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生死攸关的决战迫在眉睫,此刻听到祝重发询问对策,吴军众将有一人起身拱手说道:

    “启禀主公,若依末将之见,当直捣陈贼的座舰,只需诛灭匪首一人则兴汉军不战自溃。”

    闻听此言,伤势在身的姚雷不悦地哼了一声,他支棱着包扎厚厚一层纱布的左臂,语带讥讽地说道:

    “哼,你倒说得轻巧,陈凉那条出水蛟是楼船中数头号的五牙大舰,船上楼起五重,外包寸厚铁甲坚不可摧且不惧火攻。一船载军士八百余人,算上水手怕不有一千?我军战船最多只能载七百人,如何比得?若是派得少了怕不中用,你派得多了,人家又不傻,难不成会眼看着自家主帅被围攻吗?况且,如何登上出水蛟不让它跑掉,这事也难办得很。”

    现身说法的姚雷还是很有发言权的,毕竟他是最接近完成这个斩首行动终极目标的人。虽说行动中半途而废,那也是时运不济所致,旁人连踏上陈凉旗舰甲板的机会都还没有得到呢!

    这时,祝重发摸着他那酷似某电视男主持人的长下巴,颔首说道:

    “嗯,此事确有为难之处。”

    正当此时,一名文官模样的男人躬身说道:

    “吴侯,小臣有一计,或可破敌。”

    所谓病急乱投医,尽管与金丹派达成了协议,疑心病甚重的祝重发也从未把希望全数寄托在外力之上。闻声,他眼睛一亮,笑着说道:

    “哦,你若果有良策,何妨说来听听?”

    “是,前日有人向臣下进献一件战具,小臣已多方验证,效力非凡,吴侯若得此物相助,来日破敌当是易如反掌。”

    混迹市井的江湖术士们几乎有着一个通病,叫作“好为大言”。如果换成白话就是说,既然吹牛不上税,咱们大伙只管可劲吹。自打离开那间野庙四方流浪开始,祝重发这些年来走南闯北,尤其是在他发迹之后,陆续接触过不少妄图投机取巧的江湖术士,祝重发见多了这套唬人把戏,不过现在是宁可信其有,他随即下令将被吹嘘得神乎其神的那件器物呈上来。

    不多时,几名身强力壮的彪悍军汉费力地抬着一件体量颇大的黑家伙来到了帅帐门口。

    打量着模样怪异得叫人看不出是什么用途,祝重发指着此物询问说道:

    “这东西是?”

    “据献上此物者所言,此物唤作乌鸦嘴,只需安装在我方战船之上,待靠近敌船时猛然落下,即可令两船相连如桥梁,敌船断难逃脱。”

    起于贫贱卑微之家,凭一己之力白手起家能混到割据一方的份上,祝重发的个人能力毋庸置疑,但是他与生俱来的疑心病也同样严重得没药医了。

    纵然亲眼看过了这件器物,祝重发仍不放心,扭头对姚雷说道:

    “姚将军,你觉得如何?”

    吊起胳膊的姚雷来到近前,他上下打量这件新鲜玩意,说道:

    “启禀主公,末将在水上厮混多年,这路东西从未听说过。”

    闻声,那名文官讪笑说道:

    “此乃是海外番僧所献,本非中土之物,姚将军您自然未曾听闻过。”

    掂量着此事的利弊,祝重发性格中坚毅果决的一面压倒了内心仅存的狐疑犹豫,他当即沉声说道:

    “哎,且不管它由何处而来,只要对我军有用便是。”

    “主公此言有理!”

    “主公英明!”

    恰逢两军决战之际,突然有人献上战阵利器,这当然不可能是一个单纯的巧合事件。

    在前些时候,林旭对十字教在淮南等地秘密发展的地下教会给予沉重打击。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宗教组织是生命力堪比蟑螂的存在,何况在十字教的身后还有神祇撑腰,仅靠**,治标不治本哪!

    收到林旭支持兴汉军与吴军交战的消息,那些侥幸逃过一劫的十字教传教士们开动脑筋,千方百计地给陈凉找麻烦,他们一致认定支持吴侯祝重发才是最佳选项。奈何,这时候祝重发身边已经有了金丹派提前下注,异族外来者再想生插一杠子,实际操作起来颇有难度。于是乎,传教士们捏着鼻子找出对吴军有价值的军事技术,贿赂他身边的文臣胡兰亭呈交到祝重发的面前。

    战船经过简单的改装,连夜试验过后,吴军确定了这件叫作“乌鸦嘴”的小玩意确实管用,被交托了全权的姚雷兴冲冲地说道:

    “来人哪!告诉那些工匠挑灯夜战,务必要赶制几件出来,老子明日有大用场。”

    “是,小的得令。”

    姚雷亲自前往帅帐向祝重发禀明试验结果,如愿引得龙颜大悦,祝重发赞赏地拍着他的肩头,说道:

    “姚将军奋战负伤,不如明日在本座身边随驾吧!”

    闻听此言,姚雷急忙挺起胸膛,剖白说道:

    “吴侯,末将的伤其实不碍事。”

    “哎,卿岂可讳疾忌医?那就这么定下来了,你也早些回去安歇了吧!”

    唉声叹气地说道:

    “唉!这叫什么事啊!”

