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秋初的时节天气爽朗怡人,而这个时节在平稳如陆地的大船甲板之,对着海风的几许轻香饮酒观景,不得不说是人生的一大享受,至少这时的曹操就很享受这份感觉。

    良久过去,曹操望了望对面席中的姜游与蔡琰,目光却多数都集中在了蔡琰的身。当初曹操准备谋杀董卓而身在洛阳的时候,蔡邕也同在洛阳,而当时的蔡琰才不过十四、五岁,还只是一个年方及芨的花季少女。现在一晃就是近三十年,蔡琰都四十三岁了,而且自曹操逃出洛阳之后,就再没有和蔡琰见过面。

    现在时隔如此之久,曹操都差点认不出来姜游身边的人就是蔡琰蔡昭姬。要不是蔡琰一直在夷州可以称得是养尊处优,而且在李雪的“毒害”之下保养得相当好,四十多岁的人看去好像还三十岁不到一样,能够令曹操从记忆的深处找到几许依稀的映象,曹操可真会认不出来面前气质非凡的女子就是蔡琰。如果只以看起来的年纪来判断,曹操多半会以为跟在姜游身边的不是糜贞就是甄宓。

    又是几杯下肚,曹操向姜游笑道:“思归,你不够大方嘛!这酒虽苦,但苦过之后清凉爽口,别有一番滋味,为何你之前就没有送与孤一些?”

    姜游摇摇头笑道:“魏公何出此言?此酒名为啤酒,以大麦简略而酿便可得,在我夷州乃是市井酒肆的寻常之酒,又哪里得了台面请魏公品饮?而且我今次来徐,也真没想到魏公会如此大胆的登船与我相会,怆促之间也来不及置备真正的好酒,只能临时把这些大家平时喝的酒拿出来应应场面罢了。”

    曹操指着姜游笑道:“孙权小儿,又岂能与孤相提并论?”

    姜游道:“的确。天下英豪若论豪气胆色,是没有谁能与魏公相比。无以为敬,我只有先干一杯以示敬意了。”

    各自一杯下肚,曹操转向蔡琰道:“昭姬,昔日孤与令尊同殿为臣,亦时常会登门向令尊求教,那时也曾与你见过数面。一晃近三十载,当初的及芨少女,今日也已是中年妇人。只是你是否还记得当初的那个洛阳小吏?”

    蔡琰道:“光阴似箭,箭发不还。旧在京师,魏公青春年少,可是现在,魏公也已是两鬓斑白之人。”

    曹操叹道:“是啊,孤也老了……可惜啊,当初王司徒设计除却董卓,令尊亦为王司徒所害,孤远在兖州不能相救,此为孤心中一大憾事。想孤与令尊深交,而令尊膝下无子,唯有你这一女,孤本应代令尊恤养于你,可是你却有了思归这个归宿,到也算了了孤一桩心事。”

    蔡琰轻施一礼:“不敢有劳魏公挂念。”蔡琰有接触到那么多的史料,自然知道曹操对自己没安什么好心。而现在虽说自己已经是人在中年,有些人老珠黄,但老曹的那个怪脾气谁又能说得到呢?所以能摆开这些话题最好。

    曹操又望了蔡琰一阵之后才扭回头来向姜游道:“思归啊,你知不知道孤心中最憾之事其实是你?孤当初怎么就让你这样的一个人物那么轻易的就从许都走脱了?若是孤当初将你留在许都,再以你之能,位在九卿之列只怕也不在话下?”

    姜游淡然一笑:“那可不一定。其实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地方与机遇,如果不在适合自己的地方得到适合自己的机遇,不见得就会有好的成就。就好比魏公你,如果没有黄巾之乱,没有董卓之祸,或许现在的魏公,最多也只是一方郡守而已;再如孙策,如果他不是及时的脱离了袁术,然后与周瑜一起打下并无甚敌手可言的江东,他可能也早就死在了魏公的剑下。”

    曹操呵呵笑道:“看来你比早先要厉害多了。罢了,陈年旧事我们有空再叙。你此番亲来徐州与孤相见,到底是有什么事?是不是又想新开哪里的港口?”

    姜游摇摇头:“如果只是兴建新港,用得着我亲自来与魏公见面吗?想这些年来,魏公你与我夷州通商,赚来的钱粮绝对不少,我如果是想扩大贸易,相信魏公你也会乐而为之。这次我亲自来与魏公见面,是有很大的事相求于魏公。”

    曹操把玩着手中的大啤酒杯,爽朗笑道:“说,孤到想听听你的大事能大到什么程度。”

    姜游犹豫了一下之后才道:“魏公,我想要天津和右北平。”

    大啤酒杯在曹操的手中微微一颤,接着曹操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你说什么?你这是说真的还只是在开玩笑?你大老远的跑了来,竟然是向孤索要州郡城池?”

    姜游道:“不是索要,我也不敢索要,而是借用。”

    曹操道:“你所谓的借用与索要又有何分别?刘备借了孙权的荆州就一直赖着不还,怎么你现在也想学学刘备?可你不是刘备,孤也不是孙权!”

