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闻知甘糟景持的旗印出现在军团左翼防线,不由陷入了凝思。

    李晓此战的布阵,是五大常备,虎贲备,以及地方守备扼守中央防守。

    军团右翼防线,这里地形虽是复杂,但却有一条街道贯通,可直通越后,以及李晓军粮所在地新地山城,位置十分重要。所以李晓命藤堂高虎的射水众,以及木下秀长把守。

    军团左翼防线,是由神保长宪的妇负众把守。

    神保长宪面对上杉四天王之一甘糟景持的猛攻,不知能否抵挡。

    不过防线左翼,地形复杂,即便甘糟景持若要强攻,应该阻力会是不小,眼下上杉谦信主攻正面防线,李晓绝不能因为甘糟景持的出现,就立即分兵救援。

    当下李晓对神保长宪使番传令,言道:“让你的主公死守,务必要抵挡住甘糟景持的进攻。”

    喔!

    这名使番大声答应之后退下。

    “使番听命。”李晓又疾声喝道。

    一名使番上前跪伏在李晓身下。

    “是,主公。”

    李晓接着又叫来一名使番,言道:“立即命令甲斐亲家,立即率军向神保长宪队靠近,随时支援。”

    “喔!”

    正待李晓吩咐之后,上杉军的牌车已推进至武田军前沿。

    刚才侥幸逃过武田军炮击,而活下一命的山浦景国,当下不顾被硝烟熏黑的一片狼狈之姿,手持太刀,指向武田军前沿土墙,对左右喝道:“武田军防守如此绵长一条防线,就要实现一点突破,就可以全线突破。”

    “诸位,武人之荣耀就在于今日,身后比良坂上再见!”

    山浦景国如此激励之下,左右将士皆是奋力推着牌车,向武田军的阵前滚去。

    小车的车轱辘,因为加速行进,当即发出了咔咔之声,上杉军藏身在牌车之后的将士满头大汗,卯足了气力向前推进。

    牌车距离武田军阵地更近了。

    就在上杉军全面行进之时,护墙之后,一门门黑洞洞的铁炮,正对着上不断上前的牌车。

    铁炮的铳口之上,在日光照耀之下,闪烁着寒光。

    这临时修建的护墙,建造的虽然匆忙但是却不简陋。

    在两道护墙之上,皆然都开有垛口,藏身于护墙之后的武田军铁炮足轻,就将铁炮支在垛口之上,瞄准上正扑上来的上杉军。

    武田军铁炮大将手中的太刀,警惕地举着,他在没有任何命令之前,任何铁炮足轻敢于提前射击,战后一律处斩。

    这是每个铁炮足轻早已明白,并必须严苛遵守的射击纪律。

    这也是神冈备,旗本备,蛇尾备这几支,跟随李晓打天下起家部队,早就练就的素质。

    现在武田军铁炮足轻们,面色凝重,一声不吭站在护墙之后,鼻翼之上,皆挂着汗珠。

    除了上杉军从远处传来的喧嚣之声,就听闻彼此鼻息声,以及心脏鼓鼓的震动声。

    待上杉军牌车推进至武田军阵地五十米的距离时,这个射程已经在武田军大筒的射程之外。

    当下山浦景国举起太刀,大吼言道:“弓足轻放箭,铁炮足轻射击!”

