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秋陵回礼道:“请大师打开禁制,由弟子亲自去劝这头陀几句。”菩田大师一点头,却没有立刻作法,而是一手执起了杜秋陵的右手,用手指在他手心画了一个奇异神秘的真言文字。

    “为免那恶人作恶,老衲已在他身上种下了一个‘绝恶真言符’。老衲如今将发动这经符的真言文字写在了施主掌心,若是蚩蚣头陀暴怒乱性,心生恶念,施主便在心中默念老衲教你的这道口诀,这‘绝恶真言符’便会发作,包保他不能再为非作歹。”

    杜秋陵大喜,急忙细心记诵菩田大师传授的那句口诀。菩田大师见杜秋陵已是将口诀背得滚瓜烂熟,这才转身面向了那座七层佛塔。

    只听一声沉雄的大喝,菩田大师双袖衣裳急剧鼓扬,两手分花拂柳般各自捏了一个佛门手印。一白一黄两道佛光升起,恍惚间,似是见到一条黄龙及一头白象仰天怒哮,其中的气劲无比浩大淳厚。

    又听晴空中一声霹雳般的巨响,整座白色佛塔竟微微震动起来。不一会儿,一股仿如天神般无可抗拒的伟力从下向上推去,竟如无形大手般,将那座白色佛塔缓缓地托了起来。

    佛塔的地面上,一个小小的法阵中六字真言生灭,那龙象的幻象在阵中闪现旋转。

    菩田大师双掌保持着虚托佛塔的姿势,浑身佛气如流水奔腾不息。他的神色虽然看似寻常,但光光的额头上还是沁出了细细的汗珠。

    “杜施主,请从法阵正中的洞口进入。等会儿你要出来,只需念一遍刚才的口诀,老衲便会在外头帮你打开禁制。”

    杜秋陵点头致谢,便步入了禁制之中。等他的身影消失在禁制内,那七层高的佛塔缓缓下落,地面一阵剧烈颤动,那入口便又被封住了。

    佛塔下是一个四方形的地窖,四面都砌着坚固厚实的石壁,石壁上还有许多佛家**,在阴暗的地窖中,那龙蛇一般狂放的文字放出淡淡红光,颇有些压抑之感。

    杜秋陵留心地看了一下,原来墙上的都是些劝善惩恶的**,密密麻麻,如蚯蚓般爬满了石壁。

    那蚩蚣头陀精赤着上身坐在一个蒲团上,蒲团之下,显然是一个小小的禁制法阵。法阵在头陀方圆五步的空间内发出水波般的佛光,当中自有悍然诛邪之力,显然是限制了他活动的范围。

    蚩蚣头陀微微睁开眼睛,见到面前的杜秋陵,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诧。

    两人的目光相交,杜秋陵也是有些吃惊。不过一月不见,这蚩蚣头陀身上的暴戾之气竟消淡了大半,如今他的眼神有若山中深潭一般宁静,倒叫杜秋陵有些不习惯了。

    据说涅槃宗的佛法之中有一个名为“顿悟”的法门,心中有善根的人,或是机缘不凡的人,

    只要被涅槃宗的大师一点化,立刻便可醍醐灌顶,大彻大悟,从此便如脱胎换骨一般,证悟不凡境界。

    蚩蚣头陀的气质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莫非已经在菩田大师的苦心劝导下顿悟了?

    但这个念头还在心中盘旋,一道黄气忽而冲上蚩蚣头陀的头顶,道道青筋如蛇一般在皮肉下扭动,令他额头的那道蜈蚣状疤痕也仿如突然活转过来一样,看上去十分的凶恶。

    与此同时,一股邪气也从蚩蚣头陀的目中透出,仿如钩子一般,要深深的剜进杜秋陵的眼睛里去。

    “啊——”

    蚩蚣头陀忽地一声怒咆,身子猛然一扑,但地上的法阵忽然飞起一个真言文字,如铁板般拦在了蚩蚣头陀身前。嘭的一声,蚩蚣头陀被狠狠地反弹回去,一屁股倒坐在蒲团上。但他如被困的猛虎般跳起来,张牙舞爪之时,满脸的狰狞。

    但从他的眼中,杜秋陵分明地看到了几分挣扎之意,此时,他心中似是有两种力量在激烈对撞一样,心志或疯狂或清醒,时刻处于摇摆与矛盾之间。

    杜秋陵眉头一皱,心道:莫非是此人修炼的功法过于狂暴,故而才令他产生了这种近乎失控的举动?

