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困乏狠了才睡,华汉毕竟还不习惯地表生活,特别是睡觉这种事情,心里仍不踏实。当营地里稍有动静,小兔子就惊醒了。
天还没亮,星光斑斓,初月已落,估计离黎明还有不少时间。
营地里牛头人都起身了,孩子也被低声叫醒。篝火已熄,用石盆装好火种,可以拔营了。营地里身影晃动,一片忙碌。声音却几乎没有,偶有交谈,声音很低很低,似乎,是怕惊醒了蛮荒草原的美梦!
一切都是习惯了的,其实昨夜就收拾好了。随时可以拔营,随时可以扎营,他们可是迁徙流浪的牛头人。
牛头领过来和老祭司说了句话,两人低语几声;老祭司看到华汉已经醒来,招来一个小牛头人,正是昨天现小兔子的“小家伙”,让他捧着白狼皮,华汉依旧趴在狼皮上,这待遇蛮高的。老祭司低呼一声,挥挥手,牛头人部落重新上路了。
这群牛头怪,怎么这么早就折腾呢,难道你们天天这么早起,天天都要搬家吗?小兔子昨夜动脑太多,还没完全睡醒,心里颇为不满。又想起他们昨夜就收拾好营地,捆绑好杂物,那现在才拔营,着实是有点太“晚”了!
这作息时间,还真折腾“牛”呢!
华汉手里抓紧毛球,害怕它丢了,或者从兽皮上掉下去,被牛头人的大脚板踩到可不好。这群兽人动作好快,华汉刚被惊醒,还没有回过神呢,没弄明白牛头人起这么早要做啥,队伍就出了。小兔子没什么要收拾的,蛇皮本来就缠在身上,家当都在里面装着,猪牙重新插在腰间,笑脸兽的骨头也顺手掖在腰间。可兽人们动作这么快,说走就走,华汉担心的还是毛球,万一它出去觅食没回来咋办。
不过,和毛球相处久了,它的习惯也能知道一些,这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正是毛球蔫犯困、回来睡觉的时候,胡乱啃上几口骨头一睡大半天。不行,不能大意,还是得早起,万一毛球没回来,早点拿出撒手锏,用两截白骨爪把毛球引回来,千万别失散了!只是话说,这群牛头怪物天天都折腾着搬家吗?
不提小兔子在那里胡思乱想,旁边的老祭司神情肃穆,大手伸进兽皮口袋,不断拿出些种子,一边行进一边抛洒,嘴里还喃喃祈祷着:“图斯哈比,雨水充足,有好年成,明年回来,草料茂盛???”
部落行进度挺快,到天亮时,已经走出了好远。天亮了,朝霞燃起,兽人一直在沉默行进。华汉左右打量,队形依然大致保持成圆形,和他们祈祷、休息时队形差不多。祭司在最中间,其次是孩子和女人,百米外有几个带着投枪和大棒的牛头人,散散地缀在队伍四周,似乎是撒出去的哨兵。
这里,大型水塘已经少见了,小小的水坑倒是不少。远处近处,或大或小的土丘遮不住视野,荒原草地依旧平坦,一眼望不到边。花繁草盛,树木稀疏,景色很棒很棒。话说站得高,看得远,华汉被托在兽皮上,视野还没这么开阔过。要知道他在地上活动的时候,眼睛早被繁茂的草丛遮挡,可没有机会从这个高度看草原。有不少早起的动物在伏地喝水,看见迁徙的兽人队伍,远远就跑开了。
前方传来低沉的号角声,由远及近。
牛头领低喝一声,指指不远处一个小土丘,队伍随后移动过去,兽人们席地而坐,开始休息。
牛头领来见祭司,向祭司行礼问候,然后问:“祭司,这批种子能好一些吗?”
老祭司笑眯眯的,点头示意他坐下休息,说:“老人家体力不比从前了,你还是坐下说话。牛头,昨晚祈祷的效果非常好呢,虽是月初,并不比月圆时差。”
“哈哈,许是牛眼选的地方好,那为什么不多住几天,也许能延续好运气呢?”
