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chun花一口气走了八十里地,穿越火线來到南泰解放区,走到一处路口,忽然从草丛里跳出四个儿童团员,手持红缨枪将她拦下:“站住,路条!”

    “娃娃们,俺沒有路条,快带俺去找你们村民兵。”马chun花笑道。

    “俺们不是娃娃,俺们是儿童团的战士。”孩子们一本正经纠正她的话,拿着红缨枪将这个來历不明的人押到了村里的民兵队部。

    队部里坐着一个汉子,正在学习解放ri报,看到马chun花进來,顿时眼睛瞪得溜圆:“chun花姐,俺沒看错吧!”

    马chun花道:“狗蛋,是俺。”

    狗蛋眼圈红了:“chun花姐,他们说你牺牲了,呜呜呜。”

    马chun花道:“憨熊,嫩姐哪有那么容易死。”

    狗蛋抹一把眼泪,道:“chun花姐快坐,俺给你倒水,那啥,你们几个熊孩子干啥呢,拿红缨枪对着嫩chun花姐,chun花姐是英雄知道不,深入敌后的侦查英雄。”

    儿童团员们乍舌不已,终于见到英雄了,他们赶紧向马chun花道歉,马chun花道:“你们是好样的,儿童团就应该认真盘查可疑人员。”

    事不宜迟,狗蛋立刻安排了一辆骡车,亲自带了三个民兵护送马chun花到纵队司令部,武长青司令员和叶雪峰政委接见了马chun花,听取了她的汇报,都给予了高度评价。

    “感谢组织营救,我这条命是党给的,坚决奉献给党,我要求上前线,和国民党反动派坚决斗争到底。”马chun花的豪言壮语让大家都很感动。

    叶雪峰说:“chun花同志,你先休息,组织会研究决定你的下一步去向。”

    马chun花走后,叶雪峰道:“我们的营救工作并沒有进展的如此迅速,到底是谁救了马chun花?”

    武长青道:“或许是别的方面发了力,总之chun花回來就好。”

    马chun花來到宿舍休息,睡了一觉后刚要去食堂吃饭,來了两个夹皮包的干事,说我们是军区政治部的,马chun花你跟我们走一趟,了解一些情况。

    原來政治部要对马chun花进行甄别,是否在被捕期间叛变投敌,或者泄露了我军的情报,一位戴眼镜的干事拐弯抹角的发问,惹恼了马chun花,她站起來大声说道:“俺爹是27年的农会干部,被国民党用铡刀杀害,俺兄弟参加八路军,牺牲在抗ri前线,俺们马家一门忠烈,你还要怀疑俺,好,俺就让你们开开眼!”

    说着做出一个匪夷所思的举动,马chun花脱掉了上衣,干事和jing卫战士都遮住眼睛:“你这是干什么!”

    马chun花傲然道:“你们仔细看看,俺身上是什么!”

    她身上一道道一条条,全是刚愈合不久的伤疤,还有三个陈旧伤疤,应该是战场留下的痕迹。

    “这是和小鬼子拼刺刀留下的窟窿,这是和国民党打得枪眼,这是飞机撂炸弹炸的,你们拍拍自家良心,俺能叛变革命么!俺马chun花虽然不识字沒文化,但也知道岳飞文天祥狼牙山五壮士,说俺背叛革命,那是诬陷!俺不服,官司打到延安,打到**党zhong yāng那里俺也不怕。”

    马chun花一通骂,政治部的干事赶紧赔礼道歉,说这是组织程序,例行公事,不是怀疑她,另一方面汇报上级,叶雪峰听说之后勃然大怒:“马chun花这样的英雄女战士应该大力宣传,怎么能审查?胡闹,简直胡闹!”

    政治部很快做出改正,结束对马chun花的审查,还给了坚贞不屈忠诚可靠的评语,组织上为了褒奖马chun花,也为了树立英雄形象,对她进行了越级提拔,破格提升为副营级干部。

    军区宣传部还根据她的事迹,创作了一些快板书和民谣,一时间女英雄的故事到处传唱。

    ……

    南泰,苦水井乡的土路上,一公一母两只狗正在配种,一帮脏兮兮的小孩围着看,土坡上蹲着一个二十郎当岁的二流子,破衣烂衫头发老长,嘿嘿笑道:“毛妮,你爹娘黑里也跟狗一样打架么。”

    乡下孩子懂事早,知道不是好话,纷纷拿起土坷垃砸这个二流子,他不甘示弱,抄起一根树杈打过去,小孩子们一哄而散。

    “李花子,你个野种咋不饿死的呢。”一个妇女跑过來拉走自家孩子,扭头骂道。

    “嫂子,别走啊,陪兄弟拉拉呱。”李花子一点不生气,还嬉皮笑脸的。哼着歌走了“我本是玉皇大帝的女婿……”

