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还没有留宿,不过今晚就说不定了。大文学”我替她把话说完。

    “天~”羽衣咬着唇,震惊地看着我:“你真的,真的要陪他?”

    “没办法,这就是我的命。”我悠悠地望着她。

    这样,她还想要呆在青楼?

    “你可以点他的穴道,不让他为所欲为啊!难道,他的武功比你还高?”羽衣一脸天真。

    大小姐,这根本不是可以用武力就能解决的事情好不好?

    “好,今天点了他的穴道,那明天呢?后天呢?再换一个人呢?是不是一直点下去?”我斜睨着她。

    “……”羽衣沉默,脸上阴晴不定。

    “好了,回去吧,等下他来了撞见了就不好了。”我推她。

    “可是,他难道就不怕搞错,万一,你是他妹妹呢?”羽衣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不会,”我神情笃定:“因为他看到了你。”

    羽衣哑然,终于悻悻然地离开。

    “天,真难以相信,聂祈寒居然也能教出这么天真纯洁,不知世间险恶的徒弟来!”可凤啧啧称奇。

    “所以,我不得不承认,姓聂的是个天才。”我冷笑着揶揄。

    他倒是颇谙因材施教的道理。

    手底下的女人,冷血的有之,妖媚的有之,暴力的有之,天真的也有之……正所谓应有尽有,层出不穷。

    不论遇到什么场合,需要什么人出面应付,他都不会慌了手脚。

    福音庵位于京城的西面,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去处。

    平素一些达官贵人的内眷不爱抛头露面,又肯受舟车劳顿之苦的,都喜欢到这里烧香还愿。因此,规模虽然不大,香火倒还鼎盛。

    考虑到这个吸取日月精华的时间稍长,而且半个月进行一次,与其鬼鬼崇崇躲躲藏藏地进行,不如光明正大的跟老鸨告了假,大大方方地出来。

    去庵堂总不犯法吧?只要萧云谦不管,老鸨总要卖我几分薄面。大文学

    便是聂祈寒问起,我也有交待。

    咱行踪光明,有迹可查。

    可凤轻盈地跳下车,掀开帘子。

    我四处打量了一下,可能因为时间的关系,庵堂外到没有什么人走动。隔着一道围墙传来的叫卖声,却又透着几分生气,使这里的气氛不那么凄清。

    “疏影姑娘,请随我来。”到底是出家人,修为较高。慧明大师见了我,面上无悲无喜,也没有带出些什么鄙视等不良情绪。

    “有劳师太。”进了小院之后,可凤拿出一锭银子恭敬地交到她的手里:“一点小意思,替庵里添点香油。”

    慧明师太大大方方地接过,唱了个诺,轻轻带上院门走了。

    “小娅,这里行吗?”可凤有些担忧地瞧了瞧这个简陋窄小的四合小天井:“会不会小了点?”

    “月光能透进来就ok。”我笑了笑,把曼陀罗从锦盒里取出来,置于月光之下。

    燃香祷告之后,索性盘腿在院子里练起了吐纳功夫。

    久未静心,这时安静地运行了大小三个周天,一跃而起,只觉通体舒畅,似乎连血液的流动都变得轻盈了几分。

    “小凤,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子时了。”

    “这么快?”我有些惊讶。

    细一听,那些叫卖之声,果然不知何时已平息,只偶尔传来一两声犬吠之声。

    “是啊,还要多久?”可凤有些忧心。

    “放心,我不去抢别人就很好了。”我笑吟吟地睨着她。

    “小娅,为什么你总喜欢把自己说得那么坏?”可凤望着我,眼底有淡淡的责备。

    “嘿嘿,我这人实在。”我微笑。

    “其实,沈公子……”

    “嘘~”我竖起手指:“小心隔墙有耳。”

    “算了,我说不过你,你总是这么固执。大文学”可凤叹息。

    “时间到了,收拾东西回去吧。”

    车声辚辚,在深夜的长街显得隔外的清晰。

    “什么人?”车夫的一声惊呼,伴着“吁”地一声叱喝,马儿高高地扬起四蹄,人立了起来。

    “呀~”可凤本靠在车上打盹,这下猝不及防,身子随着惯性摔到车篷上,再掉下来,撞进我的怀里。

    我只来得及伸手抱住她的身子,眼睁睁地瞧着那只装曼陀罗的锦盒已跌出车外,“怦”地一声巨响,掉落在了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阿福,你怎么驾车的?”我心中恼怒,随手把可凤朝身旁一放,气冲冲地撩了帘子就骂。

    “姑娘,是那人突然蹿出来~”阿福嗫嚅着回答。

    “疏影姑娘,别来无恙?”清冷的月光下,沈平南竟然双手抱胸昂然立在长街中,冷冷地望着我。

    “谁啊?”可凤抚着头,探出车窗,瞧见沈平南,不由怔住。

    “沈侍卫?”我定了定神,淡淡地道:“不知你深夜拦车,意欲何为?”