“是啊,我也动过心,想多住两天。算了,夏天已经来了,雨水北移,我们赶路要紧。现在兽群都往这边汇集,一旦遇到大型兽奔,可不是好事,早点离开最好。再说,那几个人类,也是心头的刺呢。”老祭司仍然笑眯眯的,指指华汉,接着说:“图斯哈比,有哈比瑞兽在,我们部落的好运,以后怎么会少?”
“是啊,是啊,我们部落的运气,绝对不会少。祭司,今早拔营前,牛眼回来了,那几个人类除了吵架,没啥异常,您是不是太小心了?”
“呵呵,我也是有点失望,可还是不能小看人类!今天要多赶些路,到中午之前再扎营,让前面的牛眼找个好地方。嗯,前方是什么兽群?”
有牛头人拿来些干草,恭敬地呈给老祭司和牛头,其他牛头人也在嚼吞干草,补充体力,牛头人的大胃口可是难以填满的。老祭司在草料中挑拣一番,牛头则拿出一个号角,吹了起来。号角声极是低沉,短短长长几声,传递的距离却远。
顷刻,远处也有号角吹响,似在相合。号角声长短参差,似在传递信息。
老祭司把那些味道好、容易嚼的干草挑出来,递给旁边的小牛犊子和华汉。这瑞兽身形太小,又没有牛头人的大牙,牛头人能吃的植物,他却不一定能吃得下。华汉在活动身体,现伤势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乖乖,本以为要十天才能好利索,现在看来,只需三天就能好呢。就现在的状态,出去觅食肯定没问题,挖洞运土也能顶一会哈。
看到老怪物笑咪咪递来草料,华汉没客气,放开大嚼,这些干草挺有咬头,味道还不错,有几种还带着甜味。仔细瞅着,把滋味最好的那几种草料的模样记在心里,又想起偷学兽人语言的事,抖动耳朵,仔细倾听老怪物说话。
“是四眼瞪羚吗?那些小家伙,跑起来可够欢快呢,个个都是奔跑好手。有一年没见瞪羚羊群了,好壮观呢。”老祭司自言自语,站起来?望。
华汉感觉到地皮的轻微震动,效仿老祭司抬头?望,已能看见前方飘起的漫天土烟,成千上万的棕灰色小兽从西北方跑来,体型瘦而骨感,奔跑如风,度奇快。这兽群极大,队伍呈细长的楔形,急前进着,从不远处经过,直奔向南方湿地。他们竞相跳跃,轻盈优雅蹦得极高,落地却无声,仿佛没有重量。兽群经过,声音却极小,“沙沙沙沙”,仿佛蚕吃桑叶,不绝入耳。
足有半个时辰,兽群方才过完,只余漫天灰尘。
待那群轻盈灵巧的小兽们跑远,牛头领又吹响号角,等前方传来回应,命令队伍再次前进。
太阳已经升起,草原上更加活跃热闹,新的一天开始了。
华汉判断一下方向,兽人队伍的约略是往西北方行进。极远极远的前方,恍惚有座高山,直插天空,极是雄伟巍峨。
行行复行行,兽人队伍又几次停下避让大小兽群,都是前方提前用号角通知。每次暂时停下,牛头人都是抓紧时间休息和进食干草,队形一点不乱。
终于队伍来到一处土包旁,有两颗粗矮树木的地方,三个牛头人正等在这里。
“那里,有水源。我看了,这四周脚印,没有猛兽。”一个牛头人过来说。
今天,队伍就在这里扎营。
有一半牛蹄在新营地四周稍远处探查和警戒,牛嘴们则散开在警戒区内采摘食物。妇女老人则要打水做饭,整理安置营地。几个女人解开克劳兽脖子里的绳索,在营地边上放开,让它们撒撒欢,吃吃草。
白狼皮重新铺好,小兔子已被放下。小家伙眼热地看向那边草地上,牛角带着牛蹄们,还有几个大一点的牛犊子,已经开始了狩猎训练。老祭司招呼小家伙,问:“你也想去练习吗,小家伙?”