    但一阵洪亮的梵音忽然从天而降,如一道清凉洁净的溪流淌入心中,一下子便浇灭了蚩蚣头陀身上的浮躁暴戾之气,令他又渐渐平静下来。

    原来,却是杜秋陵偷偷念起了菩田大师所传给他的“绝恶真言口诀”。这口诀倒也真有奇效,一时佛音如洪钟,刹那便将人从疯狂与迷误中震醒出来。

    蚩蚣头陀喘着粗气,目中的邪气渐渐消淡,额上不住跳动的青筋也逐渐消失,那面容更是慢慢恢复了平和。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望着杜秋陵冷冷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杜秋陵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不想多废话。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会求菩田大师还你自由。”

    一听“自由”两字,蚩蚣头陀眼中便露出了几分热切的光芒。但作为一门之主,他自然知道对方不会白白给予自己恩惠,于是便又冷静地说道:“说你的条件吧。”

    杜秋陵说道:“从今日开始,将千铜门及原玄铁宗的势力并入三元真铁门。”

    蚩蚣头陀仰头大笑起来:“就凭你这黄毛小儿,也想骑在本门主的头上指手划脚?笑话”

    杜秋陵并不动怒,只淡笑道:“阁下在这里静修多日,世间许多事情,怕是也看破一二了吧。你心里很清楚,即便没有你,我们也能顺利收编你手下的势力,只是所花费的时间要多上一些罢了。”

    说着,他便将千铜门的两面门主令牌,以及那个玉焰魔铜戒拿了出来。

    蚩蚣头陀一见他手上的玉焰魔铜戒,便又震怒起来:“

    把它还给我”若不是那法阵将他死死地困在佛光之中,恐怕他已经咬牙切齿地扑将出来了。

    杜秋陵微笑道:“阁下绝非庸才,只可惜走了邪路,以至于这玉焰魔铜戒也受了玷污。”说着,他便轻咬舌尖,将一口鲜血喷在那玉焰魔铜戒上

    紧接着,他连续换了数个道诀,在一阵晦涩低沉的“元武火灵歌诀”咒语声中,一粒朱雀灵火种子及一粒炎牙狼焰种子便被他注入了玉焰魔铜戒之中。

    那玉焰魔铜戒上的火焰状玉石立刻便变得殷红如血,一股极强的热力托着一红一白两朵灵火种子缓缓升起,小小的玉石似是突然燃烧起来一样,往这空间中释放出强大了千万倍的无色火焰

    无色的玉焰灵气扭曲着空间,令法阵中的蚩蚣头陀的身影都模糊起来。与此同时,那玉焰灵气之中也产生了一股无比强烈的吸力,星星点点的铜黄精砂从四面石壁中抽离而出,悬浮在了空中。

    不一会儿,那黄色铜砂便统统聚集在了玉焰灵气之中,一股浓烈的黄气翻腾涌动,渐渐变成了被烧得发亮的黄色熔浆。

    未几,那黄色熔浆便凝化为了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此人长眉高冠,手持一把澄黄长戟,胯下骑着一头龙马铜兽,看上去如同神灵一般威严不凡。蚩蚣头陀一见那人影,面上竟突然露出了羞愧、惊骇、激动的神色。

    只听扑通一声,这身材魁梧的蚩蚣头陀竟像个孩童一般跪倒在地,低着头哽咽道:“祖师爷,徒儿不孝,徒儿无能……”

    原来,出现在玉焰灵气之中的这个幻影,竟然是千铜门的创派祖师。

    杜秋陵见蚩蚣头陀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心中不由得暗笑。这千铜门祖师爷的幻象,其实是他以“幽影术”变化出来的。他先前从白鹫道人的随身物品中曾见过此人的画像,此时为折服蚩蚣头陀,一时灵机一动,竟然收到了奇效。

