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雅翠丝那女人活着的时候,总说d夜这臭小子冷心冷肺,别人对他一百个好也不过一厢情愿,在他眼里屁都不是,连赏个好脸都嫌麻烦。

    但事实上,碧雅翠丝死了,唯一还记着这朵中东黑玫瑰的也就只有d夜,在每年那个固定的日子扫扫墓,捧上一束女人最喜欢的紫鸢尾——说到底,d夜就是个嘴硬的家伙,心性凉薄不假,个性嚣张恶劣也不错,但对有些人,就是没那绝对的狠劲。当然,这种隐秘微妙的情绪叫他有些抵触,毕竟,干杀人这行当的,不够冷血就意味着把自己往死亡的边缘推了推,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因为心一软把自己廉价地贱卖了。

    眼看通道就要崩毁,迅速灌涌进来的冷水漫过肩膀,咸涩的海水一股一股往嘴里冲,寒气像会钻进骨头一样,关节都开始嘎吱吱地惨叫。崩得差不多的角落,古太正拼了老命和安洛那庞大的机甲怪周旋,顺手将金发小鬼扔到了露出水面的巨石上,护着对方往出口这边退。肖斯诺回头顿了两秒,说不惊讶是假的,以古太一贯明哲保身的处事原则,这么拼命护主实在意外得有些不正常。

    通道因为荧光石壁的大面积崩塌而变得晦暗下来,海水轰轰地往里冲,像海底巨兽狂怒的咆哮,小鬼逃命逃得相当狼狈,在巨石上几乎是手脚并用,金发被打成一缕一缕湿漉漉地贴在轮廓精细的脸上,弱小的身形怎么看怎么不堪一击,根本无法将之和米兰·z那种非人类联想到一块儿。

    说实话,看到那臭小鬼弄得一身狼狈兮兮的可怜样,肖斯诺心里忽然有种很微妙的感觉,微妙得甚至有些阴暗,不得不承认,他居然有点舍不得那小子死在这!

    对,就是舍不得!该死的舍不得!鬼知道就在前一刻,他还想一走了之的,管他妈什么米兰·z还是鬼泽拉,死了反而干净利落!

    安瑟说泽拉和米兰·z是同一个人,对此肖斯诺其实是相信的,因为直觉也是这么告诉他的。

    不过,泽拉和米兰·z到底是有些有不同。米兰·z活得太矜贵,天生的帝王,总是高高在上,连低头的姿态都不会,眼光总是威利冷静的,那种霸道悍然的气场强得没人能忽视这样一个异类的存在;而泽拉,眼光也是威利冷静的,但因为弱小而时时受制于人,眼睛里有深蒂固的冷漠戒备以及……倔强的隐忍,那是个善于隐匿气息、不管怎么样都想要活下去的小鬼——肖斯诺内心,出奇信奉bloody那句“想活才能活”的箴言,因为他就是这么一路过来的,有机会的时候好好珍惜,实在没机会,那就杀出一条血路来。

    所谓的舍不得,也并不总是心软的同义词,他护那小崽子,和他对碧雅翠丝怀抱的一点点感恩之心不同,也不是他脑抽或者傻缺,追根究底,也许出于一种更险恶挑衅的心理——米兰·z是强,曾经把他踩在脚底下高高在上、盛气凌人,但这种人也有弱得像只病猫的时候,甚至还需要他肖斯诺给他搭把手;抑或,他其实更想一拳打下米兰·z脸上尊贵的国王面具,看看底下到底会有什么样的精彩表情,他老早就说过,活着,就是要干掉他那样的人,取而代之……不管如今还有没有取而代之的心思,但当初那份挑衅却还在骨子里存着呢。

    赌命,向来是那些不够有自信的人才有的心理,不过现在,肖斯诺也决心赌一把。

    但见俐落的身影在水下一没,速度极快,窜出水面的时候怀里已经捞着那金发小鬼,手攀住断石扭头冲后面的古太吼了一嗓子:“走!”

