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大堂之上,再次复审之后,王二虎最终在一份招供上画了押,此案也有了结果:“王二虎与萧俊,虽年齿尚幼,然皆好勇斗狠之辈,平日里素有嫌隙,时常当街邀斗,日久天长,竟成死仇………王二虎谋夺萧俊xing命,按律当绞,然萧俊偷袭在先,亦有挑衅之责,由此按律减免一等,王二虎杖一百流三千里,萧俊殴打王二虎在先,无故挑起事端,本应笞责,念其本意乃是护佑孤弱,免去责罚,jiao由萧燕氏严加管教,若再有犯,严惩不怠,此判。”

    这王知县的判词刚刚念完,杨氏便号啕大哭了起来:“我儿才九岁啊,你们这些天杀的没良心的,怎么忍心这样对待一个孩子。”

    王二虎听完判词之后,身子就立刻瘫软在地上,半晌之后,不顾差役的阻拦,猛的扑过去抱住父亲的大tui,哭喊道:“爹,救救孩儿,孩儿知错了,孩儿不想离开你和娘亲。”

    王大牛则是双拳紧纂、面色铁青,却一言不,他没有想到自己hua费了如此多的钱财,换来的仅仅是比死刑只轻一等的流刑。他身为標头,做事情重规矩讲义气,jiao游广阔,就是积年老匪也曾经从县衙内捞出好几个,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犯了事儿,王知县却这么不给面子。

    燕氏心软,望着这一家生离死别的模样,脸上多少1u出些不忍之色。

    萧俊却是不动声色,流三千里,湖南一般都是配到四川边荒烟瘴之地服劳役,若无特赦,是永远也不能回来的。有些类似于后世的无期徒刑,但没有减刑的机会,是极重的刑罚。以王大牛的本事,这判决明显有些过重了,难道是王大牛给的银钱不够?

    其实王大牛给的银钱是足够的,只不过那日在写判词的时候,王知县的刑名师爷说了这样一句话:“这萧燕氏举手投足颇有大家豪门风范,决不象是一个普通民fu,而王大牛虽然有些银钱,认识些绿林道上的人物,却只不过是个没有背景的粗汉罢了,此案,须慎重。”王知县在查阅了燕氏的户藉之后,便有了今日的判词。留下王二虎一条xing命,算是对王大牛的银子有个jiao待,同时又故意判得重些,算是给燕氏一个jiao待。

    王二虎不满十一岁,此等重罪,按律是需要押解至湖南府长沙,经过府、道、按察使及督抚和刑部五审定案之后,监禁至十一岁再行流放的,这个时代的监牢是极其黑暗的,环境恶劣、食物粗糙、疫病流行、多有地痞狱卒在内行恶,长达两年的监禁,对于一个九岁的孩童来说,能否ting过去都是一个极其严峻的考验。

    判决后的第三天早上,刚刚痊愈的萧俊便开始在自家的xiao院之内,如狸猫般的窜上爬下,墙头、窗台、房顶和院内的大树之上,到处都留下了萧俊的足迹,他正在苦练梯云纵轻身功法,由于经络被打通,身体恢复得十分迅,而且萧俊明显感觉到爬墙上房,翻窗入室,身子极其灵便,燕氏见萧俊从早到晚的都象个猴子似的四处1uan窜,开始倒还能忍耐,等到一连几天,见儿子魔症似的从早上一爬起来就上窜下跳,直到天黑了还没完没了,终于忍不住数落道:“你这孩子这是犯了哪门子邪病,整日里跟个猴子似的。莫不是被王二虎一bang子给打傻了?”

    “就快好了,再有几天就差不多了。”萧俊丢一下没头没脑的话之后,就消失在了屋顶之上。燕氏无奈的摇了摇头,儿子神智清醒,龙精虎猛的,她倒也没多想,而且xiao孩子嘛,好动也是正常的。衙门里让自己严加管教,怎么也得把儿子关上些日子再放出去,也好对衙门有个jiao待,这天天闷在院子里,经常活动活动筋骨也好,省得憋出o病来。

    与此同时,临湘县悦来客栈之内,那两名半个多月前来此的商贾正在一间光线昏暗的屋子里谋划着。

    其中一个容貌丑陋的黑脸汉子说道:“王家那傻xiao子,看着心狠手辣的,下手也的确不轻,怎么就没打死那xiao杂种呢?我们在城外躲了这么多天,也没什么动静,看来那xiao子应该是没有把我们供出来,现在王家那浑xiao子已经指望不上了,看来还得另想办法。”

    另一名黄脸汉子摇头道:“他若是把你供出来,那可是坐实了谋杀,必死无疑,他应该不会那么蠢,只是可惜了这次机会,我们好不容易连哄带骗的才让那傻xiao子出手。”

    这黄脸汉子眼中闪过一丝阴沉之色,继续说道:“一计不成,我们再生一计,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做掉这xiao杂种。反正我们来这里,主要是来探查一下,了解一下情况,若是我们无法得手,老爷自然会派人来解决。”

    黑脸汉子说道:“老爷让这xiao子尽量‘自然而然’的死去,不要留下什么破绽,免得被人追查,这就比较难办了,看来还得仔细谋划谋划。”

