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边关的大帐里一个中年男子正在独饮,桌子上放的正是杜康酒。他喝酒用的不是杯,而是碗,很大的碗。他也不是在喝酒,而是在灌,自己灌自己。

    正在这时帐帘一动,进来一个人。此人手持羽扇,一身纶巾,像个秀才。那男子一见这秀士大喜道:“酸秀才,你来的正好,快来陪我喝几杯。”

    那酸秀才看着桌子上的大茶碗,吓得双手直摆道:“大帅,你别说几杯,像你这酒杯我秀才喝一杯恐怕就站不住了。”

    话虽这样说,他还是坐了下来,自己往碗里倒了一点酒。中年人看着还没淹过碗底的酒笑骂道:“酸秀才,你这也叫喝酒?”

    那秀才摇头晃脑道:“大帅,我这是不叫喝酒,可你也不是在喝酒呀。”

    “什么?我这也不叫喝酒?”中年人不解的问道。

    “不错。”秀才摇头晃脑道。“我这是在品酒,而你是在牛饮。”

    “呸,**自己不能喝就认熊好了,还拼命找借口拽文。你真以为我是大老粗不成?”中年人笑骂了一句,一掌拍在秀才的大腿上。

    秀才被他一掌拍得龇牙咧嘴,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他揉揉大腿道:“大帅,我怎么敢小看你?别人以为你镇国公徐岩只会打仗,可我却知道你的文采根本不输与我,恐怕还在我之上也说不定。只是你故意放荡形骸,让人以为你只是一介武夫。其实你心细如发,料事如神。不然这么多年来大小几百仗,你一场未负,难道都是侥幸?”

    估计没有几个人会想到,这牛饮的中年人竟然是天朝的镇国公徐岩。他有意无意的瞄了一眼秀才,又端起茶碗灌进一碗杜康笑道:“刘恒呀刘恒,想不到你竟然也会拍马屁?”

    “不。我刘恒从不拍马屁。”刘恒也端起茶碗,抿了一小口杜康很认真的说道。

    徐岩看着刘恒认真的样子,不由大笑起来。他放下茶碗,突然神情认真的对刘恒问道:“刘恒,你跟我有五年了吧?”

    “不,是五年零十三天。”刘恒慢慢将口中的杜康咽下,看着徐岩说道。

    “你记性真好。”徐岩由衷的赞道。

    “不是我记性好,而是这五年零十三天是我一生最快乐的日子,所以每一天我都能清楚的记得。想我刘恒一介书生,竟受大帅抬爱收在帐下做参军,陪大帅东征西讨,我岂能忘记这每一天的日子。”刘恒动情的说道。

    “你,你。”徐岩看了一眼刘恒,猛的又灌下去一碗杜康。他用手抹了一下嘴巴道:“你这个酸秀才,就爱煽情。你跟了我这么久,何时享过一天福。你一介书生每天骑在马背上颠簸,还要费劲心思替我出主意,这也叫快乐?”

    “大帅,如果不是你我早就被人打死了。你不但救了我,竟然还重用我。士为知己者死,我能在大帅身边出出主意,发挥一下自己的所学,我怎么会不快乐?”刘恒说着说着眼眶竟有些红了。

    “打住。你他娘的,怎么像个娘们?”徐岩喝住还想继续往下说的刘恒,突然神情一整道:“秀才,你看我们同虎师的争斗如何才能获胜?”

    刘恒羽扇一摇道:“难。这虎师是大漠最精锐的骑兵。他们自幼就在马上长大,能骑善射。再加上这虎师统帅扎拔也是一员虎将,身经百战,用兵如神。像我们与他们交手这几个月来,虽然我们没吃什么亏,可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再加上他们是本土作战,粮草补给都比我们方便,这一仗只能是苦战,消耗战。好在我天朝兵力胜他们很多,前不久皇上又得到大批宝藏,粮草补给方面也不成问题。这仗打到最后,获胜的一定是我们。不过就算我们胜了,估计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嗯,情况确实如此。”徐岩点点头道。“这巴尔汗也不知怎么想的,为什么会突然起兵打起我天朝来了?”

