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夕阳笼罩,山色葱茏一片。大文学

    潺潺溪水畔,一双白衣碧人赤足浸在水里,相依相偎。

    男子俯首望着怀中的女子。

    女子温柔地抚摸膝下一双熟睡的孩儿,目光似水,妩媚灵动。

    他俊朗。

    她秀美。

    他附在她耳畔,情话绵绵,她仰首凝目,含羞带怯。

    他纤长白皙的手指抚上她光洁如玉的前额,脉脉注视,“我们……生生世世留在此处好不好,寒儿?”

    “好。”她微微弯起粉嫩的唇,点点头。

    他笑了。

    刹那间,眼前一片白雾朦胧。

    他豁然起身,在云雾中伸指摸索,口中惊声大叫,“寒儿,寒儿?”

    迷雾中,辗转传来一道庄严的声音:“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施主,放下执念,方可心净、人安、心平。”

    他挥起长袖,翩然扫却眼前一抹迷雾。

    “什么执念?你是谁?出来!!寒儿呢?你把寒儿收去哪里了?幻儿呢?靖儿呢?你把他们还给我,还给我!!”

    “阿弥陀佛。红尘十丈,却困众生芸芸,仁心虽小,也容我佛慈悲。情之一字,如冰上燃火,火烈则冰融,冰融则火灭。缘来天注定,缘去人自夺。施主,你与她,缘分已尽,莫再强求!”

    “住口,朕不用你来说教!”他勃然大怒,气愤地甩着眼前团团白雾,“你出来!老和尚,你是什么人?把他们还给我!幻儿!靖儿!”

    “幻儿,靖儿……唉,施主莫再沉迷幻境不可自拔,未免伤神,还望速速离去!”迷雾散去,露出一名身着灰布僧袍、尖头、双耳奇大、形如侏儒的秃顶和尚。

    他绝望地看老和尚最后一眼,高声大叫,“不!我不走!不走——”

    梦碎。

    凝一池碧水,奈何心仍执着!

    “皇上!皇上,皇上!”剧烈地摇晃,使他陡然醒转。

    他惊悚地坐直身子,一脸惊惶莫名地瞪着沈碧落近在咫尺的脸蛋,喘息了半会儿,颓然仰倒在椅背上。

    “皇上,请务必以龙体为重。”高长贵哆哆嗦嗦地递上一杯热茶,两手不停地打颤。

    秦殇呆呆注视前方,随风轻启的帐幕。

    良久,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火烈则冰融,冰融则火灭……难道,缘即是冰,冰化……则缘尽?……”

    “皇上,皇上。”沈碧落轻轻叫了两声。

    秦殇心头一惊,苦笑道,“沈神医,咳咳咳……”

    “皇上,先喝杯热茶,请保重龙体。”沈碧落匆忙拿过案上的茶杯递到秦殇面前。

    秦殇接过茶杯,掀开盖子,淡淡地饮了数口。

    他慢慢放下杯子,一手支着额角,问道,“沈神医,朕……觉得很累,想休息一会儿。”

    “皇上过于劳心劳力,还请宽心平气,凡事,切不可动怒。”

    秦殇默默地点了点头。

    沈碧落顿首向后退去,“碧落先行告退。”

    “沈神医。”

    “是,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你相信缘吗?”

    沈碧落怔了一怔,垂下眼,轻轻答道,“我不信缘,缘即是债,碧落背不起,也不想背。”

    “沈神医,你也是个可怜人。”秦殇暗自叹息,悲怆地笑道,“你以为你逃开了,就能放下么?这么久以来,你扪心自问,可曾放下过那段感情?你的确是还了债,可惜却未能转身,于是便造就了一段孽缘。你极力想要抽身而退,却苦于作茧自缚……”

    “皇上?”

    秦殇淡漠地望了她一眼,“神医若是要走,朕一定不会拦你。朕有时望着你,会在你身上,看见自己的影子。所以,若是可以的话,朕很想成全你与五弟,希望你,不必像朕一样日日痛苦、时时刻骨……”

    “皇上,请,请您不要说了!碧落与王爷已是毫无瓜葛!碧落现在一心一意,只想行医四方、治遍天下疑难杂症,为平民百姓尽一份绵薄之力。至于那些儿女私情,早已成为过眼云烟,此生再不去想!皇上,已经很晚了,碧落先行告退!”沈碧落握着抖颤的双拳,垂下头,忍住满眼的泪水,旋身钻出幕账。

    “沈神医,沈神医?”适逢子容与水玲珑走来,随口唤了两声,却见沈碧落头也未回,飞速奔回了自己的帐寮。

    “参见皇上。”二人入内行礼。

    子容疑惑地望了秦殇一眼,“皇上,不知沈神医她?”