    古太那只旱鸭子也快到极限了,冷冰冰的海水直往口鼻里灌,扑腾着手脚踉踉跄跄地往肖斯诺奔的方向冲过去。顶上不断有半室大小的巨石塌落,将通道堵得越来越狭窄,地面上的裂口显然更大了,开始形成吸力庞然的漩涡,像妖兽的巨爪攫住人往下拖。

    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胸腔窒息地都要炸开了,古太这家伙不畏死,但怕水怕得要命,溺在水里一刻钟简直比被人轮上十次都叫他受不了,直觉腿上一重,像被什么咬住了,身体禁不住就被拖着往下沉。

    “操!”粗口没爆完,古太猛然噤了声,他攀住一块碎石往上一蹬,右腿没出水,却已经露出半个被削得血糊糊的脑袋,脑袋下拖了一条手臂,赫然就是那没死透的骷髅兵。

    半面脑袋削的很平整,被海水浸得白花花的,口腔里蠕动着的獠牙死死咬住他大腿,那尖齿刺穿材质特殊的衣料,直接啃到了骨头上。

    禁不住剧痛怪叫了声,手上匕首一刀扎进了那红白相间的头颅里,那东西竟然还有些知觉,一下松动了獠牙,古太眼疾手快,抓住那玩意儿砸得死透才罢休。

    但就这么十秒不到的时间里,渐渐开裂的头顶突然塌下一方大窟窿,海水轰地冲下来,古太瞬间被卷下了水,头晕眼花、耳鸣阵阵的时候,这个报复心极强的家伙伸手一拽,硬是拖了个大活人一块儿往中央的漩涡冲过去——呵,如果注定要挂在这,那多个陪葬的也能叫他心里好受点。

    至于那个陪葬的倒霉蛋——

    “……古太!我操你老母!”

    ******

    段大少没跑出去,当然不可能和古太一样是因为不会水这么孬的理由。但古太孬归孬,好歹也是不可抗力因素,不像段洛这么难看,也不知道是突然搭错了哪根筋,堂堂段少竟然很鸡血地冲回去抢安瑟的尸体,就算不被古太拖进漩涡,一身骨头估计也得被那疯狂的机甲怪砸碎。

    再说出口,肖斯诺挟着小鬼闯进去,一看里面的情况,实在叫人高兴不起来。

    那就是一个极狭窄极狭窄的壁缝,自上隐隐透出耀目的白光,但他肯定那不是露天的日光,而往下,黑洞一般望不穿底,还真有些身临绝境的味道。

    肖斯诺目测了一下壁缝之间的距离,差不多两人肩膀的宽度,如果没人暗中来一手的话,要攀上去倒也不算难事……

    身后脚步声踩得极稳,一步一步走过来,手下刀尖轻微地一颤,肖斯诺霍然转身,挥刀直指,将对方逼在了十步开外。

    地底城建造得极为巧妙,一块区域是一块区域,分割得清清楚楚,就算外头塌得翻天了,这个被隔绝开来的地方,除了一丝丝的震颤,安宁得

    仿佛异空间。

    脸还是那张英俊的脸,线条流畅,轮廓清晰,眉目间有疏离和冷漠,也有错觉一般的温柔,眼神却有些不一样,很不一样,属于变质的那种。

    看着眼前那人,肖斯诺微微眯了下眼睛,嗅觉敏锐的神经禁不住全绷了起来。

    乔白笑了笑,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珠,翠绿的眸子格外清澈迷人:“肖,有必要做到这地步吗?”

    肖斯诺盯着他只是冷笑,一甩手将怀里的小鬼扔到了后面,音质清冽,语气也很刻薄:“这种问题不是该问你吗?”

    “我?”乔白抿了抿唇,眼光扫了眼那边的金发小鬼,小鬼体质很弱,在冰冷刺骨的海水里一泡,嘴唇都冻青白了,眼睛里的冷厉倒是不减,他想了想,坦然承认,“我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加入了bloody。”

    加入个屁!肖斯诺冷哼一记,唇角微挑:“那又怎么样?时机不同,选择当然也不一样。”

    乔白点点头:“你说的对,时机不同,选择也不尽然。”说着,眼神一凛,语气却仍是温和,“那好,现在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放弃米兰·z,或者,我放弃你。”

    “放弃我?”像听了什么大笑话似的,肖斯诺嗤地一笑,眉眼里流出几分刺眼的嘲讽和不屑,眼神也冷了几分,“段洛有没有问过你,你真是乔白吗?”

    对方装模作样地往四周打量了两眼,泰然一笑:“除了我,这里难道还有第二个人叫乔白?”

