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便这么上午念经,下午收剑,晚课念经,然后再跟黄妙漪说笑一阵,日子倒也过得逍遥快乐……c

    三人勤加修炼,日有所进,每日收得的剑也愈加多了起来,初时不过百余把,后来逐渐有两百把、三百把,到半月后已能收拾得七八百把剑,离那一千三百之数也越来越接近。

    杨陌直背了几乎半个月才勉强能把那篇天书一般的《大悲咒》给背出来,杨倩和李漠寒却早已修习了更多深奥的佛门典著,诸如《妙法莲华经》《金刚经》《龙树心经》《苏悉地经》《佛说佛名经》云云,杨倩更是性喜读书,每日闲时就往藏经阁处跑,自行看些《堪舆论》《王子安集》《史记》之类的书籍。

    石正瑾自有教杨倩驱魔练气之法,每日给她服药诵经,为她驱除体内所附邪魔,内外合力之功,半月过去,杨倩的体质已经比初来时好了许多,不似上山前那般病疾不断,而积郁多年的气咳之症更是早已痊愈。

    有时到得剑室的时辰尚早,赶在石正瑾之前,杨陌也会羡慕地看一众同门师兄师姐切磋武艺,或是津津有味地看安越和秦伯阳两位师兄为肖安婷师姐而争风吃醋,互抢风头。

    处得半月,李漠寒也不似初时那般不言不笑,混得熟了,有时竟也能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上一会儿。

    生活平静如水,杨陌自也乐得清净闲适,不知是因为自己天生看得开,还是因为日日诵佛经的缘故,偶尔想起那狠心的母亲,只觉恨意竟已消减无几,反倒是对杨怡、砍柴的王二宝大叔和家中弟弟的想念与日俱增,却不知何时才能下山得见一面。

    这日未时依照往日约定来到藏剑室,三人都是一愣,原先屋内满地乱放的剑已经全数插回剑鞘,只见四壁悬挂千把长剑,地上干干净净、空无一物。

    杨陌奇道:“石师叔,今日不用再收拾了吗?”

    石正瑾道:“入门功夫你们已经练得差不多了,这剑也不用你们再收拾了。现下我要教你们一套剑法——你们需得勤加苦练,半月后乃是本门的月考之日,那时你们师公会亲自出关考核,检验你们一月所成。”当下便在这藏剑室中给三人将剑法演练了数次,细细讲解。

    所习剑法乃是武林中流传甚广、无人不晓的少林剑法,虽不算惊奇高深,却是极基础的功夫,劈、挑、刺、斩,数般用剑之技都囊括其中,乃是初习剑道者修习的好选择。

    剑法本身平平无奇,三人学得一个多时辰便都已熟记,石正瑾又花了一个时辰给三人纠正动作,指点要领之处,此后半月,三人或自行练习,或相互拆招,苦修少林剑法,自不在话下,卢泰升和赵泰康入得门早,功夫比三人精湛,故也会不时来给三人喂招,讲些经验之谈。

    半月转眼便过,月考之日终于到来了。

    凌霄结束了一个月的闭关修炼,此时正端坐在剑室正厅中央的太师椅上,除了下山出师的闵萱、施道净夫妇和被罚思过的俞廉之外,门下诸弟子均在厅中,便是集会常常不到的黄妙漪也乖乖地站在凌霄身畔,注视着场中相斗的两人。

    杨陌坐在场边,眼睛不看场中,却远远望着黄妙漪,只见她全神贯注地看着场中,脸上表情时而紧张、时而欢悦,阳光洒在她的侧脸,映得她一头淡黄的长发仿佛闪闪发光,亮如金箔,杨陌看着她精美绝伦的侧脸,只看得痴了,心中暗道:“妙漪姐姐怎生得这般美?却不似是人,倒似仙女一般!”

    正自发呆中,忽见黄妙漪掩嘴惊呼,耳中听得场上一人“啊——”一声大叫,忙回头看向场中,只见安越跌坐在地上,一旁的竹剑断成两截,秦伯阳回身向凌霄施礼,面上颇有得色,显是适才胜了一招,赢下了这场比试。

    凌霄脸上却是一点笑意也无,只淡淡道:“不错——只是,若和半年前的你相斗,只怕还未必能赢吧?”

    秦伯阳一听这话登时愕然,一跪在地,口中不住道:“弟子懈怠,还请师公责罚!”

    凌霄沉默了半晌,这才叹道:“你爷爷乃是我的知交好友,原本你们秦家的武艺在江湖中已是独树一帜,武学一道本不须我栖霞斋再来教你,只是你爷爷认为你们秦家堡世辈杀戮无数,手上积了太多的人命,才坚持将你送来栖霞斋托付于我,希望你能学些清净之法,在这儿多诵经积福,洗脱秦家身上的血债。还盼你懂你爷爷的一番苦心,好好修习,莫要让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扰了自己的清修,否则,莫说你没法子向我交代,便是我,也没法子向你爷爷交代啊。”

    秦伯阳愣了半晌,两行热泪流下,磕头道:“师公!弟子知错了!今后定然勤加苦练,不让您失望!”