    “没什么。”秦殇摇了摇头,“让她去吧。”

    水玲珑辗转望了子容一眼,苦笑着倾首。

    “启禀皇上,慕容嗔有要事求见。”

    “进来吧。”

    “微臣参见皇上。”

    “起来,什么事?”秦殇一脸倦容地瞥了他一眼。

    “微臣适才接到确切消息,得知卫国帝妃云娘娘命悬一线,薛国师、四王爷等人率三千精兵突破我军防锁线,正往赤金岭赶去。”

    “你说什么?”水玲珑失声尖叫。

    成王看了她一眼,见她面红耳赤、神色激动,不禁暗自疑惑,忍不住出声道,“玲珑,你认识这位云娘娘?”

    水玲珑退后一步,敛容垂下头,“末将失态了。”

    “可知他们冒这么大危险,往赤金岭去做什么?”秦殇不解问道。

    慕容嗔摇摇头,“微臣现在还没查到原因,不过……”

    “不过什么?”水玲珑又忍不住插口问道。大文学

    慕容嗔投去深沉的一瞥,“不过据探子来报,皇后娘娘她,似乎也在队伍之中。”

    “若寒?”水玲珑交握双手,心神不宁地摆弄手指,难掩焦虑之色,“慕容将军,你可曾打听到,那位云贵妃为何人所伤?她,她现在……”

    “玲珑。”秦殇眸光移转,在她身上轻抚而过,“你似乎……很紧张那位云贵妃?”

    “呃,因为……皇后娘娘与云贵妃,她们其实是姐妹,我……我担心娘娘她会为了救护妹妹,不畏生死,作出一些伤害自己的事来。”

    “哦?”秦殇微微扬起唇角,目光在水玲珑面上辗转流连,“朕,很久之前就想问你,玲珑与寒儿,是否是旧识?”

    “皇上为何这么想?”水玲珑抬起镇定的面容,正色看着秦殇。

    他轻笑,“因为从一开始,寒儿似乎就很清楚你的底细,她甚至比我们更为了解你的暗器,朕还记得,寒儿把你的暗器,叫做子弹!”

    水玲珑轻缓地垂下头。

    秦殇接着笑道,“相反,你也很关心寒儿。哪怕当时朕叫你执行任务,你亦是小心翼翼,几次三番没有伤她分毫。朕起先只是以为,你是瞧在朕的面上,才对她十分客气。直到那一日,寒儿自作聪明地逼淑妃吃下假死药,救她离开,却遭那贱人袭击,你救下她,甚至还为她编了些乱七八糟的谎话来欺瞒朕。那时候,朕才发觉,自己错看了你。只不过,当时朕经薛国师提点,方知寒儿身中醉生梦死之毒,一心只想为寒儿求得解药,其余琐事都不及细想。那些令朕疑惑的事,一搁置,就放到了今天!玲珑,朕相信自己一定不会看错!你与云氏姐妹,定是旧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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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金岭

    在若寒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当初掩埋时光机的山洞,七手八脚的把仪器从里面挖了出来。

    一群古人非常好奇地围着这颗貌似鸡蛋的时光机转了一圈。

    若寒伸手推开某某某,掀开机器盖头,子初颤若游丝的手向她伸了过去,紧紧围住了她的腰。

    她不敢回头,只是狠狠捏着他的手背,指甲印子深深嵌入他的肉里。

    二人心思流转,情绪激动地握紧双手,迟迟未曾分开。

    良久,若寒俯首望着仰卧在鸡蛋壳内,双目紧阖的妹妹,狠狠心,坚定地推开子初的手,手脚并爬地向驾驶座而去。

    “碰”一声落座后,若寒偏头看向身旁的思思。

    “皇上,该走了。”子墨低腰劝说伫立在机器前,半截木头似动也不动分毫的卫惊云。

    “放心吧。思思吉人天相,定然不会有事。”子墨一手抚上卫惊云的手背,安抚地轻轻拍了一下。

    “四哥。”子悠拽着迟迟不肯移动的子初向一旁退去,“四哥,你别这么担心,上次四嫂不也是有惊无险的回来了么?这次一定也行的。”