    肖斯诺心下微沉,眼里慢慢堆起冷笑:“这里没有,不代表外面没有。乔白根本没进地底城。”

    极为意外地挑了下眉,盯着肖斯诺看了看,竟也没反驳,微微扬唇笑道:“也许他被我杀死在半道上,而我取代了他。”

    “乔白不可能死,”肖斯诺冷谑地睨他一眼,“他死了,陆宗南凭什么跟你合作呢?”电光火石间,他似乎想明白了很多东西,为什么那个疯疯癫癫的齐伯会单独带着泽拉逃跑?为什么陆宗南那么合作就把实验室打开了?为什么竟然冷血到把自己唯一的儿子也困进死局?而原因也许只有一个,此乔白非彼乔白。乔白被抓,陆宗南被踢了软肋,就算再不甘愿,也只能把苦心经营起来的地底城贱卖了。

    肖斯诺冷冷一笑:“陆宗南是个疯子,对谁都冷血,但对自己的儿子很在乎吧?”有恋尸癖的人,无非两种人,一种纯粹心理变态,喜欢尸体身上比蛇还冰冷的皮肤以及福尔马林散发出的腐蚀味道;另一种,则是付出的情感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偏执过头变成了疯子。陆宗南显然属于第二种。

    “安瑟捅你的那一刀也是故意的,为了让这戏演得更逼真?”肖斯诺觉得有些好笑。

    对方不置可否地一笑,眼中精光闪动:“莱斯沃手底下的人,果然个个都是人才。你说的对,我不是乔白,安瑟捅我一刀也是故意的,不过你猜错一点,那一刀不是让这戏演得更逼真,而是因为他也发现了,想试探我,所以,我只好让他闭嘴了。”

    从他嘴里听到莱斯沃的大名,肖斯诺还是微微惊了下,莱斯沃和这人……果然是有备而来,bloody这次还真要大翻船了。

    “不过可惜,你灭口灭得有点晚。”他笑得不无讽刺。

    “结果都一样。”风轻云淡的口气,脚步也极自然地朝前迈了两步,“倒是你让人意外了,我亲爱的小弟。”

    “你!肖楚!”脱口而出的名字叫他也是一惊,本能地愣了愣,眼尾微翘的桃花眼禁不住睁大。

    “我是来接你的,小弟,莱斯沃这家伙,真叫人信不过。”

    说话间,对方猛然出手,轻薄的黑色刀刃毫无光泽,连一丝反光都没有,肖斯诺迅速回击,刀刃相切,两人重重一撞,目光相触,惊浪拍暗礁,嘴角都是冷冷一笑。

    匕首对武士刀,怎么都该是武士刀占优势,但叫肖斯诺恼火的是,对方出手毫无死角,一把短刃硬是将他压制在半米直径内,让他手里的刀变成束手束脚的累赘,根本挥动不开。

    再加上对方速度忽快忽慢,极难掌握节奏,肖斯诺咬紧牙才能勉强跟上,监狱这种地方待久了,手脚习惯了从快节奏中寻找刺激,慢条斯理的进进退退反而叫他心火止不住地蹭蹭往上冒。

    “没有盖亚石激发潜能,果然不行么?”男人斜挑起唇角,倏然一闪身,与双手握刀撞过来的肖斯诺交错而过,直奔泽拉的方向而去。

    shit!肖斯诺怒得直想爆出口,脚下一蹬,回身去截,但哪里来得急,臭小鬼被拎着领口抵在棱角尖锐的岩壁上,脚下悬空,只要肖楚那混蛋一松手,掉下去是必然的结果。

    肖斯诺停了手,虽然心有不甘,但说实在的,他也没办法了——太过另类的存在本身就很不正常,遭人抹杀也无可厚非,米兰·z这种人,活着就是别人挑战的目标,如果永远强得和非人类一样也就算了,偏偏还有虚弱的时候……他突然有点理解米兰·z为什么有崇尚暴力的变态嗜好了,当暴力成为一个人生命的主旋律时,眼睛里那种血一样的浓重鲜红是洗都洗不掉的,不是喜欢,而是因为那和吃饭睡觉一样习以为常了。

    肖楚顶着乔白那张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孔,非常优雅温和地笑着,可是手上的动作却绝称不上和善,两指粗的针筒灌了一半不明液体,轻轻一晃,透明的液体带出一点点铁锈色,像凝固的血渍在水里化了开来,针尖顶在泽拉的颈动脉处。

