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是一个高台,台上烟云缭绕,黑影重重,似有许多t

    史万岁仰起头来,望着那高台,自语道:“好高,这怕不有五六百级?”

    “六百六十六级。”卢真人忙道:“秦法以六为尊,这高台建于始皇二十六年,正当一统六国之后,气象格外与众不同,不但台阶是六百六十六级,台方也是三十六里,其上有宫室三百六十间,其间有复道行空相连,复道也有六座,宫中侍女六百人,美人三十六人……”

    这卢真人大概是独个儿一人过的实在太久了,这时虽然是身入不得自由,沮丧的时间却极短,走到这里已经又有些兴致起来,说起这高台的种种来如数家珍,滔滔不绝。

    宇文直却哪里管这些?截然道:“那宝物就在这高台上?你不随我们上去,究竟为何?”

    卢真人脸皱得五官都缩到一处去了:“大王,那宝物正在这高台上,当日你家那位太祖误闯我这大阵,我不该戏弄于他,逼得他闯到这高台中去了,过了八百年才出来。我只当他早死了,谁知竟本领大进,加上刚出高台时又持着那宝物为助,这大阵竟被他打出一个缺口,闯了出去。”

    “太祖当年已经得了宝物?为何你说宝物仍在此间?”宇文直眉毛又是一扬。金一在旁见了,忽然觉,宇文直至少与乃兄宇文有一点不同,他说话时表情甚多,尤其眉眼间气势飞扬,比起宇文的沉稳凝练大不相同。

    卢真人赶忙解释:“想必大王的太祖虽然得了宝物,却还没完全解开这宝物上的奥秘,出阵时那宝物忽生异变,竟自行脱离了大王太祖的掌握,重新飞回到这高台之上了。那时大阵已开,时机稍纵即逝,大王太祖只得自行离去,是以与宝物错失了。”

    原来如此……宇文直凝神沉思片晌,又问道:“你对这宝物知道多少?仔细道来,不怕繁琐,能想起多少都说出来吧。”

    “所知不多,不多……”卢真人一说起这件宝物,立时战战兢兢起来:“这宝物说也蹊跷,自我见到始皇之时,便见他手中常持着一柄短棒,上面隐约有些花纹,却无人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以始皇之威严忌刻,谁敢问他?”

    说起千年往事,卢真人的神情不禁悠然:“听始皇身边人说,这短棒原本平平无奇,人只当是个玩物,谁知始皇八年,即是亲政前一年,渭河之滨祭水时出了一件异事,有无数黄河之鱼逆水游进了渭水,在始皇祭水念诵祭文时踊跃出水,翻腾不已,似是臣民朝拜君王一般。”

    “其时朝阳初升。始皇年尚未冠带。身量却已长成。他手持这柄短棒。立于渭水河滨地高台之上。张开双臂接受群鱼参拜。当时咸阳地日者占卜。都说群鱼涌现是臣民之象。主一代雄王即将现世。后来。文信侯吕不韦与长信侯嫪毐先后作乱被诛。听说也是与此事有关。若非始皇气势如此之盛。臣下弄权者身无立锥之地。以这两位地亲贵。谅来也不致如此。”

    他说得正起劲。忽然触到宇文直地目光不善。顿时醒悟过来。连骂自己:“该死。这又扯到哪里去了!是了。那短棒自从渭水河滨群鱼朝王之后。便生异变。每每在阳光下放出黑光来……”

    “黑光?就是这样地黑光么?”宇文直手一翻。一道黑光如镜。平平摊在他手中。

    “有些相似。更多却也不似。”卢真人仔细看了看宇文直地手。道:“始皇那短棒上地黑光比这更黑。人地目光一旦触及。便会被吸进去。再也看不到其余。许多人便是因此。见了始皇之后也说不出始皇地长相如何。始皇临朝三十七年。能将始皇地相貌形诸文字地。惟有名家大贤尉僚子一人而已。”

    李大白脸色微变。适才卢真人曾说他地术法与名家有关。现在又说尉僚子这位名家大贤能不惧始皇地短棒威能。那岂非是说他也将是脱于宇文氏黑光威能之外地人?悄悄瞥了一眼宇文直。却见他凝神听卢真人说话。并未向这边看上一眼。似乎并未想到自己。这才安心。然而随即便遇上一双深邃地眼眸。那“富贵逼人”地杨素!