    “我好像听说巴尔汗生病了,现在掌权的是大王子巴图。这人心高手低,不堪大用。想来定是这巴图初掌大权,想立威势,这才向我天朝进军。可他也不想想,狮子再凶猛也打不过一群狼。何况他也不是狮子,我们也不是狼。他这一来,只怕要将巴尔汗苦心经营多年的基业全部葬送了。庸才呀,庸才。”刘恒说完,不住的摇起头来。

    “不错,秀才,分析得头头是道。”徐岩说完又想伸手拍刘恒的大腿。刘恒一见徐岩大手扬起,吓得赶紧起身道:“大帅,夜深了,我要睡觉了,你自己慢慢喝吧。”说完,赶紧溜了。

    徐岩看着刘恒的背影哈哈大笑起来。他笑了一会,对着刘恒的背影叹道:“你只做个参军太可惜了,其实你是一个帅才呀。”说完徐岩也不再喝酒,起身到了沙盘处,看着沙盘深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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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孤剑担心仇小风,所以运足功力一路狂奔。他经过几天不停歇的赶路,终于在第三天的夜里到了徐岩的营地。他本来想到营门让士兵通传一身,可转念一想就放弃了这个想法。他在并肩王府时就听朱迅和雷飞虎说起过徐岩,在他们口中这徐岩是个带兵的天才,自带兵一来,竟无一败。独孤剑好奇心起,他想看看这徐岩带兵到底如何,于是运起身形,悄悄摸了进去。

    独孤剑见徐岩大营中井然有序,戒备森严,心中也不由暗暗叫好。有几次要不是独孤剑武功实在太高,早就被营中暗哨发现了。独孤剑小心的在大营里摸索了一会,看见中军大帐还亮着灯,便决定摸过去见那徐岩了。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营帐帐帘一动,一个秀才模样的人走了出来。他小心的往四周看了一下,突然拔脚往大营中的一处树林茂密处奔去。独孤剑见他身形如电,神情诡异,心中不由好奇,便悄悄的跟了上去。那秀才快到树林时,突然身子慢了下来,竟然羽扇轻摇,一步三晃的走起路来。

    “什么人?”树林前突然冒出一个暗哨大声问道。他一看见是秀才,好像非常熟悉的问道:“原来是刘参军呀。怎么又睡不着到树林里来赏月呀?”

    “唉,都怨大帅,非要我陪他喝酒。这酒一喝下去,你叫我还怎么能睡得着?只好到这小树林来看看月亮,散散心了。”秀才摇头晃脑道。

    “嘻,大帅喝酒。”那暗哨吐了吐舌头,摇摇头没敢说下去。他同情的看着秀才道:“那好刘参军,我就不打扰你了,你慢慢在此赏月吧。”说完,他人一缩身,竟然走开了。

    刘参军见暗哨退去,一边羽扇轻摇一边凝神在听着什么。他听了一会后,好像没有觉察到什么异样,身子又飞快的钻进树林。

    独孤剑见他行动越来越异常,赶紧屏息跟进。只见刘参军钻进树林后,将手指塞进嘴巴,学了一声鸟叫。随着他这声鸟叫,竟真的飞过来一只小鸟。独孤剑凝神一看,那小鸟是一只信鸽,竟自顾飞到刘参军的手上。

    刘参军从信鸽身上取下一个纸条,看过后竟将纸条塞进嘴巴吞了。他手一动,那信鸽又展翅飞起,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刘参军不知看了什么,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口中喃喃自语起来。

    独孤剑见他刚才的身形如电,知他武功很高,没敢靠得太近。他运足全身功力才断断续续听到了几句话:“该来的还是来了。大帅,对不起了。”

    刘参军说完,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神情变得无喜无忧,无嗔无怒,好像老僧入定一般。可独孤剑却从他那空洞的眼神中看出一种悲哀,一种深到骨髓的悲哀。

    夜风吹来,那刘参军竟好像感到有些冷,不自觉的将衣袖拢了拢,慢慢站起身来。他没有再停留,竟慢慢往回走了。这一次真的是在走,并且脚步显得很沉重,好像他腿上绑了千斤的巨石一样。独孤剑也慢慢起身,不远不近的跟住他,往军中大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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