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堤决疑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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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国的荆州府,地处荆湖北路北部的江汉平原腹地,下辖松滋、公安、都州、石首四县,虽然这管辖的县数相比于其他州府寒碜了一些,可却丝毫不影响其重要xing。 更新最快

    荆州府人杰地灵,物产丰富,历史悠久,文化灿烂,自古就有文化之邦、鱼米之乡的美誉。在许言前世的历史中,chun秋战国时期,二十代楚王定都荆州,长达四百一十一年。

    只是不知道同为楚国,楚棣的先祖为何在都城定在了杭州城。

    在当世楚国两百多年的历史中,荆州亦是走出了不少名扬四海、耀古烁今的历史名人,就拿本朝来说,兵部尚书方之煌方老大人便是荆州公安县人。

    在距离荆州城三百里开外的石首县内,有一小镇,名曰华容镇。许言的前世,这个隐在群山之中的小镇,因为两个人的名字而为众人所知,那便是武圣——关羽,jiān雄——曹cào。

    而在当世,除了石首县的百姓,其他地方的人鲜有人知此地还有这样一个小镇的存在。

    此时,在离小镇不到十里一片青翠浓茂的山林中,一条逶迤的山道间,正缓缓走来了一队人马。

    迎面而来的是两排手持金杖,脚跨高头大马的一脸肃然地金甲骑士,那金甲骑士不下五百之数,在狭窄的山道中绵延而过。金甲骑士队列之后,又是近两百一身黑sè劲装,背负黑弩,腰胯钢刀的壮汉迈着碎步,队型严整地小跑着。

    那黑衣壮汉之后,只见一位身着白衫、黑发披肩的英朗青年,脚跨一批通体雪白、四蹄染黑的神驹,时不时地转身与后面三位一身常服的劲汉谈笑几句,而在他们身后,跟着一辆马车,马车后又是近两百黑sè壮汉紧紧地策马尾随。

    这身着白衫的青年自然便是奉旨前往荆州府安抚灾民,督促赈灾物资的疏密院掌院许言,而他身后三位劲汉就是身为许言护卫正副统领的慕容格、华海和ng巴。

    只是令人费解的是,在许言的身边居然还有一骑,马上之人,面如冠yu却带着一丝nv儿家的娇丽,目如朗星却分明流lu出nv子特有的柔媚,好一个临风翩翩的俊美公子。

    那俊美公子分明是青衫纶巾,可却骑姿轻盈,体态婀娜,馨香萦绕,吐气如兰,殊是怪异。

    “嫦儿,你看此处景致如何?”许言慨然一叹,侧脸望着那俊美公子,微笑道。

    这俊美公子居然是nv扮男装的虚洛嫦。

    虚洛嫦居然跟着许言一路从京城而来了,她之所以来,这便是因为虚洛嫦答应许言抱病前往荆州府的条件了。可一个nv子跟着钦差大臣的仪仗之中,总为不妥,尽管她是公主。

    所以许言让她乔装打扮,化身为一个男子,可不管如何遮掩,没有沙易烟那般巧妙的手段,总是容易让人看出一些端倪来,比如那青衫前襟处,若隐若现间,微微颠颤的xiong脯。

    虚洛嫦抬眼望向山道两边的山林中,掩口笑道:“一路而来,所过山林颇多,从不见言哥有如此感慨,言哥为何独独钟情于此处?”

    许言摇头含笑不语,关云长华容道义释曹孟德,这个故事可不是他能说与虚洛嫦听的。

    许言没有回答,身后的ng巴却是忍不住卖nong道:“公主,我知道大人为何这般感慨!”

    “哦……?”虚洛嫦紧握缰绳微微转过身来,望向ng巴道,“你……!”

    ng巴见许言含笑没有阻止自己的意思,便腆着脸说道:“我观这山林的坡面上颇多脚印,定是那逃避水灾的百姓所留下的,大人定是看见了这些脚印,想到那些苦难的百姓,才心生感慨!”

