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此战……末将以为,其定为刘子扬之部曲!”

    夏侯渊此时衣裳尽湿,颇有些冻得发抖,但他还是扬声开言,将留县兵败前后细节尽数道来,与管亥那一番对答也一句不漏地说出,最后更是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

    “果真为刘子扬之部曲?奉孝以为如何?”

    个中细节一出,曹操顿时心下了然,他其实已有判断,但面上还是颇有些不信地反问道。

    “嘉以为夏侯将军所料正确!”

    此时不是长篇大论的时候,郭嘉便简短的将自己看法道出。

    “果然是他么?”

    曹操自嘲地苦笑一声,再亲自走到夏侯渊面前将其扶起,口中叹道:“此过不在妙才,刘子扬之能吾深有体会,便是换了我去,只怕都会有此一败!”

    同时,曹操心里默然想道:“徐州,便是吾与刘子扬前番交情终结,正式为敌的开始么?”

    突如其来的大雨虽然给了正在攻城的曹军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但同样给被刘晔军队击溃的夏侯渊部曲机会,否则三千精骑不停追赶下,最终能撤回到彭城曹操大营的只怕不是现今的九千人了!

    “抓到了李典?”

    见到天色变化后,留县东郊五里处的刘晔便下令就地扎营,总算在大雨降下前将各种军需物资收拾完毕,使其不至于被雨水淋湿。便在此后不久,他便接到了前方回报的战果情报,一目扫完,发现自己伤亡步卒亦近两千。虽然wap.16k.cn早有准备却依旧心中吃了一惊,曹军战斗力之强,而他新编青州兵之不足尽数表现出来。最后看到俘虏了李典,他说话间面色颇有些古怪。

    “主公,难道这李典又是曹军哪位重要将领不成?”

    先前派出的是管亥领步卒,典韦带轻骑前去战斗,而留在营中的就是太史慈和赵云了,见到刘晔表情奇怪,太史慈便出声问道。

    在他们这些属下看来,刘晔应当掌握了曹军相当情报。对方谁人重要以及有无才能都应当有所了解,倒也没想到别的地方去。

    “嗯。这李典算是曹孟德手下一员精明将领,现时年轻仅有二十岁罢了,据子智盘问其亲兵知晓,李典之父李乾领家兵数千于初平年间投靠曹孟德,李典也因为年纪轻轻便精明强干,故而得其欣赏后破格重用。”

    刘晔看着管亥作事颇有些滴水不漏地风范,顿时满意的轻笑解释道。

    “禀大人。典将军已领部曲回营!”

    还不等太史慈继续往下问,便听得有小校来报此消息。

    “吾知晓了。下去吧!”

    刘晔点点头。淡淡指示道不过半刻过后,老远便听得连成一片的“恭迎典将军”话语,想典韦与军士却能同甘共苦,又没什么架子对普通士卒来说,他们并不怕这位长相丑恶,实际亲和非常的勇猛将军。

    “末将幸不辱命,击败敌手!后见天气急变,不利于马匹再进行追杀,便引兵驱使降卒回转。全交接于管子智后。由其领兵卒押俘虏约在两个时辰后赶回!”

    雷雨倾盆下,典韦当然也不会幸免。也是全身湿透,入了大帐便在门边作礼禀报。他须发,衣甲等全身上下无一处不连续向下滴着水珠,仅是这一句话功夫,帐内原本颇为干燥的地面便已湿了好大一块。

    但典韦却是脸色兴奋之急,那微黄的面色也掩不住那立功后激动的红润。

    “常文辛苦了!回报缴令已毕,汝自回帐中收拾一番换身衣甲现来,莫要着凉生病了!”

    这个时代防雨的蓑衣在如今日这般倾盆大雨下,郊果是极差的,大约只能护住背部,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雨水依旧会渗透全身,故而刘晔也不急着找典韦询问其中细节,反教他换过衣服再说。

    “是!”

    典韦自己虽然不认为这小小地湿透全身会让身体强健的他真个着凉,但毕竟也是浑身不太舒服,何况刘晔关心之意他若辞推反而有些不好。

    “嗯人,再传令下去,特许管将军归营后不需先前缴令,教其换过衣甲再来大帐便是!”

    刘晔再招过一名亲兵来,便如此吩咐着,只等心腹来齐,再细议诸事。

    “主公以前若听闻有才能之将,必然喜出望外地亲自探问,务求将其收于麾下,此次怎闻这李典之才干精明而无动于衷呢?”

    典韦见得刘晔等管亥亦入帐内,尽说着好生照看俘虏,别说往常地招降其中愿意投诚者,便是对于李典这等刘晔一直求之若渴的贤才都不闻不问,顿时面色稍稍有些古怪地问道。

    “此次往援彭城,汝等都是知晓必会与曹操争战一场,只怕却不知为何吾未如往常那般,却只教你等如何应变作战,却不说对方底细吧?”

