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永宁也没顾上去翻看那份已经形成文字内容的房遗则情史,因为李治病了。

    要说起来,李治的身体一向都是不错的,他虽然看起来文弱了些,但是在永宁的劝导和孩子们的带动下,他还是很热衷于运动的。而且他如今正值青壮之年,一点着凉感冒的小症状,别说别人了,就是他自己都没太上心。

    不过身体不爽快,到底还是受罪,而且也耽误正事,所以在配合御医治疗方面,李治的表现还是极佳的,就连永宁也是每天换着花样地帮他准备了各种有益于他身体康复的药膳,但是明明是一点点的小病,却总是反反复复的好不利索。

    永宁也尝试过用魔法替李治诊断,可是每每魔法打在李治身上,都只会激起一层淡黄后的护体神光,而她想要的效果却是一点都显现不出来。她以前倒是听袁天罡提起过,说什么“真命天子必有神光护体,百邪不侵”之类的话,本来还只以为这只是袁半仙儿在信口胡诌,可是眼下这种情况,却是不由得她不信了……但是她就不明白了,难道这护体神光不该是在遇见妖邪之时,才会起做用的吗?怎么她一个完全无害的诊断魔法,也会产生这样的效果?把所有可能、不可能的原因捋了一遍之后,能让永宁接受的,也就只有“东西方能量不兼容”这一个答案了。

    李治的病情反复了两次之后,主治大夫就被换成了孙思邈,可是孙思邈这回也有些摸不清门路的感觉了,明明怎么看都只是小病,可是怎么就断不了根儿呢?本来他还想着能找永宁“会诊”一下的,结果等着永宁委婉地告诉了他,她的那些手段在李治身上不起做用之后,居然都不用永宁进一步的解释,他便已经一脸会意地点点头,显然是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之处,这让永宁尤为郁闷。

    李治却表现的很平常,就像是这病还真是个不值一提的小毛病一样,虽然精神一天比一天差,时常说着话便能睡过去,但是他一点着急抑郁的表情都没露出来。只是永宁却依旧从他不停召进宫议事的大臣名单上,隐约看出了些不同寻常的迹象。

    “九郎……”永宁将李治刚喝完的空药碗接了过来,随手放在身边的小几上,面带忧色地看着李治,一肚子的疑问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李治轻叹了一声,轻轻地拍了拍永宁的手,低声说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挨过这一关,自然便万事无恙了……”他话中的意思,昭然若揭。

    永宁的脸一下子苍白了起来,用力地握住了李治的手,急切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在瞒着我些什么?九郎,你明明,明明答应过我……”说话间,她的声音已经添起了几分哽咽。

    李治勉力挣扎着坐起身来,拉着永宁的手放在胸口,一脸无奈地苦笑着说道:“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又哪里是我说要收手,便能收手的?只是你且放心,我已经都安排好了,或许会骚乱一时,却绝对不会真的惹出什么不能收场的事来……不过,阿房,比起我,你的处境怕也是好不到哪里去,还有五郎、八郎和沁华,你也要看护好了……父皇临终之前交给你的那样东西,你一定要收好,我继位之初也曾亲笔留下了一份圣旨,便收在了太极殿正殿的匾额之后……”

    永宁听着李治絮絮地交待着这些如同遗言般的话,心里一阵阵地慌恐,眼泪汹涌而下,模糊了妆容。

    李治本来还想再交待些其他的事,可是一看永宁的样子,便知道她是真的被吓到了,心头也是一疼,余下的那些话,便再也说不出来了,只缓缓地搂住了永宁,让她靠在了胸前,任泪水濡湿了衣襟。

    永宁虽然对目前晦暗不明的局势产生了极大的不安,可是除了抱着李治哭了那一场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惊慌不安的表现,只是更粘着李治一些,对几个孩子紧张了许多。

    永宁的淡定,反而让李治不安了起来。只是他即便不安,也少有机会表现出来,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孙思邈已经确诊李治并不是生病,而是中了一种出自南疆的异毒。孙思邈虽然知道这种毒的存在,却对此并没有深入的了解。

    要说起来,这毒在南疆并不算什么稀奇的毒药,会捣鼓此毒的大有人在。而这种毒的怪异之处却是在于——它的配方上所用的材料虽然都是相同的,但是不同材料的用量,却会让中毒之人产生完全相同的中毒症状,可是若要解毒却是需要根据材料用量来准备相应的解毒配方的,一旦用量有误,那么……