    李大白心中一突,对着杨素挤出一丝笑来,杨素却也是一笑,行若无事地将头又转了过去。李大白心中忐忑,却听卢真人续道:“后来,始皇平灭六国,每平一国之后,那短棒的黑光便更盛几分,等到**一统之后,又施行诸般举措,诛杀各地豪杰,摧毁名城,分天下为郡县,政

    于一人之手,那短棒的威能更攀至巅峰。”

    “巅峰威能?是何等神通?”宇文直立时问道。

    卢真人的目光之中,生出一种莫名的惧意来,仿佛那黑光已经映在了他的眼底:“泰山封禅时,东君原本不受始皇之祭,风雨为之大作,群臣皆有惧色。始皇一怒挥棒,黑光大放,整个泰山都为之失色,东君俯听命;渡湘水时遇大风不得渡,始皇一怒,湘水为之断流,余威所及,湘山尽赤,湘水之神出水谢罪,抬出上古大舜的名字来方才得免……”

    随着卢真人的一句句诉说,宇文直的眼光一点点亮起来,到后来直是炽热如火:振衣龙虎宾服,喝令三山五岳开道,这不正是“大权”的境界吗?原来,真正的“大权”还不止如此,要到令出法随,即便是天地神明,也要在这样强大的意志面前低头,那才是“大权”!

    他霍地长身而起,大踏步地登上台阶,杨素慌地上前扯住衣襟,叫道:“王驾,兹事体大,鲁莽不得!还是徐徐定计,而后行事为上呐!”

    宇文直转身,眼中的黑光竟已从眼角逸出,沿着眼尾斜斜入鬓,气势之盛几令人不能仰视:“杨素!这就是我的宿命,我就是为这‘大权’而生的!你们听不见,它在唤我前去了!先父未尽的遗志,今日就由我来完成!”

    金一大奇,这宇文直再怎么说也是宇文的弟弟,受了宇文的委派前来寻访“大权”的,怎么听他的口气,对这“大权”竟也是志在必得,不容旁落的?倘若他果真得了“大权”,宇文追索起来,交是不交?

    连他都能想到的问题,杨素却恍若不觉,只道:“此行本为此宝,自无错失之理,只是宝物难求,当年太祖之能,却也是擦肩而过,不可不从长计议啊!”

    宇文直哈哈大笑,一甩衣襟,将杨素的手荡开,朗声道:“神物自与有缘!当年太祖缘浅,故而失却宝物,我今日也只要一试自己的缘法如何,用得着多少伎俩?左右不过是尽力而为四字而已。

    你要从长计议,此间见过那宝物的只有卢真人一人而已,连他都语焉不详,你又如何定计?”

    说罢转身就要上,卢真人慌地叫了起来:“大王,大王!这宝物非小人所能接近的,当年三十二术士被坑杀时,也不是俯就擒的,各自都出尽法宝神通,却被始皇持着短棒一挥之下,破尽万法,一个个都做了黄泉鬼!小人侥幸得免,却被勒令在此守阵,实是不敢再靠近一步了,那宝物一旦显灵,小人就是万劫不复啊!”说到后来体如筛糠,竟是摊在了地上。

    宇文直眉头一皱,见他状不似作伪,倒犯了难,留他一个人在这里的话,倘若跑了又或者生出歹意,那便如何?眼光不由得便扫到金一身上。

    金一自知其意,横竖这宝物和他的关系也不大,乐得清闲,便即点头接下了看管这卢真人的差事。他留下来,李大白便也请留,宇文直也不知是天生瞧不起书生还是怎么的,对他的去留并不在意,很痛快地便答应了,自率一众扈从往那高台上去。

    大队人马这一走,当地只余金一主仆以及李大白,对着卢真人大眼瞪小眼。卢真人望望台上,眼中惧意难去,不由向金一央告道:“小兄弟,此间离那宝物太近,我实是心有所忌,咱们同样是等,里许之外有一处凉亭,景致特佳,不如上那里去等?”

    金一无可无不可,正要答允,许久不见开口的金虎忽然哼了一声,道:“方士,你适才说及三十二术士被坑杀时,你是怎么脱身的?”语气竟颇为不善

    卢真人一窒,细看了金虎一眼,陡然惊道:“咦,你竟是千年道行大妖,怎会甘为厮仆?”

    金虎不答,冷笑反问道:“别顾左右而言他,你当日是如何脱身,又是如何到了这里做守阵之人的?什么始皇委派,吹的大气!”

    金一大奇,听这金虎的语气,竟似与这卢真人有什么宿怨一般,可是金虎自来在西方路上为妖,又怎么会和这位中土的术士扯上关系?虽说两人的岁数都差不多,可是千年之前,金虎该当还未修**身才对。

    哪知卢真人却似不做这般想,他指着金虎,你你你了半天,忽然想起了什么,叫道:“难道,难道说,你竟是当日侯真人的家畜,那只白额虎?”第四十章完(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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