    “肖楚!”肖斯诺瞳孔微微紧缩,瞪着对方脸色不善,眼光一扫,看了眼泽拉,臭小鬼脸色很淡,倒是镇定得很,抿紧的唇边竟然还流出一丝冷笑。

    “弄死他,盖亚石你也别想要了!”肖楚的底细他是不清楚,但他怎么入的狱,怎么变成肖斯诺的,这些可都和肖楚脱不了干系,他就不信灭了bloody有他的好。林希那家伙虽然也不值得全信,但有一句话说的没错,这肖斯诺的身体是肖楚弄出来的,事后收回也是理所当然,到时他的下场如何,可不难预见。

    肖楚微笑:“没了他,你才能做第二个米兰·z不是吗?”

    靠了!果然!

    肖斯诺牙关紧了紧,一扯唇,笑出几分森然来:“想拿我当试验品,你他妈有那个能耐吗?”话落,就见刀光一凛,锋芒已经斩到眼前。

    肖楚身体往后一贴,针尖顺势刺破泽拉的颈动脉,液体快速注了进去,随即,对方松开手,小鬼一头栽了下去。

    肖斯诺着实被惊了下,下意识地扑过去拽人,刀尖在岩壁上划拉出一串火星,碎石弹飞出来,擦得眉骨脸颊火辣辣的疼。

    他一手拽着那死沉死沉的臭小鬼,一手握刀卡在开裂的岩石缝里,两脚蹬在凹凸不平的岩壁上,所幸脚上套的是厚底军靴,不然脚趾都给踢烂了。

    不过就算没一头栽下去,眼下情况也糟糕透顶,肖楚立在上面,居高临下地看过来,手里一把枪直直瞄在了他头顶心:“十秒钟的考虑时间,放弃米兰·z,或者,让我放弃你。”

    要不是早知道肖楚他老娘死了快二十年,他真要怀疑是不是米兰·z派人怎么地他老娘了,那么多人争着抢着要盖亚石,这家伙倒好,终极目的就是要弄死米兰·z。

    说实话,他一点也不想陪米兰·z死在这,千道忍那混蛋都没死,他凭什么要给人殉葬?!

    事实证明,不死的总是圣母白莲花,但是,小人偶尔圣母一下会就义得格外迅速。

    如果重来一遍,他会先一刀砍了肖楚那王八蛋,然后把那四颗盖亚石扔下去给米兰·z陪葬,再然后……潇洒走人。

    所以说,生和死,就是重新选择的问题。

    “沉默代表无声的抗议,你是让我放弃你吗,小弟?”

    肖楚的声音收敛了一贯的笑意,像南非出产的金刚石,纯度极高,带了一种晶莹剔透的冷感。肖斯诺直觉这才是真正的肖楚,棱角分明,锐利得能切割皮肉,刚刚那些从嘴角边扬起的优雅弧度不过是覆了别人的脸面强行牵扯出的褶皱,太难看了。

    “你真的是让我放弃你?”肖楚的枪口朝下,狭窄的岩缝里漏下天顶的白光,将对方的脸孔笼得模糊不清,倒是那黑洞洞的枪口映在视网膜上有种成倍成倍放大的错觉。

    肖斯诺紧了紧手指尖的力度,不管是握刀的右手,还是拽人的左手,忽然脚尖一踢,卡在岩缝里的刀一下拔出半截,刀尖划着岩石擦出尖利的撕拉耳膜的声音,他冷冷一扯唇,昂头道:“放?放你妈!”

    两个人一下消失在底下望不穿的黑洞里,徒留一丝白光,和斜斜投下来的半抹剪影,枪慢慢收了回去,背影挺直。

    下面不用看了,免得神经错乱!有话说和正文字数一样的,不然过几天是替换不回来的。要完结啦,虽然是抽风文,但好歹也是一个字一个字码出来的,不想这边刚更完,十分钟后就在别的n多xx网看到打上的完结两个鲜亮无比的字眼。不留评神马的也木有关系,说俺老断更神马的也乐于接受,说文白烂也没事,但千万别说俺这种小作者怎么怎么样,说实话,有点伤人啊,不看左上角x了就行