    换句话说,李治所中的毒,除了下毒之人,再无他人可解

    永宁被孙思邈的话,惊得两眼发花,几乎站立不稳瘫坐在地上,心思翻转间已经把手边或许有用的魔药都捋了一遍,冲要之时,自然也不必再顾忌什么后遗症之类的事情,还是先过了眼下这一关再说

    就在永宁琢磨着该用哪种魔药尝试替李治解毒的时候,李治却赶在他越来越短暂的清醒时刻,将手边的暗卫交到了永宁的手中。

    “阿房,这次的事吓到你了,我很抱歉……”李治交待完正事,并没有给永宁说话的机会,只拉着她的手,满是歉意地说道:“不过你放心,其实那些人一直在掌握之中,事情不会拖得太久的……只是却是要再辛苦你一回,有些人、有些事,要你一个人面对了……”

    永宁沉着脸,紧抿着下唇,心头的怒火烧得她一抽一抽地疼着。对于李治这种以身为饵的做法,她是万分不能理解的。就算是个普通书生,都还会念叨一句“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的圣人教诲,别说是他身为一国之君,肩负天下重责了,怎么就可能这么不拿自己当回事?就算撇开了那些什么家国天下的重任,单从儿女情长、舔犊情深上来讲,他又把他们母子放在了哪里?

    李治被永宁眼中透出来的火光给刺激地缩了缩身子,然后压根就没有再给永宁发作的机会,便再度昏睡了过去。他虽然是逃过了一劫,可是那些对他忠心不二、完全无条件地执行他所有计划的暗卫们,却没少被永宁折腾。

    在知道了那下毒之人确实已经被控制了起来,而且解药也正在调制当中,永宁才稍稍地有些放心,又将原先准备好的魔药收了回去,只等着看最后正版解药的效果出来之后再说。

    有暗卫在手,永宁才算是彻底弄清楚了那些被李治掩盖起来的真相,也明白了李治下一这么大的血本,想得到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结果。只是她怎么看都觉得李治的计划走到现在这一步,其中的有些步骤似乎是正处在脱轨的状态之下,而且这个计划似乎还真是李治一时冲动之下的脑抽决定,最初时候的每一步,都透着几分伤人伤己的狠劲儿……

    李治小病变大病的消息,在永宁暗地里推波助澜的情况下,迅速地变成了一个人尽皆知的事情。每天候在宫中,等着李治偶尔清醒时候召见的大臣们,如今再也没有了平时那种窃窃私语的爱好,一个个坐在留置的厢房里安静得跟什么似的,生怕在这种敏感的时候,被别人抓到什么把柄,断送了前程事小,枉送了性命可就太不值当了……

    按说这个时候房家该时常有人进宫才是,可是让所有人诧异的是,房家上下包括高阳公主在内,都很是安静地呆在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上,一点露头的迹象都没有,很是让人想不明白其中深意。

    不过房家这种安静的表现,还是感染了不少人家的,宗室之中本来冒出来的几个叫嚣的声音,也正是因为少了人配合,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而几家与房家亲近的大臣,也都被带动的安分守己起来,不多说、不多做,以至于明明人心不稳,可是朝局却是仍旧一副四平八稳的状态,就好像皇帝病重对局势没有任何影响一般。

    房家会这么安静,自然少不了永宁的功劳。早在李治将暗卫交给她之前,她便已经通过进宫探病的高阳公主,将让房家平静淡定的安排传达给了房遗直,等到暗卫到手,她理清了李治的目的和计划之后,第一件事便是让人送信给了房遗直,除了让房家继续平静淡定下去之外,还让他交待房遗则在处理致知书院的事务的同时,接触了一些人,隐晦地表达了一些意见,从而起到了稳定人心的作用……

    永宁在接手李治未完成的工作的同时,也开始留意着李治前一段时间关于大臣职务安排调动的事,发现只从人事方面来说,李治所做出的安排,还是极让人放心的,基本上来说,只要她能在这段时间里保护好自己和几个孩子的安全,那么不管李治最后能不能真的脱险,大唐都不会乱她们母子的将来,也会一如他很早之前所预期的那样荣贵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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