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以后,云小浅有些昏昏欲睡,北宫逆就让她躺下睡了。北宫逆待云小浅躺下以后,他也在床边坐下,他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云小浅的头:

    “好好睡吧,我会在这里。”

    云小浅心里暖暖的,她牢牢的看了北宫逆一眼,然后自己安心的闭上了眼睛。她可以感觉到北宫逆很细心的给她掖了掖被子。

    北宫逆坐在床边,他仔细的看云小浅的脸,在仔细的观察以后,他可以很清楚的发现,云小浅真的很像北宫沐箫,若非云小浅太久没有用真面目示人,恐怕在乍然一见之下,还是可以窥伺一二。

    而北宫逆和云小浅,他们两个的脸几乎没有一点点的相似感,他们明明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们不过是路人,不过是十几年前的一场阴差阳错。

    想到这里,北宫逆不禁捂住了自己的脸,他和她这辈子,难道就真的只能注定这样子错过吗。

    他未遇见她时,不曾知晓自己会爱上一个女子,他的生命本容不下这在他眼里肤浅的东西,娶付烟淼,不过是满足了父母的心愿,而且烟淼也不是什么令他讨厌的女子。

    然而,在那之前,他遇见了她。

    她一身白衣的出现,以一个白衣男子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不经意的说出他心底最深的声音,然后多次为了他几乎不要自己的性命。然后,在他有危难的时候,站在前面,一步不让。

    她精彩,她神秘莫测,她虽然不尽冷漠,可是却有冷僻的眼睛,能一眼洞穿人世的残酷。她懂他,他相信她是这个江湖上再不会有的对他如此好的人,然而,他曾那样的负她。

    他知道她无条件相信他,然而,他却没有全身心的相信她。于是他怀疑她,可是,就算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她依旧故我。

    她舍命救他,不管他领不领情。他心里感激,可是却不知道要怎么给她解释。她的朋友们都不愿意她再和他相接触。

    然而,他终于明白心痛的感觉的时候,他却迎来了自己的婚礼,他曾经不在乎的婚礼,在她受了最重的伤的时候。

    没有想到她竟然愿意来参加他的婚礼,然后前嫌不计。终于经历种种,他们可以并肩而立的时候,他却觉得,再也回不去了。

    明明就是那么近的存在,可是,却有一条明显的裂缝,下面暗潮汹涌,他无论多么努力都再也跃不过去了。

    北宫逆突然笑了,他觉得自己多年以来的心疾根本不算什么,他现在才觉得心痛,很痛很痛。然而,没有任何药可以医治。

    “少爷?”络月站在门口,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少爷很痛苦很痛苦的表情,她再也待不住了,冲了过来,“你又胸口痛了?”

    北宫逆抬头,看见络月,他摇头,什么也没有说,他闭眼。

    “少爷,你——”

    北宫逆示意络月不要说话,很久以后他才睁开眼睛:

    “络月,你让管家来找我一下。”

    “是的,少爷。”络月点头,放下了手中的药,她飞快的跑了出去。在跑出去的时候,络月回头看了看书房内厅里面的少爷,她还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刚才看见了什么,她的少爷竟然在哭,她能清晰的看见他眼中分明的泪水。

    “上官末尘,有的时候,我觉得你是一个比我残忍的人。”北宫逆突然说。

    “呵呵,能看见你那副郁闷的样子,我倒是蛮开心的。”上官末尘撇撇嘴,从横梁上跳了下来。

    北宫逆看着上官末尘,上官末尘也看着北宫逆,他们两个人本来就互相看不顺眼,如今更加互相没有任何的共同利益,可是,他们唯一的愿望,就是要云小浅活下去,活的幸福。

    “胡人的军队已经消亡殆尽,你却还是执迷不悟。”

    北宫逆沉默。

    “北宫逆,其实你也很想我死的,这种感觉很不好受吧,”上官末尘叹气,“要知道,我可是有很多很多的机会杀死你的,让你也感受一下这样的感觉。”

    “上官末尘,我不和你谈论这个。我只是想要问你,你可知血蝉?”

    “一种虫子?”

    “是,有了这种虫子,云小浅的生命才可以延续。否则她是会瘀血攻心的,你可知晓这个世界还上哪里有?”

