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晖原震惊的看着羽臣,现在才觉得凌羽臣将她的药碗抢走是对的,不然她手中有药碗听见了凌羽臣的这句话,不直接丢了药碗才怪。

    想当时,凌羽臣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保住了这兵权,最后几乎是要赔上了性命,他们五六两位皇子,争来争去不就是为了这个兵权,凌羽臣保命的手段不就是这个兵权,他现在竟然要像是儿戏一般,像是一件礼物一般,想要送给谁就送给谁,送也就算了,还是送给自己的头号政敌——凌修彦。不知道要说他凌羽臣是笨、是单纯,还是太过自信。

    “尹贵妃和胡人的利益相关联,此番政变不成,胡人自然会有异动。加上六扇门的一位总捕死在边塞,怎么说和胡人都是脱不开干系的,六扇门不会善罢甘休。我这个身体受不得边塞的风寒,所以,带兵打仗自然是能人居之。”凌羽臣抿嘴,笑着解释。

    他的那一笑,带着微微的清冷,浅浅的来到了人间,像是倏然绽放的冷艳之花,虽然是在笑,但是其中隐含的煞气,是任何人都看得出来的,那是一种冰冷的杀意。如同雪中寒梅,虽然美丽,却是经过了一番寒彻骨。

    “你就不怕你五哥干脆联合了胡人,灭了这个朝廷?”凌修彦毕竟和胡人合作已久,摩髯也答应了凌修彦不少条件,凌修彦和他之间自然也有不少的教义,不相信凌羽臣不知道,但是明明知道还要将自己的精兵相送,这个就是很奇怪了。

    “若有投敌叛国之心,他便不会忍辱干戈,和大哥、二哥、三哥,和我在皇城上演一幕又一幕的‘二王之争’了。爱的深切,才会有恨。有恨才会努力去守护,他若不是早就怒其不争,如何会愿意这般如此。我敢说,就算我们全部人要将锦朝拱手让人,他也不会。”凌羽臣笑了,笑的有些自负。

    “那你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凌羽臣摇头:

    “自保,办法有很多。”

    晖原不得不说,如果她是恨不得天下大乱,气死藤一和那些喜欢满口仁义道德的所谓“大侠”,那么凌羽臣就是推波助澜,在天下太平的时候无所事事,在天下大乱的时候,暗中兴风作浪的人。

    “那凌修彦会接受?”

    “铤而走险,胜而利益多多,他为什么不接受呢?”凌羽臣想了想,慢慢的说。

    自然,能够忽然就获得了兵权和皇帝的信任,就算前面是洪水猛兽,他凌修彦一定会去试一试、去闯一闯,所以,在看到了凌羽臣的书信、皇帝的圣旨以及那个兵符之后,他很快就接受了,整装待发,仿佛就很快要去建功立业的样子。他在兵法上没有造诣,一直是受到人们的诟病,说他只懂得权术,却没有军权,如今他的六弟给了他一个很好的机会,他为什么不做。

    摩髯显然认为这个时候攻击锦朝是一个好机会,所以已经派了十万人向锦朝的边境逼迫了过来。五皇子凌修彦这次亲自披甲挂帅来到边塞参与了战斗,那些在异动的幕僚一时间揣摩不透凌羽臣的心思,更加不敢轻举妄动,所以一下子,京城这边的人心竟然已经稳定了下来,没有人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皇帝虽然不朝,可是朝中几位大臣还是能够处理天下的政事,而军中自然有凌修彦和几位将军的努力,凌羽臣落得清闲,正好养病。

    六扇门一直在关注凌羽臣的动向,这一次,老头子捻着胡须站在六扇门的大厅里面,看着不知名的方向,笑了,这几日六皇子的举动,他老头是很佩服的。

    “师傅,六皇子这一招棋,虽然有些险了,但是不失是一招好手。不是先机,却也同时满盘的局势尽收眼底,看来,他确实是人中之龙。”无影在一边轻声说。

    老头子笑而不语,随口问:

    “那日来到六扇门的那个带着星杖的人的身份来历,有下落了吗?”

