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晖中,海权号如离弦之箭,以2o节的高向远处的三艘帆船扑去。望远镜中,对方船上的面孔清晰可见。

    “一艘盖伦,两艘福船!”大副陈潇挠挠头,不解地说:“盖伦上面挂的荷兰东印度公司旗号,两艘福船上看服装应该是明朝人……还真是奇怪的组合。”

    “没什么好奇怪的。”兴奋感半强迫地强压下来,王铁锤略显平静地说:“荷兰人这一时期正占据着台岛,一有机会就偷偷从大明沿海掳掠人口。那两艘福船估计是帮凶,人口贩子,真该死!”

    “两艘福船没现热兵器武装,盖伦打开炮舱了!”二副紧跟着报告说。远处的盖伦帆船慢慢转弯,抢占上风,而后横向对着海权号,侧舷1u出一排排狰狞的炮口。

    陈潇沉yin了一下,问:“船长,今后一定时期内我们还要跟荷兰人进行贸易,我们劫掠荷兰商船,会不会……”

    “这事儿jiao给决策组去头疼吧,我们先打了再说!”王铁锤说完,随即下令海权号转向。

    此时的海权号,完全启用了辅助动力,迎风破1ang高前进。盖伦船上的荷兰水手个个都是一副见了鬼的神色。一艘一百五十米的船,好吧,无非体积大一些;目测居然是包着铁皮制造的,好吧,无非皮厚一些;然后不用风帆,居然能跑出2o节的高……这些组合在一起,即便是心理素质再好的人,这会儿也难免头皮麻。

    真是活见鬼了!有那么一刻,独眼龙船长甚至在心里想着,他宁愿去面对一艘幽灵船!

    海权号迫近千米左右,开始横向行驶,围着盖伦转着圈子缓缓迫近。对于第一次得海战,王铁锤显得很谨慎。哪怕这个时代基本没有能击穿海权号的火炮,也没必要贸然上去,忍受对方砸过来的铁球袭击。

    距离在一点点的缩短,同时,海权号已经绕到了盖伦船的侧后方火力夹角之外,随即海权号开始降。甲板上,游南哲举起大拇指测了测距离,而后模仿着拿破仑时代的炮兵指挥官,chou出军刀高高举起,用大鼻子们无比熟悉的声音下着命令,“目标敌船,实心弹,预备……”军刀重重落下:“开火!”

    ‘轰轰轰……’左甲板上,一字排开的弗朗机炮依次开火。先是喷吐出浓烈的白色烟雾,而后便瞧见链弹翻转飞舞着朝盖伦船的桅杆扑了过去。

    第一次齐射的效果并不好,5oo米左右的距离上,十八实心弹有两打中了侧舷,一击中了桅杆。

    不用游南哲吩咐,大鼻子炮手们迅退去子母弹,重新装填,几十秒后又是一次齐射。感谢海权号巨大的身形,从而使得船上的火炮射击精度要准确很多。第二次齐射,四枚实心弹击中了盖伦船后桅杆。其中一枚更是将高高的桅杆打得从中截断。

    大航海时代的海战,除了比拼火力之外,还要比拼船只的机动力。一旦船只的风帆遭到毁灭xing破坏,基本就丧失了机动力。而失去机动力,就意味着对方可以在你的射击夹角之外起攻击。甚至是直接从侧后方撞过来,进行跳帮作战。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风帆的重要xing远火力。火力不足还可以进行机动规避,要是机动力不足,那就只能等着沦为靶子了。

    盖伦船上的荷兰佬无疑恐慌了,船只拼命地让舵手转向,火炮长甚至指挥着几个家伙打算把弗朗机炮运到甲板后方。

    这一场海战打到现在,结局已经注定了。海权号继续兜圈子迫近,两百米左右的位置上,换了链弹,随着连续十五轮的炮火攻击,盖伦船上的桅杆变成了海水中的漂浮物,这艘倒霉的船彻底失去了机动力。

    王铁锤的脸上这会儿已经浮起了胜利的笑容,轻松地下着命令:“靠过去,葡萄弹攻击。”

    大副陈潇建议道:“船长,要不要先去追击那两艘福船?盖伦已经失去动力了。”

    “不!我相信只要盖伦船竖起白旗,那两艘福船肯定紧跟着投降。我们没必要1ang费弹yao与燃油。”

    事实证明了王铁锤的判断,这艘盖伦船只是一艘武装商船,不是一艘军舰。船上的水手们在承受了一轮散弹攻击之后,立刻崩溃,几块白布几乎同时举了起来。

    甲板上,杰瑞与二十多名陆战队员躲在麻袋掩体后,警惕地举着手中的丛林弩。看到对方举了白旗,他略有些失望地嘟囔着:“我还以为这些家伙真要撑到跳帮战呢……”

    指挥台上爆出一阵欢呼,无论是舵手还是领航员,这会儿初次参战的紧张情绪彻底得到了舒缓,一个个彼此撞着肩膀,拍着巴掌。

    “船长,恭喜您俘虏了对方一艘战船。”

    王铁锤笑笑说:“我要恭喜大家,取得了海权号个战绩。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会替大家向上面申请一xiao段的假期。”

    叫好声更加热烈了。这会儿,无论是指挥台,还是甲板上,不论穿越众还是大鼻子炮手,都兴奋地叫着,庆祝着胜利。海权号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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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达维亚。

    三个陷入沟通障碍当中的倒霉蛋,总算是没有去找一个会法语的荷兰佬做翻译,用以跟自己的同胞沟通。一位看着四十左右头戴方巾的中年人从当铺中走了出来,遥遥对着三人拱拱手:“在下苏鸣礼,恬为此间掌柜,不知三位可是要典当一二?”