    而蚩蚣头陀被那转轮法王重伤之后,境界已跌到了凝脉初期,再加上身处囚笼之中,一时竟分辨不出来。

    杜秋陵收回功法,空中的灵火种子,玉焰灵气,以及那千铜门祖师的幻象,便统统消失了。

    蚩蚣头陀缓缓地抬起头来,面上已满是惊诧之色。从刚才的一幕来看,眼前这少年人与玉焰魔铜戒之间的契合程度,竟然要远胜于自己与玉焰魔铜戒间的契合度他不但能发挥出此灵戒的最大威力,而且还能激发出隐藏在灵戒内的祖师幻象,这莫非意味着他已得到了这玉焰魔铜戒的认可?

    蚩蚣头陀正在惊疑不定地猜测,杜秋陵又说道:“阁下已经别无选择。与其让此灵戒随你一同堕入魔道,还不如让它重放光彩,随我共逐大道。三元真铁门不会亏待你,也不会亏待千铜门及玄

    铁宗。用不了多久,我们便会脱胎换骨,甚至成为……不亚于元天真门的一股强大的力量”

    蚩蚣头陀惊愕不已地望着眼前这少年。

    这少年的目光中,充满了与他的年龄不相符的坚定,勇毅,以及——伟大的信念他的目光穿透了时空,似是望见了梦幻般的远景,那自信而从容的神色,令蚩蚣头陀也不期然地受到了感染。

    除了这些以外,这年轻人身上还有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神秘的力量,令蚩蚣头陀隐然有种崇敬畏惧的感觉。

    “既然你还拿不定主意,那么我便陪你在这里等一等。”杜秋陵见他不说话,干脆盘膝坐在了他的对面,对着石墙上的佛经,轻轻地诵读起来。

    三日三夜之后,塔林内的七层佛塔缓缓升起,塔底的禁制中走出了两个人。前面的是杜秋陵,后面的是蚩蚣头陀,两人都神色平静,身上多了几分淡泊清凡之气。

    “杜秋陵你害我找你找得好苦”杜秋陵还没走出几步,耳旁便响起了一声娇嗔,一个柔软的身影忽然从旁边闪出,一下扑入了他的怀里。

    杜秋陵定睛一看,竟然是慕容小凝那丫头。

    “小凝……”

    杜秋陵一下子香玉满怀,脸上一红之时,心中也激荡起来。其实也不过才一月不见,但如今重见小凝那如画的眉目,便感到自己似是从现世一下子飘入了梦境中一样,那思念中的影像一旦与眼前生动美丽的场面叠合起来,反倒像是变得不真实了。

    慕容小凝抬起头,柔软青丝之下露出了一角红斑,但那略略起翘的眼儿,却露出了一丝难以言说的妩媚和哀怨,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年纪轻轻,身上却会有这样一种天然的风致。

    一扭头,却看到刑无墨也正站在菩田大师身旁,周围的一群小乘院僧人或是仰头看天或是低头看地,目光都不敢放在这柔情蜜意的两个年轻人身上。

    而那个石不再不知道是不解风情还是性子太憨直,竟直愣愣地望着自己的新主人,眼睛里露出一丝不解。蚩蚣头陀也是一脸惊诧的神色。

    杜秋陵咳咳两声,正要低头安慰慕容小凝一下,没想到腰间却是忽然一痛,竟是被慕容小凝的玉手狠狠地掐了一下。

    “你下次再让我找不到,我就罚你做本小妖女的徒孙,不,做孟六铁的徒孙”慕容小凝似是也感到了众人**辣的目光,一边娇嗔一边将杜秋陵猛地推开,小嘴儿轻轻嘟起,但那面上却分明带着几分欢喜和娇羞。

    跟在刑无墨身后的孟六铁一脸苦相,双手连连摆动,说道:“使不得啊使不得啊,我老孟受不起啊……”

    杜秋陵丝的倒吸一口冷气,哭笑不得地望着慕容小凝。他可不是有心躲着慕容小凝的啊,被卫诗诗掳走这

    件事,他可真是身不由己。

    刑无墨无奈地看了杜秋陵一眼,女人就是这么个事儿,嘴上说是恨不得要把你千刀万剐,然后却情不自禁地送个温香暖玉来给人揩油,整一个口不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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