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侯沙二人命部队先休整一番,等昨天去青州的人回来再说。将近晌午,去青州的人快马赶回,一个中途村的人也没带来。虽然早有这样的预料,侯沙二人还是略有些失望,整顿兵马准备再攻。这一次二人摆出正规的攻击阵型,不再一窝蜂的往上冲:前排持盾兵,双手持两面叠起来的大盾,中间填塞一些破布烂麻密实,再用绳子绑在一起,比昨天急就章胡乱叠在一起的四面盾牌好用得多。后跟一排背负土袋的士兵,准备堵塞射击孔。昨天那样挖其实不是办法,慢不说,上的人多了,坑挖大了,需要遮挡的地方就多,稍有疏忽就被冷箭射翻。这还在其次,要是一天之内没把那个工事挖开,一晚上对方又把土堆了回来,白天的工作就白做了。而且堆回来的土松松软软的,人都站不住,再想挖可困难了。二人考虑了一夜,反正只要堵住射击孔,工事就没有了威胁,所以做出了这样的安排。再后面还有一排手拿工具的掘子军,等到了寨墙由他们上前把寨墙和里面的工事挖开。最后就是作战的士兵了。二人打算毕其功于一役,投入了前锋营大半兵力骑步兵共两千余人,留下五百人四下巡游,搜捕逃窜的村民,没有留后队。在他们看来,对方只是一个孤零零的村子,仗着一点稀奇古怪的战法对抗大军,只要攻进村子逼出村民就胜利了,根本没把对方放在眼里,也想不到对方会有后援。他们这样急切的想要结束战斗还有一个原因:作为先锋,他们只比大队提前行动了三天的时间。如果今天还拿不下村子,明天后队联络的人就到了,被人知道前锋营居然被一座小小的村子所阻,虽然平乱军情况特殊,二人不会为此以贻误军机的罪名处罚,被人嘲笑总是免不了的。所以,狮子搏兔也要用全力嘛,绝对不是怕了对面的村子,二人在决定当天的作战计划时这样为自己的郑重其事开脱。

    战阵行处,果然比昨日顺利。盾兵防住偶尔飞来的箭枝,后排的士兵跟上,把探出的射击孔堵上,对方也许看出这样攻击没有效果,不再放箭。大军顺利接近寨墙。至于后面这些零散的工事,待攻下村子,皮之不覆,毛之焉存?到时再理会。

    看到金兵改变了战术,村外的攻击没有成效,二来命人传令外面的工事暂缓进攻,放金兵过来待机而动。军中作战最忌令出多门,昨天二来和大壮的指挥也没什么问题,所以来支援的民兵中虽然也有和二来平级的工作组组长,仍然把指挥权交出来听二来的指挥。

    金兵前排接近寨墙,后队还在村外的工事群里,形势突变。村外的战斗小组见有机可乘,纷纷从没被堵住的射击孔里射击,射倒一片金兵。原来,金兵只注意到朝向他们方向的射击孔,没想到村外的工事要构成交叉射界,还有向后和斜向的射击孔。这些隐藏在杂草下的射击孔不仔细找还真找不到。

    被身后的对手攻击,金兵一阵慌乱,不过很快稳住阵脚。毕竟在他们看来,对方不过是一群躲在地下的农民,就像一群地老鼠,不小心被咬几口无关胜负。看到昨天的炊烟,现在他们已经知道对方只是村民,而不是什么神秘莫测的古怪事物。所以,这点伤亡只能激得他们凶性大发,而不会打击士气。

    金兵调整了一下,过来一些盾兵和拿沙袋的士兵,堵住新发现的射击孔,又在后面巡游,发现有被捅开的射击孔,马上堵上。因此,村外的工事虽然又给金兵造成了一些伤害,但只是稍稍减缓了金兵前进的步伐。

    二来在屋顶表面上镇定自若,心里却不像看上去那么轻松。他倒不是怕金兵攻进村子,有地道,金兵进了村,甚至进了地道,战斗才算真正开始呢。他紧张的是旁观他指挥战斗的其他工作组长和军区的领导。一边回想自己经历过的战斗,还有战后总结会议上大家的总结意见,一边考虑现在的战况,思考下一步怎么指挥。不一会儿,脑袋上救出了一头汗水。边上崔永光见了,知道小伙子有压力,轻声道:“别紧张,你指挥得不错。”

    二来擦了擦汗问道:“崔政委,你看,下一步该怎么指挥?”

    崔永光还没有答话,甘勇道:“别问我们。村里的情况我们不清楚,只能瞎出主意,帮不上忙反而干扰你的指挥。你放开了指挥吧。”

    二来放下心思,仔细的考虑目前的情况:金兵攻进村子看来是不可避免的。这次以步军为主,上次起了大作用的绊索看来暂时用不上,不如先收起来。反正步军的移动慢,在村里行动时好瞄准。现在的问题是:要不要把金兵放进地道?