    若寒握着指示盘的双手微微打着抖。

    突然间,山岭内响起一片击鼓之声,震天动地的吼声随之而来,将他们团团围住。数千支擦得亮晃、削尖的长矛,笔直一顺地对准卫惊云一干人等,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又一拨精壮的士兵涌上前来,手执盾牌围成一圈,齐刷刷蹲下,把卫惊云等人封在了阵中,举步难行。

    若寒大吃一惊,指尖冒出一股寒意,鼻端不由生出细微的汗珠。

    顺着黑压压的人群望去,秦殇率领子容、沈碧落、水玲珑、慕容嗔一干人,辗转浮现在众人面前。

    及地的绣金紫袍拖曳、滑过渐绿的草坪,他踩着飘浮的步子,径直来到子初面前,俊秀无双的面容上,微微扬起一丝浅笑。

    “四弟。”他望了子初一眼,转而又看向子悠,“五弟!好久不见了。”

    咧咧风响,吹起他翩然的衣袖与袍角。

    他站在他们面前,一脸笃定地望着他们,嘴角带着浅笑,眸光却是寒冷无比。

    “皇上在这一刻出现在这里,定是知道事情的原委了。”子初漠然注视他。

    “皇上!”子容上前一步,忍不住开口道,“救人要紧,一切事就请等寒儿回来后再说。”

    秦殇淡淡地向若寒投去一瞥,回首望向子初,笑了。

    “若我是你,我决不会让她离我半步之遥。你知她要乘着这个古怪的东西去哪里?也许此一别,就是生生世世,如此,你也愿意么?”

    “可惜我不是皇上。”子初冷笑,“所以我愿意放手。因为我喜欢她,所以我会支持她所做的每一件事。也许将来,我会为今天所做的决定而痛不欲生,可是我知道,我若今天不放手,那么此刻,我心爱的人,必然会先我一步痛不欲生。”

    “好一个情痴。”秦殇淡然地笑着,顺手拔起水玲珑腰间的佩剑,抵上子初的胸膛。

    “皇上!”成王大惊,水玲珑更是失声尖叫。

    “阿嗔,去请娘娘下来。”

    “是。”

    若寒望着步步紧逼时光机的慕容嗔,眼看众人性命尽皆拿捏在秦殇手里,只得屈服。

    她垂下头,看了看仪器盘,索性把心一横,“啪”地按下一颗红色按钮。

    瞬时,右方一个小小的计时器上跳出一排鲜红的数字。机器发出滴滴滴滴的响声,五百秒,迅速倒计时中!

    她掀开机器盖子,从时光机里爬了出来,卯足吃奶的力气奔到子初身边,冲着秦殇大声叫道,“放开他们!”

    “寒儿,不可对皇上无礼。”成王心急地拦到她面前,生恐激怒帝殇,会对她不利。

    秦殇微弯优美的唇形,转首望向水玲珑,笑道,“玲珑,你不是有话要对寒儿说吗?”

    若寒疑惑地瞥了水玲珑一眼。

    水玲珑局促不安地低下头,轻咳两声,遂又抬起头,目光飘忽不定地落在若寒面上,欲言又止。

    “你们又想搞什么花样?子璇,快把他们放了!顶多我跟你回去就是了!”

    “寒儿?”子初怒吼,“我不许你这么说!你答应过我,无论有什么困难险阻,再也不会轻易离开,除非,除非是这次为了救你重要的妹妹,否则,我绝不允许你……”

    “碰!”秦殇狠狠一掌落在他肩上。大文学

    子初退后数步,倒在一众士兵堆里,被数十支长矛紧紧压住了双臂与身躯。

    “四哥。”

    “子初。”

    秦殇紧着追上一步,狠狠刺出一剑,扎入子初左肩。

    “朕当初不该三番四次的心软,放你一条生路。到了今时今日,你竟然联合弟弟、与别国攻打我大秦。朕真得很痛心,子初,朕真是悔不当初,没有立时杀了你!才叫你一错再错,错至这般地步。”秦殇眸光乍现,寒芒四射。

    子初跌落在地上,咬着苍白的唇,冷冷注视他。

    其余人想要反抗,稍有举动,便让数十把长矛压住了身子,未能动弹分毫,眼睁睁看着秦殇冲着子初又一剑刺去。

    “子璇,子璇不要。”若寒飞身上前,死死压在子初身上,与他滚作一团,抱成一堆。

    她护着他,转首看向目光繁复多变的子璇,“你要杀就杀我吧,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要不是因为我,你们两兄弟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皇上!二哥!!”子悠被众士兵压住双手,忍不住怒火翻覆,大吼一声,“你若是还有一丝一毫的亲情,就请你放了他们!别再苦苦相逼了!”

