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轰鸣声自半空响起,交叉成十字的红色光线一下子将前方的光球劈成了四半,巨大的能量辐射开来。

    夏羽一脸自信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心里很是自豪,怎么说也是高手的手段。

    就在得意间,突然他的瞳孔缩了一下,只见光球破碎之后溅起的迷雾之后,徐仲一脸淡然地看着自己,很沉稳的样子。面孔不断放大,居然朝着他冲了过来。

    夏羽冷哼一声,正要反抗,不料身前突然没了对方的踪影。“去了哪里?”左看右看,就是找不到徐仲的影子。

    “砰!”的一声撞击,徐仲闪到夏羽的后侧,迈出一步,猛地一击打来。所谓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只要在速度上占有优势,打斗的结果也就出来一半了。

    徐仲步入天之境二级已经二十年的时间,在这二十年里他虽然没有感悟到突破天二级的气脉,但自身功力的稳固已经到了随心所欲、扎实无比的地步。相比而言,夏羽就堪堪稳下脚步,和老一辈的比起来似乎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就算他能和隐居的几位天级高手打成平手,但在徐仲这个以速度取胜的人面前,弊端还是暴露了出来。是的,速度比不上徐仲。

    徐仲的这次攻击只是开胃菜,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暴风雨。江湖中难得出了一名后起之秀,据说还打遍天下无敌手,他又怎么能不认真对待呢?到了他这样的份上,颇有几分独孤求败的意味,自然求之不得。

    只是正当徐仲躲闪开来,以防夏羽致命反击的时候,哪知竟不见反击到来。蓦地朝夏羽那边看去,却见夏羽此刻根本没有追击的架势,而是蹲在地上,两手捂住被击中的腹部,脸上涔涔冷汗,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小娃娃,你……没事吧?”

    徐仲缓缓靠近,提防着这是不是在使诈,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可能性越来越小。

    终于走近了,他伸出苍老的手扶了扶夏羽柔若无骨的肩膀,看着那张细腻的脸一副痛苦实在不像是假的,不由担心起来。高手都对自己的出手轻重把捏得十分精准,而刚才那一击明显只是力道大了一点,里面却不含丝毫的寸劲。

    本意只是试探一番,略微给予对手一点小的伤害。但曾想就是这样简单的试探,他怎么就疼得站斗站不住了?

    “莫非他带有旧伤?”徐仲霍地脸色骤变,忙抓起夏羽的一手闭目凝神地把起脉来。

    随着不断感触手间脉搏的跳动,徐仲的脸色一变再变,而就在这空挡,本已抱腹蹲在地上的夏羽再也忍不住了,身子一歪,就朝着一侧摔了过去。

    徐仲见状忙将他扶住,随即一阵深深地叹息:“命也!!”

    接着抱起夏羽朝着附近的医院而去。本来一场好好的高手对决,到最后居然弄成这副样子,实在令人汗颜。夏羽这个天二级的高手做得似乎太颓废、窝囊了些……

    梦中,夏羽觉得自己深陷在泥浆之中,自己的身体已经一半陷了进去。随着小腹的沉入,似乎有无数的蚂蚁开始啃咬起已经没入泥浆的部位。那种感觉生不如死,很难受。

    他使劲地挣扎,但都无济于事,索性也就有些破罐子破摔,一动不动地感受缓慢沉入的滋味。

    现实,医院。

    徐仲在医生护士走出去之后,一脸复杂地看着病床上那个苍白着脸的人。夜幕似乎快要降临了,细小的虫鸣响了起来。沉默地看了许久,心中酝酿着该怎么跟他讲述那些听起来似乎极其残忍的话。

    眼睫毛跳动了下,夏羽幽幽转醒,看了看白色的天花板,又看了看粉刷一新的墙壁,鼻间闻到那种熟悉的味道,一下子意识到自己被送到了医院。手指微动,腹部传来一阵一阵的疼痛,就好像有一把刀在里面晃动着内脏一样。

    “你醒了?”

    “谢谢!”夏羽有气无力地感谢道,声音嘶哑,就好像几十年没有喝水了一样。

    “口渴吗,我给你倒茶?”

    夏羽嗯了一声,望着徐仲苍老但很有精神的样子,竟然想到了几年没有见面的外公!夏羽家中的老一辈仅剩外公了,小的时候外公没少疼他,联想至此,不知不觉一丝暖意从心底涌现了出来。

    接过徐仲递过来的茶杯,夏羽撑起身子来喝了一口,很不好意思地对徐仲道:“老爷爷,真是抱歉啊,本来想要和你比试一下的,没想到却出了这样的事情,还费老爷爷送我来医院。”

    “哪里的话!”徐仲瞪了一眼,“这是也怪我,如果不是我将你打中,你根本不会到医院来,说到底是我的疏忽啊!你不怪我我就心满意足了,哪里还敢要你向我道歉?”顿了顿,又道:“不过你的病也是越早知道越好,拖得晚了麻烦就大了。”

    “我?我有什么病?”夏羽眨了下眼睛,有些迷惑。

    “你的病,唉!这么说吧,你是难得的极阴之体,如果身为女孩,本该是绝好的习武良材。但是老天与你开了一个玩笑,把你错生成了男孩,这极阴之体,也就算不得好事了。”

    “什么意思?不是好事,难道我会死?”夏羽眉毛一翘,这话听得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死倒是不会……”夏羽闻言,刚松了一口气,却听徐仲接下去道:“关键要看你自己是怎么定位的,如果你的心理承受能力足够强,那么也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不过反之,如果心理承受能力不够,那么极有可能一辈子都无法从郁结中解脱出来。”

    说到这,徐仲叹了口气,安慰道:“听我一句,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当男孩当女孩不还是一样的么,就算你变成女孩,不还是可以活得潇潇洒洒的吗?”

