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汽笛一声长鸣,庞大的火车头喷出一股浓重的白雾,拖动着长长的车身向前开动,钢铁所制的车轮和同样是钢铁所制成的车轨在碰撞和磨擦中发出刺耳的声音,将站台上送行人群的叫喊淹没吞噬,火车刚开始的速度很慢,慢得就象是一位老得快要不行的老人拼命喘息着,挣扎着,想要向回家的路上多迈一步,但当车轮转动一周以后,这位老人便似刚刚吸足了大烟似的烟鬼,浑身上下的力气全被激发而出,呐喊着,咆哮着向远处冲去,不大一会便只留下两条光秃秃的铁轨还有稀稀啦啦的几位送客的市民。23us

    丁三坐在车站门口的一个石墩子上正在骂闲街——生怕这个家伙因被人打完,心里不能平衡,转而把怒气都洒在旅客身上,搞出更大的娄子,常得志叫他不要再管检查的事儿,坐在旁边休息就好了。丁三又非善男信女,大厅广众之下被人扇了一个大嘴巴,心里怎么可能服气?不过他也明白那个穿白西服的人来头肯定不小,不是他一个小小青帮外围小喽啰所能对抗,所以被同伴拦下后也就不再去找对方拼命,但正所谓三斤鸭子二斤嘴,越是没有真本事的人越喜欢在嘴上惩英雄,坐在那里指天划地骂个不停,如果不是左半张脸上高高肿起的部分明显勾勒出一个巴掌的痕迹,恐怕不少人还会以为他刚刚做过什么特别露脸的事儿呢。

    一个四十多岁,穿着车站员工制服的人从车站里走了出来,站在门口,看到几个青帮小喽啰骂骂咧咧的检查着进站旅客,这个人显得有些迟疑,终究一般良民百姓,没有喜欢和这些地痞流氓打交道,但想想刚才那个人所说的话,还有口袋里那枚沉甸甸的银元,他还是鼓足勇气走了过来。

    “对对不起,请问你们是青帮的人吗?”车站员工有点胆怯地问道。

    “干嘛?”抬起头来瞟了车站员工一眼,丁三没好气儿地反问道,现在的他正想找个邪茬打上一架,以出出心中这口闷气,当然,其前提是别再碰上刚才穿白西装那样的横人,这个车站员工畏畏缩缩,身材又不是很高大,倒是一个不错的出气筒。

    “呃,刚才有一位先生要我带一封信给你们。”车站员工连忙表明自已的意图,他知道,和这种流氓地痞打交道最保险的办法就是三言两语说明然后马上跑的远远的,因为跟这些人没有道理可讲。

    “什么人?!”丁三问道。

    “噢,是一个穿白西装的先生。”车站员工形容道。

    “什么?!”一听是那个刚刚打了自已的人,丁三腾的一下儿从地上跳了起来,两只眼睛凶光毕露,直似要吃人相仿。

    车站员工本就是战战兢兢,丁三的反应又太过突然,吓得他连退两步,脸上的颜色变得雪一般惨白,看来这还真是一位本份人。

    “怎么回事儿?”常得志离丁三本就不远,听到那个穿白西装的派人来送信,心中一惊,不敢怠慢,连忙赶过来询问情况。

    “常哥,他说刚才那个白西装让他送一封信给咱们。”丁三答道。

    常得志比丁三要稳重的多,上下打量了一遍送信人,见这个人从打扮到气质都和普通的车站服务人员无异,这才开口问道,“你和那个人是什么关系?”

    “我”只是送封信,跟自已有什么关系?车站员工一愣。

    “快他妈说!”抡起拳头,丁三大声催促着。

    “啊我就是车站的一名站台员,和那个人没关系,他只是在列车快开的时候把一这封信交给我,让我务必交到你们手中,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车站员工吓得一个劲哆嗦,连忙结结巴巴解释清楚,随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了过去。

    常得志伸手接过信来,这是一封很普通的信,信封是牛皮纸的,随便一家杂货店里都能买到,掂了掂,份量很轻,里边的信纸大概不会超过一张。信封背面空白,正面则用自来水笔逍逍洒洒写了几个大字‘张源寿先生代转李存舟先生亲启’。

    李存舟这个名字好熟对了,不就是那位作客青帮的北方漕帮帮主吗?!