    具体的事务自有那些中低级校官去做,如典韦,赵云,管亥这等将领便只将刘晔意思传下去督助手下办理即可,先前战后处置事务已由刘晔说定,到了常例的讨论自由发问时间,故而典韦会自问出声。而刘晔面上现着淡淡微笑所说这番话语,则更是让诸多心腹好奇心被调起,只听得他续道:

    “其实,吾并未打算必须要与曹孟德撕破面皮为敌,这俘虏以及那李典,还有用处……”

    “主公既然已与曹军大将夏侯渊如此死战一场,怎还算未撕破面皮,末将实不如怎还会有转圜余地!”

    这下不仅是典韦奇怪,就是赵云也忍不住开口问道。

    “曹孟德非常人也,我刘晔也非凡俗。有些事并不会如表面所看那般简单!有时候,仅需要一个大家心知肚明,却可以装聋作哑的借口来下台即可……”

    刘晔的这番话明白的显露了他地心思,也可以揭示他为何会决定与曹操毫无顾忌地死拼一场原因,后面地话他不再多讲,赵云,典韦他们也不好一再询问。便只等着刘晔与曹操对上,不论结果如何,有信心击败一切敌手地他们自然没必要纠缠于“曹操惹不惹得起,而刘晔为何又会如此想法”问题上。

    刘晔这话说得斩钉截铁。那曹操真会如他想像那般应对么?

    彭城外草地上。接连两日都是大好的天气,二日所下那场持续三个时辰的大雨所致泥泞情况已大有好转,虽依旧有些潮湿,却不至于前日那般难以快速走动,行一步脚下都会带起好大一块泥土来。

    突然间,有眼尖的于角楼上观察敌军动向的士兵突然大声惊呼道:“快看,好像是援军到了!”

    不过片刻后。彭城东门城墙上兴奋不已的徐州兵士们纷纷看清了亮明旗号赶来的大批列阵缓行的军士,那个大大地“刘字”显眼之极。只借着执旗手走走间微微地挥动便可全数招展开来。

    确认自己并未看花后。徐州城东城墙上陶谦地士兵们顿时沸腾了,从前一日曹军部署调整后他们便有此猜测,但主将曹豹以“怕中曹操诱敌之计”16k.cn为由不许他们多动心思。今日亲见大批援军,他们逃过一劫希望大增,如何能不欢欣鼓舞?

    如此之多部曲来到近前,曹操当然不可能不知道,他于前一日便将大营迁到经过扩张加固的南门之外,撤去东门大营至北营,保持了三面围城却未再攻击。现在便带着两万五千大军于彭城东南距城池两百步外摆开了阵势。静侯对方大军到来。

    双方大军皆是在各自将校指挥下渐渐排开阵势,缓缓压到两箭之地外便默契地停了下来。稍后各有一名传信兵策到阵中,几乎同时呼道:

    “吾主请刘幽州阵前答话!”

    “吾主请曹兖州阵中相见!”

    各自都有答话意思,自然一拍即合。

    片刻后,便见得曹操这边带着夏侯渊,曹仁,曹洪,乐进,于禁还有百余位亲兵排开阵势直入中场;而刘晔也带着典韦,赵云,管亥,太史慈以及百余亲卫到得中间,两方相距仅数步之遥立定。“操犹记前时与子扬约于同心共追董贼、亦有汝孤军千里进兵洛阳,与吾会于中牟往事……昔年期望再见并非敌手,操与子扬可以把酒言欢,尽叙友情!只可惜今日看来却是妄想,未知子扬为何阻吾报仇之大事,留县大战操之属下部曲,来救陶谦匹夫?”

    曹操面沉似水,看不出真实想法若何,但从他身后众将那颇有些气愤岔怒,随时准备拔刀相向貌样便可知先前得到消息后表现只怕并非现今这般沉静。

    “与孟德昔时友谊,晔深记于心未曾忘却!与孟德一般,昔时不愿再次相见是兵戈相向之念想亦有晔一份。然则天意弄人,许孟德不知,晔三月接青州孔北海求援急报,为救其于危险,吾再领精骑南下,却不想见围城青州黄巾实属苦命之人居多,便决意收编其中被迫从贼之民,然则晔初出只带够三千精骑用度一月粮草,孔北海亦无余粮补给……”

    刘晔将往事道出,那缓慢地音调几可使人听出当时他的无奈以及面临的窘境,只听他稍顿片刻,待到众人皆已消化前时情况再续道:

    “便是此种情况下,晔迫于无奈,只为救我大汉无辜之百姓,故写信求借粮于陶徐州,未想其不仅立时送来粮草,更加送寒衣数千,且愿意暂教吾驻军民于东莞,待得收拢完毕再行出发回转幽州。受人之恩则必然加倍回报,是为晔之信奉观念。随后两月吾便在依旧招拢青州百姓,以及教其有自保自力中度过,而对于徐州之变吾只在孟德大举攻击,消息传遍于徐州之时方才知晓!”