    一连半个月,萧俊都在集中全部精力苦练梯云纵轻功身法,直至勉强能够做一名o贼的时候,这才颇为满意的停了下来。

    醉仙居是临湘县最大的酒楼,共有两层,装潢得十分典雅,虽然县城内有许多百姓每天连吃饱都困难,但醉仙居每天却都会剩下不少的酒rou,这些酒rou自然不会扔掉,通常都是分给掌勺的大师傅和伙计们。

    掌灯时分,此时醉仙居内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县城内的士绅富户们在此聚会聊天,饮酒畅谈,当然还有一些过路的商贾和富家子弟。

    酒楼内的伙计和掌勺师父们此时正忙得不可开jiao,不少吃剩下的rou食蔬菜被临时分类存放在几个不大的缸中,收工时自然会被瓜分,这些剩菜剩饭自然是没人看管的,而且就存放在厨房旁边的房间内,寻常的乞丐也进不来。

    这个时代自然是没有路灯的,一旦到了晚上,便是漆黑的一片,穷苦的百姓们大都有早睡的习惯。夜晚的街道之上通常也都是冷冷清清,行人稀少。由于疯狗犬疫的存在,县城之内是不允许养狗的,因此夜晚是极为寂静的。

    朦胧的月色中,萧俊如一只狸猫般,轻巧巧的攀上了醉仙居二层屋顶的飞檐之上,然后慢慢垂下一根绳索,顺着绳索溜到存放剩菜的房间之外。贼头贼脑的向四周探望了几眼,见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才极xiao心的轻轻将窗户推开一条缝隙,见里边没人,心中大定,双足在窗台上轻轻一点,瘦弱的身形便迅从窗口的缝隙中闪入。

    这间屋子是一间杂货屋,存放着一些桌椅碗柜之类的东西,那些剩菜剩饭被放置在了屋子的正中间,看着眼前一缸缸的rou食美味,吃惯了糙米青菜的萧俊不由得猛咽了几口口水,自从穿过来之后,除了过年之外,想要吃口rou便成了可望不可及的梦想,终于可以不用再过和尚般的素食生活了,萧俊的心情多少有一点点xiaoxiao的ji动。

    随手取过一块糖醋rou排塞进嘴里,轻轻一咬,香气四溢的汁液立刻从rou排中被压榨了出来,瞬间便蔓延到口中的每一个角落,猛烈的冲击着味蕾,一股舒畅至极的感觉迅传遍了全身,爽啊。

    略享受了片刻之后,萧俊这才赶快调整了一下情绪,毕竟身在“险地”,迅的挑了几样,够自己两顿所用的食物之后,便跳出了窗外……

    既然学习了武艺,有一个强壮的身体是十分必要的,他可不想象县城内其他的贫苦百姓那样,由于长年吃糙米糙面和没有油水的青淡蔬菜,导致身材矮xiao、面黄肌瘦、骨瘦如柴,并且普遍患有程度不同的佝偻病。

    萧俊决定在每日的两餐之间给自己加一顿营养丰富的“午饭”

    赵无极若是知道他的徒弟学会了本事,第一件事却是去作贼,怕是要提前提前清理门户了。

    齐家三兄弟的父亲,虽然身无功名,但却十分喜好收藏书藉,偏偏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不喜欢读书,于是分家产的时候,便将这些藏书随意的分给了老三,老三见这些东西值不了多少钱,又是父亲所留,为表孝心,便将父亲生前的书房,原封不动的保留下来,平时也没有什么人进去,隔三差五的派人打扫打扫,仅此而已。

    萧俊前些日子听说到这情况之后,便朦朦胧胧的有了一个想法,现在是实现这个想法的时候了,入夜,萧俊使用梯云纵身法,轻巧巧的攀墙而入,从后墙潜入了齐家的书房,将窗户用布幔遮挡住之后,点燃油灯仔细的浏览了一遍,这里果然藏书甚丰,包括四书、五经、杂史、札记,等等,应有尽有。

    “太好了,竟然有这么多书,这些书似乎足够自己所用的了。”萧俊大为满意的赞叹道。

    凭着对这个时代科举的粗浅了解,萧俊随手取过两本四书五经的研习札记,还有数本杂史、传记之类的便从窗户xiao心的翻了出去。

    一口气儿跑回到自家的xiao院之后,萧俊将这些书用一件旧衣包好,藏在netg下,第二天一早,练习完拳脚木剑之后,趁着母亲不注意,立刻带着这包书藉,攀过自家的柴堆,登上墙头,一个鹞子翻身,便极其轻巧的落在了孙叔家的院子之内。

    孙子远住的院子,基本上和萧家一样,也是一进三房,当萧俊跳进来的时候,孙子远正手捧着一本《论语》摇头晃脑读的正欢。

    萧俊不以为然的看了一眼孙子远手中的《论语》,心中暗想,你这样一遍遍的读上数千遍,又有什么用,没有人给你讲解书中每句话的含义,引申出来的内涵,以及在科考中如何运用,如何针对八股行文。你就算再读上一百年,也不可能通过府试。不过萧俊也知道,孙子远实在过于清贫,许多珍本他是买不起的。他这样一遍遍的读死书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虽然心中多少有些腹诽,萧俊脸上却是带着笑容:“孙叔,我借来了几本好书,我们一起研习,不过千万别nong脏了。”

    说完将布包打开,放在了院子中间的石桌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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