小家伙傻笑着,咧开牛嘴。
“你是去年秋天生的吧,在艾达山谷,哦,你可是去年部落里最后下生的。你出生不久,冬天就来了。去年冬天可冷呢,我真怕你活不下来,哦哈,现在可是一头壮牛犊了。别着急,你骨骼还弱,等到秋天,我们再回到艾达山谷,你就可以跟着牛角学习狩猎了。”
安慰一番,老祭司继续说:“现在,小家伙,去吃几口干草,呆会把那几头更小的牛犊子叫来。”
老祭司拿出兽皮袋子,从里面的草药中挑拣挑拣,找到一些合用的,做成药泥,吐到木碗里,拿到华汉身前。
“图斯哈比,你该抹些药呢。”老祭司慢慢地对着华汉说话,又做着手势,再次说了一遍。
看到木碗,闻到药香,华汉知道是要自己给伤口上药,费力把蛇皮解开,露出伤口,自己涂抹药泥。昨天的药已经干掉脱落,他自己感觉伤已大好,抹不抹药都没问题了,明天后天又能活蹦乱跳了。
老祭司看了看伤口,自言自语:“好得真快呢,要是再用一次荒原祝福,就能好利索了呢。嗯,我怎么感觉,又可以使用祝福术了!奇怪,奇怪!”
大概昨天扎营的地方真是好,部落祈祷的收获比平常好得多,老祭司还现自己又可以使用荒原祝福术了。这是老祭司最爱用的法术,用处广泛,效果也好,却有时间限制,不能连续施法。牛魂祭司施法一次,大约两天才能恢复,再次施展。如果连续施展,对施法者会有一定损伤。如果强行多次连续施展,则可造成严重伤害,施法效果也逐次降低。
老祭司本来估计,昨天两次为瑞兽施展祝福术疗伤,最少也需要六、七天才能恢复,没想到,只隔一天半的时间,就恢复得差不多了。这可是高级祭司才有的能力啊,牛魂老祭司从没遇到过。想起昨晚祈祷时,种子强化的效果也比平常好得多,这好运气真的来了啊,图斯哈比!
华汉看见“小家伙”带着三个更小的牛头人围拢过来。这三个小牛头人比起“小家伙”还要矮上两头,大概是部落里最幼小的牛头人。老怪物招呼他们坐在身边,滔滔不绝,说个不停。还拿出几种干草、根茎之类,指指点点,指东划西。
石锅里放了好些骨头,肉汤翻滚,女人们又添些根茎干果之类,香味已四处弥漫。快中午了,小兔子也饿得狠了,早已啃了身旁野草几口。本来还想仔细听听老怪物说话,肉香一起,心思再也转不动了,眼睛只盯着石锅看个不停。看样子快开饭了,老祭司才让小牛犊子们离开。
牛嘴们陆续回来了,带来新鲜的草料,晾晒在营地四周。有的牛嘴收获一些草药,走过来向老祭司行礼,把草药交给他处置收藏。老祭司挑挑捡捡,抖落泥土,分类处置,这可是部落必备的重要物资。
一大碗肉汤粥,没多会就下了肚子,华汉觉自己饭量变大了,饿得快,吃得也多。为啥,莫非还是喜欢熟食,难忘人类的习惯?饭又吃得太饱,有些撑,华汉很费力才穿好蛇皮装。有些无聊地逗着毛球,这家伙可能没睡好,毛身体缩成一团,只有鸭蛋大小,怎么也不动弹。
牛角带人出去狩猎了,牛嘴也要再次出去采摘。营地里只剩下老幼和妇女,牛头领则带着几个牛蹄在四周守卫警戒。老祭司还在摆弄草药,看到旁边的“小家伙”在抓耳挠腮,明显是坐不住了,又看看有些无聊的小兔子,开口问到:“小家伙,早上教你认识的植物,都认识了吗?”
“祭司,我不是他们,小小牛犊子,刚刚学。我认得好多草,我吃过好多呢。”小家伙听到祭司问,先施礼,后又气呼呼回答。看来,跟几个小孩子混在一起,有些不愿意。
“那些草药呢,记得怎么用吗?”
