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咿……!”

    操作操纵杆,喷射推进器。 23us更新最快线控炮的炮击擦过横向飞去的“罗森.祖鲁”,从其他方向放射过来的扩散ga粒子炮再擦过机体的脚边。两座线控炮的十字火线,朝着如同被绊倒般失去平衡的“罗森.祖鲁”交错。精神感应装置被控制了?被侵蚀脑海的波动所逼迫着,安杰洛连思考“不可能”的空档都没有,不断地采取回避动作。擦过的光束,烧灼着模仿花瓣外表的“罗森.祖鲁”装甲,紫色的花瓣被自己造反的手摘下,悲惨地凋零着。

    ──夏历连利用你都没利用,只是看着而已。

    波动化为“声音”,在他因恐惧而白热化的脑海响起。安杰洛瞪大的双眼环顾左右。

    ──你没有打算看夏历的真面目,你害怕自己那在面具映出来的幻想毁灭。

    所以,对让他拿下面具的巴纳吉感到愤怒──心中的声音自己响起,“你在说什么!?”安杰洛大叫着。他扭转机体,趁着从线控炮的射程逃离的空档回卷缆线。卷回来的爪子与护盾跟两腕接合,推进器开到最大的“罗森.祖鲁”弹过虚空。

    “你懂什么!”

    只要拉回线控炮,就不需畏惧波动了。一边让护盾中的扩散ga粒子炮一齐射击,安杰洛让机体往“独角兽钢弹”猛冲而去。

    “上校救了我!”

    以身体对跃出到前方的“独角兽钢弹”护盾冲撞,并张开左腕的爪子一把抓住它。三根爪子捏碎了i力场产生器,破裂的护盾被诱爆的光圈所掩盖。

    “他说过要靠我了……!”

    也说过看不到每天那束蔷薇也会令人寂寞。压下涌现的不安,安杰洛的爪子戳向“独角兽钢弹”。

    ──骗人的。他只是站在高处看着,夏历不会帮助你。过去如此、未来也是如此。

    用宛如瞬间移动的速度躲开,白色的机体发出令不安增殖的“声音”,毁坏自己的“声音”。那是把对夏历的信赖与爱化为诅咒,撕毁自己身体的锐利刀刃。是的,过剩的爱意将不允许妥协,只要有些许偏离理想,就会感觉受到背叛。“怎么样都好!”发出怒吼,安杰洛将护盾的ga粒子炮对准前方。

    “上校有着成为弃民之王的宿命,是可以净化这污秽世界之人。为了他,不管我的身体怎么样……!”

    ──你真是可怜。

    从正下方捞上来的光剑,斩断了接在右手的护盾。以熟练的身形做出有如东洋流传的居合术动作,逼近机体的“独角兽钢弹”双眸一闪,让安杰洛忘记去确认自机损伤程度,忘我地看着它的脸。这不是机器,是包覆了斗气的人。“气”化为精神感应框体的光发出,在真空中呼吸的巨大人类──

    “什么……人类?是巨人吗?”

    ──吐出你那扭曲心灵的根源吧。

    已经不是巴纳吉,而是巨人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巨大的手覆盖视线。会被压制、会被咬碎,消不去的污点会污染洁净的世界。

    “上校!?”

    安杰洛大叫,白热化的精神感应框体光芒掩盖了他的身体──

    白色,毫无污渍的光芒。安杰洛听到光芒带有柔软的布料质感,发出沙沙响音。

    ‘安杰洛真喜欢棉被呢。’

    看起来好大、好大的女性影子,背着逆光露出微笑。脸颊被她纤细而柔软的手指抚触,巴纳吉的思维认知着:这是安杰洛的母亲。

    ‘喂,这样妈妈没办法摺衣服喔!’