    “噗!!”一口茶喝到嘴里,听着老爷爷的话越说越不对味,最终讲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夏羽算是听出些端倪来了,口中的茶水一下子喷了出来。

    一脸惊愕地问道:“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什么叫男孩女孩都一样,难道我还会变成女孩不成?”讲到这,夏羽突然噎住了,伸手抚了抚胸前那雄伟的凸起,脸上突然闪过一丝自嘲的笑意,但更多的还是惶恐与不安。

    眼泪对于夏羽来说从来都是很金贵的,从小到大他流眼泪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是现在,不知为何,当极阴之体、变成女孩这样的字眼在他脑海中盘旋的时候,泪水就不可抑制地流了下来。

    说得夸张一点,就好似不用花钱的喷泉一样,往死里喷射!

    “唉!这是你的命啊!”徐仲不太会劝人,看着夏羽一副哀怨无助到极点的样子,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他是找夏羽切磋的,更重要的是想指引这个后起之秀走正道,不要因为年少无知,空有一身本领而就嚣张跋扈,最终走上邪路。现在看来,他来的似乎正是时候,只不过安慰人这活真不是他所拿手的。“如果有个帮手在那该多好啊!”他不由想到。

    哭闹了好一会儿,夏羽的情绪终于稳了下来,但这也只是表面上的,内心里,他依旧还在彷徨。

    “那我该怎么办?”他抬头望了徐仲一眼,不知不觉中将他当做了可以依靠的长辈。

    “进行矫正!”徐仲严肃道。

    “怎么矫,往哪个方面矫?”

    “刚才医生已经给你照过片,抽过血。片子已经出来了,医生说从片子上看,你体内具备两套器官,虽然不知道是先天就有的还是后天生成的,不过两套器官都很稚嫩,同样具有很强活性,从生理上讲你具有双向的选择,关键就看血液的化验结果怎么样了,不过我提醒你,不要抱太大的期望……”

    而就在这时,一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医生走了过来,她很亲和地对夏羽笑了笑,让夏羽有了一种温馨地感觉。

    “放心孩子,你的病不是绝症,可以治疗的。”说着,将血液的化验报告拿了出来,说道:“血液中显示,你的性染色体为xx,标准的女性遗产特征。”

    夏羽脑袋轰的一下,好像被一个巨大的铁锤用力地敲了一下,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另外,虽然你的体内有两套生殖器官,但一切还是应该遵循基因遗传来。体内的卵巢、输卵管、子宫虽然还有些稚嫩,不过已经开始发育并且参与生理活动了,你的体表特征,也就是所谓的第二性征,很大程度上就是受了它的影响。医院给你的意见是,先服用少量的雌性激素,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再进行性别矫正。”

    女医生说完,在一旁的徐仲接着说道:“为今之计,你再想做男孩那是不可能了,所以只有……”

    “如果不矫正那会怎么样?”夏羽蓦地抬起头问道。

    “会死!”在这一点上,那名中年女医生一点都没有留情,她直截了当、毫无疑问地给出了一个令人无法忽视的答案。因为她发现夏羽有些犹豫,而这些犹豫无疑会葬送掉她的生命。

    “为什么会这样?”夏羽呆滞了下,随即捂住脑袋不知所措。

    “我记得自己是正常的男孩,怎么就……”

    女医生看了夏羽一眼,沉思了片刻,似乎在想着什么,最后下了个决心,说道:“你说你曾今是男孩,这一点没有错,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你的的确确当过一阵子的男孩。但是自现在开始,一直到以后,你不是了。”

    见夏羽迷惑地看着她,女医生解释道:“本来,我不应该告诉你的,不过既然这件事情发生在你的身上,你是当事人,而且长辈也在场,那么我想你有权知道。”

    “血液的检测结果发现,你的体内其实不止xx染色体,还有些含有xy,更甚至还有xxy,个别呈现出克兰费尔特氏综合症。不过经过后续的观察我惊奇地发现,你的性染色体正在由xy转变为xx,中间过程中出现了xxy,然后y染色体消亡……”

    “当然,这样的情况在你的体内发生得很少,更多的xx中那条多余的x染色体是直接由y染色体经过复杂的变异,直接转化过来的。这个过程太不可思议了,按理说是不会、也不可能发生的。”

    听到这里,夏羽已经无心再听下去,心中一阵黯然,人生如棋,落子不悔,虽然不是他自己做的决定,但是身体却帮他做了,没得改变。

    也许只有老天才具有这样巨大的改变能力吧,可是该怎么和家里人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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