    许言闻言一愣,没想到ng巴竟然能生生给自己找出这样一个理由来,不置可否地笑着重新往山林间望去,果然布满地藓的坡面上脚印凌luàn,自是有大批百姓避入此间。

    虚洛嫦和慕容格等人亦是抬眼仔细望去,跟着连连点头,望向ng巴的眼神也变得佩服起来。那ng巴自幼在南蛮山林中长大,扑杀猎物,自然养成了在山中于细微处观察猎物活动的痕迹的习惯,之前看到人类活动的足迹,自然便联想到了避祸的百姓。

    面对慕容格和华海的夸奖,ng巴倒是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们三人正说笑间,便见前头一位金甲骑士统领分开黑衣卫,逆行而来。

    那统领行到许言面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道:“大人,前面有十几位黑衣汉子,领头自称是疏密院监察处处监张子善,求见大人!”

    许言闻言是张子善亲来迎接他,冷哼一声,便向那统领道:“赵统领,你且让他过来吧!”

    “是……,大人!”那赵统领颔首应下,复又跃上马背,朝前处驰去。

    缓缓前行的队伍随之也停了下来,不一会儿,只见一骑穿过金甲骑士,拨开黑衣卫驰到许言的面前,来者正是张子善。

    许言冷冷地望着下马而来的张子善,不待他出言行礼,便压制住心中的怒意,寒声问道:“松滋县大堤决口一事,你如何解释?”

    张子善知道许言会有此问,自是没想到许言语气竟然这般冰冷,全身不禁寒意四起,他忙躬身向依旧坐于马上的许言回道:“大人,此事另有隐情,待到石首县后,容属下仔细说与大人!”

    “另有隐情?”许言浓眉一拧沉yin着,他知道张子善不是信口开河之人,他这般说着,定是发现了什么,许言无法猜测,也知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便缓和了语气道,“走吧,今夜便宿在石首县!”

    张子善亦不多言,候在道边,待队伍重新启动,许言过后,再翻身上马,和慕容格等人寒暄了几句,便沉下脸,凝望着虚洛嫦的背影,好似在思索着什么。

    日薄西山,山林间飞回的倦鸟阵阵回旋而落,嘈杂的鸣唤声在山道间一阵阵的回dàng着……

    石首县县令得知钦差大人要在县内过夜,亦惊亦喜地率领着县衙的官员出城十里相迎。许言简单地安抚了几句,便让他们随着仪仗缓缓进入石首县内。

    石首县亦是此次洪灾的受灾县之一,好在县内地势起伏不平,不少建在高处的民居未被洪水淹没,整个县的情况比起当初的临安县要好上一些。

    石首县县令把许言等人安置在县内高处一座大户人家腾出来的别院里,而其他人马便在别院四周搭建起帐篷,籍此过夜。

    许言本意是不想入住这别院之内,可禁不住石首县县令的盛情,便颇为不安地住了进去。许言心中不安,倒不是因为这别院有多奢华,而是他从城n到这别院的一路间,见到众多衣衫褴褛、面sè悲戚的百姓蹲坐在自家废墟前。那一张张因为无家可归而写满绝望的脸,深深印在许言的脑海中,如何也挥散不去。

    百姓们一个个风餐lu宿,又让许言如何能安心住在这样一个别院里。

    许言入住后,便忙把张子善带到书房中,让慕容格和华海亲自守在n前。许言知道张子善口中的隐情恐怕不简单,否则初见面的时候他便可畅言。

    各自主次落座后,张子善不待许言相问,便轻声直言道:“大人,这松滋县的大堤不是被洪水冲垮的,而是被人给挖开的!”

    张子善此言一出,许言如遭雷轰,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冲到张子善面前勉强压低声音急声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许言毫无疑虑地相信张子善所言,张子善断然不会为了推卸自己的责任而找出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理由来。

    “大人!此事说来话长,您且坐下,听属下详细说来!”张子善起身把按在自己的座位上后,转身坐到旁边的座位上,探到许言身边道:“属下那日在九江城辞别大人之后,便和曾索沿江堤赶往荆州府,两日之后,赶到了岳州府地界,在江堤上遇到了几位赶往九江府院内的兄弟,他们把松滋县决堤的消息告诉了属下,而且给属下带来这个惊天的消息,他们小队在松滋县决堤的第二日凌晨,在松滋县与公安县jiāo界的堤段巡查时,在一棵生长在江堤里的大树枝干上发现了一位渔夫,他们便把他给救了下来!”