这一问,小牛头人就答不出来了。摸摸脑袋,张口结舌:“呃,呃,忘了!”
老祭司微微叹息,脸上仍然笑眯眯的。“我知道,小家伙,你也想去狩猎训练,到了秋天,你才能参加呢!”
“我很强壮。祭司!”小家伙觉得自己够大够强壮了,挺起胸脯,瞪大眼睛。
“我教你的语言,还有咱牛头人的古文字,你记得多少?”
小家伙脸红了,眼睛四处乱瞅,张口结舌,嗫嚅道:“我,我,我能听懂您的话;说,说不利索-呃,那些文字,我,呃-”
“没认识几个对不对?”老祭司仍然笑眯眯的,问着小家伙。
“是,祭司!”小家伙低下头,回答声低不可闻。
“你还小,贪玩,这很好,没啥。古文字,可是祖先留下的宝贝,不能忘啊!语言,哎,语言,咱们牛头人想强大,这语言也得好好学啊!哎―”又微微叹口气,并没有责备“小家伙”。老祭司又指了指小兔子,和蔼地说:“哈比瑞兽是你先现的,你们有缘分呢!你带他在营地四周走走,别走远!以后瑞兽就由你照料,小家伙,一定要小心哦!还有,你去找牛尾,他给你做一副小点的棒子。”
小家伙正是好玩耍的年纪,被祭司留下来照看哈比瑞兽,他正觉得束缚拘谨,听到老祭司的话,自然高兴万分。兴冲冲正想捧起华汉就走,老祭司喝住了他,叮嘱道:“要有礼貌,要小心!”
小家伙摸了摸脑袋,傻笑两声,先对着华汉轻轻说声:“图斯哈比!”又伸开双手放在华汉身前,示意小兔子爬上来。华汉对小家伙戒心不重,最初还是他现了自己,带到营地里呢。待弄明白小牛头人的意思,把仍然沉睡的毛球按在自己头顶,轻轻爬上他的手心。小家伙捧着华汉,往营地后方而去。
老祭司心里失望,看着离开的小家伙,叹息着:“小犊子,你也想当战士!怎么没几个人想作祭司呢?我,活得够久了,还能撑多久呢?”
天还没亮,星光斑斓,初月已落,估计离黎明还有不少时间。
营地里牛头人都起身了,孩子也被低声叫醒。篝火已熄,用石盆装好火种,可以拔营了。营地里身影晃动,一片忙碌。声音却几乎没有,偶有交谈,声音很低很低,似乎,是怕惊醒了蛮荒草原的美梦!
一切都是习惯了的,其实昨夜就收拾好了。随时可以拔营,随时可以扎营,他们可是迁徙流浪的牛头人。
牛头领过来和老祭司说了句话,两人低语几声;老祭司看到华汉已经醒来,招来一个小牛头人,正是昨天现小兔子的“小家伙”,让他捧着白狼皮,华汉依旧趴在狼皮上,这待遇蛮高的。老祭司低呼一声,挥挥手,牛头人部落重新上路了。
这群牛头怪,怎么这么早就折腾呢,难道你们天天这么早起,天天都要搬家吗?小兔子昨夜动脑太多,还没完全睡醒,心里颇为不满。又想起他们昨夜就收拾好营地,捆绑好杂物,那现在才拔营,着实是有点太“晚”了!
这作息时间,还真折腾“牛”呢!
华汉手里抓紧毛球,害怕它丢了,或者从兽皮上掉下去,被牛头人的大脚板踩到可不好。这群兽人动作好快,华汉刚被惊醒,还没有回过神呢,没弄明白牛头人起这么早要做啥,队伍就出了。小兔子没什么要收拾的,蛇皮本来就缠在身上,家当都在里面装着,猪牙重新插在腰间,笑脸兽的骨头也顺手掖在腰间。可兽人们动作这么快,说走就走,华汉担心的还是毛球,万一它出去觅食没回来咋办。
不过,和毛球相处久了,它的习惯也能知道一些,这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正是毛球蔫犯困、回来睡觉的时候,胡乱啃上几口骨头一睡大半天。不行,不能大意,还是得早起,万一毛球没回来,早点拿出撒手锏,用两截白骨爪把毛球引回来,千万别失散了!只是话说,这群牛头怪物天天都折腾着搬家吗?