    粗壮的手臂,将安杰洛躲进棉被的身体抱起。隔着安杰洛父亲的肩膀,巴纳吉看到了纯白色宽广的床单海。温暖而清洁的安全地带。可怕的东西、污秽的东西都不会进来,从世界被切离的圣域——

    ──住、手。

    飞散的血液,污染了床单之海。刚满三岁的安杰洛,看着那落在一片纯白之中的红黑色污点。

    步枪的枪托,打进爸爸的鼻梁。受到连续的重击,爸爸的脸溃不成形,身体不断痉挛。那粗壮的手臂,已经派不上任何用场。随着脉搏喷出的血液,在床单染上新的污点。

    ‘杀人凶手!’

    妈妈叫道。身穿联邦军制服的士兵们,露出浅笑压制了她。安杰洛从衣柜的门缝看着这一切景象。沉在血泊之中,曾是爸爸的肉块,以及因恐惧而丑陋扭曲的妈妈面孔。

    ‘吉翁猪讲什么人话!安堤与莉蓓,都是被你们投落殖民卫星给杀了!’

    士兵们将妈妈压倒在床上。被血与泥土污染的许多军靴,践踏着白色的床单,压在妈妈的身上。已经看不到妈妈的脸孔。从脱下裤子的男人们身体隙缝之间,只看到白色的双腿突出,像钟摆一样摇晃着。被吃了,安杰洛心想。妈妈被啃碎了。发不出声音,不是因为爸爸要自己不要出声,而是真的发出不声音。自己也被吃了。自己也与被啃碎、被吞噬而粉碎成一片片的妈妈一起,逐渐被解体——

    ──不、要、看。

    毫无污渍的洁净床单。可是却很冰冷。在床上坐起上半身,看着窗外的妈妈眼神也很冰冷。生日时安杰洛送的蔷薇胸针,在她无色透明的影子中点亮一丝色彩。

    妈妈没有看见那道紫色。虽然身体在这里,然而心却还是粉碎的。就算帮她别上胸针,她也没有注意到身在此处的安杰洛。

    ‘已经第七年了吧?虽然说是葛洛卜的生还者,不过那个样子……’

    ‘亏老爷还肯收容呢。虽然听说她死去的老公是老爷的工作伙伴,不过她那个样子也没有办法尽太太的义务吧?’

    ‘关于这个,盛传老爷说是为了要得到那份工作的权利,才收容对方的遗族。再加上也跟之前的太太离婚了。你看老爷他……’

    在宽广房屋的一隅,传来女佣人们肆意乱讲的声音。安杰洛在母亲的枕边听着。他十岁的身体,将曾经一度粉碎的东西,一点一点地拼凑起来,可是仍然不完全,因为妈妈这块重要的零件仍然是粉碎的。

    一个其他身影突然出现在身后,湿漉的手掌搭在安杰洛细弱的肩上,让他身体‘今天妈妈的心灵还是在远方呢。来吧,安杰洛,祈祷的时间到了。和爸爸一起祈祷吧。’

    不对,你才不是爸爸。否定的声音无法成声,因恐惧而僵硬的身体也无法动弹。安杰洛被湿漉的手掌带进了这房子主人的寝室。

    安杰洛在那里,与那天夜里同样地被啃碎。在胸口、在背上、在臀峰之间滑动,令人不快的舌头将他的身心切成碎片,沉重的肉块压得他身躯轧轧作响。从九岁之后每天晚上进行的祈祷……让母亲活下去的必要仪式。当然,一开始他抵抗了,也想带着母亲逃走。可是母亲不肯离开那张床。她只能活在那片白色的床单上。

    为了让母亲的床单保持纯白,自己必须承受污染。必须让这令人不快的肉块,有理由继续养我们。就算每天都会被粉碎,就算被注入污浊的身体,已经化为污染床单的污点。

    ‘没错,好孩子。我们的祈祷总有一天一定能传达给你妈妈的。’

    肉块粗重的喘息吹在耳边,安杰洛看到自己的泪水染上了床单。污浊的结露;同血及粪尿一样,从自己的身体榨出,污染了床单的污渍——

    ──不要、进来。

    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清洗,脏污的床单上留有前一个客人的味道。脸颊压在触感粗糙的布料上,安杰洛背上感觉到“客人”滴下来的唾液与汗水。

    ‘时间差不多了。’

    ‘再一下……我是听说有个货色相当不错,所以才特地从“兹姆市”赶来的耶!’

