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过去了。

    一个月间,罗文终日被软禁在宫里,符咒司的四名高手轮番负责罗文的安全保护工作。这四位高手轮流值班,每日一人,负责照顾罗文的起居饮食及一切杂事,并负责陪同罗文在王宫之内稍作走动。虽然并无危险,但四人也都不敢有丝毫的马虎。一来这位王子生**动,稍不留神便会让其溜号;二来这王子是血魂之体,一旦受伤流血,任谁都不能制止他燃烧的伤势。如此这般,四人对罗文一举一动的看护,却是一日紧似一日了。

    罗文哪里想到自己能受到这般礼遇,以往自己乃是王宫之中最自由之人,哪里有什么人敢说个不字。如今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跟踪,罗文感到甚是气恼。但无论如何冲那些护卫发脾气,那四人始终都是面露微笑,毫不气恼。对罗文的要求倒是宽泛,只要不出王宫大门,一切都尽量满足。

    在这样的环境中,罗文渐渐地感到无比地烦躁和压抑。

    那日大战后的惨景,始终在他的心中挥洒不去。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别人杀人,也差点被别人杀掉。杀戮是这样的残酷,以至于他不愿过多地去想那日的情景。但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它像寄生虫一样牢牢地寄生在你的体内,让你只能短时忘记,却无法全然摆脱。每每想到那日倒地而死的卫兵,罗文心中就有一股深深的歉疚。那种歉疚感是那么地痛彻心扉,以至于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再生是非之事。他想到那日在他体内为他疗毒的火鸢,几次静下心来想要尝试和它进行交流,但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再联系地上,试多了几次,也便放弃了。

    这日,罗文像往常一样起床后,符咒司的乐群陪他一同到王宫中的花园去游玩。乐群乃是烈焰国“豪火四杰”之一,身高七尺,膀大腰圆,论驭火术不在罗冲之下。通过多日的观察,罗文发现乐群长得虽然高大,但身体却并不灵活,经常被路上的石头摔绊。如此琢磨着,罗文便定下一计,想要趁着乐群值班之时,借机逃出这终日不得自由之地。

    乐群头发虽然也是赤色,但较之罗冲略显暗淡,和罗文比起来就更不如了。在烈焰国,假如没有杰出的天赋,想要成为驭火术的高手,就必须承受烈焰的炙烤,吸取烈焰中的精华以提升体内的元素含量。乐群在修行中,经常施展火焰盾,在火焰中一打坐就是一天。尽管有火焰盾护体,坐在火焰中的热量也是一般人难于承受的,乐群年方二十六,能修得今日的成就,完全是凭借本人的刻苦和努力。由于平日天天与火炉打交道,用得顺手了,乐群平日在战场之上,使用的武器也便换成了一个通红的火炉。这火炉若是一般人使将起来,非但不能当做武器,更可能被当做木柴填入炉内。但乐群力大无比,将火炉抡圆了,乃是碰着即死,擦着即伤,即使不碰着不擦着,被里面的炉渣炉火喷到,也是极为凶险之事。于是人们便送这乐群一个称号,唤作“丹炉乐群”。

    罗文在前面跳跃前进,一会儿钻进假山,一会儿藏进树丛,搞得乐群在后面抓头弄耳,叫苦不迭。

    罗文趁乐群不注意,迅速爬上园内一棵百年古树,只半息功夫便窜到了树顶,任乐群在树下怎么呼唤,他就是不肯下来。

    这个园子罗文经常来,对里面的一切都十分熟悉。园子旁边就是他哥哥罗宁的寝宫,在树顶上,刚好能看到罗宁寝宫那边的情况。罗文见罗宁一个人在院内练习驭火术,却始终是雷声大,雨点小,运气很久,却完全凝不出一个像样的火球来。

    罗宁比罗文大一岁,天性乖巧,胆小怕事,虽然懦弱,但为人却很正直。他贵为太子,深得罗煞悉心培养,从小就灌输他为王的一些理念。他知道要想成为烈焰国国王,必须要有强力的驭火术作为支撑。但无论他怎么苦苦练习,这么多年来却始终不得驭火术的要领。

    罗文在树上唤罗宁:“哥哥,你要不要爬到这树上来呢?这里能看到外面的集市啊,咦,好像城外有人在耍杂技啊!哇!吞剑啊!”

