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

    看着这个黑头发、黑眼睛,长得像猴子多过像人的矮子居然也煞有介事地穿着燕尾服,周扩几乎笑出声来。不过马上他就不再想笑了,眼前这只猴子竟然直挺挺的站着和他对视,那神情不光是轻佻而几乎是无礼,周扩对这个日本国使者的第一映像十分的糟糕!

    感受到了皇帝的不满,翁书平冷冰冰说:“外使怎么还不行礼?按照我们大秦国规定的礼节,向我皇行三跪九叩首觐见礼!”

    翁书平本来以为,小村寿太郎不行礼是因为化外蛮夷不通礼教,可哪怕是他说完这番话,小村寿太郎也是毫无动静。

    一时间大殿里的气氛十分紧张,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小村寿太郎的身上,都想搞清楚这人想干什么。

    小村寿太郎轻轻的朝周扩一鞠躬,朗声说道:“伟大的秦国皇帝陛下!能在这神奇而又迷人的宫殿里觐见您,我感到不胜荣幸。我代表至高无上的大日本帝国天皇陛下,向您致以崇高的问候。”

    “既然如此,何不快快行礼!”翁书平感觉到皇帝的怒气越来越大,为了让自己好过点,他又站了出来。

    没想到小村寿太郎却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句:“鄙人已经行过礼了!”

    行过礼了?大殿里群臣一时议论纷纷,稍微点下头也算行礼?这不是如同儿戏吗?

    小村寿太郎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话带来的效果,他有些得意的环视了一周又向宝座上的周扩看去。

    周扩静静地坐着,黑得深不见底的瞳仁里有一股不怒而自威的光亮,震慑得他不敢直视。小村寿太郎僵立了片刻,无可奈何地笑道:“我国行礼就是如此,哪怕是觐见我们伟大的天皇陛下也是如此……我想,贵国不会不尊重我们日本的风俗吧!”说完,便又开始和周扩对视起来。

    周扩终于开口了:“日本国的风俗?日本的风俗?难道就是两面三刀的毫无廉耻吗?”

    “我抗议!”小村寿太郎像是被电了一下,他激动得说:“这是对我国的无端指责和污蔑!”

    “污蔑?那琉球国的事情你怎么解释!”

    小村寿太郎无耻的说道:“那是我国和琉球国之间的事,与贵国无关!”

    “琉球历来属于我国藩属,受我国辖制,怎么说与我国无关!”翁书平也被气乐了。

    “不然,不然!”小村寿太郎学着秦国官僚的口气道,“琉球国,即为一国,拥有自己的主权,他们的事自然由他们做主。和贵国怎么会有关系!而且贵国不是时常称琉球、澎湖、台湾为化外之地,既属化外自然不属于贵国!”

    见过无耻的、胡搅蛮缠的,但像小村寿太郎这么无耻和胡搅蛮缠的还真是少见,他这一番强词夺理愣是梗得翁书平说不出话来。

    “那你出使我国干什么?”

    “出使贵国乃是出于我国礼仪,毕竟琉球国和贵国关系友好,为了避免我们两国之间可能的纷争,所以本着国际友好的原则,本国天皇陛下才拍小臣来通知贵国一声!”小村寿太郎得意洋洋的说着。

    “这么说,我大秦国还要感谢你喽!”周扩冷笑道。

    小村寿太郎又朝周扩稍稍一鞠躬,说:“感谢自然谈不上,我国只希望贵国不要误解,自次我国的行动完全是为了讨个公道。为了和平和正义我们才不得不惩罚琉球国!希望陛下您能谅解!”

    “哼哼,什么?谅解?那里自古乃我中华邦土,要朕如何‘谅解’?”

    “当然,我无意否定陛下的话,但是,前面我已经说了,琉球国和我国之间的事与贵国无关。难道庞大的秦国还希望抢夺一块万里以外的小岛?那块土地对你们富有而辽阔的秦国来说,不过是弹丸之地”小村寿太郎伸出小指头来比了一下,“而对我们日本国来说,危害却是很大很大……”

    不等小村寿太郎说完,周扩便冷冷顶了一句:“你这是说,你想要的,你就去抢,是吗?!”