    “疏影姑娘这么晚了,从哪里来?”沈平南的目光冷冷地在我脸上转了一圈,停在了那盆倒卧在路中间的曼陀罗上。

    “去福音庵还愿。怎么,这也要经过沈侍卫批准?”我眉心一跳,神色坦然努力不让目光停在曼陀罗上。

    “抱着花云还愿?”沈平南冷笑:“疏影姑娘当我是傻子不成?”

    “那么,依沈侍卫所见呢?”我懒得跟他争。

    “十七在哪里?”沈平南也不再绕弯子:“我要见她,你带我去。”

    “凭什么?”我冷笑。

    他以为他是谁?

    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要见就见?

    “凭这盆花是赃物,我就可以抓你去见官。”沈平南皱眉,语带威胁。

    “嗬,我好害怕。”我掩唇咯咯娇笑。

    他当我三岁呢?还是以为我是吓大的?

    沈平南面沉如水:“如果你不合作,我真的会对你不客气。我相信,疏影姑娘应该也不喜欢惹麻烦吧?”

    “不知沈侍卫打算用什么名义拘捕我呢?”我嫣然一笑:“据我所知,这花,似乎是某位公门中人,送给十七的礼物。她现在不喜欢了,把它转送给我,我何错之有?”

    “我真的有急事必需要见她,请你带我去。”沈平南愣了一下,放缓了语气。

    硬的不行,便来软的?

    可惜,我软硬都不吃。

    “抱歉,我没有出卖朋友的习惯。”我冷笑,一口回绝。

    “疏影姑娘当真不肯帮忙?”

    “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那好,这花我带走了。”平南弯腰,从碎裂的瓷片中捡出曼陀罗,撕了一角衣服包好,抱在怀里。

    让他带走?那怎么行?

    “对不起,”我心中焦躁,语气不由得急切了起来:“这花不能让给你。”

    “既然她不喜欢,我带走它,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我看不出姑娘有阻止的理由。”平南挑了挑眉,淡淡地望着我,似乎根本不打算理睬我的要求。

    “她既然送给了我,便是我的东西。你若是想要索取,便得经过我的同意。”我蹙眉,这人原来也有不讲理的一面?

    “当初她从我手里拿走,本就是不问自取,我现在拿回去,又有什么不对?”平南很坚持。

    “我不管你们之间是怎样,我只知道受人所托,忠人之事。”

    “她托你什么?”平南话锋一转,忽地绕了回来。

    “她,有事要出远门,托我代为照管这盆花。”我一时语塞,急切间找不出借口,只得胡乱捏了个理由。

    “走了?”平南呆住,面上阵青阵白:“这么快?”

    “是,你不要为难我。”我一见或许有门,放缓了语气相求。

    “是啊,沈公子不要为难我们小姐。”可凤适合加入劝说。

    “她去哪里,去多久?”平南似有未觉,冷着脸追问。

    “去哪里她没有说,我也不能问。”我沉住了气,平稳地应付。

    平南知道十七的处境,相信这个理由足以取信。

    “去多久?”

    “短则三个月,长就难说了。”我故做沉吟,想要乘机断了他的念头。

    “难说是多长?”想不到,他很死心眼,偏要追问到底。

    “一年半载有可能,三年五载也说不定。”我心中一怒,冷冷地道:“当然,还有最坏的可能……”

    “是什么?”平南面色惨白。

    可凤轻轻碰了我一下,面上露出不忍之色。

    “你也知道,十七是干什么的。”我装做没有看到,冷冷地道:“最坏的可能当然是失手被杀,永远不回来了。”

    “胡说!”平南几乎跳起来:“不可能!她那么机灵,一定没事。”

    “当然,我也希望她平安。但老天爷行事,谁料得到?”

    平南垂下头,默然半晌。

    “沈公子,夜深了多有不便,你还是把花还给我,让我回去吧。”

    “那么,你转告她,这花我代为照管。她若想要拿回,随时可以来七王爷府来找我索回。”哪知道他突然朝我抱拳一揖,双足轻点若一只巨大的苍鹰掠上屋檐,倏然不见了踪影。

    “喂!沈侍卫!”我狠跺双足,碍于阿福在场,又不便施展轻功去追,气得俏脸煞白。

    这个沈平南,莫非是专门生来克我的?

    每到紧要关头,他都会出来坏我的事!

    “小姐,现在怎么办?”阿福愣愣地询问。

    “还能怎样?先回锁情楼!”我没好气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碎片,返身上了车,愤愤地摔下帘子。

    可凤见我大发脾气,吓得不敢吭声,默默地回了玲珑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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