    凌霄似是兴味索然,挥了挥手,安越和秦伯阳告一声罪便自下场。

    接着是卢泰升和赵泰康上场,两人斗得一顿饭功夫,赵泰康终是年幼力弱,输了一招。

    凌霄却甚是满意,道:“很好,这一个月来你们师父不在,但功夫也没耽搁下,你们下去吧。”

    两人退下后,凌霄似笑非笑地看着杨陌道:“陌儿,你的剑法练得如何?”杨陌忽听他问起,“啊”了一声,忙起身答道:“还好,还好。”

    凌霄道:“那便把少林剑法试练一次给我过目罢。”

    杨陌道一声“是”,接过场边递过来的一把竹剑,二话不说刷刷刷便开始比划了起来。一套剑法练完,杨陌得意洋洋地看着凌霄,问道:“师公,怎么样啊?”

    凌霄点头微笑道:“不错,不错。倩儿,漠寒,你们也练一次给我看看吧。”

    杨倩和李漠寒闻言便依次上场演练,杨倩动作略显绵软,但姿势极标准,一招一式有板有眼,李漠寒正好相反,虽然人幼力小,但动作简洁刚猛,剑势犀利,小小年纪,出手间便有睥睨天下剑走至尊之感,看得场边诸人暗暗称奇,凌霄也不住点头。

    杨陌虽然眼光不如诸位同门,却也看得出杨倩和李漠寒比自己强了不少,不由得心中郁郁,凌霄瞧见他神情,开口问道:“陌儿,你怎的不开心?”

    杨陌闷闷不乐道:“你看我练完,嘴里说不错不错,其实心里觉得我练得一点也不好,我自然不开心。”

    众人听他说得有趣,都是心中莞尔,凌霄也失笑道:“你怎的这么说?我真是觉得你不错,一个月功夫能练成如此已经超乎我的预期了。”

    杨陌听他这么说,不由眼前一亮,脱口道:“真的吗?”凌霄含笑点头,又问道:“却不知你佛经背得如何?”

    杨陌一愣,只得硬着头皮道:“自然也是背得很好了。”

    凌霄道:“是么?那我便考考你。‘来投菩萨所在,化一长老,杂大众中’,下一句是什么?”

    杨陌绞尽脑汁,只觉那话就在口边,可怎么也说不来,抬头看去,却见黄妙漪一个劲儿地对自己做口型,左手手掌微微弯曲做容器状,眼望窗外嘴角上扬,忽地心领神会,脱口而出道:“手持优钵曲云,视花微笑!”

    凌霄淡淡一笑,忽又开口问道:“‘那啰谨墀、皤伽啰耶、娑婆诃’,下一句是什么?”

    梵语黄妙漪自是无法以动作提点,杨陌见无人相助,不由急得大汗淋漓,随口乱诌:“婆吉帝、悉陀艺……”

    凌霄挥手道:“便是背得这般模样也自称很好?都回去吧,好生练习,一个月后我再来看你们,但愿各位都有所进步。”

    杨陌张了张嘴,却是一时口结,不知该说些什么,当下只得垂头丧气地下到场边,心中却是说不出的郁闷。

    这日晚修后,杨陌又如往常般独自留下加练,他心道:“不就是两篇佛经么,难道我还真怕了你不成?”倔脾气一起,发了狠地苦背经文,读得出神,竟连半个时辰过去都不知。

    正背得天昏地暗,忽觉肩膀上有人一拍,回头一看,却是黄妙漪。半个月来,杨陌三人不用收拾剑室,自然也能吃着晚餐,故黄妙漪也不是如前半月般每夜都来,只隔三差五来和他说说话,最近已经连着三五天没来看过杨陌了,没料到今晚竟然来了。

    “妙漪姐姐!”杨陌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黄妙漪刮了刮他的鼻子,笑道:“小鬼头,我要是不来看你,只怕你今晚在这里读到天亮也不知道!”

    杨陌“啊”了一声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黄妙漪道:“子时都过了一刻钟啦!你背得如何啊?没想到你还知道好歹,今日在师公面前丢了脸,自己竟也懂得努力用功,很好啊。”

    杨陌叹道:“我平日只道自己能耍点小聪明,能偷懒时便偷点小懒,不过是希望能过得轻松点罢了,到今日才知道,自己跟众位师兄师姐比还是差了好多!只懂羡慕,却不肯自己用功,终归还是一事无成的。”

    黄妙漪吃了一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这么一个平日嘻嘻哈哈的小孩子在今早的月考过后竟想到这么多,沉默了片刻,才道:“你说得不错,只懂得羡慕而不想付出,终究是什么也得不到的。”随即又笑道:“小小年纪也别太多愁善感,以后好好努力就是了。明日我上飞仙崖去给你师父送饭,你随我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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