    指望着用突击陈凉的功劳换取功勋,突然一句话就无法冲在第一线了,明知这是祝重发关照自己,姚雷还是一肚子的憋屈。眼瞧着建功立业的机会飞走了,他愤愤然地一跺脚,不小心拉扯到了胳膊上的箭伤,姚雷疼得一呲牙,好不容易缓过劲来,这才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随着东方天际隐隐现出一抹鱼肚白,江水反衬着黎明的曙光,闪烁粼粼波光。

    江岸边的一座山丘之上,再度换班的地祇们表情无法轻松起来,持续一夜的斗法已然演变成了拉锯战,风向忽而西北,忽而东南,天晓得等到两军开战之际会刮什么风。

    “诸位尊神,我等来迟了,恕罪呀!”

    阴阳家的一班人马出现在眼前,林旭稍稍松了一口气,笑道:

    “辛苦了,接到信笺后从王屋山远道而来,劳烦诸位星夜兼程,林某心中已是惭愧至极,何谈怪罪二字?”

    援军抵达对于地祇们来说是个好消息,祂们在大江龙君敖平那个二把刀指派下持续输出神力,也不知有多少神力都无端地浪费掉了。若非大家对兴汉军得天下的前景大为看好,宁可先吃亏后占便宜,如此挥霍地使用神力,即便是家资丰厚的神祇也难免觉得肉疼。

    被强行推举出来作为主持人的敖平如蒙大赦,祂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跟林旭说道:

    “内行来了,可以换人了吧?”

    转头看了看阴阳家众人,林旭觉得这么干似乎太不礼貌了,开口说道:

    “嗯,列位尊神暂且停手,等大祭酒他们稍事休息,再重新开始。”

    闻声,司马长空连忙摆手说道:

    “呃,尊神,我等来此非是为了休息,既已准备停当,事不宜迟,这便即刻开动吧!”

    “如此也好,那就辛苦诸位道友了,待此间事了,林某必定设宴款待各位。”

    在分析了那枚从东瀛神系法宝中夺取的神文之后,林旭对阴阳变化规律掌握颇深,他也并非破解不了金丹派的术法。一力降十会这个法子还是很管用的,即便在单纯技巧方面难以胜过对手,加上诸位地祇们的神力加持,林旭强行出手可以将对手挤对得无路可走。

    现如今的棘手难题是林旭出手不打紧,连带引发的后果很严重。破除对方术法倒是不费多大气力,金丹派那些施法者遭到反噬,到时必是非死即伤,这一点有悖于林旭向吕洞宾承诺的“照拂”。

    神祇的许诺是不可以随便推翻的,因果律对高位者监督更为严格,林旭不得不投鼠忌器。即使退一步讲,不考虑吕洞宾的观感如何,因果律的事情也可以推后再说,但是出尔反尔这种名声扣在身上,那种唾面自干的无赖精神,他暂时还不具备。林旭的想法是最好令金丹派知难而退,不至于造成大量伤亡,这就需要异常精准的控制力和技巧水准了。

    假设没有阴阳家的协助,林旭凭着一己之力蛮干不可能达到目的。正如一根钢钎可以洞穿坚硬的岩层,却胜任不了绣花针的工作一样,这就是林旭所面临的两难境地。

    林旭向司马长空讲述了自己的要求,只见这位大祭酒面有难色,低声说道:

    “若要不战而屈人之兵,非得计算精确不可,只怕这时间不够哇!”

    “务必请您尽力一试。”

    闻听此言,司马长空捋着胡须,颔首说道:

    “那好吧!老朽尽力而为。”

    说罢,司马长空冲着同来的门人弟子们一摆手,这些阴阳家的高手们二话不说从袖子里抖落出来了一件器物。

    在旁边看得真切,林旭不禁惊呼说道:

    “啊!算盘?”

    这位阴阳家的大祭酒笑了起来,说道:

    “呵呵呵呵,尊神也识得此物?”

    历史悠久的算盘,最初是把零散的珠子搁在有凹槽的浅盘中,然后通过珠子的上下拨动进行运算,这种空心珠子穿入木棍的新型算盘普及时间还不算太长。

    未曾想到阴阳家如此善于接受新生事物,林旭笑着点头说道:

    “嗯,余在市井里也见过几次。”

    司马长空神情淡定地说道:

    “心算难免有所谬误,珠算略好一些,为求稳妥起见,三人一组计算,若数字相符则为正确。”

    听了这话,林旭也有所感悟,欠身说道:

    “某受教了,想不到小小的算盘还有如此用场。”

    闻声,司马长空自信地一笑,说道:

    “嗯,尊神请少待片刻。来,大家开始动手,计算他们力量最薄弱的一点在何处。”

    阴阳家这次表现得如此谨慎也不是没来由的,随着本片界融合了大量外来片界和碎片,宣告升级为一方世界,与此同时也抬升到了更高空间纬度。

    这场天地大变的影响之深远,估计除了昔日的洪荒破碎之外,再难有第三者与之比肩。早前那些尽是虚影的日月星辰,如今皆已转化成了实体存在,许多凭依天星的术法都跟着被扭曲了。譬如说,林旭惯用的那柄出自于练气士灵虚子之手的七星剑,其威力就远远超过了从前,因为现在能从北斗七星借力增强杀伤效能和附带的星光神通,不再单纯是只靠法宝本身的威能。故此,法宝威力较之从前,若说相差十倍,只恐还说得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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