    板寸头,左耳闪着两颗紫钻耳钉,一身军装挂在身上,铜质衣扣从来也不见扣整齐过,迈着狐步的男人身上透出的却是荒原野狼一般的气息——“屠夫”戴辛格,只要进七营,就没不认识他的。

    恶名在外,谈之色变。

    戴辛格是个实实在在的变态,专门喜欢虐杀不听话的囚犯,甚至有传言说,他曾经当了一个区人的面,把一名夺枪造反的囚犯剐了一千刀,直接将个活生生的人片成了具骨架。

    嚣张有嚣张的理由,进退得当才是真本事。

    王战的用意,是需要观摩的囚徒们自己揣摩理解的,无法明晓其中奥义,就等于自弃性命。

    但是。

    肖斯诺一句“绝对的公平和公正”破坏了规矩。

    自找麻烦,向来不是他会干的事。

    挑明王战里暗透的规则,最直接的好处就是,赛中不会出现不懂规矩的半路杀出,异想天开的想干掉他,有人犯规是好事,但太多人犯规,就会妨碍整个赛事的推进速度。

    以小麻烦避免大麻烦,这是最浅显的原因。

    那么深层次的呢?

    惹眼。

    监狱里,隐忍或许是个好的生存之法,但在七营,锋芒毕露才是王道。

    锋芒毕露,证明你有足够求存的自信。

    七营有各种各样的规则和潜规则,但有一条是肯定的,强,强到不败,这就是求活的出路。

    就像巴曼德说的,活着出去,才是真正的规矩。活不下去,什么都是空的。

    那要怎么活?

    强。然后是,王的庇护——王战后,几乎每个人都嗅到了这种绝对称不上正常的气息。

    隔绝外界一切联系后,这里就开始形成一种以king为中心,狱警重重围拢上去的怪圈——king座,绝不是为了米兰·z而设的,但米兰·z掌控下的king座,却仿佛是一个真正的bloody金字塔,从高处俯瞰,身处暴力机器的中心,掌握着绝对权力,这种权力,赤/裸得没有任何遮掩,却牢牢掌控了每一个徘徊在金字塔周围的奴隶们的性命。

    奴隶们的出路,就是选择死忠。暴力反抗,得到的只有血腥镇压。

    但是,当奴隶的感觉很不美妙。

    所以,肖斯诺拒绝继续沉默。

    沉默的结局,也许就是随着底层人流一起消失。

    人可以骄傲,但不必清高,攀爬求存甚至反抗的时候要懂得技巧性的抓住生机。

    依附强者,变成强者,毁灭强者,这是肖斯诺一贯险中求胜的生存之道。

    王在高处,那他就要爬上顶峰——一招将军,可以叫一切规则改写。

    所以,他需要适时的惹眼,惹米兰·z的眼,其次是——千道忍。

    他要见千道忍一面。

    不出所料,戴辛格离开后没多久,巴曼德就来找他了:看守长传人。

    “……王有能力喜爱公平,竖立公正,在雅各中施行公平和公义。嗯?”巴曼德咬着雪茄,扭头冲肖斯诺吐了口烟笑,“小绵羊,这话什么时候成老子信条了?”

    肖斯诺被喷过来的烟圈呛了两口,瞥他一眼,很淡定地说:“猜得。基督徒都信奉《圣经》。”

    巴曼德咂咂嘴,夹着烟手指挑了挑胸口挂着的银制十字架,嘿地一声笑:“你倒真敢猜?老子一个伪基督徒,连半句耶和华说的话都记不住,你还敢跟屠夫那狗家伙扯这玩意儿?”

    肖斯诺唇角一挑:“戴长官可是个虔诚的信奉者。”

    巴曼德咬着烟,眯了眯眼睛笑:“小子,你运气总这么好吗?戴辛格都敢糊弄?”

    “还好。主说了,信他者得永生。”肖斯诺微微一笑。

    “好了好了,别在老子跟前扯淡!”巴曼德仰头吐了口烟圈,弹了弹指尖的烟,手朝前示意了下,“喏,也不是第一次来,自己过去吧。鬼斩的地儿,真不是老子爱去的,气压低得都叫人心悸。”

    肖斯诺点点头,没说什么,径直朝千道忍的办公室走去。

    “小绵羊!”巴曼德在背后忽然又冲他喊了声。

    肖斯诺转过头。

    巴曼德扛着枪扬扬下巴,笑道:“老子祝你首战告捷!”

