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摇着折扇的身着锦衣的胖子仿佛是耐不住性子了,他略地一下合上扇子,气咻咻地说:“来啊,给本老爷把里头那些人赶出来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脸不要脸”

    他一声令下,后头的一群家丁顿时摩拳擦掌地要冲上前。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只觉得领口一紧,旋即整个人竟是腾空而起,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面前赫然是一张陌生的脸。吓了一跳的他正要破口大骂,谁知道脸上突然被揪着自己的大汉狠狠扇了一巴掌,这才吓得赶紧住了嘴。然而。这会儿后头那些家丁却炸了锅。有的喝骂有的叫嚣。一时沸反盈天。

    “你是文彦轩先生的表弟?”

    那胖子正是文彦轩的远房亲戚,姓皮名争侯,随着文彦轩水涨船高,不少文家出了五服的亲戚也打着他的名号开始无法无天。此时听到刘操直呼文彦轩的姓名,他却一时没反应过来,气恼地叫道:“我表哥的尊号也是你可以叫的?”

    冷冷瞧着这口气却比天大的家伙,刘操不禁越发恼怒:“看在和你表哥的面上,先赏你你这么一巴掌别以为打着文先生的名号就能践踏路人无法无天。你今天落在我手里还是轻的,要是让文先生知道了定要扒了你的皮,留下医药费和赔偿的钱后给我马上滚”

    “你”

    皮争侯还想再说,但眼看着刘操举起巴掌好似又要扇下来。他只得闭嘴不再吭声,随即就感到领子一松,整个人一下子摔在地上。屁股顿时生疼。心中不甘的他吞不下这口气,正要叫人上前找回刚刚的场子,谁料刚刚揪住自己的彪形大汉突然到了旁边,一拳轰在了门口拴马的树桩子上,只听得咔嚓一声,这碗口粗的木头竟断成了两截。瞧见这一幕他顿时再不敢有其他心思,只敢在心里骂骂咧咧,等被几个仆人架着过了拐角,他这才大骂了起来。

    这时候,旁边的一个小厮却凑上前低声说道:“老爷,小的看那莽汉瞧着那么粗鄙,怎么会认识文大人,肯定是在虚言讹您依小的看,不如去本地卫所从雷大人那里调几个人来教训一下他们。出了事也不怕,和咱们没关系就是文大人,也不会为着一个不相干的人怪罪您,这才是多大的事情。”

    皮争侯本就吞不下这口气,一听这话就立刻点了点头,嘴里更添了一句:“别忘了捎一句话,给我好好教刮那个混蛋竟敢打我,我就打得他变猪头,看他以后还敢在我面前横”

    那小厮自然是答应了,接过皮争侯递过来的腰牌就一溜烟跑了出去。反倒是一个中年家丁有些不安,上前才劝了两句就被皮争侯甩了重重一个巴掌,当下自是再不敢多言。一行人沿街找了另一家客栈,这一回里头没人敢违逆,掌柜的忙着腾出了所有房子,恭恭把这些人迎了进去,又是好酒好菜地款待不提。

    刘操赶走了这些人,看也不看如释重负的掌柜和几个伙计,径直转身进了客栈。见侯长友的那些从人纷纷行礼。他便略一点头,信步上了楼去。待上了最后一级台阶,他就看见李俊荷从面前正对着的一间屋子推门出来,冲着自己微微一笑。

    “怪不得出来之前世叔他曾告诫我,在外面不要打着家里的旗号耍威风。我本想文家的亲戚里应该没有这么不成器的东西。想不到世叔他到不是杞人忧天。刘师傅你刚才教训得好以后见到这种混账玩意只管收拾”

    刘操不是外人,当然知道文李二族即将联姻。他抢先收拾那个胖子就是怕到了李俊荷这里抹不开面子,眼下见李俊荷说开了于是便直截了当地承认了下来:“当初督师大人和文先生对我颇有照顾。后来我又同着文先生在外面行走了多年,他的为人我自然是清楚得很。平日里他最恨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刚才这个家伙刚网居然带着家丁在大街上践踏行八致伤好几人,这会儿居然又因为住客栈而大吵大闹,倒是真把自己当人物了遥想文先生是多么谦逊的人物,我断不能让这些混蛋坏了他的名声”

    李俊荷自然知道刘操这是在为自己挡麻烦,他拱手谢道:“刘师傅果然是真正的侠士,在下敬佩不已,在下仅代世叔向您致谢”

    刘操慌忙搀扶道:“真是折煞刘某了,我刘操乃是大老粗一个,再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我辈应有之责,哪里需要什么谢不谢的。公子你实在是太客气了”