    “你说什么?!”上官末尘闻言一把抓起了北宫逆,云小浅的生命不是已经没有危险了吗,北宫逆在胡说些什么。

    北宫逆皱眉。

    看着北宫逆也不像是要开玩笑的样子,上官末尘颓然的自言自语:“我说,为什么轻尘和她都躲躲闪闪的,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你我都留意些,说不定还是有希望的。”北宫逆淡淡的说。

    上官末尘看了北宫逆一眼,他那一眼极其的复杂。

    “在此之前,你还是不要想你死不死的事情。”北宫逆丢下这句话以后,他推开门离开了,既然还要和锦朝那个小王爷的十万大军周旋,那么一定是还有很多事的。

    上官末尘看着北宫逆,最后又看了看云小浅,泪水终于从他脸上流了下来,他开始笑,有些发狂的笑,没有想到最后,云小浅还是选择了北宫逆,连病情的加重都没有告诉他,而是告诉了北宫逆,最后还要让北宫逆来告诉自己,弄得自己像是一个傻子。

    你一味的维护他,爱他,可是,你何曾想过我,我在你身后看着你,默默的陪着你,整整的八年,竟然抵不过他和你的八个月?

    那么,云小浅你现在也怪不得我,我要把你们逼上绝路了。血蝉是不是,我一定会去找的,我一定会要搜集了所有的血蝉。我要用你的性命来威胁北宫逆,我要让他和我一起痛苦,一样永远不能解脱。

    上官末尘回头,看见了桌子上的那碗药,一个阴谋很快就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面。

    “少爷?”管家推开门进来,却没有看见北宫逆而是看见了上官末尘在对着一个药碗笑得有些阴冷,管家都觉得不寒而栗,“上官公子。”

    “管家?”

    “可曾知道我家少爷他……”管家恭敬的对上官末尘说着。

    上官末尘点头,他微笑:

    “他刚才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管家谢过了上官末尘就从书房的内厅退了出来,他在出门以后不禁长叹一口气,少爷怎么可以和这样的人混在一起就几乎不要整个北宫家了呢。他知不知道忤逆那个少年的意思,是多么大的勇气和不要命的打算。

    其实,刚才就算络月不来告诉管家北宫逆在找他,他也是要主动来找少爷的。他有事情对北宫逆说。

    北宫逆在离开书房以后就直接去了他自己的府宅,他很久很久都没有回去过的地方,久病以来,他都是住在那里,然而,这些日子却是再也没有回去过。付烟淼嫁过来以后,爹娘给他们新建了新的一个庭院作为新房,他就不在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后来需要管理家政,干脆也就宿在了书房,更是多久没有回到这里。

    虽然,管家和络月都打理得很好,即使他几乎不会来,宅院里面的摆设都还一尘不染,没有落满了尘埃。他最喜欢的琴,也是很久没有弹了,自从那把琴的琴弦被削断以后,他就很少再弹琴了。

    北宫逆叹气的时候,管家从门口进来了,见他驻足在院子里面叹气,管家停步,对他拜了拜:

    “见过少爷。”

    北宫逆回头看见管家,他只是淡淡的微笑:

    “管家你见多识广,我想问问你可知道这个世上有一种虫子叫做血蝉?”

    管家闻言皱了皱眉头,然后他摇头:

    “回少爷,我没有听说过。”

    “那么,劳烦你安排些人马,无论费多少力气,总得给我找到一只。记住,要不惜一切代价。”

    “是的,少爷。”管家点了点头,把这件事情牢记在心里,因为少爷是很少要不惜一切代价做一件事情的,因为在他的世界里,任何事情的得失已经被他事前预料好了,他不会做任何不利于自己的事情。

    北宫逆点头,示意管家可以离开了,可是管家却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还有什么事情吗?”

    “少爷,我觉得,您就这样不见惠王,还是有些不妥。他毕竟是十六皇子,母亲又是当朝如此得宠的静婉皇后,皇上也很宠爱惠王。他孤身一人上山见你,已经是放下了皇家的尊贵,您虽然也是贵为一方霸主,可是这般拒人门外,恐怕不利于您日后的发展。”

    北宫逆皱眉,他看了看身后的老管家,他没有说话。

    “当今皇室,恐怕能与惠王争储的人为数已经不多,来日他当上锦朝的储君,而后成为锦朝的天子,您今日如此待他,恐怕也要落下把柄。”

    “我知道。”

    “那您为什么……”

    “他们不过是在逼我就范,我不想要言听计从罢了。虽然,那的确是很诱惑的条件。但是,我不想要走错这一步,然后一辈子万劫不复。”北宫逆淡淡的解释,他很少向人解释什么。

    管家还是不怎么明白北宫逆在说什么,但是他点了点头,最后长叹一口气:

    “少爷啊,惠王临走的时候让我带话给你,他说他在山下大营等着你,他说你总是会有回头的一天。”

    北宫逆皱眉,看着管家慢慢离开的声音,惠王最后带来的话,在北宫逆听来,却怎么都像是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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