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关心悦虽然实力上不成气候,根本就不能与孙郑两位长老相比,就是他那位师叔也比他强了不是一点半点,但是他毕竟才是中国修行界此次派出的正式特使,其余三人只能算是他的助手。这种决断之权,当然还是得他来执行。众目所指之下的关心悦身不由已地显出几分惶乱之色,阴天乐和林郴方才的这一席话,已打乱了他原本早已拟好的计划,他还没有从方才的挫败中彻底醒过味来。现在就让他拿这个主意,他亦是心中慌乱无底,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决断。

    完全推翻阴天乐与林郴间曾经有过的约定现在看来已是彻底地泡汤,按阴天乐方才所说的情况来看,人类与妖族间在这个问题上,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拒绝履行约定所造成的严重后果,也是人类所无法承受的。但若是就此服软认栽,关心悦又从心底上难以接受。

    “咳咳咳!”一心宗的长老连连干咳了几声,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这才郑重其事地道,“原来你们来东京就是想证实这个传言的真假吗?既是如此,完全可以正大光明地前来,为何鬼鬼祟祟地偷听我们的谈话?”既然关心悦一时间难以决定,他这个当师叔的只能转换话题来拖延时间了。

    “鬼鬼祟祟地偷听?”林郴不禁哑然失笑道,“想不到如今在日本还能见到如此食古不化的迂腐之人!实在是令人感到无语!”说罢,林郴和蜀仲两人不约而同地连连摇头,显然是对一心宗长老的这一番话极其地不认同。

    “食古不化的迂腐之人!”这九个字仿佛九根锐刺连捅了一心宗长老的心肝九下,他还从来没有听过有人如此地评价于他,于是精彩的变脸再一次在林郴的脸前上演,一心宗长老的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最后黑得如同那锅底一般。

    “老迂腐,你是不是昨晚吃坏了肚子拉稀跑肚伤了脑子吧?我们是敌人啊!不去偷听,难道说还光明正大地坐你们旁边旁听不成?”蜀仲捧腹大笑道,“还是说这位长老一向奉行只能已为、不允他做的行为规则,你们人类如今商业间谍、政府间谍、军事间谍满天飞,我们妖族就必须要尊纪守法不成?哈哈哈……大人,这家伙太有趣了!”

    林郴嘴角含笑地摆了摆手道:“阴天乐,你们每天有哪么多的人在九洲岛外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天上还有卫星不分昼夜地拍照,当我们这些跨界而来的妖族是土包子啊?你们中国人不是一向遵从礼尚往来吗?怎么今天我只是不经意间听了次你们的谈话,我就是在‘鬼鬼祟祟地偷听’,你们自己不设静音结界,反倒怪我,这是不是有些只许州官放火的味道了?”两人这一唱一和,说得关心悦众人是哑口无言,虽然满腹的怒气,却理屈词穷地无从发泄。

    “林郴,你别总看我,这里我又不是那主事之人,亦不是那兴师问罪之人,你又何必老扯着我不放!咱们俩个虽然立场不同,昔日里又曾结怨,你也犯不上总在这里有意无意地敲打我吧?”阴天乐故意苦着脸答道,暗中却是心花怒放,这仙人门下的“上等的挡箭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不过话虽如此,阴天乐的心中已生出了几分警惕,这林郴在明知道传言后,仍然在行动言语中表现出只将自己视为主事之人的态度来,是不是别有用心?

    林郴此时虽然仍面带笑意,心中却是恼怒不已,这个阴天乐,怎么和块滚刀肉一般,软硬不吃,就是摆出一副弱者的模样,死活都不给句承诺。若不是还有数以百计的患病妖族的小命放在那里,他真想现在就大打出手。

    “唔,既然现在你不主事,那么主事的又是何人?”林郴明知故问道。

    此时关心悦再也无法拖延下去,只能牙关一咬,狠了狠心,站出来道:“林郴,对此你大可放心,我们修行界绝不会做那言而无信之人!待药物正式投产后,我们一定足量得给你们送去!不过三个月的休战期,你们可莫要忘记了!”

