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就开始有些单调了。

    ,回家,回家,学,两点一线,日复一日。

    每日清晨四五点钟起床,而后带着杜荒跑步赶向院后面的小河边,事先与胖老头儿陶俨所约定好的地方,在河边的小亭里枯坐一个时辰,名曰打坐练气,找寻气感。

    对此,杜荷感到无比的郁闷与无可奈何,连着找了十天,结果除了坐得有点大便不畅之外,竟再无其他收获。

    反观杜荒这个小僮,大是一副喧宾夺主之势,在河边打坐的第二天就很是顺当地进入了陶俨所说的入定状态,不但顺利地找到了气感,还一举练出了一丝丝所谓的内家真气,与这小子相比,杜荷感觉自己整个就是一废材。

    不过,唯一让杜荷感到好受点儿的就是,在他正打坐练气的第十一天,在陶俨以自身气机为引导的帮助下,杜荷也终于第一次地找到了那种颇为玄妙的空灵感觉,这才切实地感觉到,原来内功这种东西是真的存在,原来人的身体里面,竟真的可以修练得出并容纳得下那种被称为‘气机’的东西。

    这样的进步与发现,让杜荷对这种打坐的兴趣大增,修练时也越发地卖力起来,不过这种内气修练的进境之缓慢,还是让杜荷大为纠结,尤其是当他拿着自己的修练成果与杜荒那小子作为对比的时候,杜荷更是被杜荒这个小厮的妖孽天赋给打击得有些体无完肤。

    打个比方,当杜荷觉得自己体内的内气线犹如一根头发时,人杜荒的已经是早已是一根筷子,等杜荷好不易也涨到了犹如一根筷子的进度时,人杜荒的已经变成了一整棵粗壮的竹杆儿,拍马不及,完全没有一点儿可比性。

    所以,每当听到陶老头儿在河边大肆夸赞杜荒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修练奇才时,杜荷则不得不夹着尾巴,倦在一边独自伤神不已。

    好在,杜荒这小子一直都没忘了自己的身份,也一直不敢在他们家二少爷面前臭显摆,更没有因为自己在内气的修练面有了些许成就而变得自得自大,仍是一如既往鞍前马后的侍候着,这让杜荷的心下顿时感觉好受不少。

    天才就天才,反正都是自己的心腹下属,杜荷心中如是想道,杜荒越本事,日后对自己对他们杜氏的助力也就会越大,没有必要去在意太多。就好比是一家饭店的老板一样,只要店里的生意红火,他自己有必要同自家店里的厨子比试谁的厨艺更高一些么?

    想通了此节,杜荷的心境也就变得更好更开阔了些,巴不得杜荒这小子一日之间就能变成那种可以千里之外摘取敌人首级的绝顶高手呢。

    至于学堂里的那些同窗,熟识下来之后,彼此之间的关系也多少有了一些改善,与宋青山、姚怀远还有许佑山他们出去喝过两回酒,游过两次河,彼此之间称兄道弟,虽还未到那种可以肝胆相照的地步,但是却也比之一般的朋关系亲近了许多。

    再说为了向杜荷求教术算之道而特别从甲子学堂退到乙辰的官云鹰,十几天来对杜荷一直都是不远不近,既不过于交好亲密,亦不是形同陌路般生疏无语,如果非要在两人之间加个什么名目以示关联的话,一般的同窗关系那是再为适合不过。

    每天他都会向杜荷询问一些问题,而杜荷为了图个清静,每天课前亦是会主动给他出些算术题让他自生自灭,免得他在半道儿扰了自己的好梦。

    不过认真说起来,这个官云鹰在数学方面的天赋还真是非同一般,杜荷给他所出的那些题目,不管难易如何,他竟然都能用那种土之又土的方法推算出最终答案。

    虽然对于那种笨办法杜荷一直都是嗤之以鼻,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在方程与四则运算都还不算明朗与规范的唐代,能够做到这一步,年仅十二岁的官云鹰已算得是顶不错了。

    “一百馒头一百僧,大僧三个更无争,小僧三人分一个,大小和尚各几丁?”看着杜二少今日所出的这道题目,官云鹰不由摇头轻笑,先不说这道题目的难易如何,但就杜二少的这种出题方式,看着就让人有些忍俊不禁。

    “嗯?”就在官云鹰准备提笔演算,推导这道题目的最终答案时,忽然看到在杜荷的胳膊下面压着一去黑黝黝薄皮册。

    “《抱朴子》?”看着正好露在外面的册名目,以及册被杜荷所安放的位置,抬头看了看已经进入梦香的杜荷杜二少,官云鹰心中多有所悟,知道这当是杜荷有意所为,只是不知他这般作为,是想要自己翻看这本册,还是在故意试探自己?

