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儿,听说你找到璃儿了?”母后不等我进门,已迎了出来,一把握住我的手,满脸的激动。大文学

    “母后,你听谁说的?”我暗自皱眉。

    “你别瞒哀家了,哀家都知道了。”母后两眼闪亮,颊边泛起红晕:“听说京城有个姓聂的商人,他有个妹妹与哀家年轻时十分相似,年龄也与璃儿相当,是也不是?”

    究竟是哪个该死的奴才在背后乱嚼舌根?

    还没有经过查证的事情,居然这么快就传到母后的耳中了?

    他们难道就没有想过,万一聂小姐不是永福,带给母后的打击会有多大吗?

    可是,望着母后眼中的希翼,否认的话在嘴边打了几个转,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母后,”我沉吟了片刻,小心地斟酌着词汇“坊间传闻岂可尽信?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即便长相有几分相似,也并不能断定她便是璃妹。”

    “所以,哀家要你去查啊。”母后一脸热切,她握得那么紧,美丽的护甲几乎掐到我的肉里。

    “母后,依儿臣看来,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我想了想,只得先用话稳住母后:“她并非无父无母的孤儿,有兄长在侧,又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儿臣也不好冒然探问。”

    “你不方便出面,那哀家去瞧瞧如何?”母后眼中闪着动人的光泽。

    我愕然:“母后去,那如何使得?”

    “有什么使不得的?”母后说风便是雨:“哀家这就下道懿旨下去,就说听闻她秀外慧中,聪明灵秀,把那孩子接到宫里来住几天,陪母后说说话,你说可好?”

    我骇了一跳,脱口反对:“这怎么行?”

    到现在,我还没有弄清那个聂羽衣的身份,不知她与红袖宫是否有关联。万一不幸,她果然是杀手,把她留在母后身边,后果不堪设想。

    “有什么不行?”母后噘起了唇:“你们都大了,哀家老了,就算她不是璃儿,权当接她进来陪母后解解闷,也不行吗?”

    我陷入沉默。大文学

    是啊,这几年,母后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父皇虽然爱她,宫里美女如云,如何能常在母后左右?

    她鬓边华发丛生,早已不复当年的风采,即使心中寂寞,偏又身居高位,终是无人可诉,有谁能逗她开心?

    如果,能够有一个人伴在她的身边,就算不是璃儿,只陪母后说说话,也是好的啊。

    不知为什么,这时,我的脑子里突然闪过十七的面孔。

    她古灵精怪,活力充沛,最难得的是,那股子百折不挠和乐观向上的精神,似乎永远没有什么能难倒她。

    如果有她陪着母后,以她的活泼感染母后,或许真的可以治好母后的忧郁症也未可知。

    这皇宫,似乎太过冷清了些,有她的吵闹,会不会多几分生气?

    只可惜,她也与红袖宫脱不了干系。

    “……谦儿,你说可好?”母后望着我,一脸的渴盼。

    我回过神,歉然道:“母后,你说什么?”

    “我告诉你,璃儿出生时身带异香,突然风停雪霁,满天彩霞,她的左背有一颗星形的朱砂痣,艳丽如血,很好认的。”母后絮絮诉说,脸上如二八少女般布满兴奋的红晕。

    “母后,”我面上一红,微微尴尬:“聂小姐正当妙龄,胎记既是生在后背,儿臣又如何得见?”

    “所以,哀家让你把她带进宫来,找个机会亲自查探一番,不就是了?”

    “还是让孩儿再去查查吧,等有些眉目,再说这些也不迟,嗯?”我一惊,急忙竭力安抚她。

    “好吧,你一定在尽快去查,不得敷衍母后啊。”临行时,母后拉着我的手,依依送出了御花园。

    走出皇宫,我仰天长叹。

    看来,寻找永福的脚步必需要加快了。

    母后一旦下了决心要做一件事,就是请出父皇也阻止不了。大文学

    本就是一团乱麻,若是她再来横插一杠子,那真的扯不清了。

    以她对璃儿的渴望,我敢保证,见到聂小姐或疏影任何一个,她都会紧紧拽住,死也不肯松手。

    到时,不管把谁弄进宫,都是后患无穷。

    回到府中,飞鹰送来一封信,说是有人指名送给平南的。

    “平南还没回来?”低头一瞧,字体端庄娟秀,隐隐透着一丝淡香,明显是出自女人之手。

    平南回京时日尚短,况且知道他身份的没有几个。

    我心中一动,突然猜到这封信是十七写的。

    万万没有想到,她大大咧咧,却写得一手好字?