    肖斯诺愣了下,顿了顿,也是一笑:“多谢。”

    囚犯们脸色各异,被恶魔盯着用饭的感觉,简直就是食不下咽的难受,背脊都森森发寒。

    “人都来了是不是?有没有抱病需要请个假的啊?”戴辛格慢慢踱着步,满面笑容地从中间走道巡视而过,抑扬顿挫的声音甚至称得上春风和煦,“来来,不要拘束嘛,这里实行的可是最人性化的管理,给予你们的都是最好的待遇。”

    天方夜谭的笑话,在那人嘴里,却跟真的一样,说不出的讽刺。

    可是,谁敢笑?谁敢斜个眼神?

    没有。谁都不敢。

    于是,戴辛格继续用诡异的眼神关怀过每一个人,笑盈盈地发话:“勇士们,即可上战场的感觉如何?热血沸腾?血脉贲张?忍不住想踢爆谁的脑袋,比如我?哈哈哈……”兀自爆了阵大笑,手指按按眉角,继续他的变态演说,“当然了,你们有这自信的话,我是由衷的欣慰和高兴啊……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你们的血肉筑成新的长城!”

    戴辛格兴致高昂地吼了两嗓子,随手拍了拍一个犯人的肩,俯身轻声说了句:“最危险的时候到了,该吼就吼吧。”

    底下一帮囚犯鸦雀无声的,连手里舀汤的勺子也停住了。

    戴辛格野狼似的眼光四处瞄了瞄,一脚踩上凳子,手里的枪竖起来,枪托在桌面上重重一震:“好了,既然大家都没表态的意愿,那就说说正事吧。我来呢是为各位送声好运,顺便给没经验的菜鸟们讲一下规矩,没有文化,会让长官很烦恼。”末了,却又阴恻恻地加了句,“当然,我个人是非常乐意见到你们犯规的,因为我很想很想很想招待你们嘛。哈哈哈……”

    坐他旁边的犯人被他意义深浓的笑搞得一阵发虚,脸色都青了,僵硬着手指把凑到嘴边的那口饭硬吞了下去。

    戴辛格笑眯眯地看了眼,赞许地在他后脑上来了下,抬头扫视,继续发话:“各位,王战你们也都看过了,那真是太太太血腥惨烈暴力了。不过你们放心,不是所有人都有这运气参加这种s级别的战役的,你们,只需要活着从a\b级战场出来就算合格,s级的战斗,那是需要king的择优选拔的。明白的?”

    众人用个勉强称的上淡定的眼神回应了下。

    “哈,不错。”戴辛格满意地摸摸下巴,搭着手指敲了敲枪管,慢慢说道,“不过呢,你们的战斗等级直接决定了你们日后在deathtch里的地位。那真是森严又华丽的世界啊。”

    那话一出,一众囚犯的脸色终于有了点变化,彼此心里都打起了各色主意。

    戴辛格踩着凳子阴阴一笑,眼光很是耐人寻味:“嗯,还有很重要的一点,看守长大人考虑到这次预备赛的特殊情况,准许上武器。”

    “武器”两字轻飘飘吐出口,野兽们的眼睛顿时一亮,耳朵立马竖了起来——上武器pk,求存率直接上升50点,如果是火器,近身格斗加远程枪械,ko率基本是90%以上。

    囚犯们的算盘打的很好。

    但是。

    戴辛格咂咂嘴,手指抬了下,笑眯眯地说道:“火器不在选择范围内,只提供冷兵器。纪律,需要铁血和暴力的镇压,围剿成功的前提是造反的没有威胁性的武器。”

    终于有人忍不住问了句:“长官,那犯规的底线在哪里?”

    “犯规的底线?”戴辛格眯着眼睛挑了那名犯人一眼,笑得如沐春风,“很好,值得表扬,这真是一个意义深远的问题,维系了你们每一个人的性命,从事物普遍发展和联系的角度来看……”

    众人又忍受了戴长官一番孜孜不倦的“教诲”,才听到一句有价值的话:“……规矩,就在于……王战。”

    规矩就在于王战。

    王战……杀杀杀。

    那就是规矩?