    子璇慢慢地滑落到地上,望着相拥在一起的子初与若寒,缓缓伸出一只净白的手,抖抖索索地抚上若寒冰冷泛湿的面颊。

    “我……只是不希望你离开这里……只是舍不得你,离我太远太远……”

    若寒用力眨回自己不争气的泪水,颤着手,暗中在自己腰间摸索东西。

    “若寒。”水玲珑跨前一步,目光中晶莹闪烁。

    她吸了口气,坚定地说道,“我替你送思思回去,对于机械操作方面,我自认很有天分。”

    若寒一怔,摸索东西的手也随即停下。

    “你?”她顿了一顿,随即冷嗤道,“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到底是敌是友,凭什么你认为,我会把我最重要的妹妹交给你?”

    “若寒,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在园子里种兰花么?”她幽幽叹息一声,轻移莲步,慢慢向她身旁靠近,那双明媚的眼睛,盈盈似水,波光流动。

    “因为在以前,我们生活的那个年代,我曾经拥有过一片兰花园。我最喜欢建兰,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我说这种兰花,虽然生得普通,不名贵,处处可见,但它不畏暑,不畏寒,生命力特强。可是你又知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喜欢建兰吗?”

    若寒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子初切身感受到她的惶惶激动,忍不住伸手搂住她的腰,“别怕,别怕。”

    “因为它像你!”

    若寒一手捂住唇,禁不住小声抽噎起来。

    水玲珑吸了一口气,忍住满眶的泪水,果断地不让其滑落,“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是什么吗?”

    “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断了线的珍珠,无情滑落,染湿一片衣襟。

    “就是没能好好照顾你们姐妹二人,尽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你恨我讨厌我,是我咎由自取。你说过,你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天真纯良的你。等待,已经让你的心脏,彻底麻木!你再也不需要任何人的爱……”

    “你不要说了!!”若寒奋力挣扎而起,狠狠推了水玲珑一把。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老天居然会这么眷顾我,让我死而复生,更让我在这里遇到你们姐妹二人!我一直一直都不敢认你,就是怕有朝一日,我们必须像这样面对上,我,我不知道该对你说什么好,我知道说什么都不能弥补我以前的过错。若寒,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是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为思思略尽绵薄。”

    “骗人,你骗人!你明明失踪了,五年来音讯全无,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就是她?就算你是她又如何,在我心里,她早就已经死了!所以你根本不能左右我的决定,你不能!”若寒又惊又怕地向后退去。

    “寒儿。”子初爬起身,扶住她的身子,“你怎么了,她是谁,你为何这么激动?”

    “你是……干妈?”卫惊云不确定的声音颤颤丝丝地飘起。

    “她不是!她不是!”正当若寒发声大叫、情绪失控时,后头,银色鸡蛋壳陡然亮起红灯,警报瞬时拉响。

    机器自行运转,猛然启动、向人群横冲直撞而来。

    若寒转身向鸡蛋壳投身而去的那当口,秦殇用力挥了子初一掌,将他打得倒飞出去,跌落在人群里。

    “子初!”若寒回首惊嚷,右臂被子璇捏住,不及细想,掏出腰间匕首便刺了过去。

    “嗤!”一声,当尖利的刀锋,刺穿他肚腹的一瞬间。

    她与他,同时惊呆了。

    “保护皇上!”慕容嗔大吼一声,率领成千上万的士兵向若寒涌来,大有一鼓作气,把妖女大卸八块之势。

    秦殇捂着血流不止的腹部,狠狠一挥手,慕容嗔等人即刻不敢妄动,全部止步,围着秦殇与若寒,虎视眈眈瞪着在他们身后发着妖异红光的银色鸡蛋壳。

    “你就……这么厌恶我吗?”