    常得志心中一惊,难道这个白西装是漕帮的重要人物?怪不得不把自已几个小喽啰放在眼里呢。

    旁边,丁三抻着脖子想看清楚信上边写着什么,常得志把眼睛一瞪,“看什么看,你认字吗?!”,丁三这才悻悻地退到一边。

    “我问你,那个人在交给你这封信的时候还说了什么?”常有志问道。

    “,噢,他告诉我,让我提醒你们一句,如果想扣住这封信不交上去的话不是不行,只要你们的脑袋够大,挑得起这个担子就行。”车站员工想了想答道。

    “”常得志心里打起了鼓——这一封该不是那个人的告状信吧?要真是告状信,丁三,连同自已还有今天在场的几个弟兄只怕都没有好果子吃!有心想收起瞒下来,可万一里边是特别重要的帮务大事,怎么办?封信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是让张源寿代为转递,换言之,自已若是瞒下来就等于欺师灭祖,一旦事发,那可是最少三刀六洞的重罚!

    “常哥,到底是什么信啊!”见常得志一个劲发愣,丁三急着问道。

    “滚!要不是你,老子至于这样挠头吗?!”常得志骂道,同时心里拿了主意——交上去,自已是公事公办,了不起担个管教下属不严的责任挨几鞭子,总比冒着欺师灭祖的危险强,至于丁三是好是歹,那就只能说一声抱歉了,有道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连夫妻尚且如此,何况一个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弟兄’。

    张公馆的饭厅内是欢声笑语,桌案上,山中走兽云中雁,陆地牛养海底鲜,什么样的珍馐美味,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吃不到的,张源寿,青帮内部的几位当家人陪着李存舟和段举正在把酒言欢——李存舟大老远从北平跑到这里当然不仅仅是为了给张源寿做寿,更重要的是谈南北两大帮派携手合作,共同发财的事情,虽然出了买古玩被骗这档小插曲,但正经事儿还是要办的。

    一翻讨价还价之后,李存舟笑着举起酒杯,“呵呵,说句粗话,钱是王八蛋,花了有人赚,这个世界,钱是赚不完的。来,干了这杯,祝我们合作愉快,有钱大家一起挣,有财大家一起发!”

    其他众人纷纷站起,一起举起酒杯,口中说着称颂赞扬之话,随后一起将杯中酒一口喝尽,合作的事儿这就算基本定下来了。

    正事谈完,大家就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在坐众人都是江湖出身,一身的江湖习气,文人墨客的诗词唱和,对联猜谜一样不懂,最喜欢的就是秦楼楚馆,买醉寻欢之事,这一放松下来,更是吹牛侃山不怕上税,有了骆驼绝不吹牛,杯来盏去,划拳行令,热闹得简直象是开了大戏。

    正热闹中,从厅外走进一位管事,俯首在张源寿耳边低语几句,张源寿听后点了点头,那位管事于是离开,过后不久便带着常有志重新进入饭厅。

    餐桌旁的众人纷纷停止说笑,把目光转到这个人身上,心中奇怪——这是青帮和漕帮南北两大帮派头面人物聚会的场合,这样一个普通帮众进来干嘛?

    “张爷,小的叫常得志,负责火车站的检查工作,下午碰到一位乘客,他说有一封非常重要的信要让我交给您。这就是那封信。”见到这么多大人物在场,常得志心里是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匆匆把早就背了无数遍的说词讲了一遍,随后掏出封来,双手恭恭敬敬地捧在手心举起。

    管事上前,从常得志手中把信拿走,然后转交到张源寿手中。

    张源寿接来信来低头一看信封上的字,心中暗感奇怪——给李存舟的信为什么要通过青帮,而且还强调必须通过自已的手来转交?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心中虽有疑问,但这封信讲明是让自已转交给李存舟,现在李存舟就在自已旁边,再怎么好奇,也总不能越俎代庖,替人家把信拆开吧?

    想到这里,张源寿随手将信递到李存舟面前,‘李兄,这封信是给你的。”

    “我的?!”李存舟更是一愣,自已在上海滩认识的人并不多,有谁会给自已留信,而且还是通过青帮来转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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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探千王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笔趣阁只为原作者不语楼主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一封信-千王酥油饼好看吗,名探千王,笔趣阁并收藏名探千王最新章节 伏天记笔趣阁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