    一帮囚犯突然惊悚了,他们似乎没有领会到王战的真谛。

    一片死亡似的寂静。

    “长官,规矩是绝对的公平和公正,是吗?”少年淡漠的嗓音忽然响起,轻飘飘掠过每个人的耳朵。

    众人都是一惊。公平和公正,更深的含义是……

    肖斯诺淡淡笑了下,很随性地站起身,盯着戴辛格进一步地问道:“……禁止同伴相杀相斗,禁止在对方赤手空拳的情况下动用武器,这就是绝对的公平和公正,是吗?”

    这么突兀高调的举止,实在很不合肖斯诺的性子,坐在旁边的乔白惊异地看他一眼,段洛见状,嘿嘿笑了两声,朝乔白挤眉弄眼,戏谑地小声说了句:“担心什么,肖美人的心眼坏着呢。”

    *****

    戴辛格眯起眼睛,盯着肖斯诺深看两眼,一掀唇笑起来,轻轻勾了下手指头叫道:“出列。”

    肖斯诺无所谓地笑笑,走上前。

    “嗯……”戴辛格玩味地翘起嘴角,脚踩在凳子上抖了抖腿,看着肖斯诺说,“聪明的小绵羊。不过,没人提醒你,长官们最不喜欢的就是自作聪明的家伙吗?”

    肖斯诺眼角余光一瞄,耳边风声忽紧,戴辛格的枪托直接照头砸了上来。

    电光火石间,也不迟疑,身体向后一仰,抬手就抓上了对方的枪托,但就是同时间,身后传来一片齐刷刷的子弹上膛声音。

    戴辛格朝肖斯诺挑挑下巴,笑得一脸变态:“再动根手指看看?”

    肖斯诺无可奈何地撇撇嘴,极识趣地松了手,忽然又一笑,对戴辛格说:“你们作主人的,要公公正正地待仆人,不要威吓他们。*1”

    戴辛格听得一愣。

    “他们和你们在天上同有一位主,他并不偏待人。*2”少年淡淡动了下眉,掀唇又加了句。

    底下一众囚犯听得是又迷惑又惊悚,虽然早知道这小子有能耐,不好惹,但在屠夫面前还能这么嚣张,这气焰可真不是盖的。

    戴辛格盯着肖斯诺看了好一会儿,手里的枪突然往桌上一砸,回头朝肖斯诺点点头:“不偏待人的主?昂?”一挥手叫狱警收了枪,走过来重重一拍肖斯诺的肩,笑起来,“小子,你有种!不过你说对了。主是信实的,是公义的,信者得永生。*3”

    “那是当然。”肖斯诺亦笑,眼睛折着冷淡精致的锐光,“王有能力喜爱公平,竖立公正,在雅各中施行公平和公义。*4”顿了下,朝戴辛格淡淡一勾唇,“巴曼德长官的信条。”

    戴辛格危险地眯了眯眼睛,顿了下终于乐了,猛地爆出一阵大笑:“哈哈,小子,你真是前途无量啊!”

    前途无量。红头发的巴曼德也这么说过。

    肖斯诺挑下了唇,抬起眼睛:“多谢长官吉言了。”

    戴辛格又看他一眼,眼神微妙,很是玩味地笑了下,用拳头撞了撞他的肩:“小绵羊,我记住你了。”然后扬扬下巴,示意肖斯诺可以回去了,眼睛扫了扫底下一帮人,抹抹唇一笑,把枪往肩上一扛,蹬着军靴一脚踹开身边的凳子,直接往最前方走去,后面两名狱警立马提枪紧步跟上去。

    肖斯诺回到座位,还没等坐下,段红毛就凑上来冲他竖了下拇指,咧着嘴笑得那叫一个奸诈狡猾,意味深长地说:“肖宝宝,你这风头出得可真是居心不良,动机不纯啊。”

    肖斯诺一脚把人蹬开,拽得都没鸟他。

    段洛翘起长腿,习惯性地摸下巴,然后突然阴阳怪气地来了句:“王有能力喜爱公平,竖立公正,在雅各中施行公平和公义……哈哈哈……”段洛桀桀怪笑一阵,戏谑道,“肖宝宝,你这是在对米兰·z表白吗?”

    肖斯诺眯了下漂亮的桃花眼,盯着段洛冷光湛湛,轻哼了声,没说话。

    乔白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

    段洛撞撞乔白,调侃十足地说:“我说白少,你家小美人要另投明主了,你给点反应好吧?”