    林郴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关特使,休要将我们与那些贪婪无信的人类视为等同,我林郴可向来不做那食言而肥之人,也从不做逼他人食言而肥之事,不像某些人,视他人的承诺如无物,拿他人的信用来做自已晋身的垫脚石。”这一番话是句句带刺,暗讽关心悦,气得他是呼哧带喘,却强压着不敢对林郴发作。阴天乐、天松子和绯狐却是心中暗叫痛快,憋屈了这些天的胸中闷气都由这林郴代为发泄了出来。

    “那就这样定下了,半个月后,这些药物必须足质足量地送上九洲岛上!关特使,你最好不要从中玩什么花样,否则因此而导致的后果,是你我都绝对承受不起的!”林郴冷笑道,妖族中向来是以强者为尊,对这种倚赖裙带关系,吃祖宗余荫爬上来的特使,又怎么能给予足够的尊重。冷言冷语已是够给关心悦面子的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还是信不过我的承诺?”一再被激怒的关心悦终于再也无法按下自己胸中的火气,冲天的怒气令他无视于林郴身上不断散发出的威压,双眼直视着林郴,大声地吼道。站在他身旁的一心宗长老连忙拉住了他的手臂,“心悦,不可意气用事!”若是在这个谈判已趋尾声的时候,再与妖族起冲突,实属没有必要。

    林郴冷冷地看了他两眼道:“威胁也罢,信不过也罢,反正我林郴就是对你这位关特使的信用持怀疑态度。企图肆意践踏他人的信用的人,却要求自已遵守信用,这听起来似乎有些可笑吧?也不知道中国修行界怎么选的人,竟然派来了这么个窝囊废!”

    脾气再好的人也经不住这当面指名道姓的再三辱骂,更何况关心悦这种心高气傲之人,此时的他已经无视于两人间那巨大的差距,红着眼就要与林郴决斗。一心宗长老死死地拉住了他,心中却是无比的懊悔,早知如此,就不应当同意关心悦他一同来上野公园,否则也不会有此结果。

    孙、郑两位长老也是心中十分地懊恼,关心悦虽然不成材,傲气太盛,但毕竟是此次中国修行界正式派出的特使,代表着中国修行界的脸面。由于关心悦一行人来日本的主要目的是为了与阴天乐谈判,达成那笔药方转让金的分配方案,来日本之前根本就并未考虑会与妖族发生接触,所以实力并不是选人的第一标准,这才造成了如今的尴尬局面。这要是任林郴如此地羞辱关心悦,日后传了出去,说妖族在东京如入无人之境,还当面辱骂了关心悦,自己两人的老脸也算是丢尽了。

    孙长老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阴天乐,心中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其实这个场面阴天乐出面最为适当,实力强横的他来日本多时,也与妖族有过几次接触,更与林郴曾经交过手,比较熟悉林郴的底细,加上看林郴的口气,对他还有一些惺惺相惜之意,无论是打是谈,都游刃有余。但是现在看来,国内的做法显然是已经令他寒了心了,关心悦来日本后的一举一动又如此的狂傲,没有给他以足够的尊重,自然犯不上为关心悦出这个头,向林郴讨这个场子了。

    “孙长老,看来不打一场是不行了,否则这要是传了出去,咱们两人袖手旁观地看关心悦受辱,必然在国内引起喧然大波,咱们两个的老脸可就算是丢净了!是你上还是我上?”郑长老显然与他有着同样的想法,暗中传音道。

    孙长老暗中叹了口气,对上这林郴,他还真无必胜的把握,这可是他修行百年来,第一次与妖族战斗时想到战败将会如何?“郑长老,还是我来吧,这妖孽据阴天乐所说,本体应是木属性,我老孙玩火比你还能强些,你给我在后压阵!还有一名妖族不知隐匿在何处,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别让他偷袭得手,那我们可就彻底地声名扫地了!”

    那郑长老微做沉吟,斩钉截铁地道:“好,我来给你压阵,你去灭灭他们的威风,省得那个妖孽狂妄自大地说个没完没了。不过,你可要小心应付,那个妖孽实力委实不弱,咱们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你占得上风就罢了,免得这两名妖族恼羞成怒,那时反而不好。”看来这位郑长老亦无必胜的把握,这才劝孙长老见好就收,尽可能地避免战斗扩大化。

    孙长老心中不由得苦笑,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这战斗中想打就打,想停就停的主一般都是自身实力强出对方一筹,所以才能随心所欲的左右战局的走向,随时可以从中脱身而出,自己可没有那份把握与这林郴打斗中也能如此地潇洒地脱身。

    此时的林郴对暴跳如雷的关心悦正眼都不给一个,对阴天乐一拱手道:“既然这位所谓的主事之人已经承诺将按时履行你我间当初的约定,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不过,你们人类常常反复无常,阳奉阴违,只好估且信之了。虽然这瘟疫亦是我妖族的心头之患,但若是因此而认为我妖族就此失去了战斗力,那我就只能说诸位把我们妖族看低了!”