    血丝,顺着他白玉般的手掌,缓缓蔓延,转瞬滴在地上,浸染了一小拨嫩绿的小草。

    红的刺目!

    “对不起子璇,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手腕蓦然一紧,下一刻,被他狠狠搂入怀中。

    “你说我卑鄙也好,无耻也好,我用尽一切方法,只是想把你留在我身旁。寒儿,知道吗?你就是我的阳光,我的雨露,我不想失去你!我不是子初,没有他那么伟大,所以,我宁可你痛恨我,也不会让你离开,去一个陌生的国度,我怕我再无机会见到你。”

    她在他怀里狼狈地抬起头,还未开口,蓦地惊觉,时光机“嗡嗡”作响,凌空飞了过来,用泰山压顶之姿,当头罩下。

    “子璇快走!”若寒大惊失色,急忙拉扯他闪避。

    同一时间,耳畔响起众人接二连三的惊叫。

    “皇上!!”

    “寒儿!!”

    “思思??”

    “碰~!”

    一声巨响后,鸡蛋壳横空消失。

    若寒神情呆滞地矗立在一群士兵群中,与慕容嗔一干人,大眼瞪小眼。

    良久,她才哆哆嗦嗦地伸手摸摸自己安好无恙的面颊,转动着滞然的眼珠子,来回张望。

    “寒儿。”子初捂着胸口,挤身来到她身旁,一把将她搂入怀里,上上下下检视一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幸好你没事,吓死我了。”

    “有事的是你啊。”若寒替他捂住胸前流血不止的伤口,哽咽道。

    他有着失而复得的重重惊喜,伸手把她紧紧环在胸前,不迭声地说,“我再也不放开你,我发誓,我再也不要放开你!”

    “皇上呢?皇上怎么不见了?”慕容嗔率领一群士兵来回探看,陡然怒道,“是妖女把皇上弄不见的,我们上去杀了这个妖女,为皇上报仇!”

    “杀了妖女!!”群情汹涌,有可能随时冲上来把若寒撕成碎片。

    成王陡然大喝一声“住手!”。

    “皇上突然间不知所踪,不知会不会发生什么事。当务之急,是立刻找回皇上,水将军、慕容将军!立刻率领人马,搜查赤金岭上下,务必要把皇上找回来。”

    “可是殿下?明明是这妖女把皇上变不见,不是应该把他们拿下,严刑拷问吗?”

    “你现在是不是置疑我的话?”成王不怒而威地瞪了他一眼,“照我说的去做,其他事,你不必多管。”

    慕容嗔气馁,愤恨地瞪了若寒一眼,“是。”

    若寒不敢多话,只是感激地向子容点了点头,目送他们率领大批人马匆匆离去。

    临行前,水玲珑再度望了她一眼。

    那一眼,包含了千言万语,裹着难以言喻的感情。

    若寒垂下头,下意识地握紧子初的手。

    再度抬起头时,子墨已扶着脸色青白的卫惊云匆匆来至他们身边,接二连三地追问道,“刚刚那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秦殇和思思一同走了?”

    “我不知道!刚才碰一声响,我其实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是吃了一嘴灰尘。”

    “皇上请安心,思思定然可以安全抵达目的地。”子墨一脸笃定地说道。

    “现在担心那么多也没用了,过会儿我试着用手表联系一下,看能不能和他们那边通上话。”

    “嗯。”

    “那我们回去吧。”

    “思思……”卫惊云拧眉注视着空荡荡的前方,潜意识地握紧自己的拳头。

    “逡。”若寒止步,回头凝视他悲切的面庞,“你什么都别想了,回去先好好睡上一觉,思思的事,就交给我来处理。”

    “若寒姑娘说的是,皇上,您有伤在身,咱们回吧。若是有缘,无论相隔多远,定会再见的。”子墨握紧卫惊云的左手,与他茫然的双目对上一眼,坚定地点点头,以示安慰。

    “子初我扶你,你小心点,回去立刻让大夫处理你的伤口。”

    “对了寒儿,刚才那位水玲珑姑娘,她到底是……”

    “不要再提她了,过去的事,我全部都忘得一干二净了。”若寒冲着子初微微一笑。

    她扶住他的左手,他挽住她的腰,俯首与她交换一抹会意的眸光。他纤长有力的五指,紧紧扣住了她的,迎着夕阳的余晖,迎着红透半边天的落霞,相互扶携着,一步步,向前走去。

    猩红的落日,在他们身后落下一道五光十色的剪影,红的耀眼,刺得夺目万分。

    ****

    尾声:

    “碰!”伊莲一脚踹开医护室大门。

    正坐在床边打盹的休尔,顿时被她惊得跳起,“我说亲爱的,你换种进门的方式好不好?”