    ‘那,再三十。’

    ‘嘿嘿……我付。’

    “客人”的喘气变得急促。回到家中,恐怕还有妻子与小孩的中年男子,一旦完事,就会匆匆穿上衣服,好像怕被污染一样地离开这间窑子。真是奇怪,十六岁的安杰洛嘴角扭曲地想着。以前自己是被污染的一方,现在倒成了污染人的一方。污染别人同时也被污染,有如在保持个性般地保持着身体的污浊。

    祈祷没有传达到。妈妈趁仆人没注意的时候从阳台跳下,死了。自己没有哭,因为眼泪是污浊积满的时候要流的,不是失去东西的时候流的。而且自己也知道,打从一开始祈祷就不存在。

    没有参加丧礼,他离开那座宅子,在共和国内的殖民卫星流浪,浪迹三年之后抵达了这条街。这是同样累积了污浊的人们所聚集,道路与霓虹灯都漂着腐臭味的地方。只要身体还在,在这里就不至于挨饿。就算是已被啃烂,碎成片片的身体,还是不乏肯出钱买的客人。

    这里没有痛苦,不去相信就不会被背叛,不想得到就不会失去。比起把“信赖”与“将来”强加在自己身上的收容所要来得舒服。在污浊累积到快要溢出来的时候,还可以用酒与药物发泄。第一天到这儿的时候,负责收保护费与照顾他的小混混好像是这么笑道:“天使堕落到堆肥里了。”没错,已经不需要再担心会堕落了。要再往下堕落,就只有变成毒虫倒在路边而已。到时候,一定会有真正的天使接我到“上面”去。

    可是……安杰洛想着,这不是一切。像这样被“客人”的**猛戳,以及看到认识的同伴冰冷地倒在路边时,从脑海中掠过的狂暴热量。就算把整个世界都烧尽也不够,那好像能够瞬间蒸发掉体内污浊的能量,正追寻着其他的发泄管道。在离开地上之前,我必须将它吐干净。葛洛卜的惨剧发生时我太过幼小。因为有母亲这块重担,所以也没有想到对那恶心的肉块发泄。不对,就算重担消失我更没选择那么做,也许是因为本能知道这样不足以完全发泄。只是杀了一个人就被剥夺自由,这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也许,是需要扳机。而为了善用这股能量,必须要由自己以外的人来扣下扳机。不过那应该不是人吧,安杰洛梦想着。人太脆弱,人会背叛。会夺取、破坏、污染的人们——创造出这些状况的世界本身,要把这些烧尽,需要有超越人类的某种物体。神?恶魔?是什么都不要紧,只要是足以让天使跟随的存在,管它是什么。梦想自己等着与它相会所带来的强烈陶醉感与幸福感,更胜药物。带给就算勃,起也没有感觉,性方面的喜悦早已被剥夺的这具**,足以颤抖的快感。

    它并没有那么遥远。自己有预感,那物体已来到咫尺外。物体与自己一样,藏有烧尽世界的冲动。在消去一切的污浊之后,换上全新床单的改革之焰,正一点一点地接近自己。

    因为超越了人类,他不会在意自己身上的污染。只要将身躯献给不会去污染、也不会被污染的他,自己就可以再次回到那张床上了吧。那清洁而温暖,纯白色的床单。回到那只有妈妈与爸爸还有我,任何人都不能靠近的圣域。

    快感在体内颤动。“客人”发出愉悦的叫声,那侵入自己的他人肉块吐出污浊——

    “不要看!”

    爆发的声音震撼了听觉,安杰洛像坠落般地被拉回**之中。填满全景式荧幕的双眼监视器发出疑惑的光芒,‘安杰洛……!?’现实的声音响起。

    “你做了什么?你到底做了什么!”