不提小兔子在那里胡思乱想,旁边的老祭司神情肃穆,大手伸进兽皮口袋,不断拿出些种子,一边行进一边抛洒,嘴里还喃喃祈祷着:“图斯哈比,雨水充足,有好年成,明年回来,草料茂盛???”
部落行进度挺快,到天亮时,已经走出了好远。天亮了,朝霞燃起,兽人一直在沉默行进。华汉左右打量,队形依然大致保持成圆形,和他们祈祷、休息时队形差不多。祭司在最中间,其次是孩子和女人,百米外有几个带着投枪和大棒的牛头人,散散地缀在队伍四周,似乎是撒出去的哨兵。
这里,大型水塘已经少见了,小小的水坑倒是不少。远处近处,或大或小的土丘遮不住视野,荒原草地依旧平坦,一眼望不到边。花繁草盛,树木稀疏,景色很棒很棒。话说站得高,看得远,华汉被托在兽皮上,视野还没这么开阔过。要知道他在地上活动的时候,眼睛早被繁茂的草丛遮挡,可没有机会从这个高度看草原。有不少早起的动物在伏地喝水,看见迁徙的兽人队伍,远远就跑开了。
前方传来低沉的号角声,由远及近。
牛头领低喝一声,指指不远处一个小土丘,队伍随后移动过去,兽人们席地而坐,开始休息。
牛头领来见祭司,向祭司行礼问候,然后问:“祭司,这批种子能好一些吗?”
老祭司笑眯眯的,点头示意他坐下休息,说:“老人家体力不比从前了,你还是坐下说话。牛头,昨晚祈祷的效果非常好呢,虽是月初,并不比月圆时差。”
“哈哈,许是牛眼选的地方好,那为什么不多住几天,也许能延续好运气呢?”
“是啊,我也动过心,想多住两天。算了,夏天已经来了,雨水北移,我们赶路要紧。现在兽群都往这边汇集,一旦遇到大型兽奔,可不是好事,早点离开最好。再说,那几个人类,也是心头的刺呢。”老祭司仍然笑眯眯的,指指华汉,接着说:“图斯哈比,有哈比瑞兽在,我们部落的好运,以后怎么会少?”
“是啊,是啊,我们部落的运气,绝对不会少。祭司,今早拔营前,牛眼回来了,那几个人类除了吵架,没啥异常,您是不是太小心了?”
“呵呵,我也是有点失望,可还是不能小看人类!今天要多赶些路,到中午之前再扎营,让前面的牛眼找个好地方。嗯,前方是什么兽群?”
有牛头人拿来些干草,恭敬地呈给老祭司和牛头,其他牛头人也在嚼吞干草,补充体力,牛头人的大胃口可是难以填满的。老祭司在草料中挑拣一番,牛头则拿出一个号角,吹了起来。号角声极是低沉,短短长长几声,传递的距离却远。
顷刻,远处也有号角吹响,似在相合。号角声长短参差,似在传递信息。
老祭司把那些味道好、容易嚼的干草挑出来,递给旁边的小牛犊子和华汉。这瑞兽身形太小,又没有牛头人的大牙,牛头人能吃的植物,他却不一定能吃得下。华汉在活动身体,现伤势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乖乖,本以为要十天才能好利索,现在看来,只需三天就能好呢。就现在的状态,出去觅食肯定没问题,挖洞运土也能顶一会哈。
看到老怪物笑咪咪递来草料,华汉没客气,放开大嚼,这些干草挺有咬头,味道还不错,有几种还带着甜味。仔细瞅着,把滋味最好的那几种草料的模样记在心里,又想起偷学兽人语言的事,抖动耳朵,仔细倾听老怪物说话。
“是四眼瞪羚吗?那些小家伙,跑起来可够欢快呢,个个都是奔跑好手。有一年没见瞪羚羊群了,好壮观呢。”老祭司自言自语,站起来?望。
