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紫色曼陀罗很诡异地舒展着花瓣,如沉睡的美人,缓缓苏醒。大文学晚风轻拂,花香袭人,分外的妖娆。

    平南和我,面面相觑,摒息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一时之间,谁也说不出话来。

    望着月下摇曳生姿的曼陀罗,我心中一动,一个大胆的想法忽然从心里冒了出来。

    如果能拉上可凤,那未来的青楼生活也不那么可怕了。琴棋书画她都可代劳,实在难缠的客人,利用曼陀的花香催眠后,再暗中偷梁换柱,不是照样可以玩得风生水起?

    当然,我知道自己这样做是自私和卑鄙了一点。

    好在她本来就一直从事这个职业,我也不算是逼良为娼了。既然都是火坑,那镶了金的火坑躺着总还是舒服一点吧?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我替自己打算,顺便改善可凤的生活条件,岂不是一举两得?

    再说,她也不一定非卖身不可。

    按白胡子老头所说,到最后,是可以随意控制别人的意志的。换言之,只要忍了前面这几个月,到后面我法力提高,她就可以脱离苦海了,不是吗?

    我越想越兴奋,恨不能马上跑到落叶胡同去说服可凤。

    “有这么高兴吗?”平南一脸好笑地望着我。

    “嗯,当然!”我大力点着头,一点也不想掩饰心底的欢喜。

    “喂,”他忍不住曲肘撞了撞我:“好象当初看中这盆花和盗这盆花的那个人,分明是我诶。”

    “那又怎样?”我微笑着回嘴:“你看中的,我不可以抢?”

    “不是,”平南笑觑着我,眼中蕴有深意:“只要你喜欢,我的你都可以拿去。”

    “这么好?”我眯起眼睛看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快说,你有什么阴谋或企图?”

    “十七,”他脉脉含情地望着我:“我只要你快乐。”

    这一刻,星光从天空落下来,掉到他的眼中。平南那张平凡的脸变得光彩照人,神采奕奕得让人不敢逼视。大文学

    我不语,偏头,躲过他灼热的视线。

    呃,抱歉,平南同学,我对你是革命的同志友谊,咱们还是做哥儿吧。

    这句话,在喉咙里滚了几圈,终于还是被我咽了下去。

    万一,是我理解错了呢?那不是糗大了?

    气氛因我的沉默,变得冷凝。

    “十七~”他不死心,还想再说点什么。

    “平南,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我躲闪着他的目光。

    平南是个好人,我不想让他难过,更不想给他一个希望,然后再把他推到失望的深渊里。

    “十七,”他很坚决地握住我的腕:“我有话跟你说。”

    “痛!”其实伤的是左手,他捏的是右腕,而且力度也控制得很好,根本不可能弄痛我,但我一呼痛,他立刻放开了。

    这份体贴,让我越发地愧疚,垂着头,几乎不敢看他的表情。

    “对不起。”他的声音闷闷的,透着一丝莫名的烦躁与不安。

    “平南,”我吸了一口气,佯装轻快,婉转地推脱:“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不好?”

    平南沉默了一下,再抬起头时,眼睛里已含了笑。

    他手一伸,从我发上取了一片叶子下来,道:“傻丫头,你打算顶着这个东西睡一晚?”

    “呃?”他要跟我说的是这个?

    我倏地抬起头,一脸惊讶地望着他。

    “怎么,你以为我要说什么?”他俏皮地冲我眨了眨眼睛,黝黑的眸子晶灿透亮,神情轻松。

    “讨厌,敢耍我,你找死啊!”我娇嗔着抗议,挥拳相向。

    我又何尝不知道,他其实在极力地掩饰心底的情绪,想要把气氛搞活。

    这一刻,我与他同时戴上了面具。大文学

    “哈哈哈~”他大笑着逃回了房,怦地把我关在门外。

    “别跑,出来受死!”

    “晚安。”他的声音低哑暗沉,透着一丝莫名的情愫。

    门板阖拢,笑容从我脸上敛去。

    “再见,平南。”

    我呆立良久,默默地在心里同他告别。

    这一刻,我觉得心很软,象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地碎裂。

    聂祈寒,萧云谦,沈平南,这三个人里,只有他从来不曾伤害过我一分,也不曾对我有过一丝的要求。

    相识的日子不长,他却总是尽可能地满足着我一个个无理的要求,宽容着我的蛮横,默默地在身后替我收拾着烂摊子。

    而我,从来也不曾给过他什么。

    如果有机会再见到他,我希望,我能有勇气对他说一声:“谢谢。”