    被看到了,被玷污了,被擅自闯进来的东西蹂躏了。这简直是强奸,跟那令人不快的肉块及“客人”一样嘛。安杰洛胡乱地摇动操纵杆,想要甩开压在机体上的“独角兽钢弹”。‘冷静一点,安杰洛上尉!’巴纳吉的声音透过接触回路传来。

    ‘我认识了你,你应该也认识了我。人是可以互相理解的,没有理由战斗啊!’

    认识?看到?我看到了,我认识了你。从父亲继承的意念,母子相依为命的生活,在与人们的接触之中改变的自己,超越世代托付的可能性。

    差太多了,太耀眼了,无法相容,没有可能,被看到了,太丢脸了,我不甘心。

    “从我心中滚出去──!”

    巴纳吉的思维还留在身体里。那过于正直的思维,清高地说着人会改变,毫无顾虑地放出光芒。你也跟你的父亲一样,以坚强的自己为基准,不知道回望弱者。上校,覆满令人心安的黑暗,那个上校在哪里——?融合的思维混乱、呐喊、喷发着,安杰洛追寻伏朗托的面具,不断地挣扎。被看到了,被认识了。必须尽快杀了这家伙;在污渍扩散之前,要让这家伙从世上消失。

    ‘安杰洛……!’

    巴纳吉的声音贯穿驾驶舱。“独角兽钢弹”压制摇动身躯的“罗森.祖鲁”,眼睛发出恐怖的光芒。不行、赢不了、甩不掉,一切都会摊在光芒之下。安杰洛下意识地按下线控炮的起动钮,将浑身的思绪送入精神感应装置。

    “你不出去的话……!”

    只剩一座的勾爪型线控炮射出,拖着有如尾巴的缆线在虚空之中回旋。要切断融合的思维,消去一切污浊的唯一办法——没错,一开始就该这样做了,为什么我没有早点想到?这样的话,我就不用被那肉块蹂躏了。隔着“独角兽钢弹”的肩膀,安杰洛看向划出巨大弧度反转的线控炮。

    这样就行了,这样就能赶他出去了。那让夏历堕落的污浊之源,污染清洁的床单的那一点污点。

    ‘住手,安杰洛!’

    巴纳吉叫道。安杰洛沾满汗水与泪水的脸颊扭曲一笑。

    “是我,赢了……”

    从“独角兽钢弹”侧腹擦过的线控炮,刺入“罗森。祖鲁”腹部。瞄准没有半点误差,像是咬破自己的装甲、挖出心脏般咬合的爪子,捏溃了球型的驾驶舱。劈啪作响的冲击音,不知是包覆驾驶舱的精神感应框体粉碎声,还是与巴纳吉融合的思维粉碎的声音。不论如何,安杰洛从线性座椅上被甩出,全身撞在已经溃烂的驾驶舱内壁上。

    有如四肢被扭断的冲击贯穿脑髓,突然迸开的空白在脑中扩散。不是黑暗,而是空白。被强制扯成碎片的思绪,回到原始的空白。这样就不会再被污染了,没有人可以碰到我。在空气从横越内墙的龟裂中被吸出,转眼间化为真空的驾驶舱内漂着,安杰洛看到精神感应框体散发的光芒。

    影像消失,内壁化为满是裂痕的荧幕面板所渗出来的颜色,与送给母亲的胸针同样是鲜明的紫色。原来如此,安杰洛在空白扩散的脑海底部理解了。自己将自己的灵魂挖出并捏碎,妈妈也做了一样的事。为了不会再被玷污——

    呆立的“独角兽钢弹”,在龟裂的另一头逐渐远去。与它面对的自己也逐渐远去,消失在空白之中。活该,你再也抓不到我了,谁要与你扯上关系,可以进入我心中的只有上校。上校……身为弃民之王的黑暗面具……从宇宙深渊归来的红色彗星……彗星?彗星我晓得。很久很久以前,我在电视上看过。发出强烈光芒的巨大流星。好像说是下一次来到星球会在好几年之后。等你比爸爸还要大的时候……妈妈是这么说的。

    “妈妈、爸爸……”

