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姑放心,师傅的血仇,徒儿一直牢记在心,但眼下还不是时候!”许言见伍若彤皱起眉头,会错她的意思,忙解释道,“如若是陆伯滔一人,凭你我二人再加上嫦儿自然能将他拿下,可他麾下弟子走狗众多,再有梁国为援,这便难了,徒儿以为……!”

    许言还要再说下去,便抬手制止了许言,正当许言略微惶恐间,她声若意韵淡淡说道:“如果师姑让你放下这段仇恨,你可做得到?”

    许言瞠目结舌地望着伍若彤,她说什么?她要我放下仇恨,她这是在试探我吗?

    伍若彤转眼望向窗外,渺渺言道:“师姑不想你和我当年一般,活在仇恨中不能自拔,今日得你父子的原谅,师姑亦是悔不当初,可如今便是说什么都晚了!”

    伍若彤说着凝望着许言道:“想要报仇不难,可要放下心中的怨念更难,师姑自初阳台那夜,便日夜反省这些年的作为,那日无意间救下你父亲,更得他的感化,放下痴怨,幡然悔悟。之前我寻你而来,确实是为了你师傅雪恨一事,可如今我对你师傅的这段血仇却已经看淡了,他虽走得凄惨,可内心并无一丝恨意,如今有你母亲陪他,也不知道他有多快活!”

    伍若彤说着,心中微微泛起了一丝怨意,忙掩饰而过,看了看默不作声的许言继续道:“能够忘却仇恨而去怀念他,心中不是更坦然么!师姑相信,善恶终有报应,因果自有循环,陆伯滔终有一日要自食其果,你我不必执着,且笑看那一天的到来!”

    “那师姑接下来可有何打算?”许言轻声问道。

    打算?伍若彤被许言这一问,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望着许言那关切地神情,淡淡一笑回道:“玲儿自那夜后,便已被我遣回洛阳隐匿下来,如今师姑已是孑然一身,不知该去往何处安身……!”

    许言看着伍若彤那落寞的神情,心中微微一痛,便出声道:“师姑既然暂时无处可去,不如便暂时留在府中,徒儿亦可早晚尽孝于您跟前!”

    “如此……!”伍若彤故作迟疑的模样,可她的心中早已乐不可支,便是等着许言这句话,可却不能流lu出来,“只怕你父亲还有瑶瑶他们,怕不会乐意!”

    “师姑放心,此事交给我便是!”许言见伍若彤有意留下,心头大喜,忙拢下此事。只是他不知,许腾那便已无需他费心,只是许瑶瑶那边恐怕要多费上一些口舌。

    夜sè深沉得如浓化不开的墨砚,一轮弯月愈发明亮的悬在夜空中,雾霭轻柔地飘散在竹林间,夜风缓缓吹过,摇得竹枝如同轻盈而起的舞女,沙沙作响。月华如水一般轻柔地漫过窗棂,透过窗chuáng前那如bo摇曳的纱罩,清冷地映上chuáng榻中人。

    chuáng上的许言一双黑眸,清明地闪烁着,丝毫不见一丝困sè。

    伍若彤已经被许言唤来的下人给领到客房去歇息了,不知道她会不会临睡前再到许腾的房中去探望一番。至此一场地下恋情保卫战便是在许府拉开了帷幕。

    送走伍若彤,许言也没有再到竹屋去找虚洛嫦,而是翻身躺在chuáng上,望着chuáng帷,仔细地回味着今夜让他倍感困huo的事情。

    那个曾经叱咤江湖,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女,居然让自己放下仇恨。这还是那个冷血无情、喜怒无常的她吗?许言不会怀疑伍若彤言语中的真诚与恳切,但他无法猜透为什么她会发生如此巨大的改变。

    难道就是因为自己的母亲?可她这前半生,死在她手中的人不知有多少,为什么偏偏自己母亲的死对她触动这么大?许言不是伍若彤,自然是也无法理解她心中的感受。

    他不知道这近两个月来伍若彤背后的故事,也不知道那三天两夜她和许腾之间发生的一切。

    可无论如何伍若彤能做这样的改变,却是让许言始料不及的,也是让他欣喜万分的。

    还有那张信纸,提醒他小心顾德的那张信纸,这是何人所掷?许言仔细地筛选着自己认识的人,到底是谁会来提醒自己呢?

    顾德来杭州城,必然是为了自己身上的羊皮卷,伍若彤曾言及那背后指使顾德之人,便是陆伯滔。

    方才伍若彤想她自己出手把顾德给揪出来,却被许言阻止了。许言知道顾德敢来杭州,必然先前在这杭州城内有了周全的布置,或许陆伯滔在梁国皇室的配合下,在杭州城早已安排相关的人手,如今要不要抓住顾德倒已经不重要,关键是要把这些潜伏在京都内的jiān细一网打尽,如此方能为楚国除去一颗毒瘤。

    南蛮刺客的事情还未了,又冒出梁国背景的顾德,让许言一时间有些心烦意luàn……

    杭州城城东,一间四处密封的石室内。

    一个头罩黑纱斗笠的黑衣人正站在一位须发huā白的青袍老者面前,低声地说着什么。

    那须发huā白的青袍老者赫然就是那顾德。

    “如此说来,那顾清口中的若彤便是那魔女了!”顾德低首沉yin了一番,开口道,“没想到她也来楚国了,不过无妨,这魔女行踪飘忽不定,虽然不知此番来寻许言所谓何事,不过定然不会在楚国长期住下,于我们并未有什么影响!”

    “顾堂主让我投掷书信,不怕打草惊蛇么?”那黑衣人叉手于xiong前问道。

    原来许言收到的张信纸,居然是顾德安排他投掷的,这……又是为何?

    “呵呵!”顾德自得一笑道:“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所以我便是要打草惊蛇,要这小子给我好好窝在这杭州城内。这小子轻易安分不得,天目山那样的旮旯角落他也要呆上好几天。如今他是那位手中关键的一枚棋子,若是到时他东跑西跑,那位的计划可就实施不了了!而且以我一人吸引他疏密院的注意力,也方便堂内其他弟子的行动!”

    顾德说着,面sè复杂地看了看着身份不非同一般,让他看不透的黑衣人一眼:“时隔一年多再见许言,你心中感想如何啊……”

    这黑衣人,竟然也认识许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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