华汉感觉到地皮的轻微震动,效仿老祭司抬头?望,已能看见前方飘起的漫天土烟,成千上万的棕灰色小兽从西北方跑来,体型瘦而骨感,奔跑如风,度奇快。这兽群极大,队伍呈细长的楔形,急前进着,从不远处经过,直奔向南方湿地。他们竞相跳跃,轻盈优雅蹦得极高,落地却无声,仿佛没有重量。兽群经过,声音却极小,“沙沙沙沙”,仿佛蚕吃桑叶,不绝入耳。
足有半个时辰,兽群方才过完,只余漫天灰尘。
待那群轻盈灵巧的小兽们跑远,牛头领又吹响号角,等前方传来回应,命令队伍再次前进。
太阳已经升起,草原上更加活跃热闹,新的一天开始了。
华汉判断一下方向,兽人队伍的约略是往西北方行进。极远极远的前方,恍惚有座高山,直插天空,极是雄伟巍峨。
行行复行行,兽人队伍又几次停下避让大小兽群,都是前方提前用号角通知。每次暂时停下,牛头人都是抓紧时间休息和进食干草,队形一点不乱。
终于队伍来到一处土包旁,有两颗粗矮树木的地方,三个牛头人正等在这里。
“那里,有水源。我看了,这四周脚印,没有猛兽。”一个牛头人过来说。
今天,队伍就在这里扎营。
有一半牛蹄在新营地四周稍远处探查和警戒,牛嘴们则散开在警戒区内采摘食物。妇女老人则要打水做饭,整理安置营地。几个女人解开克劳兽脖子里的绳索,在营地边上放开,让它们撒撒欢,吃吃草。
白狼皮重新铺好,小兔子已被放下。小家伙眼热地看向那边草地上,牛角带着牛蹄们,还有几个大一点的牛犊子,已经开始了狩猎训练。老祭司招呼小家伙,问:“你也想去练习吗,小家伙?”
小家伙傻笑着,咧开牛嘴。
“你是去年秋天生的吧,在艾达山谷,哦,你可是去年部落里最后下生的。你出生不久,冬天就来了。去年冬天可冷呢,我真怕你活不下来,哦哈,现在可是一头壮牛犊了。别着急,你骨骼还弱,等到秋天,我们再回到艾达山谷,你就可以跟着牛角学习狩猎了。”
安慰一番,老祭司继续说:“现在,小家伙,去吃几口干草,呆会把那几头更小的牛犊子叫来。”
老祭司拿出兽皮袋子,从里面的草药中挑拣挑拣,找到一些合用的,做成药泥,吐到木碗里,拿到华汉身前。
“图斯哈比,你该抹些药呢。”老祭司慢慢地对着华汉说话,又做着手势,再次说了一遍。
看到木碗,闻到药香,华汉知道是要自己给伤口上药,费力把蛇皮解开,露出伤口,自己涂抹药泥。昨天的药已经干掉脱落,他自己感觉伤已大好,抹不抹药都没问题了,明天后天又能活蹦乱跳了。
老祭司看了看伤口,自言自语:“好得真快呢,要是再用一次荒原祝福,就能好利索了呢。嗯,我怎么感觉,又可以使用祝福术了!奇怪,奇怪!”
大概昨天扎营的地方真是好,部落祈祷的收获比平常好得多,老祭司还现自己又可以使用荒原祝福术了。这是老祭司最爱用的法术,用处广泛,效果也好,却有时间限制,不能连续施法。牛魂祭司施法一次,大约两天才能恢复,再次施展。如果连续施展,对施法者会有一定损伤。如果强行多次连续施展,则可造成严重伤害,施法效果也逐次降低。
老祭司本来估计,昨天两次为瑞兽施展祝福术疗伤,最少也需要六、七天才能恢复,没想到,只隔一天半的时间,就恢复得差不多了。这可是高级祭司才有的能力啊,牛魂老祭司从没遇到过。想起昨晚祈祷时,种子强化的效果也比平常好得多,这好运气真的来了啊,图斯哈比!