    他们两个都去了哪里?得去找他们。思考到一半就被空白所吞没,安杰洛透彻的目光注视着驾驶舱的裂痕。

    群星流动,世界回归于无。再也没有可怕的东西,没有肮脏的东西。脑中的空白会洗去一切、消去一切。被净化为白色的世界,总算夺回来的纯白色床单──

    从插着线控炮的腹部散出些许放电的闪光,“罗森.祖鲁”的机身陷入死寂,流逝而去。比起废铁块,用尸体来形容还更贴切的那团宁静,滑过虚空化为宇宙残骸之一,被吸入黑暗之中。

    “安杰洛……”

    在两机之间作用的感应力场淡去,绝对零度的真空包裹着“独角兽钢弹”。已经没有杀气了,也没有安杰洛那让皮肤痛得发麻的眼神。精神感应框体的辉度降低,回到平常的红色,巴纳吉无奈地目送“罗森.祖鲁”远去。

    与玛莉妲那时候一样──思维重合了,应该可以分享心灵的,可是在最后的一线遭到拒绝。安杰洛自己毁灭了自己,精神有如玻璃工艺品般碎散。这无疑也是杀人的一种,巴纳吉自认道。那里已经没有安杰洛的心了,只剩下与他母亲一样,目光无色透明的**。

    是因为我的无力?还是说,进入别人的内心是罪恶——这样吗?那么,所谓的新人类又是──

    ‘是你毁了他。’

    冷酷的声音从头上传来。身体瞬间僵直,巴纳吉握紧绷住的手掌。

    ‘真是桀骜不驯的力量。毫无资格,便闯入别人的心中。’

    红色的机影从头上绕向背后。凝聚起杀气,“独角兽钢弹”的精神感应框体辉度再次增加。巴纳吉吐出一小口气,将意识集中在背后。漂在虚空中的护盾放出虹彩光芒,就像竖起耳朵的猎犬般移动到机体后方。红色的机影身形一抖,单眼放出光芒。

    “你只是远远看着……!”

    在巴纳吉转身的同时,“新安州”的光束步枪也放出光弹。产生器被强力光束直接击中而过饱和,i力场被打破的护盾弹飞出去。接着飞来的榴弹炸碎了护盾,飞散的精神感应框体碎片有如鳞粉般闪耀着。巴纳吉让“独角兽钢弹”穿过这群光芒颗粒飞翔。拖着七彩的光带,白色的巨人拉近与鲜红之间的相对距离。

    ‘你太危险了,太毫无防备地展现着新人类的样貌。’

    同时发射的光束格林机枪划出六条光轴,“新安州”采取横向回避。巴纳吉扭动机体,用右腕的炮口瞄准他。残弹零。头脑一片空白的那一瞬间,“新安州”击发与光束步枪接合的火箭炮,拖着气体轨迹的弹体逼近“独角兽钢弹”。

    ‘这样会招来旧人类的反感与压迫,让你自己也燃烧殆尽。’

    由于炮身缩短,初速比平常要慢──可是,被机体的推力加速的火箭弹仍然很快。近接信管作动引爆了弹体,化为数百颗的散弹呈放射状袭来。巴纳吉让“独角兽钢弹”节流阀全开进行加速,在被散弹追上之前先朝“新安州”突进。

    “你不也是新人类吗……!”

    ‘真是这样吗?’

    顺着加速的流势,将空的光束格林机枪朝它丢去。装备在右腕上的两挺与背上的两挺,共计四挺格林机枪化为箭矢擦过红色机体,失去平衡的“新安州”击发光束步枪。乱七八糟的射击,一点都不像他。毫不闪避地直线前进,一秒钟后,“被钓上了”的直觉化为细光在额间爆开,巴纳吉让“独角兽钢弹”横向回转。下一瞬间,连射的火箭弹擦过机体鼻尖,不断地爆出散弹袋。

    虽然避开直击,不过被散弹的雨粒卷入,让“独角兽钢弹”失速。还来不及靠aac调整体态,一口气逼近的“新安州”闪动单眼,将装在步枪下方的火箭炮口对着自己。想到会被干掉的瞬间,从其他方向射来的光束牵制“新安州”,放弃射击的红色机体将背部的推进器全开。垂直上升的机体拖着喷射光,将从它后方飞来的两道喷射光遮去大半。

    ‘“独角兽”没事吧!?’