    王宫子弟,没有十二岁之前,是不准私自出宫的,罗宁一直都羡慕罗文,有阿修在他身边,他经常借着找阿修炼剑的名义到外面的集市上瞎逛。罗文为人还不低调,在外面湖吃海完过后经常在几位兄弟面前炫耀外面的精彩。有一天罗文在外面看到一个耍杂技的,这人表演的吞剑一下就把罗文吸引住了,直到天黑那人收场,他才怏怏地往王宫赶,被父亲堵在半路上,关了半个月的禁闭。关禁闭出来的罗文,非但没有悔改,反而更变本加厉地往外跑,只是再也没见过那个耍杂技的人,每次出去都是都遗憾而归。他经常跟那几位兄弟炫耀:“那耍杂技的,张嘴就能吞一柄三尺多长的剑下去……”这几位王子哪里肯信,纷纷要求罗文亲身示范。罗文在一次被逼急之后,强忍着剧痛吞下去了徐贯的一柄一尺多长的戒尺,众人纷纷大呼惊奇,称赞罗文的水平之高,罗文却因这事住了半个月的休养院。完事之后,又被关了半个月的禁闭。

    罗宁抬头看见罗文在树上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地很是逍遥自在。听罗文讲有人在耍杂技,还是被罗文神化已久的吞剑,心中也痒痒地想要爬上去看。

    “你能下来拉我上去吗?我爬不上去。”罗宁用可怜的眼神望着罗文。

    罗文对树下的乐群喊道:“太子他想上来,你过去抱他上来,要不然太子可是要砍你的头的。”

    乐群听罗文这么一吆喝,脸上的表情好像是刚吞下一柄冒着烟的剑,难受地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言语去形容。刚迟疑片刻,罗文又狐藉虎威地喊道:“快去啊,待会杂技耍完了,太子看不到,你就算接他上来也照样砍你的头下来。”

    罗宁听罗文这么一喊,心里一着急对着墙外面喊道:“快点把我带上去,要不然要你的小命。”

    乐群十分不情愿地跃过围墙,将手一伸揽过罗宁,翻身一跃,就又跳回到了围墙的顶上,这时定睛再看树上的罗文,却早已消失地无影无踪了。他心里一惊,手上松了力气,只听“砰”地一声,罗宁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那道围墙高约九尺,这一摔着实要命,罗宁瞬时被摔得晕了过去。乐群吓得一身冷汗,也顾不上去找罗文去了何处了,抱起罗宁就往急救司跑去。

    罗文看见乐群跑了出去,便从树上的树洞中钻了出来。这树以前罗文经常爬,树顶上有一个大洞,可以容下一人藏身,平日在树叶的遮掩下却是完全看不出来。罗文缓缓下树,刚想翻墙逃跑,却听见背后传来炸雷一样的呵斥:“想造反吗?”

    罗文被这呵斥声吓得腿一软,差点尿了裤子。他回头看见罗煞拎着一把重剑立在他的身后,满脸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他把紧缩的膀胱一松,一泡灼热的尿液滚滚直下,使他的下体感到一阵的潮热。

    罗煞的喊话本来声音就大,为了达到震慑人心的效果,罗煞还特意在说话的时候催动了惊雷决。惊雷决平时都是用于战场作战,一声喊出,千军万马为之颤抖。罗煞久经沙场,惊雷决的使用可谓是炉火纯青。但万恶的是,过于频繁的应用使得他在平日的讲话中也不经意地使出,经常吓得下面的大臣们一个个魂飞魄散。

    罗煞一语喊出,见罗文裤子颜色起了异样,不禁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还不去换衣服!”罗煞收起脸上的笑容,心里对这位寄予厚望的儿子产生了一丝地不满之情。

    罗文匆匆跑回寝宫,将那满是骚味的裤子脱掉,跳进浴桶中洗罢澡,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前往前厅拜见罗煞。

    尿裤子的感觉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那感觉就像是黏着在身体上的水蛭,想起来就浑身起鸡皮疙瘩。虽然平日也经常做这样的事情,不过那都是在睡觉的时候才犯的毛病,今天大白天地就尿裤子,怎么想都有损王子的形象啊!

    罗煞在前厅的椅子上正襟危坐,见罗文畏畏缩缩走进来,心中又是一阵怒气:枉这一身的灵异体质,却始终没有大将的风度,怎么看都像是一个街头的混混。如此下去,又怎能担负起一统天下的责任呢?但罗煞这次并没有再大声对罗文说话,刚才一声大喊吓得罗文尿了裤子,他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小便都不能自理?”罗煞将眼睛一白,故意戏谑罗文。

    罗文面色一红,说:“年纪虽然不小,但还是害怕打雷,刚也不知哪里一声雷响,就吓得尿裤子了。待儿臣出去瞧瞧,看是不是要下雨。”说罢就要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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