    这位苏掌柜说话虽然腔调很怪,但好歹是能让三个倒霉蛋听懂了。肖白图咳嗽了一嗓子,也学着对方的样子拱拱手,咬文嚼字地说:“苏掌柜的请了,我等有一物,正想请掌柜的过目。”

    苏鸣礼侧身伸出手:“既然如此,里边请。”

    “苏掌柜先请。”

    客套一番,四人进了当铺,苏鸣礼吩咐一声,香茗不过片刻便奉上。不得不说肖白图这家伙颇有些功底,而且绝对是跑销售的出身,跟苏鸣礼东拉西扯了半天,陪坐的邵北与张力平听得是昏昏yu睡,好半天也没步入正题。

    “观三位打扮,非大明人士?”苏鸣礼从方才一开始,便瞧着三人的衣着打扮不顺眼,这会儿总算是问了出来。

    肖白图略一沉yin,说:“苏掌柜明察。我等乃前宋遗民,散迹南洋之南,至今已过数百年。久不与中原接触,衣着风俗自是不同。”

    “南洋之南?”

    “正是,距此数千里之遥,非巨舟不可及也。”说到这儿,肖白图觉着圈子绕的差不多了,打开随身的皮包,chou出一块镜子递过去,说:“我等生养之岛,恰逢数年天灾,饥荒连连,同族恐来年灾荒又,遂造一巨船,遣我等来此易物,以解燃眉之急。苏掌柜过眼,此物件价值几何?”

    “好说,好说。”苏鸣礼接过来,慢慢打开包裹着的牛皮纸,赶巧镜子面朝上。他只觉着眼前一片光亮,随即眼前一张富态的面孔清晰可见。按说巴达维亚这地方就是荷兰人的地盘,荷兰人号称海上马车夫,联通东西方,最愿意做的就是把东西方珍惜的货产异地兜售,赚取巨额利润。镜子这种暴利品,荷兰人肯定不会放过。苏鸣礼虽然见过玻璃镜子,可这么大块的绝对没见过。就是总督府里头,也只有一块巴掌大的镜子。

    苏鸣礼脑子嗡的一声,只觉着气血上涌,手一哆嗦,差点没把镜子摔了。好在他还算冷静,总算在失手前将镜子按在了桌子上,紧接着‘哎呀’一声,转头对着伙计喊了一通客家话。

    那伙计不敢怠慢,紧忙关了铺子上了横条。

    这边张力平耳朵立刻就竖起来了,琢磨着这是要打劫?右手已经探在了怀里,准备随时掏出那把黑星手枪。

    待铺子关严实了,苏鸣礼一边捂着xiong口,一边有些埋怨地说:“几位太冒失了,如此贵重之物,怎可轻易见人?若引来宵xiao之徒,惹来杀身之祸,可怎地是好?”说着,苏鸣礼还在不停地摇着脑袋,好半天站起身,说:“三位,请后宅一叙。”

    走在路上,张力平不停的腹诽着:“一块镜子而已,这家伙也太夸张了吧?”

    邵北笑着说:“如果换做是你,突然有人扔给你一块足球大xiao的钻石,恐怕你比他还要夸张。”

    进了后宅,苏鸣礼长出一口气,对三人更加热络,情绪始终处于亢奋状态。先是对前宋遗民表示了同情,并乐意出一部分粮食给予支援;而后开始忧虑南洋的华人的现状,提起前些年屠杀了华人的西班牙殖民者,连连拍桌子怒不可遏;最后才转而问起,这镜子打算卖多少钱。

    肖白图扯淡的功夫丝毫不逊色对方。从前宋遗民的先辈是如何在大海中遭遇风1ang航,然后登陆了现今的大岛屿;扯到先辈是如何一点点建设,将一座荒岛变成了人间乐土;再扯到西班牙人与荷兰人没有本质区别,他们的目的都是为了压迫华人同胞。言语中隐约提到,几十年前法国王后为了一块比这大不了多少的镜子,掏了足足十五万金法郎的腰包。

    十五万金法郎是多少,苏鸣礼没什么概念,只是隐约觉着应该很多。沉yin了半晌,这才表示,他的当铺恐怕出不了那么多银子,但可以寄卖。肖白图立刻就高兴了,连连说没问题,只要卖出去,可以给苏鸣礼一成红利。

    事情谈妥了,苏鸣礼愈好客起来,留三人用过了晚饭,这才惋惜地将他们送出门外。

    “这位苏掌柜也太热情了。”肖白图打着饱嗝说:“比当初求我办事儿的客户还要热情。”

    “能不热情么?几万两银子的买卖谈妥了,光是chou成就有几千两。”邵北看不得肖白图那副得意劲头,泼冷水说:“你就真放心把镜子放它那儿?万一这家伙吞没了怎么办?”

    “不怕。”肖白图笑嘻嘻地说:“说起来这位苏掌柜的兄长可是位有头有脸的名人啊。”

    “谁?”

    “巴达维亚第一任华人甲必丹——苏鸣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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