    敌我识别装置(iff)显示出rg96x“杰斯塔”,两架新型机从上下分头袭向“新安州”。也许是想为失去的第三架机体报仇,他们的动作很敏锐,气魄也十足,可是太过强烈的“气”会被夏历给看穿。预测双方的动作,巴纳吉看穿“新安州”引诱的动作,大叫“退下!”并击发光束麦格农。

    比平常步枪弹粗上一倍的光轴窜过,打断了“杰斯塔”的进路。没有回应叫嚷‘做什么……!?’的驾驶员,将瞄准目标移向“新安州”的巴纳吉,大声喝道:“不要东张西望,弗尔.夏历!”‘很好。’红色的机体回应,并且高速脱离准星,往“独角兽钢弹”的头顶上升而去。

    ‘话说在前头,我不会让你通过的,巴纳吉小弟。’

    “那我就硬闯!”

    拔出光剑,主推进器为了绕到“新安州”背后而喷发。光束麦格农的弹匣剩下两组,不能再乱射了。巴纳吉把左腕残弹不多的光束格林机枪当作障眼法打完,然后预测夏历的回避模式紧急旋转机体。就在“新安州”划出预测中的轨道,与自己交错的一瞬间,巴纳吉用光剑朝侧面挥去。不待掠过的手感从操纵杆传来,错身而过的“新安州”反转机体,对“独角兽钢弹”做出张开身体的动作。

    铿的一声,精神感应框体发出共鸣声,“新安州”的腹部与关节部渗出虹彩光芒。看起来像翅膀的背部机组大大张开,伸出推进器,与胫部紧贴的可动推进器也被支撑架推出。从变身成可说是高机动型态的机体中发出七色磷光,巴纳吉反射性地让“独角兽钢弹”退后。拉开距离的两架机体发出的磷光互相碰撞、融合,感应力场的光带爆炸性地膨胀。

    以涟漪状散开的光带摇动周围的宇宙残骸,弹飞了两架“杰斯塔”。虽然对他们不好意思,不过这个战场不能让一般的机体介入。排除了多余物体,只剩下感应机体的力场充满两人份的杀气,巴纳吉屏住呼吸,重新拿起好了光剑。“新安州”也将悬架在左腕的护盾举在前方,促使装备在背面的两具光束斧发动。

    固定在护盾上的斧头旋转一百八十度,一对光束刃从护盾尖端喷出。以护盾本体为柄、大得可怕的光刃,就有如异常肥大的蟹螯。挥动超过机体全长的粒子束,放低腰身的“新安州”背后喷出喷射光,“独角兽钢弹”的主推进器也同时引燃。光束互相射击,光束刃在两机交错的缝隙中冲突,弹出雷光。

    只有这个人绝对不可以输。本能的呐喊推着“独角兽钢弹”的机体,光剑第二度挥下。

    “新安州”的剪子几乎在同一时间往上挥,互相干涉的粒子束让感应力场的光芒摇动着。

    接在前方甲板上的第一主炮之后,装备在舰底部的第二主炮也喷出ga粒子的火光。从“拟.阿卡马”放出的光束之箭刻出粉红色的光条,在虚空的另一端闪出比星光微弱的爆炸光。

    直击的光芒——击沉了吗。感觉到一股杀气消失,玛莉妲的意识马上集中在左手边的敌舰上。

    伪装成无法操舵,引诱敌方舰队集中的“拟﹒阿卡马”,在进入射程圈的一瞬间脱下了羊皮。敌方如同计划中的集中在同一个射程圈内,狙击中央的司令舰之后,右手边的敌舰成了“拟.阿卡马”的新目标。背后感觉到母舰按照计划转动炮塔的气息,玛莉妲的意识集中在数百公里远的左边敌舰上。好远,加上因疲劳使得感知野模糊不清,不知道感应波能不能传得到。

    “感应炮!”