    山埔景国下令的同时,上杉军其他大将亦一同下达了命令。

    藏身在高耸的牌车之后,上杉军弓足轻抓起一支长箭,张弓搭箭之后,将长弓仰起四十五度,对武田军阵地方向,先进行了一番漫射。

    日本弓足轻虽不是英格兰长弓兵,但是这样的抛射,亦是有一定威力的。

    只见弓箭呈现漫天散花状,直接泻落于武田军阵地的头上。

    而一旁上杉军的铁炮足轻,亦不甘于人后,则纷纷登上牌车的边缘。

    他们将身子紧贴着牌车,铁炮靠在牌车的竹束之上,对着武田军阵地射击。

    上杉军铁炮足轻,以三人一组,三人一组的射击,射击完毕之后,铁炮足轻立即退下,一面随车跟进,一面重新装填。

    上杉军射出的弓矢,铁炮射出的弹丸,多数皆打在武田军这边的矮墙之上。

    一时之间,护墙之上,插上不少箭镞以及弹丸打出的白印,或是镶嵌其中。

    但是在如此密集的洗礼之下,亦有护墙之后的武田军足轻,不时中箭或为流弹所中,闷哼一声中弹倒地。

    一时之间,上杉军这边铁炮轰鸣声,弓弦响动声,声势却是不小,似乎压制得武田军不能反击。

    迄今为止,武田军的铁炮足轻仍是在两道护墙工事之后,一声不鸣,静悄悄的毫无动静。

    上杉军足轻借助着牌车的掩护,竟然压制令武田军的铁炮,弓箭,一时无用武之地。

    这情景令上杉军低级足轻们上下皆是一片振奋之色,不过反观他们作战经验丰富的武士,以及指挥大将,却并非如此认为。

    山浦景国却脸色暗沉,事实之上武田军铁炮静止不动的表现,并非反常,而是在他意料之中。

    武田军铁炮并非不射击,而是在等待一个更好的射击。

    因为武田军工事前二十米距离,却是山坡的地形,只能于平地驱使的牌车,无法冲上去。

    也就是说这段距离,上杉军必须在无掩护,直接面对武田军火力的情况之下,进行冲锋上山。

    不过这既然是事关两家命运的决战,上杉军早已拿出攻陷武田军防线的决心,藏身在牌车身后的武士以及足轻们,皆是抽了一条白布,直接绑在额头之上。

    在稍过片刻,他们将作为陷阵的敢死之军,进行冲锋。

    这是日本人特有一种方式,用代表吉色的白带的钵卷,以明其志,以示自己视死如归。

    当然对大部分上杉军而言,明白这并非是神风特攻,换句话说就是送死,武田军的铁炮有效射程,在八十米附近,眼下一口气缩短至二十米,已是大大成功,只要能冲破这一道防线,就可以势如破竹杀入敌军阵营了。

    武田军的平行防线,只要一点突破,就是全面溃败。

    而这前提是,只要付出一点代价就是。

    上杉军前列的牌车之后,近半数之武士足轻皆绑上如此的钵卷,各自手持十字枪,薙刀,长柄枪,目光露出疯狂之色,个个蓄势待发。

    轰!

    当牌车碰撞到山石,无法再推进之时。

    牌车后方的上杉军将士,爆发出如野兽嘶吼般的齐声呐喊。

    此刻在武田军左翼防线。

    比之在中央阵线的铁炮,大筒的对战,这里林木密集,河流遍布,明显不利于大兵团移动作战,亦容易遭到伏击,偷袭。

    所以两军在此战事,虽皆是小规模,但却达成了一片刀刀见红的肉搏战。

    在一片山林之中,数百名上杉军足轻与武田军足轻激战在一起。

    在林木深处,这是一场纯凭好运的战斗。

    不少如使用长大兵器者,皆遭到了厄运。

    他们不是枪磕到了树木,就是薙刀一挥误中树干,卡在其中,这些人一律都是被敌手,毫不客气地反扑,直接讨取的下场。

    最初的失误之后,两边的将士皆放弃长大兵器,改用太刀,肋差等小兵器进行肉搏。

    这纯粹是比拼个人勇武的战斗,但是亦有运气不好的人,脚跟拌蒜,被树根绊倒而一命呜呼,这样的人,就不要怪自己武运不济了。

    在林中激战时,在山林之下的河川之中,插着小旗上杉军正泅渡,准备增援山上激战的部队。

    而在河岸边的草丛之中,武田军藏身其中的铁炮足轻,正用不断铁炮轰击,上杉军渡河士兵。

    铁炮的弹丸,在河川之上,弹射起道道小水花。

    不过临行布置的铁炮火力,并不能阻拦,上杉军的猪突。

    在河面之上,上百名上杉军将士,奋勇杀来。

    一名全身披挂,上杉军武将,从河滩之上犹如鬼神一般当先冒起,滴水从他醒目的铠甲之上颗颗断落。

    砰!

    对方将十文字枪柱地竖在胸前,在枪柄前端一根白色的枪袋,迎风呼呼而飞。

    “上杉家大将甘糟景持!”

    把守河川边,二十余名武田军足轻见到此人皆是脸色一白。

    领头武士将牙一咬,大声言道:“杀了他!”

    武田家足轻齐声招呼,一起上前。

    只见甘糟景持冷笑一声,将手中十文字大枪的一横。

    只见对方挥动三间长的十文字大枪,快若电闪,挥动,劈杀之间,数名上前搏杀武田军将士,竟皆不是他的一合之将。

    尸体倒毙,河滩之上,其余武田军将士见甘糟景持如此勇猛,皆是一哄而散。

    在甘糟景持奋勇之下,身后上杉军将士抢上河滩,朝河川边杀去。

    甘糟景持之下的武士,亦是悍卒,在一阵冲突之下

    此情景令在一旁观战,将本阵竖立在附近的神保长宪不由色变。

    “上杉四天王果真无一人是易于之辈。”

    神保长宪麾下大将寺岛职定,言道:“主公,甘糟景持之勇猛,并非我们可抵,还不如还是派人向大殿求援。”

    神保长宪听寺岛职定之言,断然摇头道:“你听屋形殿本阵之处,铁炮大筒轰响如此密集,显然正在激战,本阵那边未必有我轻松,何况还有谦信公在此坐镇。”

    “不可求援,全军给我死战,传令下去,全军不必与甘糟景持硬撼,且战且退。我就不信,凭我抵不住甘糟景持。”

    神保长宪抽出太刀,斩钉截铁地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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