    林郴环视在场的诸人,冷傲地道:“况且据我所知,血族中人已找到了与瘟疫病毒共存之法,既不伤害自身,亦可以保留瘟疫病毒那强大的传染性,危害性极大。你们这些人不尽快寻找对策,反而处心积虑地想暗算我们,真是一群朽木脑袋!”他这一番话可以说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骂了进去,天松子原本就阴沉的脸上青筋直冒,若不是阴天乐暗地里再三压制,他肯定会跳了出去。

    “前辈,不能任他在这里如此地猖獗,这要是传了出去,我方士气可是大挫!会丢失我等的脸面的!”天松子惶急道,技不如人那是无奈,但是任人辱骂那就是无耻了。虽然他自知与林郴实力相差甚远,但也绝不能容忍他当面如此地肆无忌惮!

    阴天乐淡然地一笑道:“不用急,马上就会有人替你出手了!你何必下去自取其辱。”说着向孙郑长老处努了努嘴。这个林郴,上一次言语寥寥,还真没有看出来,竟然是个口舌如簧的说客,关心悦这些人在言语上竟然没有占到了半点便宜。

    “妖孽林郴,你也未免太猖狂了,一再辱及我中华修行界,当我辈中无人吗?”孙长老站了出来,一指林郴道,“虽然说两军对阵,亦不斩来使,但不给目中无人的你点小小的惩戒,杀杀你嚣张的气焰,难平我等心头的愤懑!”

    林郴冷笑了几声,他也正好有借人立威之意,所以方才言语间才一再挤兑诸人,孙长老这一举动,可谓是正合他意。“大人,这头一阵就让给我蜀仲吧!这种无名小卒,岂能用大人您亲自下场,那岂不是还给他们长脸了!”蜀仲一边大声地说,一边冲林郴挤眉弄眼。林郴心中不禁哑然失笑,这蜀仲这段时日里一直无所事事,显然是见猎心喜,有些手痒痒了。“莫下杀手,现在还不能与他们破脸,明白吗?”林郴叮嘱了蜀仲两句后,放他上前。

    见林郴未下场,反而将蜀仲派了出来,孙郑两位长老的脸色就不禁微变,原本两人是打算挑战木属性的林郴,这才派出了对火系法术修行较好的孙长老,没想到林郴没出手,倒派出了形象委琐的蜀仲,只要看他那贼眉鼠眼的模样,就令人心生厌恶之感。不过能跟随林郴深入东京的妖族,又岂能是酒囊饭袋之辈。看不出蜀仲本体的孙长老亦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生怕丢了宗门的脸面。

    蜀仲大刺刺地来到孙长老的面前,露齿一笑道:“老头,我们大人说了,只分胜负不比生死,算你有福气。你可以放宽心,我不会下杀手的,大胆地拿出你的绝活来,让我也见识见识你们修行者的真正本领!”那副胜卷在握、嚣张之极的模样令孙长老等一众人气得鼻子都要歪了,尤其是孙长老,自他出道以来,还从来没有见过知道他出身后还能如此大咧咧蛮不在乎的妖族,原本就有三分火气的心中无疑是火上加油。

    孙长老随手招出自己修行百年的飞剑,这是一对长尺许的短剑,一红一白,带着红白二色耀眼的光芒宛若一对游鱼般护在了他的身前身后。这一对飞剑名为炎雷剑,虽然不是上古有名的法宝,剑质亦不是极为纯净,但是在可供修炼法宝的天材地宝越来越稀少的今天,这一对飞剑在孙长老的宗门中亦是大大有名的,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之眼红心热。

    “你这妖孽还不亮出武器!”孙长老轻声喝道,这种堂堂正正的比试中,他可不想给对方留下任何话柄。

    蜀仲诡异地一笑道:“你这老头稍安勿燥,这结界尚未打开,毁了这公园中的花花草草你可负责不起!你们人类爷卖儿粮不心疼,我们还在意呢!”说话间,林郴已打开了结界,将整个上野公园都笼罩在了其中。

    “啊!老鼠!”关心悦尖锐的声音打破了原本的平静,只见从公园的四面八方,无数眼闪红光、身肥体硕的异种老鼠正在向这里集中而来。那种一往无前的诡异到了极点的盛大气势,纵然是修行者们,也不禁心头生出丝丝寒意。特别是一向“洁身自好”的关心悦,更是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自在之处。众人纷纷纵身立于半空之中,虽然并不畏惧这东西,但是也没有人愿意与它擦身而过。站在蜀仲身后的林郴也纵身跃上了树干,找了个树叉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