    无影沉默,然后摇头。

    “也罢,这件事情,不急。”

    “师傅,你不再收几个徒弟吗?”益阳无聊的玩着桌上的纸币,现在六扇门里面师傅亲自收的徒弟就剩下了无影、藤一和益阳,其他的死的死、离开的离开,看上去也是一片人丁凋零的样子:

    “以前还有四大名捕,师傅你太失败了,才有三个人。”

    藤一在旁边用眼神狠狠的剜了益阳一眼,真是小孩心性,哪壶不开提哪壶。

    老头子长长叹气,终于是拂袖走了,千里的死,征雁的死,踏浪的死,苏木的离开,也的确是他心里不能抹平的伤口。

    六扇门里面一片愁云惨淡的时候,边塞确实是很热闹,摩髯的先头部队在强攻不下锦朝的防区之后,就在远处安营扎寨,摩髯看见来的人安插的大旗,竟然是一个“恭”字,他就知道,那个带兵打仗的人,是五皇子凌修彦,不是六皇子凌羽臣。

    摩髯此刻不由得想起,那个曾经一人一马,在大军之中,近了他的身,用刀逼着他,对他说五皇子是一个卖主求荣、卖国来自保的皇子。

    现在却是能够让带兵来杀阵,可见六皇子的话也不能尽信,更让摩髯生气的是,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女儿,竟然一直不完成自己的命令,现在更加是石沉大海完全没有了联系,她到底还当不当自己是胡人,血统的高贵都去了哪里。

    不过,摩髯站在大旗下面转念一想,或者是,黛兰已经动手了?所以,凌羽臣才没有出现在战场上。也是胡人的消息来源并不是很灵通,不然现在一定要在锦朝里面一探究竟,摩髯还是忍不住捂住了额头,汉人有的时候心计太重,一个眼神、一句话,心里已经是七拐八弯,他们胡人偏偏还是直肠子,往往吃不消。

    “首领,我们是否要攻?”

    “军师任何说?”

    “军师说,要看汉人的动向。”

    “那我们就等吧,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他们汉人似乎没有多少时间。”胡人虽然没有锦朝那种勾心斗角,但是男儿想要建功立业的心情,他是清楚的。

    “军师来了。”身后的胡人军士,忽然对着摩髯报告。

    那军师,虽然着了胡人的衣衫,但是还是掩不住她姣好的容貌和前凸后翘的身段,没有想到胡人的军师——竟是一个绝色丽人。

    “军师,五皇子亲自挂了帅。”摩髯淡淡的说,他看着军师的眼神复杂,却是没有多少军临城下的气势,反而多了敬重。

    “那是自然。”军师一点都不意外。

    “那六皇子……”

    “自然没事。”那个女子唇边漾起了一丝诡异的笑容,笑得深不可测。

    “那他为何不出来战斗,用你的话说,这一次,是皇子之中,立功的好机会。”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这机会,是机会也是杀机。”那个胡人的军师,竟然是懂得汉人的三国,没有想到此刻说出来,颇有异域的风味。

    摩髯自然不懂其中各种道理,他听不懂这种文邹的句子,挠了挠头,没有多言。

    知道摩髯听不懂,那军师很好心的继续说:

    “他若是用的好了,自然是很快能够获得他想要的。若是用不好,自然会被六皇子反将一军,但事后身首异处,恐怕还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死的。”

    摩髯心中一寒,没有想到这个军师看的情势那么清楚,难道这已经不是一个靠兵力取胜,反而是一个靠智谋去筹划的年代了么。看来,请了这个军师,也是正确的选择。若不是看过了她排兵布阵的本事,他摩髯心高气傲,才不会请了这么一个女人来做他们胡人大军的什么劳什子军师。所以,这个军师还真是胡人军队里面的头一个,更是奇异的一个。

    “明日布阵,”军师淡淡的说了一句,“就按照我这么几个月来对你们的操练布下‘鬼’阵。”

    “但听军师的。”摩髯没有拒绝,毕竟这个人的阵法了得,他摩髯是见过的。

    军师却没有说话,抿了抿薄薄的嘴唇,看了看天色,她知道,多年布局,天象多变,星云斗转,此局已经到了收宫之时。

    “那现在,就趁着锦朝的人还没有安营扎寨,带上最好的弓箭手,立刻杀过去,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军师美艳的脸上露出了凶狠决绝的表情,全然不能想象那是一个女子说出来的话,她说了这句还不算,加上了一句:

    “我要那营地血流成河!”

    大概,她和锦朝是有恨有仇的吧,而且是深仇大恨,摩髯只能如此叹气的猜测,然后带着自己的手下很快去准备了,完全没有理会那个女子看着他的背影冷笑。

    摩髯这一次,全然是猜度错误,军师,和锦朝根本没有半点仇恨,一点都没有。正因为没有,所以,她才更要那么多人的死。

    如此情状,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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