    “那渔夫随江水而来,幸好被这没入水中的枝干给拦下,他们把渔夫救上来之后,发现渔夫背部肩胛处chā有一箭,觉得事有蹊跷,便为他拔箭疗伤,等这渔夫第二日转醒之后,说出松滋县决堤那夜,他亲眼看见一群黑人在江堤上挥锹舞镐,他惊恐之下,不慎发出声响,被闻声而来的黑衣人一箭shè入水中,好在他水xing极佳,虽被箭shè中,但不在要害,后来挨到看见那颗大树,才挣扎着爬到了树上,后来才被那些兄弟发现。”

    张子善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支断箭,jiāo到许言手中。

    “这是?”许言有些不名就里地接过那支断箭,问道。

    “这便是shè中那名渔夫的箭。”张子善指着箭杆的中部说道,“大人,您看看,这支箭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许言捏着这支断箭,仔细地看了一圈才发现这箭杆上有个特殊的标记,便问张子善道:“你是说这个标记?这又是代表什么?”

    张子善点了点头解释道:“大人,属下在兵部多年,认得这个标记,这便是朝廷工部督造局兵械司专n为北军所制的羽箭。”

    “又是北军?”许言低呼道,之前那几艘运输si盐的战船亦是来自北军,这是凑巧碰一块儿呢,还是两件事之间有什么联系?

    许言不及多想,抬头就把守在n外的慕容格给叫了进来。

    慕容格走进房内,接过许言递过来的这支断箭,仔细地观察了一番,肯定地点头道:“没错,此箭正是北军将士所用!”

    许言见慕容格亦是如此肯定,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回来地踱步着。

    一支羽箭本来很难说明这些黑衣人便是出自北军,可联系到那十几只运盐的战船,就不能不让许言怀疑了,这战船抵达荆州府和松滋县大堤决口的时间很接近,难道是这背后之人为了掩护船只和搬运食盐,而把江堤掘开,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许言不敢如此肯定,但是一想到那些被洪水吞噬的三十万百姓,心中就怒焰滔天,一掌狠狠地拍在一边的案几之上,怒声道:“这背后指使之人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竟不顾几百万百姓的死活,用上如此歹毒的手段,令人发指啊!”

    许言说着转向张子善问道:“那十几艘运盐的船如何了?”

    张子善忙回道:“四日前,船上的盐全都被转移到了荆州城西面二十里外的一处山窝中,属下派下面的兄弟一直牢牢盯着,目前还没有动静,只是那十二艘战船在卸完食盐后,停了一日,在第二日凌晨时借着江雾的掩护突然遁去,盯梢的兄弟准备不及,勉强跟上,却因为船只顺江水而去,速度太快,总归是追不上,船只也不知所踪!”

    “唔……!”许言闻言按着鼻梁捏了几下,面lu沉思之sè,显然这背后之人早有准备,疏密院的兄弟能及时发现船只的异动,已经殊为不易了。

    不过只要那些食盐还在,总能抓住一些蛛丝马迹。

    “让兄弟们盯紧那些盐,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看好了!”许言对张子善说道,刚说完,突然脑子灵光一闪,想起了孟佟的弟弟孟传。

    那孟传犯事之前驻守在清泰n,与许多盐商颇有往来,或许他能知道其中的一些内幕。许言一想到此,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忙坐在书案后写了一封书信,复又抄了一份,然后jiāo付给慕容格道:“马上飞鸽传书戴大人,让他把此信jiāo给孟都统后,派人护着孟都统的胞弟孟传到荆州府与我汇合!”

    “是……!”慕容格转身便走出n外,如今许言外出随身都会携带十几只疏密院jing心培育出的驯鸽。

    不一会,两只青sè的驯鸽从别院内飞出,转眼就消失在蔚蓝sè的天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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