    孙长老右手轻轻一挥,炎雷剑的护卫范围立即略为扩展,而鼠群们显然也并未打算与其为敌,自然而然地避开了炎雷剑的飞行轨迹,于是灰蒙蒙闪着无数微小红光的大地上,只留下了五六平米的绿色,看起来令人感到背后直冒凉气。特别是尚未经历过当年东京鼠灾的关心悦、一心宗长老和郑长老,看着这一切更是觉得心头发闷,有些犯呕心。

    阴天乐微微地点了点头,看来林郴确实无意与人类在此时撕破脸,他这结界之中,除了自己这一行人外,并没有人类的气息。

    老鼠,这种繁殖力惊人的动物,无疑是人类最为厌恶的生灵。那些平日里凶悍如虎的野蛮女性,遇上它也会立即变为见鼠即惊、闻风丧胆的女孩子,不少男孩儿正是借它的威名名正言顺地将心仪的女孩子抱在怀中,但是这也并不意味着他们会对这种能传播疾病的动物宠爱有加。不要说这类食人的异种老鼠了,就是普普通通的老鼠,数以万计地聚集在人的身旁,那也是件极其恐怖的感受了。

    郑长老长吸了一口气,又连忙地闭住了气息——这空气中仿佛都充满了鼠类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令人难以忍受的臭气。他“斩妖除魔”多年,什么恶心诡异血腥的场面没有见过,但是今天这数以万计的老鼠齐聚一地的一幕,依然令他感到惊心动魄。站在鼠群中的孙长老强忍着胸口传来的阵阵不适,一言不发地盯着对他诡笑不已的蜀仲。心中的懊恼简直无法言谕,他出战前做梦也没有想到竟然会面对这样的一个局面。

    “老头,我蜀仲远来是客,俗话说客随主便,就让你先出手吧!”站在鼠群中面带微笑的蜀仲看着孙长老那铁青般的脸色,故意装做大咧咧地一摆手道,“也让我见识见识你们人类修行者的本领!”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孙长老的脑海中不由得闪过这一念头,显然这些异种老鼠都是眼前的这个妖族召唤而来,虽然以他的实力,这些老鼠对他构不成致命的威胁,但是那种呕心和诡异感却令他难以忍受。只要将他打翻在地,没有了指挥的这些老鼠会不会散去?还是会更加的疯狂?

    孙长老纵身而起,跃到了鼠类纵然是拼命跳跃也无法够到的半空中,左手一扬,十余张符纸电射而出,射向了密密麻麻的鼠群中——这些异种老鼠虽然对修行者威胁不大,但是若流窜到东京市内,无疑将引起新一波的动乱,能除多少是多少吧,也算是为将来去除威胁。

    符纸落地即燃,无数的火花随着无声无息的爆炸向四面八方迸射,挤成一团的异种老鼠根本就没有躲闪的余地,眨眼间,“吱吱”的惨叫声响成一片,一股难闻之极的焦臭气味充斥在整个结界之中,无数团“火球”势若疯狂般在大地上四处乱窜,引发了更大的火势。但是令人惊骇的是,所有着火的异种老鼠无一向外逃窜,而是玩命般地向孙长老所在的方向冲来,那模样就像这里有救命的甘霖一般。蜀仲的脸色微变,但是仍然站在那里,“袖手旁观”着这一切。

    孙长老又掷出了十余张符纸,这一次符纸落地即引来了一阵阵地闪电,劈得那些异种老鼠如同黑炭一般,纵然是离得较远只是受到波及的老鼠也一个个鼠毛直立,浑身上下身不由已的抽搐。只是这鼠群实在是太多了,雷电所劈开的那点空隙,几乎是瞬息之间就又被如同潮水般涌来的鼠群所淹没。

    孙长老看着脚下那一**涌来的鼠浪,只觉得胃里一阵阵地上涌,他强忍着呕吐的感觉,将目光转向了一直未有行动的蜀仲,这异种老鼠实在是太多了,将它们全部除去,恐怕自己也就人去楼空,毫无回手之力了。