    姜游道:“正因为我不是刘备,魏公不是孙权,所以我才会郑而重之的来向魏公借取。”

    曹操又皱了皱眉,一瞥眼见身后的许褚与曹彰都各有怒意,马抬手制住了二人之后又沉思了一下才道:“你借天津与右北平作甚?如果是想通商取货,天津港从未有所阻拦,右北平那边也没有什么你特别需要的东西才对。”

    姜游又想说话,蔡琰却拦住了姜游,她也是怕姜游说话太直,万一话没说好激怒了老曹,那事情可就不好说了。毕竟很多时候,语言技巧是很重要的,而说话的人也很重要。

    再看蔡琰向曹操略施一礼,缓缓开口道:“魏公明鉴,你可知北境五胡近年来举动频繁?”

    曹操道:“略有耳闻。”

    蔡琰道:“只是略有耳闻而已?但却所知不详?”

    曹操可没想到这时会是由蔡琰来代姜游开口,因此怔了那么一怔之后迟疑着问道:“昭姬,你这又是想说些什么?”

    蔡琰道:“也难怪魏公会仅有耳闻。想自古以来,五胡之患虽从未断绝,但多数皆以些许游骑劫掠乡间为主,举大师而进犯中原之事却甚少。魏公总领万机,且有刘备、孙权这等英杰据土为患,北境些许的五胡劫掠也自然不会在意什么。相比之下,到是我们夷州与北境商贸甚多,而且多有收留北境流民,故虽远在万里之南,对北境之事却比魏公要知晓得更多一些。”

    曹操那是多聪明的人?蔡琰的几句话一说,曹操就反应了过来,接着眉头可就锁得更紧了一些:“听你二人言下之意,莫非是北境五胡将要生乱?”

    蔡琰点头道:“正是如此。北境五胡中以鲜卑之势最盛,但因为中间还隔了乌丸、匈奴,鲜卑反到侵境最少。只是魏公可能还不知道,今时今日的鲜卑已然蠢蠢欲动……”

    曹操大手一挥:“不可能!鲜卑若有举动,孤即时便知!”

    蔡琰道:“世无不可能之事。魏公既云鲜卑但有举动即时便知,那容妾身且试问魏公一句,辽东公孙氏之事,魏公又所知多少?”

    “这个……”曹操当时就卡住了。实话实说,以当时的通讯与交通条件,辽东那边对中原地区来说也确实太远了一点。曹操这里虽然有派出细作什么的,但一般都只是常规的情报收集而已,往返都常常要半年左右,要是再碰点什么事,那一年中没什么消息都很正常。总之一句话,这时的老曹对辽东那边的事还真不知道什么。

    蔡琰见曹操卡住,立时就知道曹操肯定不怎么清楚辽东那边的事,马就接着道:“就陆路而言,辽东过于偏远,中原之境难得辽东讯息。但对我夷州而言,往返的万里海程也不过就是两月之间的事,所以我夷州对辽东之事,反到要比魏公清楚许多。今日与魏公如此相见面谈,妾身斗胆代夫君告知曹公一句,辽东之主名为公孙恭,但实权尽在公孙渊之手,而公孙渊胸怀狼子野心,于内谋取兵权欲夺公孙恭之位,于外则勾结鲜卑,意欲借鲜卑之势扩其疆土。”

    曹操眉头一展,轻拍了一下桌案道:“此话当真?”

    姜游适时的插进话来:“魏公,我说话比较难听,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见谅。”

    说着姜游从怀中摸出了记事本,取出一张夹在当中的清单着侍从递给曹操道:“我夷州与辽东的贸易往来并不算多,但是近三年来,辽东从我夷州购去的军械数量很不寻常。如果只是辽东自身的兵马,根本就用不了这么多。此外魏公你要知道,辽东地近三韩,而三韩之地的弁辰盛产原铁,辽东用铁多购于弁辰,自用足备,根本就用不着向我夷州购置铁器、军械。我查觉此事之后派出细作打探,这才知道公孙渊暗中与鲜卑大人轲比能勾结,所购置去的铁器、军械,一部份是公孙渊为求结纳轲比能而送于鲜卑,另一部份则是鲜卑请公逊渊代购之物。”

    曹操接过清单之后仔细的看了一阵,随后就把这张清单反手递给了曹彰。曹彰看了几眼便呀然道:“这么多?这只是辽东从夷州购去的铁器与军械?粗略算之已经足够两万大军使用了!”

    曹操又摆了摆手让曹彰住嘴,然后满腹狐疑的向姜游问道:“思归,你到底是为了何事而向孤借用天津与右北平?”

    姜游道:“其实就是很简单的一句话,我需要天津与右北平立足,然后进兵征讨五胡!”

    曹操笑了:“思归,你当孤是三岁孩童不成?借州郡城池给你在北境立足?那孤岂不是将一个心腹大患自置于身后?”

    姜游道:“魏公,天津和右北平我是一定要的,但我只是想北击五胡,却绝对不想和你开战,所以来亲来徐州向魏公你借用。”

    曹操道:“孤若不借又待如何?”

    姜游道:“先礼后兵。魏公若不肯借,那我只有强借。”

    曹操微愠道:“用兵强占?你以为你是谁?又真能与孤对敌?”

    姜游道:“我当然不是魏公的对手,但问题在于魏公你没有时间来理会我这个小角色。魏公,是我占去的天津与右北平重要,还是川中门户的汉中重要?是我难对付一些,还是即将占据川中的刘备难对付一些?此中轻重,魏公应该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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