    根据李镇那次对抗骑兵的经典战例,把敌人诱进地道后全歼以绝后患堪称完美。不过这次的情况不同:这次来的只是金兵的先锋,全歼了还有后队,不能起到消除后患的作用。而且与李镇的地道不同,中途村的地道相对来说很简陋,地道内部没有修多少陷阱和藏兵洞,实际上也只有李镇作为军分区总部所在地,地道修的那么复杂,别的地方,甚至连民主政府的政治和经济中心都没那么错综复杂的地道系统。所以,不能照搬李镇的战例。考虑清楚后,二来下命令,等金兵进村后,各个工事尽量抵挡,在保存自己的情况下,阻止金兵进入地道。听起来这个命令执行起来有点困难,实际上并非如此。二来的这个指挥在战后的讨论中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少数几个有不同意见的也没有完全否定这样指挥的正确性,只是提出了一些补充意见。

    这时金兵已经攻进村子,围墙里几个木头修建的工事被打破,只剩几处用混凝土修的工事还在抵抗,不过已经不能阻挡金兵如潮水般涌入。冲进村子有房屋阻隔,金兵无法再保持完整的阵型,村里的工事趁机开始发威了,几乎每一间房屋,每一处墙角,到处都有弩箭飞出。看来金兵也早有安排,被射倒几十人后,一些手拿斧锤等重兵器的士兵在盾兵掩护下上前,大吼着砸倒房屋。木质的工事修的时候虽然有意加固过,却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被三四名士兵围着几下砸倒,不过里面的民兵早已溜下地道不见了。二来的指挥所已经转移到一处大树顶上,树干中间利用树洞修了一条连通下面地道的通道,几个人爬在树顶观察战况,看到下面的情况,二来暗自叹息:钢筋混凝土工事还是太少了点,要不然,还能给金兵造成更大的伤害。不过,到目前为止,战果已经比预期的好了。主要是前几次金兵有过几次混乱,一窝蜂的冲,乱糟糟的退,给了工事里的民兵轻松射击的机会,得到了较好的战果,第一天甚至还抓了不少俘虏。

    待金兵表面上控制了村子后,侯沙二人带亲兵接近村子,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观察。“那边是怎么回事?”侯通海叫过一个小头目问道。村子里一片狼藉,倒塌的房屋和倾斜的木头一堆堆的堆在那里,还有几处烧了起来,未燃尽的火焰飘飘摇摇的。在一片废墟中,还有几处原本灰扑扑毫不起眼的建筑依然挺立,显得那么突兀。

    “回禀将军,那几处房屋不知道是什么修的,连点缝隙也没有,坚固异常,怎么敲也敲不动,围攻的兵士已经折损了不少。”小头目答道。

    “先不要纠缠它们,先把村里的村民抓出来。”侯通海道。

    小头目领命下去,命几个盾兵围住剩下的工事,其他人搜捕村民。金兵在废墟里翻了半天也没见到一个村民,倒是在被砸倒的工事下面翻出不少地道口。几个心急的金兵跳下地道,被里面射出的弩箭放倒。倒下的金兵又阻挡了后面人进来的道路,后面的人只好先费力的把地道里的人抬出来,一不小心,又被射倒几个。试了几次,金兵不敢再往地道里冲了,围在地道口大眼瞪小眼的发愣。

    这就是阻挡敌人进入地道的战法:战斗小组稍稍后退,敌人刚一下地道就射击,猝不及防下,进入地道的敌人很难抵挡,根本攻不进地道。想跟地面上一样拿盾牌防身,狭小的地道入口拿着盾牌根本进不来;地道里暗外面明亮,地面上的射手又难以找掩护,想趴在地道口与地道里的村民对射,完全就是找死。战斗小组就守在洞口里面一点的地方,看他们有什么办法。

    出现这么诡异的局面让侯沙二人十分头痛:原以为攻占了村子基本就能宣布胜利了,没想到这才是战斗的开始。现在他们知道了,村民都躲在地下的地道里,想要攻进去,比攻进村子困难的太多。无奈之下,侯通海一声大吼:“挖!给我把他们挖出来!”

    这一挖,金兵才真正认识到地道是如何的难以对付。开始,金兵还找了几处相邻的地道口一起挖,挖了一阵,坑越挖越大,几个地道口的作业相互影响,不是你挖出来的土撒到我这面了,就是我这面的堆起来的土倒到他挖的坑里了,不时还有地道里射出的冷箭给挖坑挖的郁闷的士兵们解解闷,虽然没有伤着几个人,也给挖坑进度制造了很大的麻烦。总之一片混乱,半天也没挖出多少。最后挖坑作业慢慢集中在几处地道口,除了监视那几个工事的士兵,村里的金兵都集中在这几处。这么平平淡淡的(不算偶尔飞出的冷箭)挖了一阵,周围被摧毁的工事没人注意,下面的民兵在观察哨的指引下,悄悄探出头来,利用手边的木头简单的构筑了一个掩体,一声喊,向着集中在一起的金兵同时发箭,把外围的士兵射倒一片。被偷袭的金兵大怒,回头攻击时,这些民兵抵挡一阵,又缩回地道里。这一下金兵不敢再忽视周围的地道,把防御圈扩大了一些,对防御圈外的地道口也随时留意。民兵们也不纠缠,这儿露一下头,射上几箭,那儿露一下头,射上几箭,零敲碎打的把金兵放到了不少。

    这样不起眼的损失,小兵们还不太注意,侯沙二人作为统兵大将不久就注意到了。两人对望几眼都是一连惊愕:没想到这个村子这么难啃,早知如此前天绕过去就好了。现在的形势已经骑虎难下,再说绕过去的话,伤亡这么惨重,还没给对方的人员造成一丝伤害,对士兵的士气打击太大,以后的仗也不用打了。好在下面的小兵被冷箭所扰,憋了一肚子气,不时中箭的士兵的惨叫反而激发出士兵们更高的斗志,憋着一口气换过人替下被射到的士兵,继续在那里挖,没有四散逃开,要是那样可就真成溃败了。侯沙二人稍稍放了点心,现在可不能把这口气泄掉。二人连忙大声呼喝鼓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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