    乔白漠然地笑了笑:“那就一块儿投。”

    “啊?”段洛惊了。

    乔白挑了眼前方,眼神有淡淡讥讽,冷静道:“明示暗示都在那了,还有更好的出路吗?信者得永生,你说信的是谁?”

    段洛抹了下唇,痞痞笑道:“战斗等级决定日后在deathtch里的地位,要上s级战场就需要王的支持,如果不死忠king座,那还真是悲惨非常的命运啊。”

    乔白笑笑:“king就是绝对规则。成为king可以超越规则。”

    段洛不屑地切了声:“这么nb,进这来干什么?”说着,却扭过头对肖斯诺一脸贱笑,“肖宝宝,王召见的时候,别忘了哥哥啊。”

    肖斯诺看他一眼,冷笑:“你也要去表白?”

    段洛眉毛一挑,气势嚣张,出口的话却极不要脸:“老子那是去陪床!”

    乔白忽然在旁不冷不热地来了句:“你在说得大声点。”

    段洛眼光一转,直接瞄到戴辛格扛着枪,迈着曼妙非常的狐步朝这里悠悠踱过来。

    段洛头皮都紧了下。他和戴辛格算得上老熟人了,一个原二区犯人的头儿,一个原二区看守的头儿,就戴长官那点变态破事,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哟,阿洛,准备去陪谁的床啊?”戴辛格走过来,一脸诡笑地拍拍他。

    “哈哈,戴长官,好久不见啊。”段洛熟络地打了声招呼。

    戴辛格啧了声,皮笑肉不笑地继续拍段洛的肩:“哪里?我可天天都见你在眼前晃啊晃的。”眼光一转,瞟瞟肖斯诺和乔白,又笑起来,“怎么?龙老大被灭了,你就跑路,我这么不受人待见?”

    段洛哈哈干笑两声,很无耻地抬脚蹬了下乔白,瞄瞄他,对戴辛格解释:“我和乔本来就是一块儿进来的嘛,乔他不来二区,我也不能抛弃他啊。”

    戴辛格意味深长地哦了两声,用枪撞了撞桌面,笑得极暧昧:“这么说你是要抛弃我了?”

    一言既出,四座皆惊。

    你要抛弃我了……

    你要抛弃我了……

    你要抛弃我了……

    这么暧昧生动惹人遐想的话,从变态戴长官的嘴巴里说出来,实在是太黄太暴力了……

    一帮犯人投过来的目光立刻微妙起来,尤其是原二区的,那真是——

    太贱了。段大少心里极为鄙夷地唾弃一声。

    “戴长官这玩笑可不能开,这实在是太有损您英明神武睿智的形象了。”段洛用嚣张的眉眼说着谄媚的话,表情显得分外扭曲。

    但扭曲,就是变态乐见的。

    于是,戴辛格心情一好,来了句:“阿洛啊,大哥关照关照你,把你们几个熟人来个串烧吧。”

    串烧?!

    什么叫串烧?!段洛忧郁地瞟了眼乔白和肖斯诺,对面两人直接哼了声,无视。

    戴辛格挥挥手,叫来狱警,狱警递上手里的花名册。

    长官随意翻了翻,忽然一笑,对手下指示道:“……肖斯诺,乔白,段洛……嗯,再加个安瑟,这几个成一组。”

    对面的狱警迟疑了下,侧头看了看段洛几人,对戴辛格直言:“原则上是八个人一组。”

    戴辛格摸摸下巴,居高临下地睨了眼段洛,冲他笑道:“阿洛,你那体力一夜御数女都没事,一抵两,成吧?”

    段洛表情僵硬。

    八个人直接被砍了一半,就算其他几个都菜鸟,那也有当肉盾的价值。

    乔白漠然地看了看他,肖斯诺也瞥他一眼冷笑不止,段大少那个胸闷憋屈,顺了两口气,眉毛一扬,一拍胸脯一脸豁出去地冲口道:“老子全包了!”

    戴辛格阴阳怪气地哦了两声,回头对手下泰然道:“看吧,成。公平又公义。”

    拍拍段洛的肩,哈地笑了声,走过肖斯诺身边时,又顿了下脚步,嘴角噙笑地说了句:“主的关照,有时候也是一种试炼。这句话,巴曼德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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