边,也是毫不留恋。

    想起那时候,哦,自己比小家伙大不了多少,血脉刚刚觉醒,第一次听到大地低语,浑厚低沉,充满爱意,就像强壮的父亲,也像慈爱的母亲。高山、丘陵,山谷,荒滩,它们都会说话呢。大地孕育的精灵,土元素,常聚拢到自己身边。当牛角能借用大地力量,成为一名土系战士,那种与脚下大地融为一体的感觉,让他充满信心,可以挑战任何猛兽。可现在,这力量,再也没有了吗?

    这次受伤,牛角感觉自己变了,好像老了许多,祈祷时走神了,还爱回忆从前的事儿。看看虔诚祈祷的老祭司,他第一次现祭司这么苍老,脸上的皱纹有这么多,头没几根了,背也弯得厉害。今天,祭司没催种子呢,莫非是要给自己疗伤,节约些魔力?在牛角印象里,牛魂一直是那个无所不能,什么也难不住的祭司,虽然话多唠叨些,可大家都爱听呢。

    此时,小兔子刚从魔念中恢复,正在怀念冬草开花那如梦似幻的美景。今夜又是月圆,可看不到冬草了,正怀念着,叹息着,忽然,他看到了天上的异常,看到了极端震撼的一幕。月环外围,次第出现了青、红、黄、金、蓝五色的光晕。那一瞬,空中仿佛下起五色光雨,无数光点在空中起舞,绚烂美丽极了。

    今晚扎营的位置极好,视野开阔,坡下是大小不一的湖泊水塘,月影倒映,水光粼粼,本已是难得的美景。这光雨一起,天地间似乎有无数月亮,被这五彩光雨接连起来。这震撼魂魄的异象,小兔子直接迷失了,忘掉了一切。

    祭司牛魂也有所察觉,抬头看时,被天上的五彩光环惊呆。“元素潮汐,元素潮汐,十五年一轮回的元素潮汐!图斯兽神,我,老牛魂,又看到元素潮汐时的五彩月晕了!”

    牛角也现了月亮四周的异常,众牛头人也抬头望天。“是元素潮汐,大家继续祈祷,这是福缘!牛角,是元素潮汐,快,快祈祷,仔细感应。”醒过神来,老祭司呼喊一声,招呼族人,又想起受伤的牛角。他现自己魔力已经充盈,感觉极好,荒原祝福术,又可以使用了。

    怪不得近来有好多异常,原来是元素潮汐的影响!这可是难得的机缘。

    “以我生命为引,以魔力为媒,木元素们,带来荒野之生命力量,赐予牛角,更强的生命吧!”急低诵咒语,牛魂祭司全力施法。他浑身青光迷蒙,连手臂上也冒出青光,在牛角身上挥舞。

    荒原上安静极了,这一刻,天地间静谧安详。小兔子身外一切浑然不觉,身旁四周多处异象毫无现,他就静静地迷失在那里,这景象,和他的梦境,很相似啊。

    是在分不清梦幻和现实了,两者交融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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