    草草用过晚饭之后,李俊荷就立刻把田辉叫了进来,严密地嘱咐了一大通,当晚又在客房中一封封地写信。虽然恨不得把这一封封信全都送去该送的地方,但他也知道如今琼州地面上乱民四起,朝廷的驿站信道基断了,如今本来人手就不够,自然不可能派人去送信,另外也不安全。这些信至少得走到陵水之后看看能不能走海路送回广州。于是。当所有的信全部写好之后。他就把这些一一整理好,锁在了随身携带的一个罩漆雕花小匣子里。

    写完信李俊荷静静的思考着琼州的局势。虽然走的地方不多,但琼州的混乱他是全都看在了眼里。只不过,在没有得到广州的确实消息时,他却没法做其他的事。毕竟他眼下的任务只是勘察可用的港湾,冒然插手别的事实在不方便。思来想去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尽可能的搞清楚琼州的真实状况,再把它们反馈回广州了。

    就在他在纸上写写画画沉思之际。外头突然响起了一阵巨大的喧哗。很快又是一阵砸东西的声音。觉察到情形不对,他立玄起身开门出去,就只见底下一楼已经是乱成一团。十几个身穿黑色军袍的军士正拿着刀枪喝骂打砸,掌柜和伙计全都吓得靠墙蹲着。楼上其他屋子里住的人已经全都出了门来,见下头这么大动静,错愕之后立刻有人冲了下去。

    “琼州卫缉拿叛匪,谁敢阻拦”。

    原本就抱头蹲着的掌柜和伙计听到缉拿叛匪四个字,越发吓得魂不附体。腿脚抖得犹如筛糠似的。喊话的郑百户原本认为自己这一句话出口必定会让这些住店的人慌乱起来,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当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正顺着楼梯下来的那些家丁模样的人依旧井然有序,站定之后都用讥诣的目光看他,而紧跟着出现在楼梯口的那个年轻人更是让他瞳孔一缩。

    有道是军营里龙蛇混杂,端的是锻炼一个人眼力的地方。单脚踩在长条椅子上的他只一瞧这两个人,就知道今次错听了那位主儿的话,恐怕是踢到铁板了。尽管如此,他仍是抱着万分之一的侥幸,希望这住店的只是普通官宦子弟,不是什么贵人高官。他客气有礼地拱了拱手说:“不想惊动公子了,有人出首,说这儿窝藏有夷民叛匪,所以我们不得不前来查一查

    “琼州卫的官兵什么时候变成衙门的差役了?”好端端的在屋子里静坐思量,就被这样一些人物来搅乱了,李俊荷只觉得心里冒火,“就算是搜查什么叛匪。一进来就是打砸喝骂,这就是官军的做派?来人,拿我们的大印和关防出来,让这些琼州卫的大爷们看看,这儿究竟有没有什么叛匪”

    有官印还没什么但郑百户听到关防两个字,已经是一惊,待到对方上来两个人用极其古怪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继而在一张白纸上相继盖下了两枚印信,他只觉得一下子腿都软了。

    李俊荷出来之前是在南洋水师军令部下作战科做参谋,自然有南洋水师军令部的印信。而这些随同勘测地形的测量员都是文彦轩那个总理洋务衙门的人,为了统一管理文彦轩自然临时给李俊荷在自己的衙门里派了个差事,因为是临时的自然用的是关防印。

    关防,也是官印的一种,多为长方形。明初,各布政司与六部常以预印的空白印纸作弊,明太祖发觉后,改用半印,以便拼合验对,取其“关防严密”之意,故名关防,其形长方。其后不作勘合之用,而形制未变,用以颁给因一临时设置之官,虽总督、巡抚、总兵官亦然。秦沿明制,正规官员使用正方形官印称“印”,有金、镀金、银、铜之不同。临时派遣官员则用关防,分别以银、铜铸造。普通官印用朱红印泥,而关防用紫红色水,俗称紫花大印。

    接过纸张,郑百户只见上面清楚的印着“钦差总督南洋事务大臣行辕总理外洋事务衙门参理”的字样,顿时吓了个踉跄。

    在南洋混官场的可以不知道上官是谁,但是却不能不知道这个总理洋务衙门是干什么,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南洋的总理洋务衙门就相当于如今发改委,甚至权力更大。这个机构虽然没有官衔,但是却稳稳的掌控了整个南洋的经济命脉。可以说整个南洋上下的大小官吏都得看总理洋务衙门的面色过日子,得罪了这个衙门就等于断了自己的财路和仕途。

    若是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郑百户就可以直接去撞墙了。一时间,他的额上情不自禁地滚下了大滴大滴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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