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永昌首先写了一封《告南江市父老乡亲》的忏悔书,他在忏悔书中写道:

    再过十几个小时,我就要被押赴刑场,执行枪决。我的生命就将结束,我将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为自己所犯下的那些不可饶恕的罪行埋单。此刻,我是多么地留恋人生啊!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我万分恐惧。我想象着滚烫的、尖锐的子弹头,穿过我心脏的那一刻,我会多么痛苦。我不知道死亡的那一刹那是什么滋味。我现在才觉得,世界上的一切是那么美好!蓝天、阳光、暖风、大海、高山,春季的百花争艳、夏季的枝繁叶茂、秋季的五谷丰登、冬季的雪花飞舞,餐桌上的美味佳肴,城市中的繁华喧闹,森林里的宁静清新,朋友们欢聚时的笑容,亲人们关切的呼唤……这一切,都将离我而去。这一切,将再与我无缘!我害怕极了!要是谁能拯救我的生命,我愿意从此给他当牛做马,即使吃世界上最差的猪狗食,干世界上最累的牛马活,我也心甘情愿!然而,没人能拯救我。我的身体很健康,可我必须死,法律剥夺了我的生命。这时我才知道,我当初开枪打死别人,剥夺别人生命的行为,是多么残忍,是多么愚蠢!我要奉劝世间与我一样正走在不归路上的人们,以我为鉴,猛醒回头吧!珍惜生命,珍惜自我。珍惜自我,从珍惜他人开始。残害他人,归根结底就是毁灭自己!

    ……

    夜深了,牛永昌丝毫不觉得疲倦,他毫无睡意。写完了《告南江市父老乡亲》的忏悔书之后,他又给自己的家人写遗书。

    牛永昌上有祖母、父母双亲,下有兄弟姐妹、妻室儿女。他祖母已经年逾八十,现在已经是要人茶饭端上手,衣服穿上身,离不开人侍奉的年龄。他的父亲今年六十八岁,一生勤劳,是个老实巴交的郊区农民,一年四季起早贪晚,风里来,雨里去,插秧割稻种菜种棉花种柑橘,从没有过清闲的时候。因为积劳成疾,患上了严重的风湿性关节炎,手指和膝关节都肿大变形了。天气一变,满身滚烫,痛得在床上不能动弹。母亲患有高血压和心脏病,在家里操持家务,喂鸡喂鸭喂猪喂牛,缝补浆洗做饭,也是没有半会儿空闲。前年母亲患了一次中风,幸好已经在外地结婚成家的当医生的姐姐回家看望父母亲,及时将母亲送医院抢救,保住了一命。但从那以后,母亲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手脚不停地忙家务活了。因为母亲的血压太高,又连带损害了心脏和肾脏功能。如今心脏已经呈代偿性增大增厚,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

    一个比他小两岁的弟弟在广西一个私人煤矿里采煤,私人老板从不顾矿工的死活,只顾自己赚钱,根本不按安全规程办事。煤矿设备陈旧,通风设备不配套,矿井里瓦斯浓度经常超标,冒顶、涌水、瓦斯爆炸等安全事故不断发生。即使发生了安全事故,煤矿老板也不是花钱更新设备整改隐患,而是花点小钱上下打点,向主管部门和党政官员行贿,向新闻部门送“封口费”堵嘴,以致安全隐患从根本上得不到解决,越演越烈。五年前在一次瓦斯爆炸中,牛永昌的弟弟死于非命,连遗体都没有捞上来。矿主处理后事,给每个死难矿工家属十五万元了事,弟媳拿着这十五万元,带着三岁的侄女,改嫁到外地去了。

    牛永昌的妻子李冬梅带着女儿在郊区农村务农,牛永昌在城里称王称霸欺男霸女养情妇的所作所为,她时有所闻,曾经多次跑到城里苦苦相劝。可是每次都换来一顿暴打,李冬梅也就渐渐死了心,对他不再抱幻想。牛永昌被捕入狱以后,李冬梅曾经带着女儿来探监,看望过他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那是一个月前,他一审终结被宣判死刑的时候,李冬梅也同时带来了离婚协议书。牛永昌知道,他必须也只有乖乖地在协议书上签字,他只是求她不要把他的情况告诉父母亲,别让父母亲在精神上为他遭受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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