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座上的王离低声怒吼。“这里是军中议事重地,你李广利竟在此大吼大叫。”

    李广利这时也意识到自己的举止确实失了体统,见王离这个北军大帅正阴沉着脸怒目瞪向他,便有些心不甘的坐下,重重哼了一声,对王离道;“王离,我人轻言微,你才是北军大帅,要打回咸阳也是你带头,那你说怎么办吧。”

    王离强压下怒火,脸色十分难看。

    如果现在是门g恬坐在这里,一众将尉一定不敢造次,可惜他王离不是门g恬。他在接手帅位前虽是北军副帅,可也只是三年前才从咸阳来赴任的,虽然有着显赫的家世和不俗的才华,但在以军功和资历排行论辈的边军中,并没什么多少话语权。

    门g恬虽待他十分客气,可更多的是对他祖父和父亲的尊重,王离本身并无多少军功在身。所以他一接任大帅之位才会迫不及待的领军北征,想借此造势,可恨的是匈奴那狡猾的头曼只是派出左贤王部南下试探大秦,一见北军反击,便果断北撤,让王离无功而返。

    王离阴着脸缓缓扫视了座下的十余名将尉,门g恬掌管北军近十年,这些人大多都是他的心腹子弟,他王离只不过是凭着朝廷的旨意才坐上北军大帅的位子。如果咸阳那个朝廷并不合法,那就意味着对他的任命也不是合法的。要是王离这种时候对门g恬的生死不闻不问,恐怕坐下的这些骄兵悍将会一哄而上架空自己这个北军大帅。

    又斜眼看了一旁坐着的苏角和涉涧,苏角正面无表情的坐在那,看不出他心中的想法。涉涧则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隐隐有些嘲nong的神色。

    王离心中清楚,涉涧身为北军的行军司马,门g恬的左臂右膀,军功和资历远胜于自己。而且他也是同样出身于秦国世家,若无王离这个一年前从咸阳空降来的副帅,恐怕这个大帅的位子就要轮到他涉涧了。所以涉涧很乐意看王离出窘,至于苏角,倒是对他王离没什么威胁。虽然是北军副帅军功显赫,可他是出身于平民,北军统帅这个位子不论如何也不会轮到他。

    所以苏角应该是持观望态度,可以争取下,涉涧嘛,他是世家子弟,顾及的会比较多,用得好也能让他站在自己这一边。

    看来眼下最大的问题是要安抚好这些群情涌动的将尉们了。

    王离心中有了主意,抬起手压了下示意大家安静,缓缓说道;“大将军对我等有知遇提拔之恩,又是我大秦的栋梁支柱,所以于si于公,我们北军都要想办法保他周全。”

    一众将领听了王离这番话,这才面色稍霁,李广利也点了点头道;“大帅说的在理。”

    “只是……”王离长叹道:“若我们无诏擅自领兵南下,那就等同于谋反,咸阳和北地、陇西二郡尚有十余万大军,到时候只需闭关拒守,我们便无计可施。”

    李广利冷哼一声,不屑道;“那些关中的老爷兵怎么会是我北军的对手,大帅,你给我五万大军,我甘做先锋,第一个攻入咸阳。”

    王离却缓缓摇头道;“李广利,你想的太过简单了,我们无诏起兵攻打都城,已经等同于谋反,若是扶苏公子在还好,我们可以说奉陛下遗诏迎立扶苏公子,再依靠大将军的声望和我北军的威势,攻入咸阳想必易如反掌。只可惜扶苏公子不听大将军的劝告,决意奉旨自杀了,我们北军便没有了正统可立,那底下的士卒又有多少愿意和我们一起攻打咸阳呢,就算攻入咸阳,我们又能可以立谁呢?”

    王离目光缓缓的从诸位将尉脸上扫过,话语间有些森然:“谋反一事,大家请勿再提,今日大帐之内说过的话,有谁胆敢泄1u半句,共杀之。”

    见大多数将领都面色稍缓,似乎松了口气,王离一颗紧悬的心这才放下。看来自己是猜对了,这些将尉虽然都是门g恬的心腹子弟,可未必会为了他押上前程xing命去谋反。况且按照大秦的常例,出征的将领的妻子家眷都要留在咸阳,变相的作为人质,要杀入咸阳,他们也不得不考虑下自己的家族子女。

    李广利一张老脸憋得通红,心中虽然愤怒,可也知道王离说的是实话,只得恨恨的大声吼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我们该如何,难道真的不管大将军的死活?”

    王离摇了摇头。“老李,你错了,我们什么都不做才是对大将军最有利的,只要我们三十万大军一日还在北地,就如同咸阳头上悬着的一把利剑,李斯赵高投鼠忌器,绝不敢为难大将军,最多只是将大将军关押起来。”

    “曲梁。”王离转头喊道,偏将曲梁站起了身子,一拱手道;“大帅有何吩咐。”

    “你带前军三万大军南下,在与北地郡接壤的洛水畔扎营,如果北地郡有人来问,便说是北军正常的行伍演练,切记,不要越过洛水与北地军起冲突。”

    “末将领命。”曲梁躬身领命退下,王离长吁了一口气,又道:“我们这番举动,就是为了向咸阳表示我们北军的不满,他们绝不敢在这种时候对大将军不利,这样就给了我们缓冲的时间来思虑应对之策。”