    忍住侧腹部传来的痛楚,凝神控制在感知野中游动的感应炮。事先在敌舰附近待机的感应炮──已经减到七座的小型自动炮台各自喷发推进器,包围最后一艘姆萨卡级。机会只有一次,要是失败就会给予敌人反击的机会,也会让“拟.阿卡马”遭受炮击。意识追着一不留神就会脱离控制网的感应炮,玛莉妲瞪着因司令舰被轰沉而动摇的姆萨卡级。太阳穴感觉到阵痛,每一次的痛楚都让感知野越来越模糊,使敌舰的印象变得暧昧。

    “中吧……!”

    紧握球型操纵杆,从咬紧的齿缝中挤出声音。七座感应炮的筒尖一起吐出光束,玛莉妲看到姆萨卡级的轮机部从四面被射穿的景象。从内侧膨胀的爆发弹开后方主炮,与冲击一起飞散的碎片击飞了感应炮。感知野受白热的光芒笼罩,被推回来的意识回到**中,在远方闪动的细小光芒映在现实的视野中。

    力量从无意识地伸直的身体散去,脸跟着垂下。在上下摆动肩膀喘息时,无线电响起侦测长的声音:‘指标十五号的“姆萨卡”沉默。’玛莉妲让“刹帝利”的单眼往后方望去。

    ‘指标十四号,大破。似乎在撤退中。’

    ‘回转舵,回复到确认航道之上。轮机加速,队不要放松警戒,还有敌人留下。’

    奥特舰长的声音接着说道。在脑海的一隅掌握感应炮回程的行动,玛莉妲将位于十公里后方的“拟.阿卡马”投影在扩大视窗上。已经失去左舷部弹射甲板很久的船体,白色的装甲上到处都是烧焦的伤痕,看起来像翅膀的太阳电池板右舷部也折断了。配置在舰上的“洛特”其中一架用光了弹药,库瓦尼的“吉拉.祖鲁”也大破而被收容在舰内。把被击坠的“完全型杰钢”算进去的话,丧失的战力数量绝对不低。现况下,可以启动的机体只有“里歇尔”与“洛特”,艾邦的“吉拉.祖鲁”各一架。以单舰防御来说,两个小时多就丧失了百分之五十的战力。

    不过,给予敌人的伤害可不只有五成。坦尼森舰队大多失去了操舵能力漂流着,已经没有舰艇阻碍我方前进,迈向“工业七号”的道路开启了。“独角兽钢弹”,巴纳吉他怎么了?打开护罩,擦拭满脸的汗水,玛莉妲将后脑压在精神感应装置内藏的头枕上。忍住在太阳穴脉动的痛楚,正想感应巴纳吉的思绪时,一声‘玛莉妲’让她睁开了眼睛。

    ‘你做得很好,先回到母舰。虽然没办法补充感应炮,但至少可以做紧急修理。’

    是辛尼曼的声音。ster,她吞下差点从喉咙叫出的声音,“可是‘独角兽’它……”玛莉妲回应道。想着他什么时候进了舰桥,‘那家伙没有问题的。’听惯的声音回覆着,让太阳穴的痛楚稍微和缓了些。

    ‘虽然被奇怪的兵器缠住,不过好像突破了。现在正与一架敌机战斗。’

    “一架……?”

    ‘从这边观测起来,周围没有其他敌机。“拟.阿卡马”马上也会追上。回到舰上休息吧!你身体状况还不好吧?’