    “你头一天认识我?”她冷哼,将一把鲜花置入玻璃瓶中,摆弄着翡翠般的绿叶,转首偷瞄着病床上银丝铺满床的帅哥。

    “看够没有呀?”

    “没有。”

    休尔翻翻白眼,“他能有我帅?”

    “你?”伊莲抽空瞄了休尔一眼,挥挥手,“你跟他简直有云泥之差。”

    “那倒是!”休尔得意洋洋地抖着大腿,“他是古人,我是赫赫有名的武器专家,两者之间的iq根本不能相提并论,我是云,他是泥,没错,你总算说了句人话,挂名老婆。”

    “碰!”她顺手拾过抱枕砸在他头上,“笨蛋,说反了!他那种贵气天成的仙人之姿,不是你这种小瘪三可以比的。走走走,没你的事了,回去做饭,一会儿准时送来。”

    “你当我是什么?”

    “煮饭公加洗衣男!”

    “你??”后者气得吐血。

    伊莲眼一瞄,跳了起来扬拳头,“你当不当煮饭公?不当咱们就一拍两散!离婚,我另外找男人过,哼。”

    “你找什么男人?你别忘了契约期间你不可以把我们假结婚的事向双方父母抖出来!”

    “我管你,我伊莲行事,一向我行我素,你头一天认识我?”

    “你!?”他忍耐地咽下一口恶气,用狠毒的眼光刺杀床上的睡美男,“我去烧饭,你少看他几眼,让我多活几年,好歹我现在也是你的挂名老公,你敢给我红杏出墙,我就杀了你。”

    “知道了去吧去吧,煮饭公。”她赶苍蝇似的挥挥手。

    “碰!”病房门重重合上,伴着沉沉的脚步,呼哧呼哧去得远了。

    伊莲伸手捂住嘴,咯吱咯吱笑了。

    “起来吧,他走了,我就说吃了我的药,怎么可能不醒嘛,原来是装晕。”她顺手推了睡美男一把。

    床上的人稍稍动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微微掀了两掀,慢慢睁开一双狭长深邃的美眸。

    “寒儿?”他目光迷茫地望着她,表情呆呆然。

    “什么寒儿,你给我瞧清楚这里是哪里。”

    “寒儿……”他不理她,径自来回查看印在心里的身影。

    伊莲叹了口气,伸指点点手表,叽里呱啦地叫道,“大姐,他刚醒了,对啊,像个傻子似的只会念你名字。嗯,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教导他的。放心放心,我不会虐待他,绝对不会的。啊?你还想跟他说几句话?”

    她转首,对上他那双清幽如碧水、含着不解眸光的眼睛,眨呀眨的,美极。

    她笑嘻嘻贴近他那张放大数寸的超级俊脸,对着表面上,若寒妹妹来回摇晃的大头叫道,“今天就不用了吧,他才醒过来,整个人傻乎乎、呆头呆脑的,不晓得穿越过来的时候是不是撞到了头。哎呀,你别叫那么大声嘛,耳朵都给你震聋了。安啦,我会替你好好看着他的,那么紧张干什么,放心吧,这里医疗技术这么先进,你还怕他治不好么?再说了,要是真能忘记你,还真是他妈的百世修来的福气。呃,好好,我不说脏话,行了吧。大姐就这样吧,不说了拜。”

    伊莲吐吐舌头,三秒未到,便给一阵急促如追命铃的滴滴声惊起,她叹了口气,自觉地一手堵上耳朵,按了下接听钮。

    果不其然,若寒哇哇大叫的声音从老远的地方给传了过来。

    大姐真是,嫁了人就成噜苏阿妈了,骂人都不打隔,絮絮叨叨说她不该挂她电话,这是电话吗?……

    她说,“安啦大姐,你放心跟你的男人双宿双飞去吧,我帮你看着他,一定让他过得比皇帝还奢华完美行了吧?我靠不是吧,还得请个专人伺候他穿衣吃饭?你要不要紧啊?这不是白生了这么张美美的脸吗,怎么连一点基本生活能力都没有,那不跟白痴差不多吗?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哎呀你烦不烦哪,我知道他娇贵了,我找人专门伺候他行了吧。给我钱,我当他全天候保姆加老师,从早到晚当他大爷一样伺候他也行哪!别噜苏了大姐,啊?思思呀?回头叫她跟你联络吧,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尿尿,我憋急,你怎么愈来愈像阿妈了呢?什么结婚哪?哦,我怎么跟休尔结婚的?哈……哈哈。”