    这一声斥责,震得太和殿嗡嗡作响。

    “不……不是……请陛下听完我的话,我受天皇陛下之命转告陛下,您应该以这块荒凉的土地作为交换条件,平息我国臣民的怒火。只有如此,才能确保陛下国内的和平和安定。”

    “噢,你这是在威胁朕喽!”

    “当然不是,我只是传达天皇陛下和我们臣民的共同心愿……”

    “哈哈哈哈”周扩突然纵声大笑,“朕打了三十余年的仗,当初威胁过朕的人,这会不是已经枭首,就是沦为阶下之囚。告诉你,朕不怕打仗更不会畏惧打仗,而朕的臣民也都和朕一样!朕倒向看看是你的嘴利还是朕的刀快!”

    仿佛遭到重重一击,站着的小村寿太郎身子猛地仄了一下。此刻,被周扩一句话顶死,他脸色变得雪一样苍白,喃喃说道:“不过——我提醒陛下,我们强大的海军已经进驻琉球海域。用你们秦国话来说,叫做‘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他话未说完,周扩“啪”地一声拍案而起。他下了御座。橐橐走了几步,指着小村寿太郎说道:“你回去告诉睦仁,我华夏天朝,乃万国臣服之圣地,叫他早收妄想,安分守土!我大秦天威难犯——凭你今日无礼,朕本当诛你首级以示惩罚,念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赦你不死——来!”

    “是!”

    “押他回驿馆,限今日午时前离开京师!”

    一干侍卫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听周扩招呼,如炸雷般齐声应道,顿时把小村寿太郎轰了出去。

    一场唇枪舌剑的外交战结束了。周扩按捺不住愤慨的心情,不停的用眼瞧着殿内群臣,却是一语不发。

    过了好一会周扩才问道:“对于今日之事,诸爱卿有何看法阿?”

    说完周扩便直直的盯着翁书平。

    翁书平实在受不了这沉重的压力,终于开口说道:“陛下,日本国如此无礼,何不发兵进剿?”

    周扩搓了手,心不在焉地斜了翁书平一眼,说道:“发兵进剿?诸位爱卿谁愿领兵阿?”

    一时间大殿里一片死寂,虽说自古军功第一,但是要打日本必然出海,海战对于大秦国的将领们来说实在是太陌生,因此谁也不敢应这句话。

    周扩面上有些挂不住,看着这满地跪着的文武大臣,没由来的一阵心烦。都是些酒囊饭袋!真正有用的一个也不听话!想到这他又问道:“翁爱卿,你不是第一个主张发兵进剿吗?看来你是早有人选喽?”

    翁书平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好端端的说什么打仗,他偷偷的朝殿中的同僚看去,只见人人避之不及。心下更是一片死灰,暗骂道:“一个个都不可靠,开始还跟老子吹嘘,说什么收拾南洋、北洋,现在打个日本猴子都不敢!我呸!”

    南洋和北洋?

    翁书平心中一喜,赶紧回答道:“回禀陛下,今北洋大臣章尔岳与南洋大臣左唯湘兴办洋务、编练新军,我看可由他二人领兵出战!”

    周扩微微一笑,心道你翁书平还不算太蠢嘛!驱虎逐狼之计你要是都想不到,那也没有留在朝堂上的必要了……

    在去广州的路上,向菊太郎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而现在他却认为自己的好运气是不是在来的时候全部都用完了。先是莫名其妙的遭到了一艘军舰的攻击,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队伍是怎么暴露的,难道说这个小沙洲上还有南洋水师的暗哨?不过现在他可没功夫想这么多,侦查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消息带回去。他带着几个手下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一窝蜂的往自己的船跑去。

    黑灯瞎火磕磕绊绊的再所难免,不时的有人摔倒,不时有人掉队,等向菊太郎一伙人像滚煤球一样冲到了江边,立刻全部都傻眼了!

