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姐姐一家,周大夫又赶快使小仓库恢复了原来的面貌。这才坐下来喘了一口气。周仪萍为他斟满了茶,一家三口坐在一起没有一个讲话。

    该走了都走了,剩下这个安静而温馨的家。危险消除了,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然而他们却无法欢乐起来。小仪萍还在呕着气,闷闷不乐地在一旁坐着,谁也不予理睬。

    周大夫伸了伸懒腰,他感到很疲惫,想睡却没有睡意。两条腿好像不是他的,不想站也不想坐,不知道怎样才好。他从来也没有像今日这般无聊,简直无法度过。他把茶一杯接一杯地喝。他失态了,完全失态了。亲朋好友们的离去使他失去了心理上的平衡。主观上不愿让他们离开,客观上又必须让他们走,。“是我把他们留下,又是我把他们送走,他们能理解我吗?特别是雨婷离开时那凄苦的神情真令人不忍。没有凌风,她会怎样想呢?”周大夫觉得做人太难了,特别是做一个正直的人!

    周大夫心乱如麻,何秀云的心也很沉重。她是一个坚强而又睿智的女人,她上前挡住了丈夫去拿杯子的手,温柔地道:“别喝了,太多了不好。”

    周大夫握着夫人的手,“秀云,我们做错了没有?”

    “没有,我们没有做错。放心吧,他们会理解的。”何秀云说得很自信,周大夫的心开始放了下来。

    他们的顾虑和猜测确实没有错。就在众人刚刚的时候,陆三得到了一条消息:陈掌柜是周大夫的姐夫,受伤的陈掌柜有可能躲在同济药铺内疗伤。

    老奸巨猾的陆三越想越有道理,他迅速地报告了司徒镇南。

    司徒镇南没有料到周大夫敢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捣鬼。他马上又想到了赵紫玉不也是在那里失踪的吗?气得他一掌拍在桌子上,吼骂道:“他妈的,这个混账东西敢跟老子作对。去,带人砸平同济药铺,把他们全都抓来,还要叫他交出赵紫玉。”

    陆三坐在椅子上看着司徒镇南发火,却没有去执行命令。他在心里骂着司徒镇南:一头蠢驴!表面上却冷冷地笑道:“将军,不能那样做。”

    “为何?”

    “这只是一种可能,并不是绝对。咱们兴师动众,万一抓不到陈掌柜,人家会笑咱无能,再说让完颜大帅知道了,也不好交待。”

    “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孙子云:兵不厌诈。不如……”陆三附在司徒镇南的耳边叽咕了一阵,司徒镇南不禁喜上眉梢,两人发出了会心的奸笑。

    司徒镇南一拳打在陆三的肩上:“好小子,有两个屁放!当初老子选你当师爷,没有走眼。”

    陆三被他打得差点流出了眼泪,还得含着笑道:“多谢将军栽培!”

    “哎!这是什么话?慧眼识英雄嘛!哈哈……”司徒镇南自命不凡地大笑起来。

    一个时辰后,同济药铺的大门被人轻轻地敲响,看门的刘老头把门打开了一个缝,没容讲话,门外的两个人就挤了进来,轻车熟路地直奔周大夫的内室走去。

    周大夫一家没有睡觉,听见敲门声,小仪萍开了门。两位不速之客走进来,灯光下看得清楚。两个人都是四十来岁,白净的面皮,一胖一瘦。戴着褐色围帽,穿着黑色长袍,衣服和鞋面上布满了尘土,像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每个人的肩上都背着一个钱搭,沉甸甸地装满了银子。

    两个人摘下围帽恭敬地鞠了一躬道:“小姐,请问周大夫在家吗?”

