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处在繁华街道的边缘,虽然比及不上主街的人声鼎沸,不过门前也是行人穿梭如织,热闹非凡。地理位置优越,客栈生意也异常火爆。

    一楼的数十张酒桌几乎坐满了人,慕寒转了一个圈才在靠窗的角落位置找到一张空桌,点了一些菜肴便悠闲吃了起来。

    客栈门廊之处,拥挤着一大群叽叽喳喳交谈的人,他们脸怀期待地围着一个穿着青衣的年轻人,时而口中嚷嚷出声。坐在酒桌旁吃喝的人们虽然没有被吸引上前,但也是目不转睛盯着那青衣人,暂时搁下丰盛的酒菜。

    更有一些爱凑热闹的人们从街上围了过来,禁不住酒菜诱惑的人们便干脆点些酒菜,坐下来慢慢吃着等,看那青衣人要变什么花样。站在柜台前的掌柜却也不叫人去赶走那青衣人,看着热闹的客栈,一脸笑呵呵。

    被这么多人的目光盯着,青衣人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高兴得紧,他拿着一个白色小球在人们眼前晃过,脸上的笑容越发神秘。

    “看清楚了。”青衣人高喝了一声,客栈顿时安静了下来,人们不由自主停下口头讨论的话题,齐齐看了过去,等着青衣人的下文。青衣人依旧不急不躁,拿着白色小球在人们眼前又晃了一圈,这才问道:“这个白色小球是真的,大家都确定吧?”

    “嗯。”围观的人们整齐答着,心里想着,这么一个白色小球都看不清的话,不是老花眼就是瞎子。

    青衣人嘿嘿笑了两声,在无数双锐利目光的注视下,将白色小球放在右手掌心,然后右手掌握成拳,将白色小球紧紧握住,左手掌复又握住右拳。这样一来,白色小球就被他遮得严严实实。

    青衣人在拳头上轻轻吹了一口气,待众人都快没耐心之时将拳头打开,那紧握在手心的白色小球已不见踪影。

    “哗!”

    安静的客栈顿时被喧哗声打破,人们交头接耳探讨无果,便纷纷问那青衣人白色小球到哪里去了。看着人们越发惊讶的目光,青衣人知道时候到了,嘻嘻哈哈从身后拿出一个铜盘,递到众人面前,意思昭然若揭。

    “等一下,把小球变回来了才算本事,不然一个铜钱都不赏你。”

    就在众人思索着应该赏赐几个铜钱才合适之时,一个粗矿的声音在客栈传荡来了,客栈又渐渐安静下来,人们的目光纷纷朝声音来源处望去。

    说话的是一个粗汉,摊开着衣襟,大大咧咧地吃菜喝酒,然后随意抹了一下油嘴,在众人注视下大摇大摆走了过来,指着青衣人粗声道:“把小球变回来了才有赏钱。”

    “好吧,如你所说。”

    青衣人叹了一声,装成一脸无奈之色,两只手掌张开让众人检查一番,意思是告诉大家自己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然后缓慢合上手掌,装模作样地吹了一口气。打开之时,一个白色小球已出现在掌心。

    粗汉瞪大眼睛,暗骂了一声晦气,甩下几个铜钱便气呼呼回到酒桌边,又是一番大吃大喝。见粗汉率先给了赏钱,众人也都按着自己的心思扔些铜钱在铜盘之中,一时铜钱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一轮表演完毕,有些看众还是不死心,非得要自己看出破绽,便嚷嚷着要青衣人再表演一番。有钱赚,青衣人自然不会推迟,便爽快答应了,然后神秘兮兮地把白色小球在手掌心变没了。

    就在他准备把白色小球再变回来之时,却没发现一道淡影如风般掠到了他的身边,然后他藏在袖子里的白色小球就没了踪影。青衣人信心满满地打开手掌,但白色小球却没有如约出现。

    “这怎么可能。”青衣人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完全想不到自己在哪一步出了状况。看众都微微一呆,看着青衣人愕然的神色,便突然醒悟过来,纷纷大声道:“骗子,原来是骗子,把钱还来。”