    体谅自己辛劳的情感,混在害臊而刻意装冷淡的语气中传达而来。虽然声音与平常没什么不同,不过这不是在黑暗中原地踏步的人会有的声音。了解到辛尼曼也踏出这一步的同时,却对一架敌机这句话感到不对劲,玛莉妲的视线往巴纳吉的方位看去。离“工业七号”还有一千多公里。到这时候还会堵在“独角兽钢弹”面前,单机挑战而来的敌人。

    叮,虚空的一点发出声音并爆出光芒,让驾驶服下的肌肤起了鸡皮疙瘩。虽然激烈,却又冷酷的光。辛尼曼的声音所注入的热度被打散,面具的视线让胸口冻住——

    “是他吗……”

    没有疑惑的余地,至少自己到目前的战斗中,还没有感受到那男人的压力。等待着突破舰队的“独角兽钢弹”,那男人没有参加战斗而保留了体力。玛莉妲盖起护罩,再次握住球型操纵杆。“我先行一步。”听到她的声音,辛尼曼回以吼声:‘玛莉妲……!’

    “‘独角兽’战斗的对象是弗尔.夏历。那不是巴纳吉一个人赢得过的对手。”

    ‘那就派其他机体去。你已经到极限了,快回来。’

    “出发。”

    ‘玛莉妲!你不听我的命令了吗!’

    “我已经接受过最后的命令了。”

    顺从内心。‘玛莉妲……’有如呻吟般说完,辛尼曼便哑然无语。感觉到从身后十公里处传来的他的视线,玛莉妲踩下脚踏板。张开四片荚舱的“刹帝利”开始加速,映在扩大视窗上的“拟.阿卡马”急速远去。虽然也感到辛尼曼的视线随着远去,让身体开始冰冷,不过受人在背后支持的感觉并没有减少。她被比过去更能清楚感觉到的力量推动,“刹帝利”的巨体在残骸之海中突进。

    既然受人支持,那么也必须同等地支持别人。回收减至六座的感应炮、急速前进的玛莉妲,所欲前往之处再次闪出光芒,在她眼中留下残影。火与冰在互相碰撞——咀嚼着无意识中闪过的这句话,玛莉妲驱使“刹帝利”往光源处冲去。

    刻有新吉翁徽章的护盾挥下,从尖端喷出来的高出力粒子束擦过机身。粒子束打在从背后流过的岩块残骸,冰冷的岩块瞬间陷入灼热。

    融化的石砾啪叽啪叽地爆开,直径应该有三十公尺的岩块破裂化为碎片。飞散的碎片打中机体,让巴纳吉绕到敌机背后的动作慢了一拍。打碎岩块的“新安州”马上挥动盾牌,对“独角兽钢弹”连续使出斩击。

    “啧……!”

    ‘新人类。这是由于年轻所产生,一时性的力量。’

    两片光束刃随着夏历的声音逼近眼前。千钧一发地闪过之后,装备在护盾背面的榴弹炮喷出火花,射出的榴弹大小有如油桶,并在“独角兽钢弹”的身旁引爆。

    ‘不会永远持续,也没有颠覆大局的力量。不过是──’

    对准被冲击波打飞的机体,有如巨大剪子的光束刃挥舞而来。让人觉得是将夏历的思想具现化的凶暴刀刃——

    ‘年轻气盛!’

    黄色的粒子束擦过弯曲上半身至极限的“独角兽钢弹”,斩开虚空。藉着机体就这么往后翻转的力道,巴纳吉以倒转的姿势狠狠踢向“新安州”的腹部。

    “别把中年人的绝望强加在我身上,我可受不了!”

    腹部遭从下往上划过的脚跟深深踢中,被踹飞的红色机体踉跄着。‘是吗……!’夏历呻吟着,右手握住的光束步枪发出闪光,在前一瞬间点燃推进器退开的“独角兽钢弹”表皮被光弹烧灼。与步枪一体化的火箭炮口吐出气体,与光束在同一轴线上的弹体接着射出。巴纳吉没有时间仔细瞄准便击发了光束麦格农。

    空掉的能源匣被排出,用上能源匣所有能源的粗大光轴将火箭弹蒸发。用爆出的光环做掩护,“新安州”退后到残骸密集的空域。间歇性闪动的喷射光藏在陨石群的缝隙间,让对物感应器无法追上,不过巴纳吉明白不用担心会跟丢。精神感应框体的光芒,比喷射光更加清楚地在眼中留下残像。从“新安州”机体不时发出的虹色磷光,会告诉自己它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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