    只是,她跟平南日日见面,还有什么话必需要用信来转达?

    难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一念及此,竟然有一丝不快悄然掠过心头。

    “是。”飞鹰垂手。

    “这样吧,你再跑一趟,把信送到逍遥王府去。”我沉吟片刻,按住浮躁的情绪,还是决定不看。

    “是。”飞鹰应了一声,躬身正想从我手里接过信。

    “不用了。”平南大踏步从外面走来:“我回来了,给我吧。”

    “这里不用侍候,下去吧。”我把飞鹰支开。

    平南取过信,匆匆看了一眼,收到怀里。

    “你跟十七怎么了,还特意写信给你?”我蹙眉,忍不住试探:“该不会你瞒着我,做了什么事情吧?”

    平南与我,从小趣味相投。

    每每我看中的,他必然亦是心仪,二十几年,从无例外。

    我对十七的好感日增,他与她相处的时机比我更多,怎么可能毫无感觉?

    “怎么会?”平南一语带过,不想多谈:“她那人鬼主意多,说不定在信上弄什么古怪,又来捉弄我。”

    “是吗?”我不信,冷眼觑他:“一封信而已,她能玩什么花样?”

    “对了,曼陀罗呢?应该还在吗?”平南不答,把话题转开。

    “我正要问你呢,这花不是被十七拿走了吗?怎么又到你手上了?”他不想谈,我也不逼他,若真有什么,我迟早会查出来。

    “这花是我昨晚从云疏影手里拿走的。”

    “云疏影?”我一怔,没料到他给出这个答案。

    “是啊,”平南淡淡地解释:“十七写信,是找我兴师问罪来了。”

    “是吗?”我微笑着调侃:“写信这么斯文,可不象十七的作风。按理,她应该拿把刀冲进来才是。”

    “可能,她现在并不想见我?”平南苦笑。

    “你做什么事惹怒她了?”我不禁好奇。

    十七那人虽然脾气不好,却也不容易生气,典型的能屈能伸,轻易不会闹翻。而且,平南在十七面前一向采低姿态,几乎可说是千依百顺了。

    她哪里还有机会生气?

    “没什么。”

    “你什么时候到玲珑居去了?”

    “昨天晚上,青鹞来报,说云疏影傍晚时分带着丫环出门去福音庵祈福。我等到半夜也不见她回来,忍不住去探个究竟,结果发现了这个。”

    “你的意思,她去见了十七?”

    “现在还不清楚。”平南皱眉:“他们看得紧,按道理她没有机会接触十七。除非~”说到这里,他顿住,摇了摇头:“算了,应该是我多心了。”

    “除非,疏影和小凤之间,有一个人就是十七?”我替他把未竟的话说完。

    平南没有吭声,脸色阴晴不定。

    “你在外面游荡了七年,难道没有学过易容?”我不禁嗔怪。

    “我对那个不感兴趣。”平南冷哧:“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躲躲藏藏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算什么男人?”

    “哎,要是你学过那么一点,哪怕是皮毛也好啊!”我叹息。

    “小凤是十七的可能性不大,”平南忽地冒出一句:“她连眼睛都不敢直视我,不象十七,总是亮闪闪的。”

    “那也不一定,说不定她心虚?”我心下赞同,嘴里偏要挑他的岔子。

    事实上,那个疏影姑娘,我瞧第一眼,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和亲切感。

    “不是,”平南断然否定:“她的身上没有半点十七的影子。”

    “那好,我们暂且先证明一下,看疏影跟十七是不是同一个人?”

    “怎么证明?”平南蹙眉:“总不能拽着十七或疏影,去撕她们的脸,看是不是戴了面具?”

    “不用那么笨的。”我失笑。

    平南怎么搞的?平常绝不会说出这么无厘头的话来。

    “是,只要她们能同时出现在不同的地方,就可以证明她们不是同一个人。”

    “现在的问题是,怎样让她们同时现身?又不让她们察觉我们在怀疑她?”我沉吟未觉。

    十七太机警,若是事行知道我们的计划,必会有所提防。

    “或许,我有办法?”平南伸手入怀,忽地咧唇绽了一个笑容。

    “哦?”我挑眉望向他:“十七的信里说了什么?”

    “她约我到听涛楼喝茶。”

    “嗯,不如你们乘这个机会去查一下那几个证人?”我微笑。

    “太晚了,城门关了,就回不去了。”

    “我花了那么多银子,偶然去看看疏影,在她那里住上一晚,不为过吧?”我摇了摇折扇,与他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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