    相识的短短时间里,是他带给了无数的温暖,让我在这个陌生的国度,不至于太过孤单。

    真的,我江小娅从来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人,认准了的目标,只会不择手段地勇往直前,从不回头,也从不心软。

    可是今天晚上,或许是月色太好,或许是曼陀罗太香。

    我,有些迷惘了……

    “哎!”我幽幽地低叹一声,转身离开。

    吱呀一声,门突然打开,一只强有力的手蓦地伸了出来,把我迅速地拽了进去。

    “呀……”我的惊呼被炙热的唇狂猛地堵住。

    他不说话,紧紧地抱住我,热烈地吮吻着,纯然男性的味道窜进我的口腔,充斥着我的感官。

    “你疯……”我惊喘,双手抵在他的胸前挣扎。

    唇被他再次吮住,身体一震,好似一阵电流通过,所有的力气在这一瞬间被抽干,膝盖倏然发软,竟然支持不住身体的重量,只能软绵绵的贴在他身上。

    他及时箍住我的腰,微微抬高我的身子,温热的舌头灵活地探入我的口腔深吻。

    天哪,他简直是太疯狂了!一点都不是我熟悉的那个沈平南!

    在他强势的攻击下,毫无准备的我完全没有招架之力,急促地喘息着,连连后退。

    他不给我喘息和思考的时间,逼上来,把我压在门板上。

    这次,他直直地望着我,粗糙长着茧的大掌缓缓地在我的脸颊上爱怜地游移,他的头俯下来,唇触到我的,温温的,湿湿的,缓慢而灼热,仔细地吮吻着我。

    从眉毛到眼睛,从额头到鼻尖,从柔软的耳垂,到优美的脖子,最后,再落到红润的樱唇上,碾转流连,细细地品尝。

    “平南……”我呢喃着,手揪着他的长衫,似乎想要推开他,又象是想要拉近两人的距离。

    我无法思考,脑子乱成一团。

    不对劲,我们不应该是这样的。

    怎么办?我好象把简单的事情弄复杂了……

    “十七,你为什么哭?”他放开我,捧着我的脸,深深地凝望着我,眸光幽暗而深遂,跳跃着两簇火苗:“哭得我的心乱了。”

    “嘎?”我哭了吗?

    下意识地抬起手,果然抹到一手的湿。

    “为什么哭,嗯?”他亲昵地抵住我的额,柔声追问。

    看着他漆黑的眼睛,我忽然有一种冲动,想要紧紧地抱住他。

    我心里知道,这样的亲密,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再相见时,我们注定了只能是陌路。

    这样一个时代,有谁会真正的放下一切,去接受一个曾经活在青楼的女子?

    我真的很想放任一次自己的感情,假装我不是一个杀手,假装忘记了摆在面前的离别,假装他喜欢的是真正的自己,而不是一个连容貌都是虚假的十七,假装我们之间没有那千年的时空与距离……

    就在这个月色朦胧的夜晚,让我放纵自己一次。

    尝试着接受感情,尝试着去爱一个人,尝试着给自己一份希望……

    可是,我不能……

    不管怎么假装,那些东西永远存在于我们之间。

    我看不到希望,更看不到未来。

    “没有,”我迅速地抬起手,抹了一把脸,扬起一个笑:“我没有哭,只是沙子迷了眼。”

    “哦?”平南微笑,轻轻地抚着我的唇:“又骗人呢?知道吗?每次你一说谎,嘴角就会微微地翘起来,好可爱,让我好想吻它。”

    我的脸哗地一下红了,下意识地掩住唇,退到安全距离:“不可以!”

    “呵呵,”他愉悦地轻笑,轻轻地环住我的肩,把我锁在怀里,很小心地不碰触到我的伤:“放心,刚才是失控,我不会再冒犯你。”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偎在他的怀里,懒得动。

    管它什么无敌,管它什么曼陀罗,管它什么历情劫……通通都抛开,什么也不想,就这样到地老天荒。

    “又想家了?”他揽着我,下巴轻抵着我的发旋:“等这个案子破了,跟王爷说一声,我陪你回去。”

    “嗯。”我低低地应着,没有多做解释。

    “哧!”他拥着我,突然失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我不满。

    这个家伙,人家离情满怀,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你张牙舞爪惯了,突然这么柔顺,我有些不适应,不知道怀里抱着的,究竟是不是我的十七?”他含着笑,神情温柔。

    “江小娅。”我含糊的低语。

    “什么?”他没有听清。

    我不语,轻轻地阖上眼睛。

    “倦了?”笑渐不闻,声渐悄,终于一片沉寂……

    (ps:因为第一人称,小娅的角度有限,不足的部份需用番外补足。若不想错过精彩情节,番外一定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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