    “妖孽,你以为就凭此小小的伎俩,就能困住我吗?”孙长老戟指着蜀仲大声怒斥道,那怒吼声仿佛雷霆般在半空中不住地回响,那两柄护身的飞剑也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那愤怒的心情,绽放出比方才更为刺眼的红白两色光芒。而在他的脚下,则是数以千计被火烧为焦碳般的鼠尸,堆积地如同一座小山一般,还有无数濒于死亡的火鼠正在向尸山奔来。随着阵阵黑烟飘散,焦臭难闻之极的“烤肉”气味四处弥漫。纵然是远远地站在半空中的关心悦等人,也紧闭呼吸。

    蜀仲冷酷地微微一笑,“小小的伎俩?老头,你未免也自视太高了吧!”说话间,只见那高十余米的尸山微微一动,随即其的顶部毫无先兆地突然陷落了下去。被火烧的惨不忍睹的鼠尸诡异地翻腾起来,表面那如黑炭般的皮肤被翻入到了内部,露出了血红的烂肉。接下来,整座尸山上所有的鼠尸都产生了同样的变化,那诡异的模样令孙长老心中暗生寒意,不由得又升高偏移了十几米,小心谨慎地观察着它的变化。在未看清蜀仲这群鼠子鼠孙的用意前,他亦不敢轻易地向蜀仲发起攻击。虽然蜀仲有言在先,只比胜负不分生死,但是他又怎么能完全地相信蜀仲的片面之言。

    “前辈,这是怎么回事?”天松子看得一头雾水,不禁轻声问阴天乐道。如此奇诡的恐怖情景,可谓是他有生之年以来从所未见的。看得他是遍体生寒,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阴天乐和绯狐不由得对视了一眼,这种诡异的情形两人也从未见到过,这才一齐摇了摇头。“天松子,你自己小心谨慎,这个妖族恐怕实力与林郴相差无已,孙长老恐怕讨不到什么便宜。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绝不许插手其中!”阴天乐郑重其事地叮嘱天松子道。天松子与孙长老的实力相差不止一筹,若是蜀仲行凶,天松子纵然相助,也无济于事,只会将他自己也连累其中。

    关心悦三人亦是心中惊恐不已,人类对未知事务的恐惧那可以说是与生俱来的本能,纵然是修行者也绝无例外。蜀仲这前所未见过的攻击方式,虽然从目前来看,对孙长老并未构成什么真正的威胁,但是如此诡异的进程,却令三人心中暗生恐慌。一心宗的长老拉着关心悦又退出了数十米,远远地观察着。只有郑长老仍然停留在原地,时刻准备着接应孙长老。此时的他,心中也不禁有些后悔,不应当如此冒冒失失地与林郴他们动手。空占着地利和人数上的巨大优势,却压根没有用处。

    鼠尸们不断地回缩,最终在地面上形成了一个两人多高不住蠕动的血红色肉团,肉团的表面上,尽是死去的异种老鼠那恶心的鼠头,呲牙咧嘴地密密麻麻地,随着肉团的蠕动仿佛一个个活生生地看着好不渗人。在它的四周,无数眼闪红光的异种老鼠鼠视眈眈地盯着半空中的孙长老,严阵以待。这一情景,看得身处半空中的孙长老他是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原本一直袖手旁观的蜀仲突然飞身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跃到了孙长老的身前,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漆黑无光的短棍,重重地敲在了孙长老的护身飞剑上,棍剑相碰,发出了震耳欲聋的金石相击之声。一股庞大的火红色气浪从棍剑相交之处向四面八方迸发开来,首当其冲的蜀仲双手交叉护住头部,被这汹涌澎湃的气浪直推向天际,直达百米的高空。蜀仲的双臂酥麻而微烫,心中不禁暗赞孙长老手中炎雷剑果然不是凡品,竟然在那种情况下,依然给自己制造了不少麻烦,将自已推向高空从而令自己无法继续追击。他略有几分担心地看了看手中的短棍,还好,并无损伤。

    不过孙长老就没有蜀仲那么好运了,这突如其来雷霆万钧的一击,令他几乎是身不由已地如流星般坠落地面,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大坑,身体深深地陷入其中。未等郑长老等人看清,地面上那数以万计的异种老鼠已经势如疯狂般地向他涌来,如同黑色的潮水般将坑口彻底地“淹没”了。看那洞口处的鼠潮不住地上下浮动,不时有几只肢体不全血淋淋的老鼠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出坑口,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的弧线,显然坑中的孙长老正在大开杀戒,抗拒着鼠群的攻击。但是在如同源源不断地潮水般涌来的鼠浪那巨大的压力下,始终无法从困境中脱身而出。