    在意识到自己受骗之后,人们首先想到的还是自己的钱,当下一拥而上,要去抢铜盘上的铜板,客栈一时变得混乱起来。流到自己口袋的钱财,青衣人哪里会轻易让别人抢走,他把铜板尽数倒入胸前缝制的一个大口袋,双手抱胸紧紧护住它。

    只是,一群人的力量岂会是一个人能够抵挡,就连青衣人也觉得自己钱财很快不保,当下急得想要大叫,但他的话语还没说出,便感觉一道白影晃得眼睛一花,然后嘴巴便被一个圆形物体堵住了。

    “好!”

    有人在客栈拍手大叫,这一声大叫在混乱的客栈显得微不足道,但却清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人们心里一惊,都纷纷停下动作,转身望去,却是一个穿着玄色长袍的俊俏少年走了过来。

    这少年又是拍手叫了几声好,然后对着青衣人道:“这位兄台果真实力非凡,变消失的小球,第一次能在手掌中变回来,第二次却能在嘴巴中变回来,换着花样娱乐大众,实在佩服。”

    众人齐齐一愣,回头一看,那白色小球果真被青衣人含在嘴里,一时大家羞怯难以复加,脸红不已,为自己冲动而感到羞愧,还拽住青衣人衣服的一些人也立即松手,片刻之后,客栈之内竟然爆发出了一阵阵拍手叫好声。

    青衣人艰难地将白色小球吐了出来,看着围着自己鼓掌的众人,红着的脸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笑容,心里却也为自己有点小本事就出来炫耀而愧疚,同时下定决心要练出不怕火炼的真金来。

    拿走青衣人藏在长袖中的小球的人自然是慕寒,刚开始他只是觉得好玩,后来却不得不为混乱的客栈收尾,也不能砸了青衣人的饭碗。

    在慕寒看来,青衣人并不是所谓的骗子,变戏法必定要有纯熟的手法,而纯熟的手法则必然要日日夜夜练习,靠自己的手法赚钱度日和卖艺为生并没有什么差别,而如果这青衣人心思不良,凭借自己的手法,只怕经过他身边的普通城民钱财都会被摸个精光。

    对于众人来说,一天的好心情,甚至是对未来的美好期待,是取决于自己被骗了一次,还是今天看了一场妙不可言的表演呢。而如果他们真的把青衣人当成骗子,那么这个以娱乐大家赚钱的青衣人说不定真的会以此沉沦,变得不折不扣的骗子呢。

    慕寒笑了笑,却想到自己一个无意中的举动,倒成全了一件两全其美的事。青衣人给掌柜结算了一些铜钱,便匆忙地离开客栈,当然,离开之前,还不忘向慕寒点了点头。

    看着青衣人从视线之内消失,慕寒复又在酒桌旁坐了下来,一边吃菜一边享受着这里简单的热闹和单纯的喧哗。而慕寒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也不可能在一个简单的地方,简单地生活下去,未来的光芒或暗黑,都紧紧拽在自己手上。

    少顷之后,热闹喧哗的长街上爆发出一阵阵此起彼伏的惊叫,这措手不及的惊叫声中夹杂着掩饰不住的惊恐。客栈中的人们心里一惊,都纷纷朝街上涌去,不顾掌柜和小二焦头烂额的呼唤。慕寒放下筷子,丢下一块碎银,也跟了出去。

    天井城上,一只巨大的怪鸟从上空迅疾俯冲而下,巨翅如两道狭长的钢羽,坚硬有力,伸展开来便有数丈之宽,身上有一条条火纹纵横,环绕全身,两只利如锋刀的铁爪形如倒钩,闪烁着幽冷的光芒。

    这拥有巨大翅膀的翼鸟俯冲到离地三丈之处时,惊叫的人们才幡然醒悟,慌乱地朝四周奔逃而去。巨翼鸟长鸣一声,利爪一伸,看样子是要向站在街道中央的慕寒抓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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