    “管亥是吾收降青州黄巾时所遇威望最高。亦能审时度势之人,故而命其摄为收编青州兵主将操演兵将,但因琐事,晔并无时间与他细说幽州情况。当吾接知陶徐州被围于彭城,派出信使教吾来救后,晔只得命管亥,典韦带领前锋大军开拨,不想与孟德为敌,却只为劝解两方罢手而来,毕竟伯父之事。虽然陶徐州有过,却并非其本意。战争征伐。苦得终究只是百姓而已!”

    “原本徐州百姓近四百万,如今却只有不足三百万之数,可见其遭受之苦难!而吾派兵行进过程中不断有大批寇贼乱兵袭扰,接报后便使管亥,典韦二人如此布局,便是打着将那些趁乱打劫之人全数灭尽!却不想至于留县竟遇上夏侯将军突袭,一番问答更是因晔之疏忽无法使误会消除……此实乃天意作弄矣!”

    一番话语说罢。便是曹操都是脸色微变,不知其中还有这等细节。更不用说他属下众将了。夏侯渊明显感觉到众人看他脸色皆有变化,显然认为他草率决定攻击,又不细问其中究竟至使此等误会,使曹操损失极大实在是罪责难免。

    如此一来,他岂能忍得住?顿时圆瞪双目,气恼之极地大声喝问道:“刘幽州所言是说留县之战是为误会?吾军损失四千将士、副将李曼成、更有骑兵人马四百便可用误会二字一言带过?”

    此话一出,顿时让曹操属下众将想到这个惨败结果,也不去考虑前时还埋怨着夏侯渊的鲁莽行事,反而同仇敌忾地一起怒视刘晔。要看他如何说法。

    “此事分明是你夏侯渊不问青红皂白发动突袭。我方管子智耐心答你问话,却依旧被你两语否定相攻。难道我等便由着你等杀尽而不反抗,这才算误会错杀不成?吾方受突袭战死者一千七百,受轻重伤者过三千之数,若**某携部下接信报后及时赶到,不过两刻之后前军八千将士便得全军覆没!吾主言及误会,便是不想深究!汝却依旧这般强词夺理,是否真要再战一场才显甘心?”

    这边典韦当然不会让作为主子的刘晔去回答这个问题,他寸步不让地大怒喝斥让所有刘晔方面将士皆想起了那触目惊心地伤亡数字,顿时亦被激起了心头火气,齐齐怒视曹操那方众将。

    “吾等往攻徐州之事,天下尽知,此事岂能以误会释之?何况汝等分明是存着诱敌之计,若无主将许可,怎会知晓吾军所属后依旧使精骑追杀?”

    夏侯渊对于此事可算是从头至尾细想许多,当然不会因为典韦一句话而改变初衷。

    “吾等赶到便见我军陷于绝境,难道不把握战机,反要奢求你夏侯将军大发慈悲,再停下来问话不成?至于诱敌之计吾主已有说明,是为诱猖狂之匪流而来,岂知你等如此强袭?”

    典韦也不怕太多,若是就此翻脸,他还不信凭着三千精骑,以及刘晔的本事,会打不过曹操。

    两方针锋相对,局面顿时紧张起来。

    “好了,妙才不必争了!子扬,依你说法却是如往日一般,并非想与吾交战。然则伤亡已成,汝不好与属下交待;吾亦难安众将之心!便如前时你所言那句天意弄人,操发兵时便曾有言无论何人,皆不能阻吾报仇之路子扬选择阻挡,那便请接战吧!”

    曹操并非不清楚刘晔话中漏洞不少,但现在没必要去纠缠于细节,只说他们必须采取地态度,这才是身为拥用决策权地上位者于此等场合应作之事。

    “孟德,汝与晔并非必须为敌……至少,在现今和将来一段时间内,你我之目标一致,利益不会发生根本冲突!本就是同路之人,何必非要存着不愉快心思?吾并未亏待俘获孟德之属下,若孟德愿意撤兵,晔可以将留县那场不幸之战中全数所得还于孟德,包括两千步卒,四百战马,以及——李曼成!”

    刘晔这番话再道出,不仅是曹操极他属下众将面面相觑,便是他麾下赵云,典韦等人亦是惊讶之极,显然未想到刘晔先前不说的打算却是这般安排。

    难怪刘晔先时不讲,自己损伤极多,最后收获的战利品却得归还,若非现时正在与敌手谈话关头,只怕他们必然会问个究竟!

    面对刘晔这个提议,曹操沉默了,他本心里同样是不想、同时也没有必胜把握与刘晔争战一场的,而刘晔这个可算刻意吃亏的提议,实在是个极好的下台之机!

    那曹操他会如何选择,而刘晔这个看似吃力不讨好的安排背后,又有着何种深层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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