    关心悦的俊脸煞白,郑长老与那位一心宗的长老脸色亦没有好到哪去,显然是想到了如果是自己面临此困境时的感受。郑长老身形微动,远处林郴的目光立时就聚焦在他的身上,那有若实质的目光令郑长老心中不禁长叹了一声,终究还是没有行动。

    “前辈!”天松子焦急地叫道。阴天乐闻言微微地摇了摇头,这种程度的攻击虽然看起来声势浩大,场面也很吓人,但是对于那位孙长老而言,还构不成致命的威胁,只不过是一时的困境而已,完全用不到其他人插手其中。

    阴天乐抬眼看了看立于高空中面无表情的蜀仲,方才手中的那根短棍已不知藏在何处,就那么空着双手,冷冷地向下观看。当他凌厉的眼光与阴天乐相交时,流露出了浓浓的杀意,阴天乐的目光也毫无退缩之意地迎了上去。

    “轰隆!”随着一声震天的爆响,十余道电光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从天而降,准确地误地全部击在了坑口的鼠群中,只见坑口处电光闪烁,随即无数焦黑的鼠尸如同漫天花雨般从坑中井喷了出来,向四面八方落去。随即孙长老在红白剑光的护卫下,如同脱膛的炮弹般直冲上了天空,气势汹汹地向蜀仲杀去。

    此时的孙长老再也没有方才那镇定自若的模样,整洁的衣服上沾染了大片鲜红的血迹,也不知道是人血还是鼠血,原本整齐的头发变得膨散,而且根根直竖,整个一个刺猬头,这显然是方才闪电的杰作。五官扭曲,面相狰狞,嘴角处还有斑斑血迹,看来是受了内伤。

    蜀仲方才突如其来的袭击,将措手不及的他直击入地下十余米深处,护身飞剑上所传来的巨大震荡力令孙长老立时就胸口一闷,一口血喷了出来。修行者可不比妖族和魔族,没有强悍无匹的体魄。所以同样巨大的反震力只不过是令蜀仲双臂酥麻,而孙长老却吐了血。

    不过接下来的一幕却是令孙长老他终生难以忘记,躺在坑底的他还未缓过气来,就有无数的老鼠潮涌般呼啸而下,死死地将他压在了坑底,就连翻个身的余地都没有,若不是护身的炎雷剑拼命地杀戮,恐怕他就要落入鼠口了。大量的鼠尸鼠血如同小河般流淌下来,纵然有炎剑的高温也无法将其全部蒸发掉,染红了他的衣服,那腥臭之极的气味令他五脏六腑简直都要翻转过来了。

    孙长老竭尽全力地想要震开身上的鼠群冲出去,却始终无法如愿,那数以万计的异种老鼠令他杀之不尽,亦无法从中脱身。透过剑光,他的眼中尽是老鼠们那血红的眼睛、口中的利齿,耳中是它们濒死时的惨叫,这一切令他实在是再也无法忍受了,他艰难地从怀中又掏出了十余张符纸,送入了鼠群之中。应召而来的雷电虽然震晕电死无数的鼠类,但是他自身亦不幸地受到了波及。

    爆怒中的孙长老无视其他人惊诧的目光,势如疯虎般地向蜀仲杀去,无论这一场胜败如何,他这面子算是丢尽了,被一群老鼠搞得如此地狼狈不堪,甚至于动用了两败俱伤的手法才脱困,这要是传出去了,无疑是声名扫地。只有杀了蜀仲,才能挽救自己的声誉!

    “咄!”随着孙长老的怒喝,原本护卫在他身旁的炎雷双剑齐飞,挟带着漫天的火焰和耀眼的电光前后夹击蜀仲。蜀仲亦不敢怠慢,那根漆黑的短棍重新出现在他的手中,同时侧身移了出去。炎雷双剑如同在水的游鱼一般在空中灵活地一转,死死地咬住蜀仲不放,任他再三躲闪挪移也无法摆脱。

    蜀仲却毫无慌张之色,一方面以妖气护住全身抵御着火焰和电光的侵袭,一方面以手中的短棍不住地拨打着近身的飞剑,虽然看起来似乎是有些手忙脚乱,但是却没有生命危险。

    旁观的林郴心中不由得暗暗地叹了口气,在炼器这一方面,人类修行者有着与生俱来的优势,虽然经过了这么多年,人界中的天材地宝已所余无已,但是所炼制的法宝依然极其的出色,妖族在这一点上,远远地逊色于人类,也许这就是人类所谓的创造力吧。

    “大家住手!”林郴大声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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