    周大夫和何秀云从里面走出来,他并不认识来人,便问道:“请坐,请问二位是……”

    站在前面的瘦高个道:“我们是贵亲戚陈掌柜的朋友……”

    “什么陈掌柜,死了!”小仪萍不耐烦地接上了话茬。

    来人明显地一愣,随即飞快地交换了一下眼神。细心的何秀云心里升起了一团疑虑,急忙道:“大人讲话,小孩子不要插嘴,到内屋去。”她转过脸朝着来人抱歉似地笑了笑道:“请不要见怪,坐吧。”

    两人道了谢,走到桌子边故意取下背上的钱袋朝桌上重重地一放,钱搭倾斜了白花花的银锭子流到了桌子上。

    何秀云的眼睛突然一亮,心里顿时明白了。这兵荒马乱的年月谁敢明目张胆地带这么多钱?而且直接找到了自己的门上。她看了一眼周大夫一语双关地道:“您们是干什么的?带这么多银子,路上可不大太平。”

    周大夫被她点破了迷津,警觉地看着来人。

    瘦高个赶紧解释道:“俺俩是做生意的,从开封而来,是陈掌柜的朋友。三个月前从他那里赊了一批粮食,是给他送钱来的。刚才到了粮行见门上贴着封条,不知道出了啥事。以前他给俺说过这儿是他亲戚,俺就赶来问一问到底是咋回事?”

    何秀云把头低了下来,神情忧郁地道:“您没有看见告示吗?他闯祸了,听说打死了金兵,这不是找死吗?”

    两人同时叹了一口气,胖子道:“真是天有不测风云,陈兄是豁达干练之人,怎不知能忍自安的道理。这金人能是随便打死的吗?”

    “一点也不错,谁不知道他犯的是哪门子邪?”何秀云顺着他们说下去,不时地用眼睛看看丈夫。周大夫明白她的意思,绝不插嘴。

    瘦高个又接着道:“大嫂,您不知道,陈掌柜对我们是真好,他是俺们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他赊给我们粮食,俺全庄都得饿死。这是俺全庄凑足的钱,请您费心转交给他。”

    “不成,不成。谁知道他是死是活?连他的夫人孩子也都下落不明,都快把我们急死了。”何秀云说着还真掉下了眼泪。

    两人看何秀云动了感情,又进一步哀求道:“周大夫、大嫂,请您们俩设法让我见陈掌柜一面,不管是死还是活。他活着我们把他接走,乡亲们不会亏待他。如果他真已遭不测,我们到灵前吊孝,略表故人的心意。”

    何秀云没有回答反而大声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她对两人道:“二位大哥,您们是来报信的吧,告诉我,那一家在哪里?特别是我们的外甥女……她们娘俩太苦了,太苦了。”

    两个人被何秀云哭傻了眼,自觉讨了没趣,怏怏地走了。

    何秀云收住了眼泪朝着周大夫笑了起来,小仪萍已经看出了名堂,跑出来抱住父母亲道:“爹、娘,我错怪了您们。”

    周大夫没有笑,他拍着仪萍的头道:“文的过去了,武的就会跟上,到里屋去千万别出来。”

    周大夫说准了,大门被砸开了,陆三带着便衣押着刚才的两个人走进来。

    “你们认识这两个人吗?”陆三阴森森地问道。

    “他俩刚从这儿出去。”何秀云实实在在的回答着。

    “他们是干什么的?”

    “是给陈掌柜送钱的,不信你看他们的钱搭子里全是银子。”

    “陈掌柜?在哪里?”

    “他俩知道,你不妨一问便知。”

    陆三被她噎得半天没有说出话来,他连声冷笑道:“周大夫,尊夫人挺会演戏。”

    周大夫心里有数,怕什么,他们都走了。他把胸脯一挺冲着陆三道:“陆三爷,陈掌柜是我姐夫,他没有到这儿来,你搜查吧。”

    陆三很会就坡下驴,道:“既然大夫讲了,弟兄们就搜吧”。

    便衣侍卫们前前后后搜了一遍,自然是没有结果。陆三的眼睛转了两圈吩咐手下:“把这两个东西带回去。”一胖一瘦的两个家伙被押走了,活像两只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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