    “小林君,船到哪去了?”向菊太郎黑着脸朝汽艇的舵手小林下士咆哮道。

    小林下士磕磕巴巴的回答:“好像……好像……是飘走了……”

    飘走了,向菊太郎朝江心望去,可不是么!小汽艇此刻正晃晃悠悠的在江面上漂着,不用说,肯定是他们下船的时候都太兴奋了,只想着完成任务,根本都没管船是不是系好。

    “八嘎!”向菊太郎扬起手啪啪啪的朝小林下士抽去,眼下他枪毙这个马虎蛋的心思都有了。

    直到把小林下士打成了猪头,向菊太郎才觉得稍微出了一口恶气。眼下是不能再耽误了,追兵很快就会赶到,如果再不想办法,他们这场侦查行动就要以极其可笑的方式宣布完败。

    当机立断,向菊太郎命令道:“全体注意,下水!我们游到船上去!”

    向菊太郎的命令是下了,可让他傻眼的事又发生了,本来以为自己一声令下,大家伙就该整齐一致的跳下水,然后劈波斩浪的向前推进。谁知到当下几个大头兵反而扭捏的做小女儿状,这是咋了?

    “报告长官,我们……我们不会游泳!”

    噗!向菊太郎几乎要吐血,海军竟然不会游泳?天照大神不是在玩我吧?其实这也不奇怪,海军里旱鸭子不在少数,谁也没规定必须会游泳才能参加海军吧。

    向菊太郎点了点人数,还真好!三分之一的不会游泳,本来侦察队就十来个人,刚才打死两、重伤一个就已经去了三分之一的战斗力,现在又有三个旱鸭子。可时间不等人,他回头看了看码头方向,原本是一团漆黑,而现在已经是灯火通明人头涌动,不用说这肯定是来抓他们的。

    有倒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一咬牙一跺脚,他指着三个旱鸭子命令:“你们留下来吸引秦**队的注意,为我们的撤退争取时间。天皇陛下和天照大神都在看着你们,勇士们,是你们七生报国的时候了!”

    “嗨!”

    要说日本被武士道武装起来的炮灰,最大的优点就是不怕死。其实这也是日本的传统,在他们的传统思维里死亡并不是受难,反而是一种自我的超越。他们把死亡看成一种美甚至是一种艺术,他们热衷于折磨自己而且乐此不疲,仿佛只有**的痛苦,才能让他们得到解脱。

    比如在黑船事件被打开了国门后,因为外国人不相信真有人敢切腹,不少日本武士竟然亲身示范实际操作,让当时的欧洲人是目瞪口呆。说实话这还真不是一般的二!

    解决了旱鸭子的问题,侦察队员们义无反顾的跳进了冰冷的珠江之中,好在这帮孙子在沙洲上狂奔了一段,权当是做了下水前的热身活动,不然指不定这帮孙子有几个能游回船上。

    向菊太郎的霉运还没有结束,很快他就会发现,完成了起航作业的“粤明”号炮艇马上就会追上来,到时候他所乘坐的这艘几十吨的小汽艇将会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好靶子!

    费希尔感像是在“镇海”号上度过了一个季度。他查看了船上各处战位——从舱底到炮位到水兵仓——会见了军官,留神观察了全体船员工作。视察了机舱、锅炉间、弹药舱和炮塔,还与李德曼作了长时间谈话。只不过谈话后,这对师徒显然都不是很开心。

    接近沙码矶头的时候,费希尔省去了和平时期冠冕堂皇的一套,举行简单的就职仪式。军官和全体船员面对面地分两排,在船头主炮露台处列队。阳光照耀下的蓝制服在暖和的微风中飘动着。

    费希尔在扩音器前宣读他负责指挥的命令。他从飘动着的文件上抬起眼来,就能在船员们列队的后边看到渐渐接近的沙码矶头。然后他转过身来朝着全体官兵敬礼。这就是全部仪式,简单明了。

    “李德曼少校,执行标准作战规定。全体船员从前甲板解散。”

    “是,将军。”李德曼敬了个礼,向后转,发布命令,队伍解散。回到舰桥,费希尔镇定的说:“三分之一马力减速前进。”

    阳光灿烂,风平浪静,整个舰队已经慢慢的滑进了泊地。舱面船员动作熟练,轻而易举地抛锚系缆。船首朝着外,随着潮水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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