    官云鹰不信杜荷真的已经睡着,虽然不知杜荷为何每日学堂都会摆出这么一副大梦未觉的姿态,但是官云鹰知道,杜荷如此,绝对不是只为睡觉。

    所以,今日见到杜荷这般多少有些反常的举动,官云鹰一时开始有些犹疑不定。

    “诶,姓杜的,”两只眼睛死盯着前面他们家小姐状况的官红见前面的情形好像有些不对,一把抓住旁边明显想要躲着自己的杜荒,沉声逼问道:“你们家杜二少在搞什么鬼?不是想要捉弄我家公子?”

    “怎么可能,”自从心里确定了官弘是为娈童的身份之后,杜荒这几日对这个白嫩小厮一直都是敬而远之,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等小爷日后神功大成,定要一巴掌将这小子赶得远远的,省得老在自己跟前晃悠,看着让人闹心。

    而官红,对于杜荒这般规矩的变化虽然感到有些奇怪,但是倒也是十分地乐见其成,毕竟被人躲着总比被人搂着要好得多,所以这些天两个小家伙在后面的隔间里倒也是一直都相安无事。

    “我们家少爷一直都在睡觉,能搞什么鬼?”边为他们家少爷申辩,杜荒边用力地挣脱着官弘的魔爪,可惜力不如人,最后只得无奈放弃。

    “是吗?”官红不信地扭头看了杜荒一眼,而后指着前面那本颇为显眼的黑皮册道:“那,那本看起来脏兮兮的册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杜二少故意放在那里,想要引诱我家公子翻看的么?”

    “《抱朴子》?!”经官弘这么一提,杜荒这才注意到前面学堂最后一排,他们少爷与官云鹰之间所摆放着的那本武功秘籍,不由低声惊叫了一声。

    少爷也太大意了,这种册也能随意拿给外人观看吗?若是让官云鹰他们主仆给偷学了去,那他岂不就更不会是身边这个小娈童的对手了吗?

    有心想要前制止,不过想到这是在学堂之不好过去,又想到这又极可能是少爷故意而为,自己作为下人亦是不好前阻挠破坏,违了他们家少爷的意思,所以杜荒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安坐了下来。

    “《抱朴子》?做什么用的?”见杜荒一眼将那本册认出,并且神色有异,官弘不由进一步逼问道。

    “道家典籍,是我们家少爷的宝贝,”杜荒心有不甘地轻哼了一声,道:“让你们家公子观看,真是便宜他了,也不知少爷他为何要这般去做?”

    “真的吗?”看杜荒的神情,好似颇为紧张那本册,官弘又犹疑地看了眼前面,难道那本黑膝膝地册,真的是个宝贝?不会是杜荒为了阻止自己前提醒小姐而故意诓骗自己的?

    “玄者,自然之始祖,而万殊之大宗也。眇眛乎其深也,故称微焉。绵邈乎其远也,故称妙焉。其高则冠盖乎九霄,其旷则笼罩乎八隅……”

    在官弘逼问杜荒并有些犹疑不定的时候,前面的官云鹰已经下定了决心,将《抱朴心地从杜荷的胳膊下面抽出,并找开细心地研读起来。

    好像是一篇引气总纲,读了几句之后,官云鹰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这是一本内家心法,而且是一本很高明的内家引气、养气、练气于一体的心法法门,虽然不知修练起来具体的行效如何,但是就前面这几句的描述,就绝对要比他们官家家传的养气术要强许多。

    这本他是从哪里得来的?快速地将册合,官云鹰不禁扭头向仍趴在那里的杜荷瞄看了一眼,越发不明白他将这本堪称宝贵的秘籍摆在这里是为何意,是想要传给自己,还是想要用什么东西做为交换?

    很显然,因为红儿对杜荒有过冲突的关系,杜荷当是早就已然知道他们主仆身怀武力之事,而这一次,杜荷直接拿出这么一本堪称等甚至于是绝等的内气法门放在自己的面前,难道是想要收买自己为其效力?

    胡思乱想之间,官云莺又将《抱朴子》给轻轻放回了原处,有什么问题,还是等这位杜二少愿意清醒时再向其打听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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