    涉涧见王离不漏痕迹的化解了一场潜在的‘bi宫’威胁,不由对他有了些欣赏,暗自点了点头,拍手笑道:“大帅这招漂亮,一来可以保全住大将军,二来也不至于和新皇闹的太僵。”

    王离见涉涧居然公开支持自己,不由有些意外,含笑朝他点了点头。又正色端起案上的酒爵站起身来,坐下十四名将尉也纷纷端酒随着站了起来。

    “诸位,如此多事存亡之秋,我们北军更应该紧密团结,这样才能和咸阳对抗,迎回大将军。还望诸位能与我一心,王离先干为敬。”说完仰头将爵中之酒一干而尽。

    “谨遵大帅将令。”众将齐声喊道,一同举爵干尽。

    王离回到帐中,隐隐有些头疼,用手rou了rou太阳穴。只觉得浑身上下,无处不累,不由有些怀念起在咸阳的锦衣yu食,娇妻美眷。

    也不知道自己是幸运呢还是不幸运。他本来是王家的嫡长子,上将军王翦的嫡孙,大将军王贲的嫡子,自xiao承阴圣恩,仅十六岁就被始皇帝所喜爱,封为了守卫宫门的郎中令,位列九卿。

    但王离却不甘一辈子都活在祖父和父亲巨大的荣耀光环下,便向始皇帝请求来到边郡,想要靠自己的实力才赶上先辈。始皇帝倒是很欣赏他的想法,便任命他为门g恬的副手,辅助门g恬指挥对匈奴的战争。

    来北地三年多了,王离雄心壮志渐渐磨灭,开始有些厌倦了这里单调的生活,想早日完成四年一度的考核再请求重新调回咸阳。却不料老天居然在这种时候给了他梦寐以求的机会——扶苏被赐死,门g恬革职入狱,原本在北军中低调行事的他突然被推倒了最前方。

    王离还沉浸在沉思中时,却被帐外亲兵的呼喊声打断了思路,皱了皱眉,有些不悦的说道;“进来。”

    “什么事情?”

    “禀告大帅,您离开的时间里,有一男一女找上门说要求见大帅,那女的还说是大帅的外甥女。”

    “外甥女?”王离一愣,随即眼中流1u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急忙问道亲兵:“她们人在哪?”

    “xiao人si自做主,让他们留了下来等待大帅回营再接见。”

    王离急忙催促道:“快带上来。”

    “诺。”

    亲兵下去没多久,就见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被带了上来,赫然正是韩信和赢可二人。

    自告别刘邦后,韩信、赢可便向西取道砀郡,再北上河内、上党、邯郸、太原四郡,历时近一个月,最后抵达了上郡肤施。

    赢可一见王离,这两个月来受的委屈和内心的折磨顿时涌了上来,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泣声猛的扑入王离怀中。

    “舅舅,呜呜,我以为再也看不见你。”赢可用力的抓住王离的衣襟,泣不成声。

    “父皇死了,我听他们说大哥也自尽了,又说你不在肤施,可儿还以为你也不要我了。”

    王离轻轻的拍着赢可的后背,任她的泪水沾湿自己的衣襟,轻松宽慰道;“可儿,没事了,舅父不是在这里吗?没事了,没事了。”

    待赢可chou泣了一会,哭声渐止,王离便轻轻的扶正她的身子,看着她原本白yu无瑕的脸庞上满是泪痕,脸色憔悴了许多,便有些心疼的替她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开口问道;“可儿,跟舅父说下,你怎么会不在咸阳,出现在肤施呢?”

    赢可用衣袖抹去眼泪,chou着鼻子断断续续的说着那一日在netg下看见的情形,王离听完脸色大变,怒道;“好你个赵高,竟然想谋夺我大秦的江山,还有李斯,哼,我还一直以为他对大秦忠心耿耿,没想到也是如此jian诈之徒。”

    赢可点了点头,又泣声哀求道;“舅舅,现在可儿也就你一个亲人可以依靠了,你一定要替父皇还有大哥报仇。”

    王离沉声应道:“放心可儿,有舅父在一定能照顾你周全,不会让你再受半点委屈。”王离又看了眼一旁的韩信,他见赢可说的时候并没有避讳他,所以猜想韩信肯定也是知道内情的。

    赢可见王离望向韩信,连忙拉着韩信的手把他介绍给王离,还特意说自己能全身来到肤施,完全是韩信的帮助。王离点了点头,看着韩信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英气勃勃相貌不凡,心中不由有些好感,便微笑的说道:“这位xiao兄弟,多谢你这一路上照顾可儿,你有什么要求,我都能尽力满足你。”

    韩信连忙上前一躬身道;“大帅,我对公主不过路见不平这才出手相助的,所以韩信不敢奢求大帅给我什么赏赐。只是在下一直想投身从戎,却又苦于报国无门,还望大帅能收下韩信为北军一xiao卒。”

    “哦?”王离见韩信不要赏赐,只愿投军北军,不由有些奇怪,便笑着说道;“我北军收人标准也非常严格,要精通骑术和箭术,xiao兄弟你做的到吗?”

    韩信点了点头,一抬头见天空大雁数只飞过,便计从心来,信手拔出羽箭上弓。

    “听闻夏雁féi美,大帅应该还没用午膳,不妨我射下一只为大帅的午膳加一道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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