    一辆马车从土路上经过,掀起阵阵烟尘,马车上有一面红旗,上写“土改工作队”,车上坐着七八个人,抱着步枪带着行李,风尘仆仆的样子。

    李花子不认识字,但也知道天下大势,国民党要完蛋,**要坐天下,劫富济贫到处闹农会,分田地,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机。

    來的是杨树根带领的工作队,他们在苦水井扎下根來,发动群众斗争地主,派村长敲锣把村民聚集起來开大会。

    斗争大会的效果很不好,台上的地主和台下的贫下中农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熟人,有些还是亲戚关系,谁也拉不下脸來斗人,再说真正的恶霸大地主早就跑了,留下的都是老实巴交的小地主,平时吃糠咽菜尿泡尿都恨不得拿萝子过,省吃俭用才积攒下一点家业,沒得罪过谁,沒啥仇怨。

    杨树根很焦急,斗争不展开,怎么分地,怎么发动群众支援前线,正在他急躁的时候,忽然从台下跳上一个汉子,手持半块砖头,一下就把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地主的脑袋给开了瓢。

    地主头上流血,倒地呻吟。

    “别装死,给老子起來!前年十冬腊月,我要饭到你家门口,你不但不给我半块馍,还放狗咬我,你的威风哪去了?”汉子威风凛凛的喝道。

    杨树根扭头问村长:“这人是谁?”

    “这人叫李花子,他娘早年嫁给县城大户李举人当姨太太,偷汉子生了他,李举人一蹬腿死了,给他留了不少家业,一年半载就让他吃喝piáo赌用尽了,当了叫花子到处讨饭,所以大家都喊他李花子。”村长显然对李花子很不待见。

    杨树根欣喜道:“革命就需要这样的流氓无产者。”

    李花子一砖头砸出了运气,从此时來运转,担任了村里的农会主任,平ri里和他來往密切的几个二流子当上了民兵,村口的破鞋王寡妇当上了妇女主任。

    轰轰烈烈的土改运动开始了,村口站了民兵,防止地主逃跑,农会积极分子进驻地主家挖浮财,所有值钱的东西一扫而空,衣服棉被棉鞋绸缎布匹瓷器锡器,躺箱柜子木料金银首饰话匣子,马牛骡子驴这种大牲口统一分配给各家各户,猪和羊分完了之后剩下的杀了吃肉,村口支起大锅连夜煮肉,全村吃的满嘴流油。

    地主和富农家的良田都被收归农会,按照水浇地、旱地、盐碱地的标准进行分配,贫农家分的多些,中农家就分的少一些,地主虽然是剥削阶级,但本着人道主义jing神,多少还是留了一些活命的土地。

    苦水井乡各村都在进行土改,李花子所在的李家庄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可是李花子意犹未尽,于是带领农会一帮人,敲锣打鼓來到邻近的梁家庄帮助当地农会挖浮财,梁家庄的农会干部们就不乐意了,说俺们已经挖完了,不需要你们“帮助”。

    李花子说地主狡猾,肯定藏了浮财,他当即露了一手,当妇女主任王寡妇带着几个识字班的妇女去地主家挖浮财,自己留在农会喝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王寡妇兴冲冲來了,将两个金戒指放在桌上。

    当地农会主任将金戒指拿在嘴里咬了咬,果然是真金,他两眼放光,心悦诚服:“李主任,还是你高明,这金子是从哪儿搜出來的?”

    李花子得意洋洋道:“根据我们农会的经验,地主婆的骑马带子是藏浮财的重要地点。”

    当地农会主任赶紧呸呸呸:“埋汰死了。”

    梁家庄有个地主婆叫梁乔氏,她男人是国民党军官,家里据说有枪,但一直沒搜出來,这回李主任來帮助,当地农会便向他求助,李花子很高兴的说道:“斗争地主婆我最拿手,交给我好了。”

    可是工作还沒开展就被工作队叫停了,具体原因不清楚,估计是上面想争取一下梁乔氏的男子梁茂才。

    挖浮财,分田地,一些民愤极大的地主被公开审判,执行枪决,大快人心。

    招兵工作开始了,工作队鼓励村里的年轻后生参加解放军,贫苦农民们刚分了牛羊鸡鸭和几亩良田,哪肯去当兵,于是杨树根挨家挨户的做工作,告诉他们这是保卫胜利果实,大家都不当兵,等国民党打回來,分的土地要收回,还要拿铡刀铡头哩。

    李花子身为农会主任,率先报名参军,在他的感召下,李家庄有八十多个后生都当了兵,披红挂彩坐着马车走了,沒过两天,李花子却回了村子,原來是被刷下來的,具体原因他却不说。

    杨树根知道原因,李花子有砂眼、烂疮、花柳病,部队不收这样的兵。他并不反感李花子,反而觉得这样的人可用,直到有一天他才改变这种看法。

    那天杨树根从地头经过,看见地主李老财的小老婆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从玉米地里钻出來,头上身上都是枯草叶子,看见自己脸羞得通红,一低头就过去了。

    杨树根走进玉米地,正看到李花子心满意足的提着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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