    她讪笑数声,假装信号接收不好,把手表慢慢朝远处挪去,作势叫道,“喂喂大姐,你说什么哪?我听不见哪,喂,喂!”

    喂到最后,急忙把联络器给关了,脱下表带,把联络器随手扔进垃圾桶,“碰”一脚从窗口踢了出去。

    哈哈,扔了省心,反正大姐身在遥远异乡,要杀她却是触手难及,噢耶!

    转脸,发现男人正一眨不眨盯着她看,神情有些古怪,黑漆漆的眼眸内,布满了一连串的感叹号与问号。

    伊莲嬉皮笑脸地耸耸肩,顺手搬过一只沉甸甸的纸盒子,“通”一声扔在他床前。

    “听好,我只说一遍。你现在身在201x年中国香港,你叫秦子璇,一个身无长技的普通人。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得适应自己的新身份!直到你回去之前,你必须读完这么多课程,全方位拓展自己的知识与视野。我保证,未来你会忙得连偷想大姐的功夫都没有!你放心,资金方面绝对不成问题,你穿过来时,手上戴的那只玉扳指给我当了,换的钱够你在这里丰衣足食大半辈子。”眼看他眼里问号越聚越多,伊莲伸手拍上额角。

    伊莲笑呵呵伸出一只手掌,友好地递到他面前,“子璇你好,我叫伊莲!你的魔鬼保姆!”

    等着接招吧,都说最近无聊了,想不到上帝这么体谅她,专程送个男人来给她折腾,哈哈……呃。

    她一手掩住唇,向一头雾水的男人挤眉弄眼。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眨眨眼,伸指点点她一头卷曲缭乱的大波浪红发。

    她不在意地伸手拂过前额一缕秀发,笑道,“哦,你说这头发啊,本来是金色的,前不久心血来潮烫成红色,很美是不是?”

    他为难地望了她一眼,硬着头皮,诚实地摇摇头,两片薄唇微启,吐露二字:“很丑!”

    她险些气得吐血,跳了起来,扬扬小拳头,“我靠,我还没嫌弃你一头白发,你还敢嫌弃我一头红发?咱们是王八笑乌龟,半斤八两好不好!”

    “寒儿?”

    “我说大哥,麻烦你换两个字念念行不行,你除了记得寒儿,你还记得什么?”

    他定定然望了她许久,摇摇头。转瞬,双眸豁然一亮,吐字清晰道,“若寒!”

    伊莲脚下一打滑,一手扶住床头柜子,叹口气直摇头,“还真是换了两个字。”

    “寒儿?”

    伊莲索性搬了张小凳子坐到他面前,哭丧着小脸凝视他,“你是真痴还是假痴,难道穿过来时真撞了脑袋,不会那么倒霉撞得智力退化了吧?唉,算了算了我认了,我答应大姐要照顾你,就一定会做到。总之,不管你得了什么毛病,失忆也好、疯癫也好,我都会帮你治好,我告诉你哦,我是iq200的天才药剂师,这世上没什么药是我不会研制的。”

    她顿了顿,美目盼兮,眼波在他白皙如玉的面上轻微流转。

    隔了许久,她才长叹一声,“其实,也许我不该想着要如何治愈你,或许对你来说,守着一段属于你的记忆,像这样痴痴呆呆的活着,是世上最幸福的事了……”

    “伊莲!”房门被休尔大脚用力一踹,“饭来了!!”

    伊莲对天翻了一个白眼,转首看向满脸好奇宝宝神情的子璇,自我头疼中,忍不住伸手拍打额角。

    看来,要叫子璇弄明白今时今刻所处的境况,还须花上一段时间。

    而且……

    未来,能不能够适应,似乎还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头痛呀头痛,真是接了一颗烫手山芋!不知道将来是她折腾男人,还是男人折腾她,命苦,呜……

    【帝殇番外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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