华汉看见“小家伙”带着三个更小的牛头人围拢过来。这三个小牛头人比起“小家伙”还要矮上两头,大概是部落里最幼小的牛头人。老怪物招呼他们坐在身边,滔滔不绝,说个不停。还拿出几种干草、根茎之类,指指点点,指东划西。
石锅里放了好些骨头,肉汤翻滚,女人们又添些根茎干果之类,香味已四处弥漫。快中午了,小兔子也饿得狠了,早已啃了身旁野草几口。本来还想仔细听听老怪物说话,肉香一起,心思再也转不动了,眼睛只盯着石锅看个不停。看样子快开饭了,老祭司才让小牛犊子们离开。
牛嘴们陆续回来了,带来新鲜的草料,晾晒在营地四周。有的牛嘴收获一些草药,走过来向老祭司行礼,把草药交给他处置收藏。老祭司挑挑捡捡,抖落泥土,分类处置,这可是部落必备的重要物资。
一大碗肉汤粥,没多会就下了肚子,华汉觉自己饭量变大了,饿得快,吃得也多。为啥,莫非还是喜欢熟食,难忘人类的习惯?饭又吃得太饱,有些撑,华汉很费力才穿好蛇皮装。有些无聊地逗着毛球,这家伙可能没睡好,毛身体缩成一团,只有鸭蛋大小,怎么也不动弹。
牛角带人出去狩猎了,牛嘴也要再次出去采摘。营地里只剩下老幼和妇女,牛头领则带着几个牛蹄在四周守卫警戒。老祭司还在摆弄草药,看到旁边的“小家伙”在抓耳挠腮,明显是坐不住了,又看看有些无聊的小兔子,开口问到:“小家伙,早上教你认识的植物,都认识了吗?”
“祭司,我不是他们,小小牛犊子,刚刚学。我认得好多草,我吃过好多呢。”小家伙听到祭司问,先施礼,后又气呼呼回答。看来,跟几个小孩子混在一起,有些不愿意。
“那些草药呢,记得怎么用吗?”
这一问,小牛头人就答不出来了。摸摸脑袋,张口结舌:“呃,呃,忘了!”
老祭司微微叹息,脸上仍然笑眯眯的。“我知道,小家伙,你也想去狩猎训练,到了秋天,你才能参加呢!”
“我很强壮。祭司!”小家伙觉得自己够大够强壮了,挺起胸脯,瞪大眼睛。
“我教你的语言,还有咱牛头人的古文字,你记得多少?”
小家伙脸红了,眼睛四处乱瞅,张口结舌,嗫嚅道:“我,我,我能听懂您的话;说,说不利索-呃,那些文字,我,呃-”
“没认识几个对不对?”老祭司仍然笑眯眯的,问着小家伙。
“是,祭司!”小家伙低下头,回答声低不可闻。
“你还小,贪玩,这很好,没啥。古文字,可是祖先留下的宝贝,不能忘啊!语言,哎,语言,咱们牛头人想强大,这语言也得好好学啊!哎―”又微微叹口气,并没有责备“小家伙”。老祭司又指了指小兔子,和蔼地说:“哈比瑞兽是你先现的,你们有缘分呢!你带他在营地四周走走,别走远!以后瑞兽就由你照料,小家伙,一定要小心哦!还有,你去找牛尾,他给你做一副小点的棒子。”
小家伙正是好玩耍的年纪,被祭司留下来照看哈比瑞兽,他正觉得束缚拘谨,听到老祭司的话,自然高兴万分。兴冲冲正想捧起华汉就走,老祭司喝住了他,叮嘱道:“要有礼貌,要小心!”
小家伙摸了摸脑袋,傻笑两声,先对着华汉轻轻说声:“图斯哈比!”又伸开双手放在华汉身前,示意小兔子爬上来。华汉对小家伙戒心不重,最初还是他现了自己,带到营地里呢。待弄明白小牛头人的意思,把仍然沉睡的毛球按在自己头顶,轻轻爬上他的手心。小家伙捧着华汉,往营地后方而去。
老祭司心里失望,看着离开的小家伙,叹息着:“小犊子,你也想当战士!怎么没几个人想作祭司呢?我,活得够久了,还能撑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